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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秋笔 🥳
春秋笔
第一回 奇人传绝学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二十年。   武林中的人事变幻,更为快速,除了像少林、武当、四大世家,那种基础雄厚、弟子众多的大门户,享名久远之外,江湖上的新陈替代,都不会太久,多则十年,少则三五年,都会有一个转变。   其实,少林、武当、四大世家那样基础雄厚的门户,也有黯淡的时间。   现在,正是这样一个时刻。   少林、武当,两大门户的弟子,人才凋零,很少在江湖上走动。   武林四大世家,也由极盛转人了衰退。   江湖上的盛外,得之不易,维护更难,那要付出无与伦比的代价,血泪斑斑,往事可考。   因此,从没有一个门户、世家,能够永享江湖盛名。   现面,如日中天,在江湖上最享声誉的是无极门主青萍剑宗领刚。   立窑在襄阳府,隆中山下的无极门,占地不过数十亩,谈不上什么宏伟,连仆徙门人算上,也不过百来号,比起江湖上那些壮大的门派,实在算不得什么!   代表无极门威望的,是大门上那块横匾。   那只是上好松木做成的横匾,黑漆金字,写着无极门三个大字。   价值在那块木匾下面的署名,包括了少林、武当掌门人,东方世家主人、丐帮帮主、排教教主,五个江湖上最具权势的人物。   这一横匾,托也了无极门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托出宗领刚的身份。   无极门在江湖上本来算不上什么大门户,但因出了一个宗领刚,把无极门带进了一个新的境界。   宗领刚二十艺满出门,把无极门一百零八招青萍剑上的神威完全发挥出来,出道三年,就搏得了青萍剑客的名号,三十岁那一年剑惩七凶,声名更噪,三十二岁那一年,接掌了无极门掌门之位,同年娶了地叟行白梅的独生爱女白凤为妻,加上岳家的威望,宗领刚又增加了不少声誉。   但使他成为望重武林、名满四海的事迹,是四十岁那一年,排解丐帮和排教一场纷争,以手中一把青剑,力挫排教五大护法,丐帮四位长老,使丐帮、排教,都在青萍剑威慑之下,握手言和,罢手息争。   事后,江湖中,有人论起这件事,如不是青萍剑客,排解了那场纷争,双方已经准备全力以赴,飞调各地精锐,准备一拚,这一场杀劫,如若不是宗领刚及时阻止,双方都拥有上万弟子的组合,这一战排下来,又会在江湖上造成一场大劫难,那是千百条性命的大搏杀。   .少林、武当的掌门人,对此事,十分感动,丐帮帮主、排教教主,事后检讨这件事,也觉着宗领刚帮了他们的大忙,于是联合了东方世家主人,作了一块五人署名的匾额,这块匾,使宗领刚声威更振,也使得无极门在江湖上成了第一等的大门户。   今年,宗领刚四十八岁,正值有为的壮年。但他近五年己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常年留住在无极门中。   盛名得来不易。太隆的声望,使他心理上,有了太多的负担。   以一个小小的门户,一跃为武林中顶尖的门派,宗领刚变的十分谨慎,要保护这份声誉,必须使无极门后继有人,他留在府中尽全心教育下一代玩极门中弟子。   宗领刚才华非凡,青萍剑法在他手中,又创出了很多精奇的招术。   无极门中,有四个才具非凡的人。一个是宗领刚的小师弟成中岳,名虽师弟,事实上,和宗领刚的年龄相差很多,今年不过三十岁。宗领刚师父,在收了这一位弟子之后,就卧病不起,成中岳的武功,大都是宗领刚代师传授。   第二个是宗领刚苦心觅得的一位弟子,名叫楚小枫,原本是一位书香门弟的子弟,祖父作过一任府台,父亲亦是举人,诗书传家,与武绝缘。   这样一个家庭,偏偏生了一个练武的奇村,宗领刚一见之后,认为是极少见的练武骨骼,游说楚家,费尽了唇舌,才说服了楚小枫的父亲,把楚小枫送人无极门学艺。   宗领刚没有看错,楚小枫果然是有着习武天赋,七岁人师门,今年十九岁,但已尽得青剑客的真传,再加幼小受诗书熏陶,虽然习武,但却未忘文事。   第三个叫董川,出身习武之家,父亲作过镖师,中年改行经商,赚了不少银子,广置田产,落户卢州。董川之父,慕宗领刚之名,亲率董川,登门求师,宗领刚看董川禀赋甚佳,收在门下。   第四个,就是宗领刚和白凤膝下的爱子宗一志。   宗领刚对四人的期望很大,留在府第不再外出,用心就在培养四人。   小一辈三个师兄弟中,以董川的年纪较大,现年二十三岁,也是无极门中下一代首座弟子。   宗领刚看得很清楚,无极门中十二个弟子,能够调教成材的,只有这三个人。   不但对练功督促甚严,而且,还借用了药物之力,培元固本,也常把江湖上人人事事,讲述给三个人听。   三个人,虽然未离开过隆中山。但对江湖中的事物,却知道不少。   宗领刚希望成中岳能撑住无极门的门户,在三人手中能把无极门发扬光大。   残酷江湖,不少具有非凡才华的人,辛辛苦苦创出的基业,不知惕厉自固,不是在自己手中败亡,就是人亡基毁、星散江湖,有如昙花一现。   宗领刚希望能保持住这份成就,使无极门,能像四大世家,少林、武当等大门户一样,永享盛誉,至少,也能风光数十年,传个三两代,把无极门光大起来。   这方面,白凤帮了他不少的忙,老岳丈神行叟白梅,对他的辅助更大。   董川、楚小枫、一志,并称无极门中小三杰,确也禀承师训,全力以赴,每个人都有着使宗领刚满意的成就。   这日,宗领刚考验过三人的剑法之后,禁不住脸上泛起了一片欢偷的笑容,把三人叫到身侧,和悦的说道:“这五六年来,我很少到江湖上走动,就是希望能把你们调教成材,我的苦心没有白费,你们对青萍剑,都已练到了相当火候,功力也都到了可以收发随心的境界,但武学无止境,我希望你们不要因我这几句嘉奖,懈怠不进。”   三小躬身领命。   宗领刚拂髯一笑,道:“明天,我要传授你们暗器铁莲花,为师凭青萍剑法,和二十四枚铁莲花,在江湖上,闯出了这点名气,自信一生所为,仰不愧天,俯不作地,暗器虽然有欠光明,但对付育少,应付伏击,有时不得不用,我在铁莲花上有几种特殊的手法,专以对付敌人暗器袭击之用,希望都能学得神髓,青出于蓝,也不负我这一悉心愿了。”   董川一躬身,道:“师恩情重如山,恩深似海,弟子身受培育,感戴莫名,日后自当为师门声誉,全力以赴,使我无极门永远屹立江湖。”   宗领刚点头笑道:“好!希望你们都有这份豪情壮志,这五年来,为了练武,你们都没有离开过迎月山庄一步,连两年一度的省亲假期,也都取消,明天,为师带你们到山中行猎,顺便传你们铁莲花的手法。”   三个年轻人,被关在迎月山庄五年时间,未离开过一步,虽然迎月山庄中样样俱全,但也门得发慌,听说明天可以到山中行猎,心中那份高兴,立刻浮现于神色之间。   宗领刚也很高兴,笑一知,道:“你们可以早些休息了,明天,咱们一早离庄。”   言罢,转身而去。   宗一志虽然是宗领刚膝下爱子,但宗领刚对三小的相待,却是一视同仁。   董川目睹师父去远,回头对宗一志道:“小师弟,这几年来,你和我们一起住在后园之中,师娘虽然近在咫尺,但却见面不多,师父适才之言,已然隐隐说明,咱们剑艺已成,再练好师父铁莲花暗器,咱们大概就艺满出师了,你先去看师母,顺便替你小枫师兄和我,代向师母请个安。”   宗一志道:“小弟遵命。”   董川目光转到楚小枫的身上,道:“七师弟,你去马房,把师父去年送给咱们的三匹马,牵出洗刷一下,我去打扫花园,然后,咱们一起到庄后去遛遛马。”   楚小枫一躬身,道:“小弟领命。”   迎月山庄,虽然有不少仆妇佣人,但宗领剧却要求门下弟子个个自立生活,除了炊事由厨下供应之外,洗衣、洒扫,都自行料理。   楚小枫行人了马房,这座马房很大,饲有三十匹好马。   宗领刚名满天下,这些大都是别人送的。送的马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一定是一匹好马。   宗领刚把这些马,分配给门下弟子。   看马房的老陆,似乎是很大年纪,髯发如银,但他精神很好,很大的马房,每时每刻都打扫得干干净净。老陆住的一间小屋,就搭建在马房门口。   这时,正是夕阳残照的时刻,老陆坐在马房外面的木凳上,迎着金黄色的夕阳,正吸着旱烟袋。   他脸上带着一份和蔼的微笑,似乎是很满足日下牧马生活。   “楚公子,要遛马?”老陆取下嘴上的旱烟袋。   楚小枫笑一笑,道:“不!我们洗马,明天,师父要带我去山中狩猎。”   老陆哦了一声,道:“你们不再练剑了。”   在无极门的弟子中,楚小枫有一股特别的气质,也许是腹有诗书气自豪,那种书香门第出身的飘逸,高出于同门之中。   但他究竟还是年轻人,常居山庄、读书习武的年轻人,飘逸中仍有着一股山居的拙朴光洁。   缓缓在老陆对面一张木凳上坐下,道:“明天,师父开始传授铁莲花暗器手法。”   老陆点点头,道:“那是说,你们剑法,已经出师了?”   楚小枫道:“我不知道,师父没有说过。”   老陆磕去烟锅中的烟灰,又装了一袋烟草笑道:“楚公子,你要洗几匹马?”   楚小枫道:“三匹,大师兄的一匹,还有一志师弟的一匹。”   老陆道:“好!等我吸了这一锅烟,我帮你洗。”   楚小枫道:“不用了,陆老伯,我陪你聊几句,自己去洗,三匹马用不了多少时间。”   他的彬彬有礼,使老陆脸上闪掠奇异的神色。但只一瞬而逝。   楚小枫没有看到,其实,就算是看到了,他也感觉不出什么!   老陆吐出一口烟圈。道:“楚公子,你看这夕阳灿烂,晚霞流照,只可惜它太短促,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他似乎有着无限的感慨,言来隐含凄楚。   楚小枫眨动了一下星目,道:“陆老伯,你读过书?”   老陆若有警觉,呵呵一笑,道:“那是年轻时候的事了,算起来,已经五十多年了。”   楚小枫道:“陆老伯,你不像是一个看守马房的人?”   老陆又吐出一口烟圈,笑道:“楚公子,命不由人,老朽已经替人看了几十年的马房了,大半生的岁月,也都耗在牧马之上。”   楚小枫忽然间感觉到这位看马房的老人,有着一种和他身份完全不同的气质。洗得发白的土布衣衫,和低微的牧马工作,掩迹不住他那一双洞察事机、看透人生的目光,和那股仰之弥高。细查无形的气势。这大概也就是所谓很多气质的一种。   气质,独之无物,望之无形,这要凭藉着,灵性或经验去感受出来。   楚小枫没有经验,但他却具有常人不及的灵性,这是天生的领悟,再加上后天培养出来的感觉能力。   轻轻吁一口气,楚小枫缓缓说道:“陆老伯,我好笨,好笨,我们常常见面,好像有很多年了,今天,我才发觉老伯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老陆似乎是未料楚小枫领受到如此之多,不楚一呆,道:“孩子,你过来。”转身行人居室之中。   那是搭建在马棚门口一间茅舍,一间简陋的茅舍,只能说可避风雨而已。室中的布设,也很简单。   一张木榻之外,就只有一张木桌和两张木椅。但却打扫得很干净。木榻上的被褥,虽然颜色尽褪,但却无脏乱之感。   楚小枫暗暗忖道:“他年纪很大了,照顾那样多的马匹,还能把茅舍中打扫得如此清洁,实在要很勤快才行。”   老陆由枕下抽出一本已经发黄的绢册,笑一笑,道:“孩子,答应我几件事好吗?”   楚小枫恭谨地躬身一礼,道:“老伯吩附,小枫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老陆道:“别和人谈起我的事,就像和我过去相见一样的平淡。”   楚小枫道:“这个,小枫可以答应,但小枫以后是否可以常来向老伯请领教益呢?”   老陆叹息一声,道:“孩子,今天,老夫己失态很多,咱们只有这一面之交了。孩子,以你的造诣,大概己可领受这本绢册上的记述,记着,你只有两天的时间,看完这本书,记在心中,然后,烧去它,不许让任何人知道,也不许和任何人谈起,包括你师父在内。”   楚小枫道:“哦!”   老陆道:“上面记述的武功,你可以练习,但必须答应我,不论你有多少成就”一年之内,都不许施用。”   楚小枫心中一动,道:“陆老伯,如是小枫遇上了性命交关危险呢?”   老陆道:“也不许施用!”   楚小枫道:“一年之后呢?”   老陆点点头,道:“可以用,但别忘了你是无极门的弟子,很多武功,都是从无极门中招法变化而来。”   楚小枫道:“小枫明白了。”   老陆道:“孩子,忘了我,就像你没有见过我一样。”   缓缓把绢册交人了楚小枫的手中,接道:“老夫的年纪大了,眼花、耳聋、记忆衰退,实在记不得在那里见过你,我就看不清楚你的人,也从没有听过你的声音,孩子,天下有很多很多像你一样的年轻人,你和他们一样,对老夫十分陌生。”   楚小枫道:“小枫明白老伯的意思!”   老陆道:“明白就好,孩子,收好绢册,牵马去洗吧!你大师兄就快来了?”   老陆平和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一片冷肃之色,道:“记着老夫的话,那绢册必须两天内烧去,如若不听老夫之言,必有大祸临身,你去吧!由此刻起,老夫根本不认识你。”说完话,转身而去。   楚小枫呆了一呆,收好绢册,转身而去。   三匹马还未洗好,董川和宗一志已先后赶到。   对宗一志的赶来,楚小枫有些意外,笑一笑,道:“师弟,你没有去看师娘?”   宗一志道:“小弟看过娘了,我娘说,我虽是父亲的儿子,但也是无极门中弟子,一切事,都要和别人一样,在没有行过艺满出师大礼之前,我们谁也不能特别……”   笑一笑,接着:“大师兄,小枫师兄,我娘已经吩咐管事,加工兴建了一座精舍。”   董川道:“兴建精含?为什么?”   宗一志道:“我娘说,咱们学艺时,都是学徒的身份,那一定要亲自动手,养成勤劳习惯,所以,洗衣、溜马,都要我们亲自动手,但我们一旦行过出师大礼,咱们都算长大了,得要一座很好的房子,生活琐事,都不用咱们再动手了。”   董川道:“师娘恩深似海,真叫人报答不尽。”   宗一志低声说道:“大师兄,听我娘口气,等我们行过艺满出师大礼,师父好像还要带咱们到江湖上去磨练一番。”   楚小枫放下手中马刷子,道:“真的么?”   宗一志道:“自然是真的了,听说,要带我们去参加一个什么大会,顺便还要带我们到江湖上走一走。”   董川微微一笑,道:“师父明天带我们出猎,一方面传授我们铁莲花手法,一方面,也要考验一下我们的武功。师父剑法,博大精深,我这个作大师兄的,在师父指教下学了十几年的剑,但总觉着还未能尽得神髓。”   宗一志笑一笑,道:“大师兄,你也不要自谦了,其实,我爹对咱们的成就,都很满足……”   董川接道:“我听成师叔说,爹和他谈过咱们,师父很满意咱们的成就,并说大师兄已经得了师父大部份的真传了。”   董川虽然极力的控制心中的喜悦,但眉宇间,仍然禁不住掠过一抹愉之色。   宗一志接道:“师父说,大师兄功力、剑法,都进步很快,已得师父所能的十之八九,小弟只十之六七。”   董川回顾了楚小枫一眼,道:“小师弟,师父谈你七师兄么?”   原来,楚小枫在无极门十二个弟子中排行第七,宗一志最小的一个,排行十二。   他们三个人,才华出众,是宗领刚特别安排在一处,其他九个师兄弟,大都感觉,才质难和三人相比,也都心安理得,但内中却有两个人,心中极是不忿,一个是无极门中的老二,一个是老九。   这两人,才慧强过其他七人,但却又不及董川等三人很多。   宗领刚威严正直,因材施教,两个人心中虽然不忿,但却是敢怒不敢言。   再说,宗一志听得董川的问话,沉吟了一会,道:“师父说小枫师兄很奇怪,看不出有多少成就,他似是很聪明,但剑招太纯朴,不如大师兄的凌厉。”   楚小枫急急说道:“大师兄,小弟才智,怎能和大师兄相提并论,我心中明白,如若小弟有些成就,也不过和一志师弟相同,却难望大师兄项背。”   董川微微一笑,道:“七师弟,你不用谦虚,我这个大师兄也看得出来,你的剑法、纯朴之中,含着机变,那才是剑法中至高的成就。”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大师兄夸奖了。”   董川微微一笑道:“咱们师兄弟,谁的成就高,都是自己人,用不着摆在心上,但师父这几年,确实费尽了心血在造就咱们,不但在武功上,督促我们极严,还觅遍天下的灵丹奇药,都足以使咱们感激终失了。”   楚小枫道:“大师兄说的是,师父对咱们没有话说,这些思情,咱们穷一生也报答不尽。”   宗一志帮助楚小枫洗过了三匹健马。   回到了宿住之处,天色已到了初更时分。楚小枫心中很急,他急欲要看那本绢册。   他想不出绢册上写的什么?但却知道那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好的是三个各自分住了一间房子。   楚小枫每天有看书的习惯,所以,静夜孤灯中,常常秉烛夜读。   但他还是很小心,拿一本易经放在桌上,然后,才打开那羊皮绢册。   那是七招剑法。   有很多地方,虽然已经有人故意用手法毁去,看不出这七招剑法来历、出处。   绢册被毁去不少,但却无损于剑法的完整。   楚小枫人本聪明,记忆力也好,那绢册上一共只有七招剑法,每一招两页,一页上书的图,一页上写的字,解说那一剑的变化,每一招含有七变,七七四十九变。   绢册上没有署名,也没有说出什么剑法。   楚小枫只看了三遍,那绢册每一个字,每一个图,都已经深印在他的脑际。   烧去绢册,熄去灯火,闭上双目,想睡一觉,明天,还要随师父出猎,和学习师父铁莲花的手法。   他的剑法,已经有相当的基础,那七招剑法、被他熟记于心中之后,就像是播下了七个种子。   那七剑招法,在他脑际中开始萌牙。   那是很苦的经历,七招深植脑际的剑法,耽误了楚小枫的睡眠。   他很想睡,但却一夜没有合眼,脑际之中,完全是那七招剑法在打转。   不想还好,这一想,只觉那七招剑法,山藏海纳,包罗了无穷妙用。   他想的深入,竟不知知色已亮。直待董川在室外喊叫,楚小枫才急起梳洗。   赶到院中,宗领刚早已先在,宗一志牵着三匹马,肃立一侧。   楚小枫急行一步,拜伏于地,道:“弟子贪睡,有劳师父久等。”   宗领刚挥挥手,道:“你起来。”   楚小枫道:“师父恩典。”   宗领刚微微一笑,道:“你出身书香之家,喜爱读书,我知道你常秉烛夜读,深夜不寝,昨夜是不是读书太晚?”   楚小枫道:“弟子阅读不久,但想到今日要随师父入山狩猎,心中太过兴奋紧张,意然一夜难眠。”   宗领刚点点头,道:“我看得出,你眉宇间兴奋中微带倦意,正是一夜都在想心事。”   楚枫暗叫了一声惭愧。他不愿对师父撒谎,但却又无法不守住和老陆的约言,不能泄漏。   宗领刚抬头望望天色,道:“走!天已经不早了。”   师徙四人,离开了迎月山庄。宗领刚一马当先,带路而行。   这几人在迎月山庄一口气住了四五年,就未离开过那山庄一步。   此刻但见蓝天、白云,晨风拂面,使人有着心情一畅的感觉。   这些地方,离迎月山庄不太远,但董川等三人,却从未来过。   宗领刚翻身下马,董川急急赶前接过缰绳。   这是半山中一片平坦的草地,一面是树林子,一面岩壁。   宗领刚笑一笑,道:“这不是好猎场,再向上,就无法骑马了,咱们要步行高山。”   一面示意三人,把马匹拴好。   宗一志低声道:“爹,咱们要打什么?”   宗领刚笑道:“这林子后面,盛产胡蜂,长逾半寸,尾针奇毒,我要用借那些飞行奇速的胡蜂,传授你们暗器手法。”   宗一志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爹真的带我们来打些山禽野兔,一面舒展一下筋骨,一面给我们加菜下酒呢?”   宗领刚轻轻吁一口气,道:“铁莲花虽不是什么歹毒暗器,但却在我手中,创出了一种回旋手法,十二枚铁莲花连续回旋飞出,可以拒敌暗器,也可以寡敌众,但这手法不易,用劲、取准,都需要具有一点才慧才行,尤其是那种回旋的功道,完全是一种巧功,画虎不成反类犬,这手法虽然巧妙,但如学得不好,贻笑大方不说,反而会伤了自己……”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如是你们三个人,能够配合运用,我相信更具妙用,现在,我带你们到胡蜂出没之区,先施展一下给你看看,然后,再传你们手法、巧功。”   他虽然未说得太明显,但话中有话,董川和楚小枫都听得心中明白。   无极门十二个弟子中,只有他们三个人,具有了学这手法的功力、智慧。   但宗领刚不能在迎月山庄中传授他们这种手法。   穿过树林,景物忽然一变。只见一片乱石荒草的空地上,盛开着各色山花。   一片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好大的胡蜂,每一只都有半寸以上。上百只的胡蜂,不停的在山花中飞舞。   宗领刚道:“你们各自小心,这些巨蜂毒性强烈,十分凶猛,不过只要避开它,它也不无故伤人,我如施放出铁莲花,激怒它们,它们会大部份扑迫于我,但也将波及你们,你们练了十几年的剑法,但却从未和人动过手,今日,你们先对付这些巨大胡蜂……”   一面由怀中取出一个玉瓶……   倒出三粒丹丸,道:“这是祛毒丹,你们每人服用一粒,一旦有人被蜂蛰伤,千万不可逞强,要立刻说出来,由未受螫伤的两个人,保护他退进树林。”   董川道:“咱们退进林中,手脚施展不开,胡蜂追上,岂不是更要大吃苦头。”   宗领刚道:“我带你们到这个地方,就是因为这是个很奇怪的地方,这些胡蜂,结巢之处,都在对面的断崖、峭壁之间,这和一般的胡蜂,喜欢在林中结穴,完全不同,更奇怪的是,这一群的胡蜂,也只限在这一片空地上活动,它们从不飞越过那片树林。”   楚小枫一皱眉头,欲言又止。   宗领刚有着很丰富的阅历经验,他的看法,自然是比自己正确。   师父既然带来了这个地方,自然不会有错,山川峡谷中,有很多奇怪的景物,属于自然造化之秘,也许这地方就是其中之   楚小枫忍下心中疑虑。   董川看出了楚小枫的奇异神色,低声道:“小枫,你在想什么?”   这时,宗领刚已举步行人花丛中去。   楚小枫低声道:“大师兄,小弟心中本来有些奇怪,但想想师父的广博见闻,岂是我们能及,跟着师父行动,自然是用不着我们再费心了。”   董川哦了一声,道:“小枫,说说看,你的想法?”   楚小枫道:“大师兄一定要小弟说么?”   董川笑道:“你读书多,胸罗丰博,说出你的看法,也让大师兄一开茅塞。”   楚小枫道:“这地方是不是有些奇怪?”   董川四顾了一眼,道:“很多的山花,色彩鲜艳,和别处有些不同是真的,除此之外,大师兄再瞧不出什么了!”   楚小枫道:“就是这些山花,色彩太缤纷,品种太复杂,所以,小弟觉着,这些奇种山花,不是自然生长的!”   董川呆了一呆,但他很快接受了楚小枫的观念,低声道:“你是说有人种的?”   楚小枫道:“是!如若这山花是人种的,这些体积奇大的胡蜂,也是人养的了。”   董川又是一怔,点点头,未作回答。   楚小枫道:“如是小弟的推论成立了,那就有两个问题,叫人推索了。”   董川道:“哦!你说说看,什么问题?”   楚小枫道:“一是什么人种了这些山花?养了这些胡蜂?”   董川道:“第二呢?”   楚小枫道:“那个人,是植花为了养蜂,还是养蜂为了植花,他!用心何在?”   董川道:“小枫,人说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看来是古人诚不欺我。”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大师兄过奖了。”   宗一志就站在董川的身侧,也听到了两人的说话,急急说道:“大师兄,七师兄说的有道理,这些要不要告诉师父?”   董川道“应该报告师父……”   这时宗领刚已经行出了两丈开外,高声说道:“你们留心看着,回旋铁莲花。”   喝声中,身子突然向前一倾,右手中飞出了一片寒芒。   紧接着,片片寒芒,连续飞出。   一片片铁莲花之间,保持了一尺左右的距离,形成了一道半圆形的绵连光圆。   铁莲花飞经之处,游飞花上的胡蜂,不是身份分裂,就是被打成粉身碎骨。   这一来,工到激起了胡蜂的反应,又时转向宗领刚扑了过去。   但闻一阵嗡嗡之声,不绝于耳,近百只的胡蜂转向宗领刚扑去。   宗领刚也许为了使董川等能看清楚他的手法,所以,他打出的铁莲花很慢。   那真是很神奇的手法,铁莲花在空中飞旋了一阵之后,又回到了宗领刚的手中。   群蜂飞集,穿过了铁莲花飞过的空隙,直向宗领刚身上扑去。   宗领刚被形势所逼,急回左手,拍出了一掌。   他内力强大,这一掌,力道奇重,带起了一片啸风之声。强猛的掌风,震退了近身群蜂。   第二轮的铁莲花接着出手。   第一次是快速手法,但见一道孤形的寒芒,旋飞在蜂群之中。   寒芒过处,蜂尸纷飞。   强烈的破空金风,使得接近铁莲花的胡蜂,都被震荡开去。   连环回旋铁莲花,愈转愈快,破空的金风也越来越强,终于构成了一圈强烈的金凤,把宗领刚给圈在了一片金风之中。   十二个铁莲花,在快速的旋转之下,由点成面,宗领刚整个的人,都被圈在了一片金芒之中。   人与胡蜂,完全隔开。   胡蜂虽然凶悍,但在金凤逼迫之下,虽再向前进扑,只有在铁莲花外面打转。   很意外的是,那胡蜂并没有和一般的群蜂一样,受惊之后,四下飞窜,不见人就蛰,却集中攻向宗领刚一人。   董川和宗一志.都被宗领刚奇异的手法吸引,直看得目呆神凝。   想到一旦练成了这样的手法,当真是傲视江湖,举世无双楚小枫却是看得大感奇怪,暗道:这蜂群在伤亡累累之下,却无惊慌之状,这那里像山野间生长的胡蜂,似乎是久经训练的战士一般。   难道这些胡蜂,真是人养的不成。心念转动之间。忽见那愈聚愈多的胡蜂,突然转身而去。   一阵嗡嗡之声,逐渐远去,飞得一只不剩。   宗领刚似乎是也有警觉,收了铁莲花,站起身子。   董川、宗一志,急步奔了过来,道:“师父,这大概是天下最高明的暗器手法了?”   宗领刚没有立刻回答,却凝注在胡蜂飞走的地方,呆呆出神。   楚小枫缓步行了过来,低声道:“师父,这群胡蜂有些奇怪?”   宗领刚点点头,道:“是有些奇怪,不像是胡蜂……”   只听一个清脆声音,传过来“是胡蜂,不过,它们是受过训练的胡蜂。”   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十四五岁、头梳双辫、身着青衣的小姑娘,站在两丈外的花丛中。   那是个很美的小姑娘,尤其是一对明澈的大眼睛,深透的像一泓清水。   宗领刚道:“这胡蜂是什么人养的?”   青衣小姑娘右手一甩小手指中的小辫子,接道:“一个很难缠的人,你闯了大祸啦……”   宗领刚哦了一声,道:“什么大祸?”   青衣小姑娘道:“这些胡蜂都是经过他特别选择的品种,为了养这些品种,由很远的地方,移植来这些奇花,你却把人家苦心培植的胡蜂,作为练习暗器的靶子,打死了他很多的胡蜂,想想看,他如何能饶得了你?”   宗领刚道:“这么说来,确是在下的不对了”?   青衣小姑娘淡淡一笑,道:“幸好他不在,如若他在此地,看到你打杀他如此众多的胡蜂,只怕早就要了你的命。”   宗领刚道:“这么凶吗?”   青衣女道:“不错,他本来就很暴躁,这些胡蜂,又是辛苦了十年的成就,你刚一阵打杀,至少伤害了五分之一的胡蜂,唉!这对他的伤害太大了。”   宗领刚道:“这些胡蜂似非中原之物……”   青衣小女接道:“本来就不是中原之物,如若是中原之物,也不会这么珍贵了。”   宗领刚道:“姑娘,这些胡蜂很凶恶,毒性也很强烈,就算是在下伤了一些,也不算什么大事?如是养蜂人,一定要在下赔偿,在下一切遵命就是。”   他是目下最受武林中敬重的人,但却是那么和气。   青衣少女摇摇头,道:“你赔不……”突然神色一变,住口不言。   宗领刚心中警觉,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灰袍的老者,正从林外行来。   看他还远在六七丈外,但不过一眨眼前,已到了宗领刚的身前。   宗领刚心中震动了一下,暗道:“好快的身法。”   他阅历广博,见识过武林中一流高手,也是轻功绝佳的人,但他没有见过这样快速的身法。   他几乎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走到了身前。   灰袍人两道目光,转注到地下的胡蜂尸体之上,脸上的神色更见冷漠。   那个灰袍人并不难看,只是他全身上下,似乎是都散发着一股冷肃的杀气,此刻,神情更见凌厉。   宗领刚皱皱眉头,欲言又止。他是一代宗师身份,不能不保持一些威严。   灰衣人对地上的的胡蜂尸体,看得很仔细,似乎是还在暗中数计。   一种沉默的紧张,在四周散布。   没有人说一句话,但一种冷肃的杀气,使宗领刚不得不运气抗拒。   灰衣人缓缓把目光转注到那青衣少女的身上,道:“谁杀了我的胡蜂?”   宗领刚不能不说话了,轻轻吁一口气,道:“在下杀的,不过事出无心。”   灰衣人脸上闪掠过一抹凄凉的笑意,但立刻又变成了浓重的杀气,道:“为什么?   我这些胡蜂从不飞出伤人,这里密林重隔,我养的胡蜂,从不飞离这百丈的方圆,是你找来这里,打杀了它们?”   宗领刚脸色十分尴尬,轻轻吁一口气,道:“在下从没有见过养胡蜂的人,所以,想不到这是有主之物,如今大错已铸,阁下有什么条件,可以说出来?”   灰衣人道:“你赔不起……”   语声一顿,接道:“你是无极门中的宗掌门人,是吗?”   宗领刚道:“在下宗领刚。”   灰衣人道:“为这群胡蜂,和这毒花,花去了我七八年的时间,如今,却被你一刻间伤去近半,你说两句抱歉的话,就算完事了吗?”   宗领刚道:“这么吧?这些胡蜂由何处取得,在下遗人,再去替阁下找一些回来。”   只见灰衣人摇摇头,道:“不行,   宗领刚哦了一声,道:“要我怎么做;才能使得阁下满意?”   灰衣人摇摇头道:“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能使这些死去的胡蜂复生。”   宗领刚道:“这一点,在下无法办到,不敢承诺。”   灰衣人道:“所以,你只有一条路好走。”   宗领刚道:“请教?”   灰衣人道:“死!替这些胡蜂偿命。”   他说话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就像在谈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和他完全无关的事一样。   宗领刚道:“为了这几只区区胡蜂,就要伤一条人命,阁下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灰衣人道:“过分?这些胡蜂一样有生命,它们也死的很无辜。”   董川忍不住接口说道:“这位前辈,几只胡蜂,怎么能和人命相比?”   灰衣人道:“那是你的看法,但在老夫的眼中,这些胡蜂比人可爱多了。”   董川还待接口,但见宗领刚一脸冷肃之后,颇有责怪他多口之意,立时把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宗领刚轻轻吁一口气,道:“阁下,除了替这些胡蜂偿命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灰衣人摇摇头,道:“你不能使它们复生,也不能再替我找到这么多胡蜂,横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宗领刚笑一笑,道:“在下不懂胡蜂,不过,我想,这胡蜂不是什么奇兽、珍禽,在下可以托几个朋友,替你找找。?”   灰衣人道:“哦”   宗领刚道:“有句话,兄台说的不错,这胡蜂也是生命,它们又不飞出伤人,在下伤它们,是在下之错,所以,在下希望阁下给我三个月限期,我一定送上这些胡蜂。”   灰衣人道:“三个月?”   宗领刚道:“三个月,在下相信一定可以送一批胡蜂了。”   这时,那青衣少女突然插口说道:“欧阳伯父,他既然有把握在三个月内,赔出你的胡蜂,何不答应他三个月的限期。”   灰衣人道:“他赔不出来的!”   青衣少女道:“欧阳伯父,你就答应人家吧!这个人既是一门之主的身份,自然不会跑了。”   灰衣人道:“好!看在你这丫头的份上,我答应了,你帮我和他们谈好条件。”   竟然举步而去,间也未回顾一眼。   那青衣少女目睹那灰衣人背影远去之后,才轻轻吁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说道:“很奇怪,你大概是武林中很有名望的人吧?”   宗领刚道:“薄有虚名婴!”   青衣少女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伤害他的人如此客气过。”   宗领刚道:“伤害他,……我……”   青衣少女接道:“你杀了他的胡蜂,就是伤害了他。”   宗领刚道:“姑娘,这胡蜂对他很重要么?”   青衣少女道:“很重要,他要靠胡蜂采的毒蜜……”   若有警觉,突然住口不言。   宗领刚道:“姑娘,这位欧阳老人家的大名,可不可以告诉在下。”   青衣少女摇摇头,道:“别人都称他欧阳先生。”   宗领刚低声道:“欧阳先生,欧阳先生……”   青衣少女笑一笑,道:“你是无极门的人?”   宗领刚道:“我是我极门的掌门人,就住距此不远的迎月山庄之上,三个月内,在下一定亲送一些胡蜂到此,在下就此别过了。”   青衣少女低声道:“慢着,你到哪里去找胡蜂?”   宗领刚道:“这些胡蜂,也不是什么珍贵之物,大概不难找到吧?”   青衣少女道:“你错了,这胡蜂不是中原产物,你要找到这些胡蜂,必须远走西域,这一来一去,至少要半年十月的工夫,你怎轻易开出这等三个月送到胡蜂的承诺?”   宗领刚一皱眉头,道:“姑娘,这些胡蜂中原虽然很少,但在下相信深山大泽之中,可以找到这样的胡蜂。”   青衣少女摇摇头,道:“那不同,这是一种极难寻找的特种胡蜂,它具有着相当的灵性。”   宗领刚道:“哦!”   青衣少女道:“欧阳先生对你是已经相当客气了,在我记忆之中他从来没有对人这么客气过。”   宗领刚遭:“这么说来,他对我还算青眼有加了。”   青衣少女道:“不错啊!但你若许下了三个月送还胡蜂的承诺,那就很难说了,他一生之中,最讨厌的,就是不守约言的人。”   宗领刚沉吟了一阵,道:“姑娘,这些胡蜂,既不采蜜,又很凶悍,欧阳老人家养它,也不过是一种兴趣,在下如若还不了胡蜂,极愿备二份重礼,前来请罪……不知姑娘可否在老人家面前,替在下美言一二?”   青衣少女沉吟了一阵,道:“本来,你打死他如此众多的胡蜂,我认为,必定会激起他的怒火,想不到,他竟然没有发作,不过,他养这些胡蜂,对他的关系很大,决非你所言,他是兴之所致。”   这位小姑娘的年纪不大,但她口齿清晰,说来条理分明。   宗领刚心中暗道:“隆中山下,迎月山庄十余里处,住了这么一位养胡蜂的高人,我竟然一无所知,想起来真是惭愧得很。”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姑娘,能不能告诉在下,老人家养这些胡蜂和他有些什么重大关系?”   青衣少女道:“要救一个人。”   宗领刚呆了一呆,道:“救人,救什么人?”   青衣少女叹息一声,道:“我不能再说了,我已经是说得太多了。”   宗领刚道:“唉!这么说来,在下真是罪过了。”   青衣少女道:“唉!你在江湖上,大概很受人敬重。”   宗领刚道:“不敢当,武林中的朋友,都还看得起我。”   青衣少女道:“但愿他没有听到你刚才的承诺。”   宗领刚点头道:“姑娘,如若真如你所言,中原的深山大泽之中,找不到这些胡蜂,在下三个月内,定当谢罪。”   青衣少女道:“这个太久了,半个月来吧!我会在这半个月中,看到他最高兴的时候,替你谈谈这件事!”   宗领刚道:“好吧!那就多谢姑娘了。”   青衣少女道:“希望能守约定,半个月之后再来一次。”   宗领刚道:“好!一言为定,不论如何,在下半个月内,一定来一趟。”   青衣少女道:“你们住在什么山庄啊?”   宗领刚道:“迎月山庄。”   青衣少女道:“好!如是在十日之内有消息,我会去找你们。”   宗领刚心中有着太多疑问,但忍下没有问。   青衣少女笑一笑,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姓名?”   宗领刚道:“宗领刚。”   青衣少女一指楚小枫,道:“他呢!”   宗领刚回顾了楚小枫一眼,微微一笑,道:“他叫楚小枫,是我门下弟子。”   青衣少女说:“你来赴约之时,能不能带他同来。”   宗领刚略一沉吟,道:“好!我带他同来,欧阳先生那边,还望你美言一二。”   青衣少女道:“我会尽力。”   宗领刚本来兴致勃勃,但经这一闹,早已闹的兴致索然,带着董川和楚小枫等穿林而出。   他神情严肃,使得董川、楚小枫、宗一志等,心中有很多话想问,但却一直不敢出口。   四匹马直放迎月山庄。   但宗领刚并没有带着三个人回到庄中,却在距离迎月山庄外面里许处停了下来。   那是一条青溪岸畔,绿草如菌,水声潺潺。   宗领刚勒缰停马,董川、楚小枫、宗一志,也跟着停下。但三个人,还是不敢开口。   宗领刚轻轻吁一口气,道:“刚才,我打出铁莲花的回旋手法,由慢而快,持续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不知道你们看到了没有?”   宗一志道:“看是看到了,但还无法领悟手法技巧。”   宗领刚目光转注到查川的身上,道:“你呢?”   董川道:“弟子愚蠢,也只意会十之三四。”’宗领刚道:“那已经不错了……”目光又转到楚小枫的身上,道:“你呢?”   楚小枫道:“弟子也只是窥出了一点门径。”   宗领刚点点头道:“都很好……”,沉吟了一阵,接道:“师门铁莲花,天下皆知,我不能只传你们三个人,由明日开始,我要开始传授十二个门人的暗器手法,但这回旋手法,是我独自创出的手法,这不是凭藉苦心。功力,可期有成的武功,才智不到某一种境界,永远无法练成这种武功,画虎不成反类犬,用法不当,难以体会出个中要领,不但无法练成,反而会把个中技巧,外泄江湖,我仔细的估量过,你们十二个人的才智,只有你们三个,可以练成这种手法,所以,我决定传给你们三个……”,语声顿了一顿,接道:“董川,你说,为师的这做法,是不是偏心了一些。?   董川躬身应道:“无极门要保盛誉,必使技艺不断精进,师父一代人杰,光大了无极门户,自然,也得择材施教,弟子们久受师父熏陶,都能深明大义,我相信,他们都会体量到师父用心。”   宗领刚仰天吁一口气,道:“我量才而教,本是问心无愧的事,不过,本门中,还有两位才智,和你们相差有限的人,一旦了然内情,恐对为师的传授不公一事,耿耿于怀。”   董川道。“师父顾虑的,可是二师弟和九师弟?”   宗领刚道:“正是他们两个。”   董川道:“这个师父放心,弟子会找出时间,解说师父苦心。”   宗领刚道:“事实上,如论才华,他们两个,并不在你们之下,只是老二心术不正,老九邪才长于正才,这才是我不敢把绝技尽授他们的主因。”   董川道:“师父既然早已发现,为什么不……”   宗领刚摇摇头,接道:“你们就要艺满出师了,老二的人很聪明,希望能由你的持重,我的择才施教,使他们有所警惕,唉!无极门在江湖这点声誉,得来不易,希望能发扬光大,我不愿在出师之前,把他们逐出门墙。”   楚小枫突然接口说道:“师父仁厚深植,但愿他们能够体会。”   宗领刚怔了一怔,一道:“小枫,你的意思……”   楚小枫道:“弟子只不过心有所思,形诸口舌。”   宗领刚默注楚小枫片刻,未再深究,目光却转到董川的身上,道:“董川……”   董川肃然躬身,道:“弟子在。”   宗领刚道:“你们出师之后,首座弟子就自然肩负起了无极门的重大责任,行踪所至,如师亲临。”   董川忽然屈下双膝,拜伏于地,道:“弟子自知责任,但又自恨才智不足以负重,还望师父耳提面令,多赐指针。”   宗领刚道:“你起来。”   董川站起身子,垂手一侧。   宗领刚道:“你们出师之后,我授机代师行法,暗中考察老二、老九三年,如若发现他们行有不轨,心术难就,那就代为师追回他们武功。   董川道:“弟子遵命。”   宗领刚目光一掠楚小枫、宗一志,道:“你们协助大师兄。”   楚小枫、宗一志,齐齐躬身道:“是!”   宗领刚遭:“好!现在,你们留心看为师的回旋手法。”   这一次,他没有真的发出铁莲花的暗器,但却很缓慢比起了手法的窍诀,并且反复解说。   董川等三人,已经先行目睹了那暗器的威势,所以,每个人都聚精会神的学习。   宗领刚花了一个时辰,眼看三人都已尽得要诀,才微笑含首,嘉勉了三人几句,重新上马,直奔迎月山庄。   董川心记那青衣少女之言,低声道:“师父,咱们真要找一些胡蜂,送过去么?”   宗领刚道:“现在,你们学艺正值紧要关头,这些事,不用你们烦心,为师自会应付。”   董川应了一声,不再多言。回到迎月山庄,已是太阳偏西的时分。   楚小枫急急奔向马棚,但人去室空,看马的老陆,却早已不知去向。   惊愕之间,却是宗府管事,缓步行了过来。   这人是一代无极门主留下的老总管,已然六十多岁,但身体健郎,声如洪钟,一见楚小枫,立时高声说道:“小枫,你来此地作甚?”   楚小枫道:“王总管,看马的陆老伯呢?”   王总管叹息一声,道:“好好一个人,忽然间,得了急症,一个上午就过不去。”   楚小枫道:“一个上午就过不去难道他死了?”   王总管道:“是啊!卯时发病,不到午时就咽了气,唉!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楚小枫似是突然被人在前胸上打了一拳,心头震动,口中喃喃说道:“怎么会呢?   昨天,他还好好的。”   第二回 荒谷现魔踪     王总管道:“唉!今天早上,他还替马匹加了料,我来马房查看,还瞧不出什么异样,过了不到一个时辰,我再看他,他已经脸色铁青,全身冷汗,话也说不清楚了。”   楚小枫道:“这不可能啊”’王总管叹息一声,道:“小枫,这是真的,铁一般的事实,不容你不信。”   楚小枫道:“他的灵柩呢?”   王总管道:“埋了,他孤苦一人,无亲无故,夫人传话,盛殓入棺,由我率领府中上下人等,奠祭一番,而且,夫人也亲到灵前,行礼致祭,申时左右,就运出府外埋葬了。”   楚小枫呆呆的站着,脸上是一片凄凉、茫然混合的神色,似乎是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王总管一皱眉头,道:“小枫,你好像很悲伤,怎么!你和老陆之间……”   楚小枫心中警觉,脸色一整,恢复了常态,接道:“晚辈常来洗马,和陆老伯言谈甚欢,骤然间不见老人家,内心确有着惘然若失之感。”   王总管一笑,道:“老陆很少和人交谈,看来,你的缘人实在不错。”   楚小枫笑一笑,道:“总管,陆老人家的遗体,埋葬何处?”王总管道:“怎么,你还要去那坟上吊祭一下么?”   楚小枫道:“陆老人家熟悉马性,告诉了我不少养马的知识,想不到他骤然间撒手人寰,晚辈到坟前吊祭一番,也不过是聊表心意。”   王总管道:“小枫。你读书多一些,果然是与众不同,老陆埋在庄西二里处浅山坡中,新坟黄土,一眼可见。”   楚小枫一抱拳,道:“多谢总管指点。”   晚饭之后,楚小枫淋浴更秀,离开了迎月山庄。   这地方,他已经住了将近十年,很快找到了那座新坟。   那是无极门所有的私地,一片绿油油的浅山坡上,果然有一座新坟,新坟虽不大,但却独占一大片山坡。   坟前纸灰很多,想来,那王总管在这坟前烧了不少的纸钱。一个流浪江湖的老人,无亲无故,死后能有这样一个局面也算不错了,但楚小枫的心中,一直有着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老陆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虽然黄土新坟,横陈面前,但楚小枫不相信他真的死去。   这己是黄昏时分,楚小枫撩起长衫。跪在新坟之前,低声说道:“老前辈一代奇人,赐赠剑谱,冕辈已如约焚毁,特来禀告灵前……。   仰天吁一口气,道:“昨日得承教诲,想不到今日已人天永隔,前辈阴灵有知,请受晚辈一瓣心香。”恭恭敬敬在坟前大拜了三拜。虽然,他行礼如仪,但内心之中,依然没有完全接受老陆死亡的事实。求证之法,只有掘坟启棺,一睹遗容。   楚小枫内心之中,确也有这一股冲动,但他又怕万一陆老伯确己死去,这等作法,岂不是大为不敬了!   何况,掘坟启棺之事,一旦传入师父耳中,必将追问原因,那时,既不能据实禀告,又不能谎言相欺。想了想,楚小枫打消了求证的念头。   天色黑了下来,迎月山庄中,已经点起了灯火。楚小枫在那座新坟之前,已经跪了半个时辰之久。   忽然间,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七师弟。”   楚小枫霍然一惊。飞身而起,回头看去,只见董川背着双手,缓步行了过来。   拍拍身上尘土,楚小枫快步迎了上来,抱拳一礼,道:“见过大师兄。”   董川笑一笑,道:“师弟,这座新坟是……”   死了个看马的老陆,算不得什么大事,董川还未听到消息。楚小枫道:“是看马的陆老人家。”   董川哦了一声,道:“看马房的老陆?”   楚小枫道:“是!昨晚上,他还帮我洗马,想不到今天上午竟急症暴毙。”   董川道:“师父通达医道,如若师父在家,也许能救了他。”楚小枫道:“唉!真是富贵若浮云,生死一瞬间。”   董川道:“小枫师弟,你对他大礼参拜,如对尊长,你与老陆之间,有如许深挚的情意么?’楚小枫心头一震,忖道:“看来,我这举动,已然引起了大师兄心中之疑?”   但他对此,早经熟虑深思,万万不能泄露老人家赐赠剑谱一事,镇静了一下心神,缓缓说道:“大师兄有所不知道,这位陆老人家,对小弟似乎特别投缘,每次小弟洗马,他都动手帮忙,而且,告诉了小弟不少识马之术。”   董川哦一声,道:“他虽是一个看马老仆,但死后却能得师弟大礼参拜,长跪赁吊,他可含笑九泉了。”笑一笑,接道:“七师弟,你是否感觉到老陆这个人,有些怪异之处?”   楚小枫道:“小弟确有此感,只可惜他已经死了。”   董川一上步,也对新坟拜了一拜,道:“死者为大,小弟也拜他一拜。   他心中本对楚小枫这等大礼叩拜一个看马人的举动,有些怀疑,但因楚小枫对答得体,消去了董川心中不少疑念。   消去不少疑念,但并非全消,只是董川未再多问下去。   楚小枫生恐董川再谈此事,转过话题,道:“大师兄,那位欧阳先生,为什么要养那么多胡蜂?”   董川笑一笑,道:“七师弟,此不但师兄不知道,就是师父,只怕也无完全了然,但如七师弟想知晓内情,那就不难问得出来了。”   楚小枫呆了一呆,道:“我要问谁?”   董川道:“就目下所知,知晓胡蜂作用何在的,恐怕只有两个人!”   楚小枫道:“哦!”   董川道:“一个是那养胡蜂的欧阳老先生,一个是那位青衣姑娘。”   楚小枫道:“大师兄,这两人,小弟都不熟啊!”   董川低声道:“这一点,你尽可放心,只要你敢开口,那位姑娘,定然会告诉你。”   楚小枫道:“只怕小弟不敢开口。”   董川道:“咱们必须弄清楚那胡蜂作用,你问那位姑娘时,要选定适当的地方,时间。”   楚小枫道:“什么样的时间、地点,才算适当呢?”   董川道:“师父不在面前的时间。”   楚小枫道:“大师兄,如若此事是人家私人之秘,咱们又当如何呢?董川道:“小师弟,以小兄的看法,不像是隐有什么私人之秘,纵然真是,咱们也得查问清楚,不过,咱们不再告诉别人就是。”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小弟尽力而为就是。”   董川道:“我找你,就是想说这几句话,想不到,你已离开了住处……”语声一顿,接道:“小枫师弟,我记得,你和老陆,接触并不太多,怎会有着如此浓厚的情意。”   楚小枫道:“原因我已经说过了,大哥,对陆老人家的死,我震惊多于情意,唉,一天之隔,一个好好的人,就撒手人间,昨宵言犹在耳,今日幽冥永隔,怎不叫不弟感慨万端呢?”   董川道:“原来如此,小枫,别误会大师兄是在追查什么,咱们师兄弟同门八九年了,但过去,咱们都太小,知道的事情不多,而且,也集中心神练武,兄弟虽然日夜相见,但我们彼此之间,却是相知不多。七师弟,师父今日几句话,无疑在小兄的肩上,压了一副千斤重担,七弟,你读过万卷书,胸怀博大,小兄是自叹弗如,但我对师门,却有一份忠诚无比之心,细想二师弟和九师弟这几年的作为,实在有很多使人不满之处,二师弟太阴沉,九师弟太邪气,小兄细想两个人作为,越想疑点越多。”   楚小枫道:“大师兄发现了什么?”   董川道:“今日,师父不说这些话,不交给小兄一个担子,小兄也许不会想这么多,但今日师父给我的压力太大了,使我想起了两年前一件事。”   楚小枫道:“什么事?”   董川道:“也在这一个地方,二师弟和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见面……”   楚小枫接道:“那是什么样的人?”   董川道:“我没有看到,所以,这件事,我也一直没有对人说过。”   楚小枫道:“二师兄发觉了没有?”   董川道:“奇怪的就是这一点,咱们几个师兄弟中,除了你的造诣,叫人有些莫测高深之外,小兄相信不论哪一门工夫,我就不会再输别人,但二师弟却是先发现了我。”   楚小枫道:“哦!”   董川道:“当时,我没有想这么多,但如今想来,却是疑窦重重。”   楚小枫道:“大师兄,你既没有看清楚,那就武断二师兄和人在此见面。”   董川道:“当时,我虽然还很嫩,但我清楚的记忆着,我在和老二谈话,看到一条人影破空而去。”   楚小枫道:“当时,大师兄没有呼叫吗?”   董川道:“没有,也许当时我还无法确定那是一个人,飞得太高了,也太快,但三个月前,我学会了“潜龙升天”那一招武功,如今再回忆那天晚上见到的,小兄已可确定是一个人了。”   楚小枫道:“以后呢?”   董川道:“当时,你二师兄对我说,他睡不着,到这里练夜功,我心中虽疑念未消,但也信了十之七八,但如今想起,老二说的全是谎言。”   楚小枫道:“以后,还见二师兄来过这里?”   董川:“以后,没有再见过他们。有一段时间,老二更阴沉、孤独,大约,他觉着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师父,但我一直没有说,而且,两天之后,我就淡忘了那件事,我也没有告诉过师父。”   楚小枫道:“大师兄,这件事的确有些可疑,不过,我们也不能肯定二师兄就有轨行动,所以,我觉着,我们应该再求证。”   董川道:“这就是找你的原因,我们出师在即,师兄弟们,也许会暂时分手,离家将近十年,大家都应该回家看看父母了,算起来,可能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希望能平安渡过,不要发生什么事情。”   楚小枫呆了一呆,道:“大师兄,这怎么会呢?”   董咱道:“七师弟,我说不出很通达的道理,但我觉着,如是有什么事,应该就在咱们艺满出师时发生,师弟,事情确定了,就不会再等待下去……”   楚小枫接道:“大师兄说的是,咱们出师大礼,在无极门中,也算是一件大事,可能会有不少远客,到来致贺,那一阵,可能很混乱,如是真有人别有用心,想从师父手中,求到一些什么?也该有了结果……”   董川接道:“对!小兄就是这个意思,已得到手,他们用不着再等什么?如是还没有得到,己成定局,似乎是也用不着等下去了。”   楚小枫道:“大师兄对此事,是否已经有成竹在胸?”   董川道:“还没有,七师弟,你人缘好,年纪轻,嘴巴甜,出身书香世家,别人都对你别眼看待,除了在无极门学武之外,全身不沾一点江湖气,……”笑一笑,接道:   “最高明的是,你懂得藏锋饮刃,不事炫耀,别人也许不知道,但大师兄心中明白,真正承继了师父真传的是你,但你在表面上,却不肯露出锋芒,师父心中明白,但他人家不肯说出来,其他的人,我相信,都没有瞧出来……”   楚小枫接道:“大师兄,你……”   董川道:“七师弟,不要争论,大师兄说的话,是真是假,你心中明白,反以,我要你做一件事,为师门安危,也算替大师兄帮忙。”   楚小枫道:“大师兄吩咐,小弟万死不辞。”   董川道:“好!你将帮我,使小兄增强了不少信心、勇气……”沉吟了一阵,接道:   “由明日开始,你替我暗中监视二师兄和九师弟,最好能和他们接近一些,你为人随和,平日和他们都处得不错,唉!同门师兄弟,本不该用什么心机,尤其是我这个做大师兄的,实不该教你如此,不过,我忘不了那件往事。”   楚小枫道:“我明白大师兄,小弟虽非出身江湖之家,但这些年耳濡目染,也听到了很多的江湖中事,防患未然,小弟自当尽力而为。”   两人回到山庄,宗一志已快步迈上来,道:“大师兄,七师兄,你们到哪里去了?”   楚小枫道:“有什么事?”   宗一志笑道:“成师叔找你们。”   董川出了一声,道:“在哪里?”   宗一志道:“还在花厅中等你们。”   董川道:“走!咱们快些去。”   宗府的花园很大,一面是花园,一面练武的场所。   荷花池旁,有一座花厅,花畦环绕,景物雅致。   成中岳就坐在花厅正中的一张太师椅上。   他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白净面皮,神态很潇洒。   但此刻,他却是微微皱着眉头,若有无限心事。   宗一志带两人行人花厅,一面大声叫道:“师叔,我找到大师兄和七师兄了。”   董川、楚小枫齐齐一躬身,道:“见过师叔。”   他们虽是辈份不同,但年龄相差有限,平日里,也谈得来。成中岳挥挥手,道:   “你们过来坐。”   对这位师叔,董川和楚小枫都不像对师父那么拘谨,行过去,围桌而坐。   成中岳道:“一志,去叫厨下送壶酒,和几样可口的小菜,师叔今天的兴致很好,我要你们陪我喝一盅。”   宗一志为难的说道:“爹说过,除了他下令之外,平常不准我们喝酒。   成中岳道:“今天不同,是师叔要你们陪我喝的,你爹怪罪下来,由师叔担承就是。”   宗一志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目睹宗一志离去之后,董川低声说道:“师叔,有事情?”成中岳神情严肃的点点头,道:“这件事,我本来不该告诉你们,但我实在又想不起什么人商量,而且,我也需要帮手。”   楚小枫道:“事情很重大?”   成中岳道:“可大可小,也许是你们师叔瞎猜疑,但也可能关系着咱们无极门的声誉,你们师父一世英雄,不能让他受到这样的伤害。”   董川和楚小枫,都听得愣住了。两人实在想不出什么事,竟然使成师叔如此的紧张。   两人对望了一眼,董川缓缓说道。“究竟是什么事?”   成中岳道:“今夜二更过后,你们带上兵刃暗器,到迎月山庄里许外,那株大榕树下等我”   董川怔了一怔,道:“师叔,这个……”   成中岳接道:“你师父知道了,全部由我承当,你们尽管放心……”,语声一顿,接道:“这件事,不能让一志同去,等一会,咱们把他灌醉。”   楚小枫感觉到事非寻常,先行点着,道:“好!咱们照师叔的吩咐行事。”   两人谈话之间,宗一志己带着一些酒菜而来。   宗一志的酒量并不好,再加上三个人有心算计他,不过半个时辰,已喝得酪酊大醉。   楚小枫扶着宗一志回到住处,抱他上床,才回到自己房内。原来,董川、楚小枫,三个人合住在一幢房子之内,各居一面。   如是宗一志没有喝醉,两个人夜间如有什么行动,自然无法瞒过宗一志的耳目。   二更过后,董川、楚小枫换上了深色劲装、赶到了老榕树。两人并非联袂而来,但却先后脚同时抵达。   这说明了,两个人都有着相当准确的时间观念。   董川四顾了一眼,道:“成师叔还没有来?”   只听老榕树上,传下来成中岳的声音,道:“董川、小枫,你们快上来。”   董川低声道:“师叔早来了。”飞身而起,跃上老榕树的浓密的枝叶之中。   只见成中岳坐在一片浓叶密枝掩遮的树权子上,面对着迎月山庄。   董川低声道:“师叔究竟是什么事?”   成中岳道:“你们自己看吧!记着,不论发现了什么事,都不能叫出声,要静静的看下去。”   董川道:“师叔,这件事,好像很神秘?”   成中岳道:“唉!的确,是一桩很神秘的事,也很意外,你们慢慢看吧!”   董川、楚小枫分别在我中岳两侧坐下,目光也都望着迎月山庄。   足足过了有一顿饭工夫之后,依然不见有人出现。   董川忍不住低声道:“师叔,咱们究竟要看什么?”   成中岳道:“忍耐些,慢慢的等下去。”   片刻之后,果见一条人影,如飞而来。   成中岳道:“小心,闭住呼吸。”   董川和楚小枫依言闭住了呼吸。   来人的身法很快,转眼之间,已到了大榕树下。   看清了来人之后,董川和楚小枫几乎要失声而叫。   如不是成中岳事先交代得很清楚,只怕两个人都已经跃落树下大礼拜见。   董川缓缓回过头去,望了成中岳一眼,成中岳微微摇头,示意董川和楚小枫不可呼吸。   楚小枫心中念转,暗暗忖道:“成师叔的神色,已经表现出了事情的严重。但楚小枫却没有想到来的竟然是平日十分敬爱的师母。   无极门掌门人宗领刚的夫人。一代侠女白凤。   无怪,成中岳不敢轻易出口,必须要两人亲眼看到。   宗夫人白凤,行到了老榕树下之后,忽然晃燃了一个火摺子,高举手中,在空中摇动了一阵。   董川呆了一呆,忖道:“这分明是一种暗号,难道师母要和什么人联络不成?”   霎时间,疑云重重,涌上心头。   白凤打出了火光暗号之后,就在大榕树下,肃立未动。   荒野幽寂,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以白凤造诣之高,如若成中岳等三人,传出一点呼吸之声,白凤亦必可以听到。   幸好,成中岳早已交代了两人,闭住呼吸。   大约一壶热茶工夫之后,一条疾如飞鸟的人影,飞奔而至。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脸上也蒙着一片黑纱,无法看到他的面目。   白凤迎了上去,道:“你们决定了。”   黑衣人道:“要看夫人的意思了?”   白凤叹息一声,道:“好吧!我再去见见他。”   那黑衣人道:“区区带路,”转身向前行去。   董川忽然间有一股冲动,想飞身而下,拦阻那黑衣人。但却被成中岳一把拉住。   两人去势如箭,片刻间,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见。   董川吁一口气,道:“师叔,咱们是否追下去?”   成中岳苦笑一下,道:“这是我看到的第二个晚上了,以前,有多少次,我就不清楚了。”   楚小枫道:“师叔,以师父内功的精深,师母的行动,如何会瞒过师父的耳目?”   成中岳道:“小枫,你可知道,你师父正在夜关么?”   楚小枫道:“坐夜关?”   成中岳道:“是!每夜初更入关,第二天五更过后出关,在这段时间,他和外界完全隔绝。”   董川道:“师父为什么要坐夜关?”   成中岳道:“你师父要练一种武功,至少要三个月的时间,每夜初更,都需要进入特设的密室,直到五更过后,过能离开。”   董川道:“这么说来,师母这行动,师父是一点不知道了?”楚小枫道:“大师兄,小弟觉着,这件事可以由师叔告诉师父,目下重要的是,先要了解师母去见什么人,用心何在!”   董川点点头,道:“师叔,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成中岳道:“我就是想不出处理方法,才把你们找来,轻轻叹息一声,道:“嫂夫人本是很贤淑的人,待我更是情意深重,在我记忆之中,她是可佩可敬的人,大师兄能由无极门这样一个小门户中,崛起江湖,成就了彪炳功业,我好为难,好痛心。”   楚小枫道:“师叔,师父这四五年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了,师母也一直守在迎月山庄,如今有人找上门来,至少是种因在五年之前。”   成中岳点点头,道:“自从她和师兄成婚,两人一直是相敬如宾,嫂夫人端庄贤淑,应该不会有轨外行动。”   这些话,成中岳可以说,但董川和楚小枫却是不能随便出口。沉吟了一阵,董川才缓缓说道:“不管事情如何咱们应该查出真相。”   成中岳道:“来人的武功如何,咱们还不了解,只看刚才那传话人的身法,就不难想到,来人也是一流身手,至于你们师母的武功,只怕比我还要高明,咱们要追上,必然会被她发觉。”   楚小枫点点头,道:“师叔言之有理,想来,早已胸有成竹了。”   成中岳道:“这件事,我已经想了一天,办法是想到了一个,不过,还要你们帮忙才行。”   董川、楚小枫齐声说道:“弟子等理当效劳。”   成中岳说出了一番计划,也分配了两人的工作。   第二天,中午过后,楚小枫悄然溜出了迎月山庄。   他早已有了准备,把一套破烂的衣服藏在了两里外的草丛之中。   换过衣服,再在脸上涂了一点泥土,潇洒俊秀的楚小枫,完全变了一个人。   一个衣服破烂,满脸油污的小牧童,再配一条牛,楚小枫就变成了一个十足的牧童。   跨上牛背,手横竹笛,身上披上蓑衣,趁一天晚霞,缓步向前行进,那正是宗夫人白凤,随那黑衣人去的方向。   楚小凤草笠掩面,掩在牛背上,晚风吹得身上衰衣沙沙作响。   隐在草笠下面一对眼神,却不停四下流顾。幕色苍茫,又是晚鸦归巢的时分。   楚小枫已向前行了六七里路,仍然未发现可疑的事物。抬头看峰壁拦道,山径一转,横向一侧弯去。   那是一道十五丈左右的断崖,虽不太高,但却壁立如削,十分险恶。   光滑的石壁上,寸草不生,但在峭壁之间,突出了一堆大岩石。   楚小枫心中一动,忖道“这片峭壁,神界辽阔,来路景物,都在眼下,我如藏在那大岩上,既可隐秘行踪,又可监视到来路景物。”,念转意决,绕过崖壁,脱下蓑衣,放在牛背上,藏好牧牛,登上峰顶。   四顾无人,施展壁虎功,上游十丈.藏身大岩之石。   这堆大石,方圆过文,岩石背后一片平坦,可坐可卧,足可以藏上三四个人,除了由峰顶向下探视之外,由正面和两侧,都很难看到岩后有人。   星光隐现,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   迎月山庄已挑起灯笼。   东在天际升起来半圆明月。   这是清郎的夜晚。三更时分,明是虽已偏西,但清辉匝地,月色皎洁。   一阵急促的步履声,传了过来,划破了月色中山野的静寂。楚小枫凝目望去,只见山壁一角处,转出来一顶轿子,两个抬轿人之外,轿后面还跟着四个佩刀的劲装人。   一色黑的疾服劲装,连两个抬轿的也穿着黑色的衣服。   轿子也是黑颜色的,如非今夜中月明如昼,这样的衣服,在夜色掩护下,只怕是很难看得清楚。幸好今夜中月色清明。   轿子就在峭壁前面停下,正对峭壁间的大岩石。   轿帘卷起,正对着迎月山庄。   四个佩刀劲装人分列在轿子前面,两个轿夫却并排儿站在轿子后面。隐隐间,含有保护之意。   轿子停下之后,没有一个人说话,山野又恢复了原有的静寂。很显然,这是一个约会。   楚小枫全神贯注,向下探视。   迎月山庄的来路人,疾奔来一条人影,身法快速,疾如飘风。   人影在轿前两丈处停了下来。看身材,正是师母白凤。   楚小枫心头震动了一下,忖道:“师母果然又来了。’”   提一口真气,凝神倾听。   只听轿中传出一个清冷的声音,道:“请坐。”   左侧一叫、佩刀黑衣人,突然伸手在轿子里取出一个可以折叠木椅,打开来,放在轿子前面。   白凤缓缓向前行了几步,在木椅上坐下,道:“多谢。”   轿中人道:“献茶”。   右手佩刀黑衣人从轿中取出一杯香茗奉了上去。   白凤接过茶,喝了一口,道:“多谢。”   轿中人道:“这是咱们第七次见面了,希望今夜之中,咱们能有一个结果。”   白凤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碗,道:“我每在静夜中,来此和你相晤,实已有背妇道,恕我明夜不再来了。”   轿中人道:“所以,今夜咱们定要谈个结论出来。”   听两人谈话口气,显是早已相熟的人。   白凤道:“你如有故旧之情,希望你能退让一步,事过境迁二十年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轿中人道:“我如能过得去,我就不会来找你了。”   白凤道:“我青春己逝,两鬓已斑,早已不是青年的白凤了。”   轿中人道:“我知道,时光,不只带走了你的青春,我也一样华发增添。”   白凤道:“我儿子已经十八岁,也应该娶妻生子了……”   轿中人接道:“我如娶妻,只怕早已抱孙子了。”   白凤道:“你苦苦相逼,我们很维再说下去!”   轿中人道:“我只要一个答案,答应或是拒绝。”   白凤道:“我不能答应你……”   轿中人接道:“那是拒绝了?”   白凤道:“我!我……”   轿中人接道:“我要亲耳听到你说出拒绝二字,我才能下得了手。”   白凤道:“放了他老人家,我可以束手待毙。”   轿中人长叹一声,道:“我要的是能言能笑的白凤,我等了二十年,岂是只等待一具尸体。”   白凤道:“你这做法,就是逼死我……”   轿中人道:“你应该明白,你真的死了,也无法解开这一个结,那会使事情更糟。”   白凤道:“你是说,我死了,你也不会放过他们?”   轿中人道:“我不希望流血,更不希望有人死亡,但如流出了第一滴鲜血,那就会继续不停的流出更多的鲜血,如是死了第一个人,就可能会死亡更多的人。”   白凤轻轻吁一口气,道:“我们都已是中年人了,难道一定要闹出一场血淋淋的惨事不成?”   轿中人突然发出一声凄凉的长笑,道:“不错,我们都是中年人了,他已经度过了二十年的快乐生活,就是让也应该让给我了……”   白凤霍然站起身子,道:“你,……把我看成什么人?”   轿中人道:“人!一个令我十二年无法忘记的人,这二十年,我忍受了最大的痛苦,习练武功,就只等今天,我要把你由宗领刚的手中夺回来。”   白凤道:“你真的要这样蛮干下去?”   轿中人道:“白凤,令尊的武功如何?大概你很清楚,我没有施展任何暗算、手段,硬凭藉真实的武功,生擒了他,我不信宗领刚的武功,已经胜过今尊。”   白凤道:“无极门实力强大,和我爹的情形不同,我爹强煞了,他只有一个……”   轿中人接道:“我也带来了很多的帮手,但无极门中人,只要不联手群殴,我就不用他们出手助我,最好的办法,就是宗领刚堂堂正正和我一决生死,我死了,你们就可高枕无忧,宗领刚死了,他得了你二十年,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口气之间,似乎尚不知道宗领刚已是名满江湖,望重武林的人。   白凤叹息一声,道:“我爹现在怎么样了?”   轿中人道:“你爹现在很好,没有受伤,也没有失去武功,只生姜之性,老而弥辣,所以,我点了他的穴道。”   白凤道:“我可以见见他?”   轿中人道:“可以,不过,他还在十里之外,我没有带他同来!”   白凤道:“十里之外?”   轿中人道:“这里有轿子,我是两个轿夫,也是江湖中人,他们力量很大,不在乎多一个人乘坐。”   白凤道:“和你坐在一个轿子里?”   轿中人道:“是!你不敢?”   白凤道:“是不敢,你知道,我还是宗夫人……”   轿中人接道“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野马一样的白凤姑娘,现在竟然变得如此文静了!”   白凤道:“过去与现在,完全不同,过去我是白凤,现在,我是宗领刚的妻子,我夜出会你,己有逾越,怎能再和你一轿同乘?”   轿中人道:“你不想去看你爹了?”   白凤道:“想看,但我不想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我一连数夜,三更外出,五更回家,这些事领刚都不知道……”   轿中人冷笑一声,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白凤道:“但我不想你们闹出兵刃相见,血流五步,但现在,我似乎无能为力了。”   轿中人道:“白凤,你认为宗领刚那几招青萍剑法,真的能与我对手相搏么?”   白凤:“哼!别太小觑领刚,你苦练二十年,也未必就是他的敌手。”   轿中人道:“试试看吧!百招之内,我要他血流五步,横尸当场。”   两人谈话的声音很大,隐身在大岩石的楚小枫听得十分清楚,顿觉一股激忿,充塞心头。   但他却强自忍了下去,此时此刻,实在不是自己露面的时刻。   不过,楚小枫自觉这半夜等候,很有价值,至少,可以澄清了师母本身的误会。   成中岳虽然没有很直接的说出什么,但他神色和语气之间,流露出的激忿和痛苦,任何人都看得出他对白凤充满了怀疑。   事实上,初闻此讯时,董川和楚小枫也一样在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现在,楚小枫心中开郎了,他知道师母虽然在夜半时间和故人相晤,但却未及于乱,面对着强敌威胁,仍然能严正以对。   但闻白凤叹息一声,道:“我们两人之间,看来,真的找不出一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办法?”   轿中人道:“白凤,本来,我想今夜之会,可以解决我们之间所有的问题,但我想不到,你对宗领刚情深如海,竟连你爹的生死都不顾了……”   白凤接道:“难道你真的会杀我爹?”   轿中人道:“恨起来,我连你也会杀,何况你爹了。”   白凤脸色一变,道:“你,你,……”   轿中人冷笑两声,打断了白凤的话,接道:“你听着,能救你爹的只有你,能救宗领刚和无极门的也只有你,不论你心中怎么想,你必须答应我条件。”   白风道:“再说一遍,你要我怎么样?”   轿中人道:“我不在乎有人听到,再说一遍何妨?……”语声顿一顿,接道:“我要你跟我走,完完整整的跟我走,我可以放了你父亲,也可放过宗领刚,放过整个的无极门。”   白凤道:“我答应,领刚也不会答应!”   隐在大岩后的楚小枫听得心头一震,忖道:“师母现身之后,一直表现得节德凛然,不屈于威武、利诱,怎会突然变了。   白凤缓缓由袖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说道:“我如立刻自绝于此,你会不会放过领刚和无极门?”   轿中人接道:“不会,我会先杀了你爹,然后,再找宗领刚一决生死,除非他杀了我,否则,我会毁了无极门。”   白凤苦笑一下,道:“好吧!既然我死了也不能解决问题,看来,只有告诉领刚了。”   轿中人道:“白凤,我未暗中伤害无极门,那是因为我还顾念到咱们一点相识之情,如非这一点故旧之情,无极门早已毁灭在我的手中了。”   白凤道:“你就这样自信?”   轿中人道:“我这堂堂正正的做法,只为逼宗领刚把你交给我。”   白凤道:“够了,咱们用不着再谈下去。”   轿中人道:“再给你一个机会,明确三更时分,你带宗领刚此,我要和他各凭武功一决生死。   白凤道:“要不要无极门中弟子也来?”   轿中人道:“不行,只准你们两个人来。”   白凤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明天,我带领刚来。”轿中人道:“记着,超过三更,我就候。”   白凤道:“我答应你了,一定会守信约。”   轿中人道:“三更之后,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先杀白梅。”白凤强忍着没有让泪珠儿滚落下来,淡淡一笑道:“我知道啦!”转过身子,快步而去。   白凤的背影消失,轿中人也下令起轿而去。   夜色又恢复了原有的静寂。   楚小枫很有耐心,等了好一阵工夫,确定了那轿中人已经去远,才悄悄溜下了山崖,解开拴在树林中的马索,奔回迎月山庄。   大榕树下,挺立着两个人,成中岳和董川。   这时,天还不到五更。   未待成中岳开口,楚小枫已抢先说道:“师母回去了。”   成中岳嗯了一声,道:“今夜中回来得早一些。”   董川道:“师弟,你看到什么?”   楚小枫道:“咱们几乎误会了师母!”   成中岳呆了一呆,道:“误会他!怎么回事!”   楚小枫叹口气仔细的说出见闻经过。   成中岳道:“有这等事,那轿中人叫什么名字?”   楚小枫道:“他一直未说出自己的姓名,师母也没叫过他的名字。”   董川道:“这个师父一定知道。”   楚小枫道:“大师兄,师父是知道,可是谁能去问他呢?”董川道:“这个也是,除了师母说出来之后,谁也没法子开口给师父说这个。”   楚小枫道:“师叔,师母和那轿中人约定了明晚三更会面,为了白老太爷的性命,我相信师母不会失约。”   董川道:“那是说,这件事,师母必须告诉师父了。”   楚小枫道:“问题在师父夜间练习武功,是不是明晚会功德圆满?”   成中岳道:“小枫,你是说,你师母不会告诉你师父?”   楚小枫道:“你侄正是这样的想法,我担心师母会单独赴约。”   成中岳道:“这件事既然被我们知道了,自然不能让她赴约。”   董川道:“师叔的意思是……”   成中岳接过:“我去,我代师兄和师嫂去。”   董川道:“师叔,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件事该由我去。”   成中岳笑一笑,道:“你们都还没有出师,还是无极门中的弟子,这件事,只有我可以承担。”   楚小枫道:“师叔,那轿中人,有很多的帮手,无论如何,不能由师叔一个人去。”   董川道:“师叔,此事关系重大,咱们不能擅作主意,应该禀报师父请今定夺。”   楚小枫道:“大师兄说的不错,这件事发展下去,可能关系到整个无极门生死存亡,我们擅自作主,可能会造成大错。”   成中岳沉吟一阵,道:“天亮之后,我先去见见师嫂,让他告诉师兄……”语声一顿,接道:“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一志。”   董川、楚小枫齐齐躬身应是。   天亮不久,成中岳找到了后院。   白凤和宗领刚对面而坐,正在进用早餐。   宗领刚站起身子,迎了上来,道:“中岳,这样早就起来啦,坐下,一起吃点东西。”   成中岳回顾了白凤一眼道:“给师嫂见礼。”   白凤若无其事的笑一笑,道:“师弟,请坐。”   一面亲自动手替成中岳摆上筷子,送过一张麦饼,道:“师弟,自己吃罢。”   成中岳本来有很多、很重要的话要说,但见白凤神定气闭,只好强自忍了下去。   宗领刚放下碗筷,笑道:“中岳,慢慢吃,我吃饱了,去去就来,这两个月,咱们兄弟没有好好谈过,今天,我们好好的谈谈!”   成中岳站起身子恭谨的说道:“师兄请便。”   宗领刚笑一笑,起身而去。   成中岳吃了一口麦饼,宗领刚人也去远,才低声道:“师嫂这几夜三更之后,你都去见什么人?”   白凤脸色一变道:“你怎么知道?”   成中岳道:“小弟在庄外巡视,无意间发现了师嫂,那个人……”   白凤摇摇头,接道:“师弟,别再说下去了,这件事,不能让你师兄知道!”   成中岳道:“师嫂,这件事关系着无极门的生死存亡,师兄身为掌门人,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   白凤又愣住了,双目凝注在成中岳的脸上,沉思良久,道:“师弟你还知道好多?”   成中岳道:“小弟知道的,就是这些了。师嫂,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也不是师兄一个人的事,这关系着整个无极门,所以,小弟斗胆进言,你必须把这件事,告诉大师兄……”   白凤接道:“不能说,师弟,等一会我去找你商量,咱们如何应付这件事?”   只听宗领刚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什么事?怕我知道?”话落口;人已行人大厅。白凤,成中岳面面相觑,一时间,个个哑口无言。   宗领刚脸色平和,目光转注到成中岳的脸上,接道:“中岳,你说,什么事?”   成中岳道:“这个,这个”   宗领刚微微一笑,目光转注到白凤脸上,接到:“白凤,中岳也许不方便说,你就告诉我吧!——   白凤道:“我,领刚,也没有什么大事。”   宗领刚笑一笑,道:“夫人,是不是一位故旧好友,来找咱们了?”   白凤道:“你……”   宗领刚接道:“我还知道来的是龙天翔。”   白凤:“你怎么知道的,他说过,只通知我一个人的!”   宗领刚道:“这几天,你每夜三更外出,五更回来,实也很辛劳了,龙天翔花费了二十年的苦功,怎肯就此罢休,夫人,这件事,你也用不着求他了。”   白凤道:“你怎么知道的?”   宗领刚道:“这几年,我已经太疏忽,马房老陆暴病而亡,在咱迎月山庄数十里内,隐居着江湖奇人,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消息,想想看,我犯了多大的疏忽、错失。”   白凤道:“领刚,你告诉我练夜功,难道都是假的么?”   宗领刚道:“是真的,只不过,有一点我没有说清楚,三日之前,我已经功行圆满,那是四更时分,我回来想告诉你时,却不知你去何处?”   白凤道:“你为什么不问我?”   “我出去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你,却发现了中岳,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呆呆想心事,我正想招呼他时,却见你回来了,中岳隐起身子,我也不便招呼你,大约是你心中太激动,竟没有发觉我跟在你身后,我听你自言自语的说,这件事决不能让我知道,你要自己担起来,我就只好又回练功房了,这两天来,我都希望你能告诉我,但你见了我,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咱们夫妻相敬如宾,你不愿说,我不便提,只好自己去查了。”   白风道:“你见了龙天翔?”   宗领刚道:“前天晚上,我早去了两个更次,藏在那峭壁之间的一座大岩石后,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夫人,我好感动……”   白凤接道:“领刚,我看到过他的武功,我不愿让你和他拼搏。”   宗领刚道:“我知道你的苦心,不过,师弟说的不错,他不只是对付你我,他要对付整个的无极门,我可以忍,但不能不顾无极门,也不能不顾岳父的安危。”   成中岳心中暗道:“巧啊!楚小枫也躲在那峭壁大岩石后,师徙两人,只不过是一夜之差。   但闻白凤黯然一叹,两行清泪缓缓滚落下来,道:“领刚,我好内疚、我觉得有亏妇道。”   宗领刚道:“你没有,白凤,咱们江湖儿女,只求仰天不愧天,俯不作作地,你虽作了我宗某人的妻子。”宗领刚拍拍白凤的肩膀,说道:“夫人,你没有对不起我,但我却觉着愧对岳父他老人家,不管如何,明天,我们都想法子把岳父救出来。”   白凤苦笑一下,道:“领刚,救不出的,龙天翔已经有心要闹一个血雨腥风,我已经费尽了口舌,希望他改变心意,但都无法如愿。”   宗领刚道:“我知道,咱们无法说得服他,看样子只有放手一搏了。”   白凤道:“他自己说,这一次,他带来了很多的人,但明夜之约,他却只准我们两个人。”   宗领刚道:“够了,你和我……”   成中岳接道:“不行,大师兄,你说过,这是无极门的事,咱们也未必要听他的,无极门可以精锐尽出,和他们一决胜负。”   宗领刚点点头,道:“话是不错,不过,你大嫂的父亲还在他们手中,我们虽然可以和他们拼一场,但却无法保证他们不伤害他老人家。   成中岳道:“大哥的意思呢?”   宗领刚道:“我的意思是由我和你师嫂两个人去,已经可以应付了。”   成中岳道:“大师兄,我相信你可以对付龙天翔,虽然龙天翔练了二十年的武功,但我相信大哥可以对付他,但他带的人太多,如是只有你们两个人,如何能应付他们群攻?”   宗领刚道:“师弟,咱们不能不冒这个危险。”   成中岳道:“大师兄,小弟先向你请罪。”   宗领刚笑一笑道:“什么事?”   成中岳突然站起身子,深对白凤一个长揖,道:“嫂夫人,你要恕小弟之罪。”   白凤吃了一惊,急急伸手扶起了成中岳,道“师弟,这是什么意思,快,快些请起来。”   成中岳道:“大嫂,如若你不能原谅小弟,小弟就不起来了。”   白凤道:“我明白,小师弟,快起来,你是一片好意,也许,你的行动,更能证实嫂嫂的清白。”   成中岳站起身子,仔细说出了安排经过,接道:“大哥,不要处罚董川和小枫,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他们不敢不听我的。”   宗领刚道:“师弟,你放心,我不会处罚他们,而且,我还要谢谢你替我考验了他们一下。”   成中岳道:“哦!小弟还想不明白,师兄指教。”   宗领刚道:“这一次,你选择了董川和小枫,为你助手,证明师弟也有很深的识人能力,这一次,小枫表现的机智,董川表现的稳重,师弟表现出的领导才能,证明了咱们无极门,充满着潜力,小兄心中安慰得很。”   白凤道:“领刚,你究竟作何打算,只有一天时间了,咱们也要安排一下。”   宗领刚沉吟了一阵肃容说道:“夫人,我想,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让下一代卷入其中……”   白凤点点头。   成中岳却摇摇头,说:“恐怕不容易。”   宗领刚道:“这话怎么说?”   成中岳道:“董川、小枫都知道了,而且也参与了这件事情,若不让他们参加,只怕是不太可能。”   宗领刚道:“师弟,这是我和你嫂子的私人恩怨,如何能把整个无极门卷入进去。”   成中岳道:“师兄,但他们对付的是整个的无极门,就凭此一点,我们无极门中弟子,都应该参与其事。”   宗领刚道:“师弟,你想到没有,你嫂子父亲的性命,仍然抓在他们的手中……”   成中岳接道:“小弟知道,这也更证明了那龙天翔的居心阴恶。”   宗领刚道:“他告诉你嫂子,不许我们多带人去,只准我和你师嫂两个人,赶往一晤。”   成中岳道:“掌门师兄,龙天翔这个人,居心很坏,咱们也用不着和他讲什么武林信义了。”   宗领刚道:“师弟的意思是……”   成中岳道:“小弟之意是,既是兵不厌诈,咱们也应该用一点手段。”   宗领刚道:“什么手段。”   成中岳说出了一番计划。   宗领刚微微一笑,道:“师弟,你是胸怀成竹而来。”   成中岳道:“小弟擅越,掌门师兄怒罪。”   宗领刚回顾了白凤一眼,道:“夫人的意思呢?”   白凤道:“中岳师弟的安排不错、龙天翔有备而来,必有很恶毒的计划,咱们也不能太君子了。”   余领刚沉吟良久,道:“师弟,夫人,这几天来,我一直有着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着咱们迎月山庄,要发生一次大变动。”   成中岳接道:“大师兄,龙天翔掳走了师嫂的父亲白老前辈,找上门来,自然是一次很震动人心的大事了。”   宗领刚叹息了一声,道:“师弟,好像事不止此,我没有看到马房老陆的尸体,但我知他很健壮不应该突然死去。”   他究竟是一代掌门之才,观察人微,实非常人能及。   成中岳道:“师兄;老陆的年纪大了,听说,他又喜欢喝几杯,也许他早有什么暗疾,这一次,突然发作。”   宗领刚道:“唉!师弟,如是他早有致命的暗疾,这些年来,也应该发作一两次,但他却从未发生过?”   白凤道:“你究竟在怀疑什么?”   宗领刚道:“中毒,是不是有人在暗中下毒毒死了他。”   白凤道:“不会的,我看过了他的尸体,不像中毒的样子,再说,迎月山庄之中,又有什么人,会对他下毒呢?”   宗领刚道:“我总觉着,这是一次警号,本来,我要彻底查查这件事,但想不到龙天翔又找上门来,唉!难道真是太多虑,想的太多了。”   成中岳道:“师兄,你把无极门带入了一个极峰的成就,那会招来很多人的妒忌,师兄,这几年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把精神集中在培养下一代门中弟子上,必将会引起更多的忌妒,自然也会有很多人破坏咱们。”   宗领刚苦笑一下道:“创业不易,守业更难,无极门这点声誉,想要保持下去,只怕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了。”   白凤道:“五年来,咱们都平静度过了,常年,你在江湖上闯荡,经历的凶险,何止数十百次,希望你能镇静应付。”   宗领刚笑一笑,道:“夫人,说的不错,我担心的是另一股隐形的力量,也在咱们迎月山庄之中活动。   成中岳道:“大师兄,目下威胁咱们最大的,还是龙天翔这股力量,咱们想法子,先把这一股力量击溃了,再作道理。”   宗领刚道:“对!师弟,目下咱们先想法子把龙天翔对付下去,现在,咱们谈的话,不能泄漏出去,至少,不能让他们知道咱们已经发觉了什么?促使他们同时发动,彼此配合。”   白凤道:“领刚,你说有一股力量,在咱迎月山庄中活动,那是一股什么力量?”   宗领刚道:“我也无法具体的说出来,其实,我如掌握了什么证据,也不会坐视不问了。”   成中岳道:“师兄,对付龙天翔的事,是否要查川和小枫同去?”   宗领刚道:“师弟,龙天翔此番来犯,如若只是为了对付我和你师嫂,就不应动员了整个无极门的力量对付他……”。   成中岳接道:“但他不是挟私怨而来,他要对付的是整个无极门。”   宗领刚道:“这也是我用整个无极门力量应付他的原因……”,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想修正一下你的计划,带四个无极门弟子对付龙天翔。”   成中岳道:“哪四个人?”   宗领刚道:“一、二、七、九、四个弟子,不过,除了董川和小枫之外,其余两人,先不要告诉他们。”   成中岳道:“小弟明白。”   宗领刚道:“留下一志,帮助他三师兄防守迎月山庄。”   成中岳道:“是!”   宗领刚道:“这件事,到二更时分,再告诉他们,你去准备吧!”   成中岳道:“小弟告退。”一躬身,离开了内宅。   第三回 饮恨袖里刀     近三更时分,宗领刚、白凤如约到了那峭壁之下。   这是个清郎之夜,月明星稀,晴空如洗。   白凤穿一身银色劲装,背插双剑,胁间挂着一个革里。   宗领刚也穿上了劲装佩着一柄长剑,带上二十四枚铁莲花。   这本是他们夫妇闯荡江湖时衣服,已经收起了五年,今晚,又穿着在身上。   三更整,山角处转出一行黑影,疾奔而来。片刻工夫,已到了两人身前。   是一顶黑色的轿子,四个佩刀的黑衣人随轿护行,两个抬轿的轿夫。   轿子在宗领刚身前丈许处停了下来。   轿帘搭起。身着黑色长袍的人,缓缓由轿中行了出来。   宗领刚一抱豢道:“龙兄,二十别来无恙。”   龙天翔中等身材,白净脸,是一个文士型的人,只是脸色太苍白,月光下,白得不像一张活人脸。   冷漠、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片仇恨之色,举手一挥,道:“龙某人还没有死,命长得出了你宗掌门意料之外。”   一开口,就有着一股势不两立的味道。   宗领刚道:“龙兄和拙荆几度会晤,在下已听拙荆说过了。”   龙天翔道:“白凤失去了救你的机会,也失去了救她父亲的机会。”   白凤急声道:“我父亲现在怎样了?”   龙天翔道:“他还好好的活着。”   白凤道:“我携夫婿而来,一切如你所约,但我希望能见见我的父亲。”   龙天翔冷冷说道:“可以,不过,不是现在。”   宗领刚笑一笑道:“我们如何才能见到他?”   龙天翔道:“谈好咱们之间的事,就可以见他了。   宗领刚:“哦!咱们要谈些什么?”   龙天翔道:“这些年来,你在江湖上出人头地,混得很有名气,藉藉无名的迎月山庄,也成了江湖上人共知之处。”   宗领道:“哦!”   龙天翔道:“我很容易找了来,也有很多种方法把迎月山庄一举毁灭。”   宗领刚道:“迎月山庄能够屹立如今,未遭伤害,那是你龙兄的仁慈了。”   龙天翔道:“我不会心存仁慈,对你更不会,我所以迟迟不肯下手,那是因为我别有用心,也就是等待今夜咱们这见面一晤,这些话,我已经告诉过白凤了,只怕白凤不敢告诉你。”   宗领刚道:“好!那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龙天翔道:“白凤替你生了一个儿子,跟了你这些年,现在……。突然住口不言。   宗领刚仍然保持着平静的神情,道:“现在,应该如何?   龙天翔道:“现在,应该让她离开你了?”   宗领刚道:“白凤恪守妇道,对我帮助很多,在下今日有这点成就,大部分都由她赐助而得,我对她十分敬爱。”   龙天翔道:“这话的意思是说,你们永远不愿分离了。”   宗领道:“龙兄,自己不觉着提这条件太过分了?”   龙天翔冷笑一声,道:“宗领刚,我不会白白要了你的妻子,我要你心服的让她出来。”   宗领刚修养再好,此刻,也有些忍耐不住了,双目一瞪,道:“龙天翔,你也是年近半百的人了,说话,最好要留些口德,如此信口雌黄,就不怕为人不齿么?”   白凤也怒声叱道:“姓龙的,你满口污言秽语,胡说些什么?”   龙天翔道:“龙某人有备而来,每一句都要它实现,宗领刚,你非答应我的条件不可。”   白凤双手已握住了剑柄,眉宇间满是杀机怒意,大有立刻出手之意。   龙天翔却是神情凌厉,道:“白凤,你要敢稍一妄动,令尊将立刻死亡。”   白凤呆了一呆,缓缓放下了握在剑柄上的双手。   宗领刚也恢复了冷静,缓缓说道:“好!说出你的条件吧!”   龙天翔道:“要你的岳父和妻子坐山观火,看咱们一场龙争虎斗。”   宗领刚点点头。   龙天翔道:“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咱们动手之前,立下约书,我如杀了你,白凤就为我所有……”   白凤怒叱道:“你这疯子,你胡说八道。”   宗领刚却哦一声,道:“还有么?”   龙天翔道:“要令岳大人作保,姓宗的,如若到时间,他们敢毁约不行,我就消灭了你整个无极门中人,迎月山庄将片瓦无存,鸡犬不留。”   宗领刚淡淡一笑,道:“龙兄,咱们之间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解决?”   龙天翔道:“只要你肯让出白凤,既可救了她的父亲,又可保全你无极门掌门的位置,说不定,日后无极门遇上了什么凶险危难,在下还可以相助一臂之力。”   宗领刚肃然说道:“龙天翔,区区对阁下,内心中也许有一点歉意,但这点歉意,却因阁下的疯言狂语,而消失于无形之中   龙天翔冷笑一声,接道:“宗领刚,龙某人就是为了这一口难咽之气,忍辱偷生了二十年,除了把白凤让我之外,咱们之间,没有第二个条件好谈。”   宗领刚道:“龙天翔,看来咱们之间似乎是只有放手一战了。”   龙天翔道:“宗领刚,在未动手之前,我要先告诉你一件事情。”   宗领刚道:“龙天翔,你有什么条件,干脆一齐开出来,宗某人一起接下来就是、”   龙天翔道:“最好咱们先把事情说明白,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在这一战之中解决。”   宗领刚平静的说道:“在下洗耳恭听!”   龙天翔道:“我带了很多的人来,这些力量,足可对付你们整个无极门。”   宗领刚道:“哦!”   龙天翔道:“但他们不会出手,除非听到了我的招呼。”   宗领刚道:“哦!”   龙天翔道:“你如死于我的刀下,白凤却不能死,我要带着活生生的白凤离开此地。”   宗领刚脸上泛起了怒意,道:“还有么?”   龙天翔厉声说道:“她如是死了,不论是自绝而死,还是你们无极门中人把她杀死,你们整个无极都将遭到毁灭,我要杀光和无极门中一切有关的人。”   宗领刚道:“好恶毒的想法,还有么?”   龙天翔道:“够了,你可以亮剑啦。”   宗领刚目光转动,打量了龙天翔一眼,道:“你的刀呢?”   龙天翔道:“刀在我身上,用得着的时候,我自然会亮出来。”   他神情镇静,若似胸有成竹。   这就使得宗领刚提高了警觉,右手缓缓握住了剑柄,吸一口气,纳入丹田,道:   “龙兄,你说了半天,都是要我遵守的事,但如我宗某人胜了呢?”   龙天翔道:“胜了?你根本没有取胜的机会。”   宗领刚道:“山高水流长,龙兄也不用自过自夸。”   龙天翔道:“你如真能胜我,龙天翔绝不会生离此地。”   那是说明了这一仗是生死之战。   宗领刚轻轻一按机簧,呛的一声青萍剑脱鞘而出。   龙天翔冷笑一声道:“小心了,”忽然欺身而上,迎胸捣出了一拳。   宗领刚是江湖上极受敬重的剑术名家,手中一把青萍剑,数十年来,己不知击败了多少武林高手。   但龙天翔对那武林名剑,竟然不放在心上,空手攻招。   这等大背常情的举措,不外两个原因,一个是龙天翔太过狂傲、轻敌,二是他别有阴谋。   宗领刚心中明白,龙天翔绝不是狂傲。   一吸气退了两步,身子问到两尺以外,长剑才斜斜切落,斩向了龙天翔的右腕。   龙天翔冷哼一声,挫腕转身,呼的一声,身子飞起,兜了一丈多远的一个大圈子,绕到了宗领刚的身后。   宗领刚道:“好一招,八步回空。”   青萍剑一拌,展开了攻势。   但见剑影纵横,青萍剑幻化成一片寒芒,人隐剑中,剑与人合,名动天下的青萍剑法,施展开来,果非凡响。   龙天翔竟然是还未亮刀。   但他绝佳的轻功,配合着八步回空大挪移,飞游于剑光之中,双手忽指忽掌,点、切并用,完全是突穴斩脉有手法。一时间,保持了个秋色平分的局面。   宗领刚连攻了三十余招,竟未占一步先机。二十年不见的龙天翔,己非吴下阿蒙,而且,成就之高,大出了宗领刚的意料之外。   但这也激起了宗领刚的好胜之心。长啸一声,剑势更紧。   但见寒芒飞绕,剑光由小而大,扩展成一个一丈方圆的大圈子,把龙天翔完全罩在了一圈剑光之中。剑光再由大收小,有如网中之鱼,鱼网一紧,更见绵密。   这一次,剑光层叠而至,绵密凌厉,兼而有之。   龙天翔的八步回空大挪移,己然无法再在这等绵密剑光之下游走。   立刻间,被那凌厉剑光,追的无法施展。   龙天翔虽然受制,但还一直保持着镇静。   忽然间,宗领刚手中的青萍剑,“千锋合一”,一剑刺向龙天翔的前胸。   这一剑不但功力强猛,而且攻的正当适时,那一剑正是龙天翔一掌待攻,一掌发出的时刻。   龙天翔八步回空大挪移身法,己在宗领刚封锁之下,无法施展,这一剑突如其来,想施展已自无及。   除了硬对剑势这一着之外,已无法闪避开去。   那知龙天翔拍出的右掌一挥,硬向百练精钢的青萍剑上封去。   但闻当的一声,青萍剑竟被挡开。   宗领刚的内力,是何等强猛,就算龙天翔练有金钟罩、铁布衫一类的功夫,也无法挡开这一剑。   但事实上,那一剑却被龙天翔挡了开去。   但宗领刚丰富的江湖经验,一听之下,那分明是金铁相触的声音。   难道龙天翔手臂是铁铸?   龙天翔出刀了。   就在宗领刚剑势被封开之后,微微一怔神间,龙天翔出了刀。   刀由袖口中飞出,寒芒一闪,流星般刺了出去。好阴损的一击。   宗领刚霍然警觉,一吸气,暴退五尺,但仍是晚了一步。   有股鲜血,急喷而出,射出了三四尺远。   龙天翔袖口急出的一刀,刺中了宗领刚的右肩。   宗领刚那一条握剑的右臂。   白凤急步行了过来,道:“领刚,你受伤了。”   宗领刚淡淡一笑,道:“不要紧,一点皮肉之伤而已。”   鲜血狂喷,何止是一点皮肉之伤。   白凤未再多问,取下衣襟上的白色绢帕,迅速的包起宗领刚的伤口来。   龙天翔两道目光,一直盯注在白凤一双澈白的玉手上,脸上泛起了一片嫉恨之色。   但他却未借机出手。   宗领刚神情冷厉,口中虽是和白凤交谈,但双目却一直盯注在龙天翔的身上。   白凤扎好丈夫肩上伤势,悄然向后退开。   两颗晶莹的泪珠,在她向后退去时,滚落了下去。   宗领刚缓缓抬动一下右臂,道:“龙天翔,我这条手臂,还可用剑。”   龙天翔道:“你闪避的快了一些,如是你慢一步,那条手臂,就不是你所有了。”   宗领刚淡淡一笑,道:“君子欺之以方,阁下手臂上戴了一个精钢护臂,出乎在下的意料之外。”   龙天翔道:“那只怪你目光不锐,判事不明。”   宗领刚道:“龙天翔,你已经错过了杀死我的机会,我不会再上等二次当。   龙天翔道:“你大言不惭,别忘了,我只是空手接你名满天下的青萍剑,等我第二次出刀时,你绝无侥幸可言。”   宗领刚道:“你如自信能杀死我,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过,在咱们二度动手之前,我想先看看我的岳父。”   龙天翔摇摇头,道:“白梅好好的活着,我也寸缕未伤,你已经血溅半身,这一战,你已经是死定了,见见白梅又如何?”纵声大笑一阵,接道:“不过,你如是战死了,白凤倒可以见到她的父亲。”   宗领刚神色平静,对龙天翔的羞辱之言,似是完全未放在心上。   一个剑术高手,在临阵对敌之时,必须保持着心不浮,气不躁的安稳、镇静。   宗领刚做到了这一点。   龙天翔微微震动了一下,忖道:“看来,要想使他发怒,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心中念转,右手一抬,白芒一闪,刺向前胸。   宗领刚道:“袖里藏刀,是北海骑鲸客的绝技,难道你投入了骑鲸门下。”   口中说话,手中青萍剑却绵连推出,封开了龙天翔七刀快攻。   这一次,他换了打法,以静制动。   龙天翔攻出了七刀之后,就停下未再攻。双目却在宗领刚的脸上查看。他希望瞧出对方伤口受震之后痛苦之色。   但宗领刚脸色一片平静,如一湖静水,瞧不出一点异样神情。   其实,宗领刚受伤不轻,勉强运剑,封开了龙天翔七刀之后,伤口确然极为疼痛。   但他强忍过伤口的痛苦,维持住了表面的平静。   那是很难掩遮的事,但宗领刚做到了。   他身经百战,对敌经验十分丰富,知道此刻此情,如想搏杀强敌,必须等待着最有利的时机,作致命的一击。   双方对峙着。忽然间,龙天翔双手齐挥,两道白芒交射而出。一取前胸,一取小腹。   宗领刚青萍剑一震,洒起一片寒芒,护住身子,一个转身,直欺而上。   这是舍命的一搏,双方都用出了全力。   两道交射的攻敌白芒,构成了一道剪形的防御术阵势。封住了宗领刚向前冲进之势。   但宗领刚向前欺进的身躯,却挪移的恰到好处,避开了胸。腹上的要害,使双方一齐射中。   兵刃中敌,和反向剪形构成的防御术,使得龙天翔很放心自己的安全。   由欢悦构成的大意,使得他防守上半身的门户大开。   青萍剑如一道闪电直射而人,正中了前胸的要害。在由前胸,直穿到后肩。   龙天翔愣住了,事实上,全场中所有的人,都呆在了当地。半晌,听不到点声息。   白凤急急的行了过来,龙天翔两个从卫,也抽出了身上的单刀。   但见人影闪动,流星赶月一般,两个人疾飞而至。   正是董川和楚小枫。   后面绝壁上一条人影,疾滑而下,正是成中岳。   白风长剑挥出,封住了龙天翔两个从卫,冷冷说道:“你们要动手?”   楚小枫缓发先至,越过了董川,闪过白凤,迎向两个执刀者,道:“师娘,看着师父,这两个交给我了。”   龙天翔张大了双目,道:“宗领刚,你破了我的天星刀法……”   宗领刚身受三处重伤,也全凭一口真气撑住,但他仍然表现出了一代宗师的气度,笑一笑道:“我破不了你的刀法……”。   龙天翔接道:“但你刺了我致命的一剑。”   宗领刚道:“我凭仗着对敌经验,想出的破敌之策,你这一招,有攻有守,凌厉至极,但你太大意了。”   龙天翔双目流下泪来,缓缓说道:“我下了二十年的苦功,仍然没有法子得到白凤。”言罢,一闭双目,口鼻间,突然间涌出血来。   宗领刚一振右腕,抽出青萍剑,剑创处,前后都冒出鲜血。   白凤己取下了宗领刚身上的双刀。   所谓袖中刀,是两片很薄、很窄的利刃,可以卷起来。   龙天翔在袖中,藏了两个铁盒,平常时刻,两栖薄刀,就卷在铁盒之中,两个铁盒,连在龙天翔两个精铁护臂之上,用刀时,只要用力一甩,两柄薄刀就会在铁盒中激射而出。   但铁盒中的机簧,可以在不用时,收回薄刀。   这种兵刃,练到了相当的境界之后,可以配合着精钢护臂施用,在对挡对方的兵刃时,可以激射而出。一是种很恶毒、但却又极难练成的刀法。   眼看着龙天翔倒了下去,宗领刚也有着支持不住感觉,身子摇了两摇,向地上倒去。   白凤伸手扶住了宗领刚,低声道:“领刚,你……”   宗领刚接道:“我不要紧,只是用脱了力。”   白凤道:“中岳师弟、和董川、小枫都赶到了。”   宗领刚道:“别放走他们,要他们带路,救你父亲。”   事实上,不用宗领刚吩咐,成中岳、楚小枫和董川,己然分成三个方位,把四个人给圈了起来。   两个轿夫,两个从卫。   龙天翔的死亡,使他们感受到的震动很大,一时间,呆在了当地,既未攻敌,也不知逃走。   成中岳冷冷说道:“董川、小枫,先杀了他们四人中的两个。”   董川和楚小枫应声出剑,但见寒芒一闪,两个轿夫已应声而倒。   两人目睹师父重伤,心中悲忿异常,只因师长在场,不敢擅自出手,成中岳一声杀字出口,余音未落,两人已双剑并出,攻向距离较近的轿夫,剑如电闪,一声取命。   两个持刀护卫,刀还未及挥出,两支带着血珠的剑芒,已然抵上咽喉。   青萍剑法本以快速见长,董川和楚小枫,都已得了宗领刚大部真传,出剑之快,有如闪电。   白凤急急叫道:“别杀了他们。”   成中岳长剑一挥,用剑身拍落下两个手中的单刀,冷冷说道:“我没有敝掌门人那份好修养,所以,你们最好回答我的问话,要确确实实的回答。”   两个从卫互相望了一眼,彼此都没有开口。   成中岳冷笑一声道:“是不是我还要杀一个,余下一个人才肯回答?”   两个人对望一眼,仍未答话。   只听宗领刚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师弟,不要杀他们,他们只是听从龙天翔的话,因为,龙天翔一举手,就可以杀了他们。”   成中岳点点头,道:“只要他们肯合作,我不会杀他们,不过,要是没有一点苛厉的条件,他们也不肯听命。”   宗领刚叹息一声,闭目调息未再答话。   成中岳道:“你们听着,我每一个人问你们一句,如是不回答,我就刺你一剑,刺的轻重,那要靠你们的运气了。”   目光转到左面一个大汉的脸上,道:“白老前辈在哪里?”   左首大汉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成中岳唰的一剑,削了过去。   那大汉只觉脸上一凉,半个鼻子,落了下来,鲜血满脸,流了下来。   成中岳目光又转到右首一个大汉的脸上,道:“你说,白老前辈现在何处?”   右首大汉看着同伴满脸鲜血淋漓而下,叹口气,道:“在距此十余里处一座农舍之中。”   成中岳目光又转到左首大汉道:“说!白老前辈受到了什么伤害?”   那大汉被削去了半个鼻子,此刻,正疼得暗暗咬牙,那里还敢逞强,急急说道:   “没有受什么伤害,只是被点了睡穴,一直在晕迷之中。”   成中岳又转到右首大汉的身上,道:“那里有几个人在看守他?”   右首大汉道:“五个。”   成中岳道:“他们武功如何?”   右首大汉道:“不太坏……”   目光一掠董川和楚小枫一眼,接道:“如若和他们比起来,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成中岳目光又转到左首大汉道:“你们追随龙天翔多久时间了?”   左首大汉道:“不过三个月的时光。”。   董川冷冷说道:“这么说来,你们和龙天翔,不是一伙的了?”   左首大汉道:“我手下八十多个兄弟,一向活动在豫东、鲁西一带,三个月前,很不幸的遇上了龙天翔,也是我们看走了眼,误认他是一头肥羊,准备对他下手,却未料到竟然上了煞星,他赤手空豢,百招不到,就杀了我过半的人手……”   成中岳接道:“所以,你们就甘心降顺,作了他的从人轿夫?”   右首大汉道:“是!当时,他有两个同行的朋友,其中之一,主张把他们一起杀了,免得留作后患,但龙天翔却说留下我们有用,就这样,我们做了他的从人属下,而且,一个个都要立下重誓,不得妄生异志,如有抗命或是存心逃走,被他发现必杀无赦……”   成中岳急急接道:“你说,他有两个同行之人,是什么样子?”   右首大汉道:“一个三十多岁,一个还不到二十,都穿着同样的黑色衣服……”   成中岳摇摇头,制止右首大汉再说下去,却转望左首大汉,道:“你接着说下去。”   左首大汉道:“龙天翔收服了我们之后,第二天就和两个人分手,他带我们来到了此地,另外两人,却不知行向何处,不过,龙天翔和他们约好了,明年正月十五,在黄鹤楼上会面,不见不散。”   成中岳道:“那两个黑衣人长像如何?”   左首大汉道:“那三十岁的黑衣大汉,中等身材,留着短须,方脸浓眉,并无什么奇特之处,但那年轻的一个,却是有些很明显的特征。”   成中岳说:“说。”   左首大汉道:“他有一身很奇怪的肤色,全身一片金黄。”   成中岳道:“哦!”   左首大汉道:“最奇怪的是,他身上好像有着一片一片的鳞甲。”   成中岳道:“鳞甲?难道他不是人?”   左首黑衣大汉道:“是人,而且,长得也不太难看,脸上。手上,还算光滑,但手腕以上,却隐隐有着鳞甲,闪闪生光。”   董川道:“胡说,世上那有这样的人?”   左首黑衣大汉道:“小的说的句句是真,求证此事,并非太难,只要等到明年正月十五,诸位到黄鹤楼上,就可以见到他了。”   成中岳道:“董川,你留下来,帮助你师母,照顾师父,小枫跟着我,先去救出白老前辈来,然后,再作处理。”   白风强忍着内心的酸楚,道:“师弟说的不错,先去设法救出我父亲,他老人家见多识广,也许能给我们一点指教。”   她虽然心急父亲被困,但又眼见夫婿的伤势很重,一时间,大感为难,不知道应该是去解救父亲呢?还是守着夫婿?   宗领刚的伤势太重了,重到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变化。   几经思索,白凤决定留在夫婿身侧。   成中岳挥手一指,点了左首大汉的穴道,道:“你留下来,咱们救过白老前辈之后,回头来再放了你……”目光转注到右首大汉的身上,接道:“走!带我们去救人。”   楚小枫轻吁一口气,低声道:“师叔,咱们要不要先把师父送回迎月山庄,师父伤得太重。”   白凤接道:“不用了,他伤得太重,目下还不宜移动。”   楚小枫一欠身,道:“师母说的是,大师兄请好好照顾师父。”   说完话,和成中岳押着那右首黑衣大汉,急步而去。   白凤望着宗领刚满身滚落的大汗,泪水滚滚而下。   董川突然屈下双膝,跪在宗领刚面前,左右开弓,自己打了两个耳括子。   白凤忍着泪,黯然说道:“董川,你这是干什么?”   董川道:“我们为什么不早些现身,眼看着师父受此重伤,真是该死。”   白凤叹息一声,道:“董川,你不要自责,我在旁边站着,一样没有动手。”   董川道:“弟子也有些奇怪,师母为什么不肯出手呢?”   白凤道:“我帮不了他,这些年来,你师父的武功进境很多,我已经不是他敌手,我如出手,很可能使他分心落败。”   董川道:“师母,龙天翔的武功真的很高么?”   白凤道:“很高,高到只要一出刀,就可能取我们的性命。”   董川说道:“如若我挤着一死,接下他一刀,师父能不能杀了他?”   白凤道:“不能,你根本没有办法阻他,就算你出手,也只不过是白送了一条性命。”   董川:“哦!这么说来,就是我们出手,也无法帮助师父了?”   白凤道:“一点也不能,所以,你们不用愧疚,也不用难过,如若有人难过,那个人应该是我。”   董川道:“师母……”   白凤接道:“快些起来。”   董川道:“不!跪这里也是一样。”   白凤道:“董川,别跪着,留心着四处,也许还有敌人留在这里。”   董川霍然警觉,站起身子,道:“师母说的是。”   手提长剑,先在四周巡视了一下,又回到了原地,凝神静立,四下警戒。   白凤一直不停的流着眼泪,但她不敢哭出声来。   她看出了宗领刚的伤势,实是沉重己极。   时光在等待中消失。   董川心中急,白凤心中更急,但也没有说话。   待了足足有一时辰之久,成中岳才带着楚小枫等转回来。   楚小枫背着白梅。   白凤举手拭去脸上的泪痕,缓缓说道:“我爹的穴道没有解开么?”   成中岳摇摇头,道:“小弟试用了两种手法,但都未解开白老前辈的穴道,小弟就不敢再妄自出手了。”   白凤凄然一笑,道:“那是一种独门点穴手法。”   成中岳道:“白老前辈气息犹存,那证明了他仍然活着,咱们回到迎月山庄,再想法子解开白老前辈的穴道就是。”   白凤点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   成中岳低声道:“师嫂,师兄的伤势如何?”   白凤摇摇头,道:“他伤得很重,只是不知道家中灵丹,能不能治疗他的伤势?”   成中岳道:“师嫂,你们怎么不回去,师兄伤的这样重,你为什么不回到迎月山庄呢?”   白凤道:“师弟,老实说,他伤的太重,我和他闯荡江湖,见识过无数凶恶的阵仗,但像今日之战,连我也没有见过。”   成中岳道:“师嫂的意思是……”   白凤道:“他伤的太重了,我不敢移动他,一移动,就很可能使他丢了性命。”   成中岳道:“哦!那是说……”   白凤接道:“他能不能撑得下去,要看运气和他的功力了?”   成中岳道:“大嫂,这点是怎么说的?”   白凤道:“我担心,他已被刺中心脉,如今,流血虽然稍止,但我怀疑他是凭深厚的内功,把伤势稳住,暂时保住一回元气不散,所以,我不敢移动他。”   成中岳道:“师嫂,可是,咱们不能永远的停在这里不动啊!”   白凤道:“等一等吧!等到领刚伤势完全稳下来之后,再作道理。”   成中岳道:“师嫂,你看师兄的伤势,几时才能稳下来?”   白凤道:“至少,这要半个时辰以上。”   只听董川失声叫道:“火,火,火。”   成中岳。楚小枫抬头看去,只见一片火光,从天而起。   起火之处,正是迎月山庄。   其实,方圆数十里内,除了迎月山庄之外,再无可烧的村落。   成中岳一下子跳了起来,道:“是迎月山庄。”   楚小枫道:“迎月山庄,有一志师弟,还有五位师兄,十几名精壮的汉子,怎么会被火烧了呢?”   董川道:“师叔,弟子先回去看!”   成中岳道:“小枫,你留下来,董川,走!咱们回去。”   白凤突然站起身子,道:“师弟,不可以妄动。”   成中岳道:“师嫂,你……”   白凤道:“这是有计划的阴谋,你们不能回去……”   成中岳急急说道:“师嫂,难道咱们连庄院被人烧了也坐视不理么?”   白凤究竟是久历江湖的人,大变之后,反而镇静了下来,冷冷说道:“也许人家早已布置好了,你们回去,正好把无极门一网打尽。”   成中岳道:“师嫂的意思是……”   白凤接道:“这显然是别人早已订好的计划,龙天翔的出现,分散了咱们的实力,大部分人手,夜袭迎月山庄。”   这时,坐息的宗领刚,突然睁开了眼睛,道:“一着失错,追悔无及……”   白凤大吃一惊,伸手抱起了宗领刚,道:“领刚,你……”   宗领刚又睁开闭上的双目,道:“我,不行了。”   白凤道:“咱们回迎月山庄去……。”   宗领刚强提着一口气,道:“白凤,不要妄想以灵丹救治我的伤势,我心脉已裂,生机全绝,除非能换一个心来,就是华佗重生,扁鹊还魂,也是一样不能医好我的伤势,而且,我元气将散,说完这几句话,定会死去……”   话到此处,口张血涌,又吐出两口血来。血色深紫,而且十分浓稠。   白凤轻轻吁一口气,伸出一掌,抵在宗领刚的背上,道:“领刚,有什么话,你请说吧!”   宗领刚脸上泛起了一抹笑容,道:“我这一生中,有你这么一位贤淑的妻子,是我最感快慰的的事情之—……。”   白凤强自忍下的泪水,又滚落了下来,道:“领刚,事实上,是我连累了你,如若不是为了我,你又怎会有今日的遭遇……”   宗领刚苦笑一下,道:“不是你的帮助和鼓励,我怎会有今日的成就,龙天翔的武功很怪异,但我仍然先杀了他,对今日一战的结果,我已经很感慰藉,袖中刀只是传诵于江湖上的一种奇门兵刃,今日……在我一生的经历中,还未遇到过,白凤,不要为我之死伤心,我已经得到的太多了……”   他似是有很多的话要说,喘了两口气。藉自白凤输注在身上的内力,接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想保住无极门的声誉,甚至,要更上层楼,把无极门发场光大,但我却忽略了很多细微的小节,那些小节,才是我们失败的原因。”   白凤道:“领刚,说说看,我们此后应该如何?”   宗领刚望了白梅一眼,道:“多向老人家请教……”,又吐出一口鲜血,道:“把他们叫过来,。   白凤举手一招,成中岳、楚小枫应手行了来。   三个人一齐跪了下去。   宗领刚的双目已经散光,三人虽然就在他的面前,他己无法看得清楚。   眨动了一下眼睛,宗领刚终于看清楚了成中岳,缓缓说道:“中岳,无极门这个重担子,交给你了,你……”   成中岳急急接道:“大师兄,这个不成体统,把掌门之位交给董川,小弟尽我全力,协助他,把无极门振兴起来。”   宗领刚点点头,道:“董川在哪里!”   董川跪前两步,到了宗领刚的身前,道:“弟子在此。”   宗领刚道:“你听着,由此刻起,你已是无极门的掌门人……”   董川接道:“弟子等尚未出师,如何能接掌门之位,应该成师叔继掌门户。”   成中岳道:“董川,你师父已奄奄一息,这言是何等重要,还不用心去听,却在从中搅扰。”   董川呆了一呆,不敢再言。   宗领刚的声音己很微弱,缓缓说道:“董川,不用推辞了,不过,任何事,都要和你师叔商量。”   董川含泪道:“弟子遵命。”   察领刚轻轻吁一口气,道:“小枫呢?”   楚小枫道:“弟子在这里。”   宗领刚道:“小枫,我知道,你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也是咱们无极门中这一代,最具潜力的人,为师的对你期望最深,希望不要使我失望。”   楚小枫道:“师父吩咐,弟子万死不辞。”   宗领刚道:“你天赋异常,我也不敢强留你在无极门中,允许你将来,可以再投名师,不过,你要答应我全力辅助无极门,帮助你大师兄撑起门户。”   楚小枫拜伏于地,道:“弟子不敢,弟子不敢,弟子是无极门中人,无极门中事,自然也是弟子的事,自当全力以赴。”   宗领刚道:“小枫,师父看得出来,日后你如有成就,无极门,可能会对你是一个限制,董川,记着我的话……”   董川道:“弟子洗耳恭听。”   宗领刚接道:“我以无极门十一代掌门人的身份,传下最后一道令谕,楚小枫已不是无极门的弟子,不受咱们无极门中的规戒约束。”   董川道:“弟子遵命,……”   楚小枫急急说道:“师父,难道你要把弟子逐出门墙……”   宗领刚道:“不是,我只是要你有更多的自由,小枫,你可以见机行事,不受门规束缚……”   话到此处,已经尽了最后一点元气,双目一翻,气绝而逝。   董川急声叫道:“师父。”伸手抓住了宗领刚的衣袖。   大变后的白凤,反而镇静、坚强了起来,放下宗领刚的身躯,站了起来,道:“董川,放开你师父的衣袖。”   董川呆了一呆,放开宗领刚的衣袖。   白凤目光复由董川、楚小枫,成中岳的脸上掠过,道:“你们都给我站起来。”   成中岳。董川、楚小机,都依言站了起来。   白凤脸色肃穆,道:“董川、小枫,你们师父死而无憾,他年过半百,不算夭寿,数十年来,闯荡南北,把无极门,由一个不见经传的小门,造成举世皆知的大门派,他死在北海骑鲸客门下的袖中刀下,不算丢人,何况,他在先杀了敌手,而后才死,将军难免阵上亡,这是一件足可以光耀武林的事。”   她把一件哀伤死亡,说成了可歌可泣的光荣之事,顿使人心一振。   白凤吁一口气,道:“你们师父,我的丈夫,死的无恨无憾,他传位有人,把门户交给了他苦心培育的大弟子。”   董川一脸悲忿、激昂之情,道:“弟子接掌门户,誓为门户荣辱奋力,决不负师父期望。”   白凤道:“那很好,……”目光转到楚小枫的身上,接道:“小枫,别误会你师父的用心……”   楚小枫躬身应道:“弟子不敢。”   白凤道:“骑鲸客的袖中刀,由北海到了中原,那说明了,武林中经过几千年的短暂平静之后,又要掀起风浪,这是一场大风暴,眼下只是一个开始,无极门由小而大,门规戒律,更见森严,这些可以约束人的戒律,固可以使本门中人都成光明磊落之士,但却减少了应变的方法,你文武兼资,深明是非,所以,不愿意让你受门规的约束,好让你放开手脚,替你授业的师长报仇,维护无极门的生存,以非常手段,应付非常之事……”   她把授业恩师,说成了师长,显然把楚小枫和无极门的关系,又离远了一层。   董川对着师父的遗体大拜了三拜,又对白凤,转过身子,突然对着成中岳跪了下去。   这时,迎月山庄的火势愈来愈大,已成燎原之势,看上去,整个的迎月山庄,似是都要在这次大火中,付之一炬了。   但坚强的白凤,对那腾空烈焰,竞似视若无睹。   成中岳急急伸手,扶起了董川,道:“董川,你这是干什么?”   董川道:“师父遗言,弟子不敢推卸,日后,还望师叔以门中长老身份,耳提面命,多赐指教。”   成中岳道:“董川,把掌们之位传给你,那才是武林中的正统规矩,也是我的意思,自然,我会全力以赴的帮助你,无极门荣辱,我也有一份……”,叹息一声,接道:   “师兄代师传艺,对我爱护备至,他虽是我的师兄,……但待我恩情之厚,尤过你们十倍,公谊、私情,我都无法推卸这个责任。”   董川一抱豢,道:“多谢师叔成全。”目光转到了楚小枫的身上,道:“师弟……”   楚小枫抱豢欠身,道:“掌门师兄吩咐。”   董川道:“师父的遗命你都听到了?”   楚小枫道:“小弟字字记在心中。”   董川道:“师娘解说,你也了解了?”   楚小枫道:“小弟明白。”   董川道:“恩师遗言,浩瀚博大,内藏玄机,师弟要多用心体会。”   小枫道:“小弟都听到了。”   董川道:“由此刻起,无极门中规戒,对你没有约束,海阔任鱼跃,天空任鸟飞,只要你觉良心所安的事,不用顾虑我的干预。”   楚小枫道:“小弟还要追随掌门人、成师叔、和师母,为无极门尽我心力。”   白凤突然取过宗领刚的青萍剑,缓缓递到董川手中,道:“无极门中代代以青萍剑,传诸掌门人,这把剑交给你了。”   董川恭恭敬敬的接过长剑,道:“董川受命。”   成中岳眼看着传接门户之事,己在充满着悲痛中完成,立时一改话题,道:“掌门人,咱们要不要回迎月山庄看?”   董川随:“应该去看,也许几位都还在浴血苦战。”   楚小枫突然蹲下身子,道:“咱们解开白前辈的穴道!”   突然挥手点出三指。原来。他突然悟出那剑谱有一种解穴手法,不自主的施用了出来。   只见白梅身子一阵颤动,挺身坐起,道:“好个兔崽子,竟敢暗算……”   忽然发觉了宗领刚的尸体,不禁一呆,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凤道:“爹,你醒过来啦。”泪如泉涌,夺眶而出。   成中岳对楚小枫一举间解开白梅穴道之事,心中震惊十分,呆了一呆,道:“小枫,你……”   楚小枫低声接道:“弟子只是碰巧。”   原来,成中岳用了十余种手法,竭尽所能,都未解开白梅的穴道。楚小枫点出三指,却轻易的解开了白梅穴道。   那显然不是无极门中的手法。   成中岳没有再问下去,他想到师兄遗言,难道他们师徙之间,真的早已心有灵犀。   独行叟白梅,经验是何等老到,略一沉思,己想通了大半的内情,叹息一声,道:   “领刚和龙天翔同归于尽了!”   董川接道:“是师父先杀死龙天翔,失血过多而死。”   白梅点点头,道“迎月山庄那片大火,也是龙天翔的人放的”。   白凤拭去泪痕,道:“爹,我看不像,好像是两件事,碰在了一起。”   白梅道:“孩子,事情不会如此赶巧,这必是早有预谋,不过,很可能出自一方的预谋,龙天翔没有参与……”回顾了一眼,接道:“一志呢?”   白凤道:“留在山庄中,没有出来。”   白梅道:“不能再让一志遇害,我去瞧瞧。”   董川道:“白前辈体能未复,还是由晚辈们去吧!小枫,跟我走!”   走字出口,人已到了两丈开外。   楚小枫振袂而起,紧迫在董川身后而去。   成中岳低声道:“师嫂,照顾着白老前辈,让他坐息一阵,小弟也去查看一下。”   白梅穴道被解,实力增强甚多,使成中岳放心了不少。   董川一马当先,全力奔驰,直扑向迎月山庄。   烛天火光中,充满着血腥之味。   但凝神倾听,却不闻兵刀相击之声。   那说明搏杀已经结束。   董川奋不顾身,冲入火窟。   楚小枫、成中岳,都行了进去。   三人冒火灾之险,抱出了所有发现的尸体。   不久之后,白梅、白凤带着宗领刚的尸体,也赶到了现场。   成中岳等,空有一身武功,但也无法止住这已经烧开的火势。   还是白梅设法,推倒墙壁,阻断火道,逐渐使大火小了下来。   大火全熄,已经是日升三竿的时候。   但迎月山庄已经被烧毁了十之八九,只余下西北角处,花厅未遭波及。   检查尸体,共有三十九口,连仆妇丫头。庄丁、木工,都未放过。   没有一个被火烧而死,都是光被杀死,弃尸火窟。   也正因如此,这些人的面目,隐隐还可辨识。   第四回 火毁无极门     无极门中一十二个弟子,除了董川、楚小枫,尚余十人,遗尸六具,都是伤痕累累,显然经过一场激烈的搏杀,力战而死。   董川仔细查点,发觉了三、四、六、八、十、十一,六个师弟都己战死,不见尸体是二、五、九和小师弟宗一志。   白凤头发散披,满脸都是黑灰。   其实,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   一夜间,丈夫战死,山庄被毁,爱子失踪,生死不明,这打击是何等巨大,白凤虽然坚强,也是承受不住,呆呆的坐在花厅门口,望着那排列的尸体出神,目光涣散,哀伤己至极处。   董川缓步行了过来,低声道:“师母,未找到小师弟的尸体白凤神情有些茫然,但她的神志还很清醒,点点头道:“我知道。”   别一面成中岳也在和楚小枫低声交谈。   自从楚小枫一掌解开了白梅的穴道之后,成中岳的内心之中,己对楚小枫有了完全不同的看法,轻轻咬了一声,道:“你看,这是什么人干的?”   楚小枫道:“火场中找不出一点线索,显然对方早已有了很周密的计划,而且以泰山压顶之势而来,所以,几位师弟,师兄,没能逃出去”突然住口不言。   成中岳点点头,道:“小枫,一志一直和你们在一起练武,他的武功如何?”   楚小枫道:“一志师弟的年纪轻一点,内功不及大师兄,但剑上的造诣,决不在大师兄和我之下。”   成中岳道:“可疑处也就在此了,一志的剑术,如若真有你们相同的造诣,就算打不过来,至少,应该冲出一条逃走的路。”   楚小枫道:“除非宗师弟未动手,就受了暗算,他们百密一疏,留下了这条线索。”   成中岳道:“一志虽然年轻一些,但也不会全无心机。”楚小枫道:“不是熟人,只怕无法暗算宗师弟。”   成中岳道:“谁是暗算一志的人?”   楚小枫道:“事关重大,在未找到明确的证据之前,小枫不敢乱说。”   只听白梅高声说道:“凤儿,领刚死了,他把无极门交给了大弟子董川,又有中岳从旁指导,小枫全力帮助,无极门这个担子有人挑起来了,但迎月山庄中这些仆妇婢女,他们不会武功,而且,都是你和领刚请的,这些人含怨而死,你不能不管。”   白凤霍然站起了身子道:“一夕夫死子散,要女儿如何能承受得了。”   白梅道:“凤儿,领刚有今天的结果,你也有很大的责任,一个扬名天下的门户,竟然是全无戒备,他一心为维护无极门的声誉打算,忽略了很多细节,但你却未尽襄助之责,注意他的疏忽之处,唉……今日惨事,虽属意外,但细想起来,冰冻三尺也非一日之寒了。”   白凤道:“父亲教训的是。”   白梅神情突转冷厉道:“我听到龙天翔说过,至少,你在六天之前,己和他见过了面,但你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领刚,也没有跟中岳商量过。”   白凤道:“女儿当时的想法,希望能化解去这场纷争……”白梅接道:“二十余年交结的爱与恨,岂是你能用言语化解得了么,你如早告诉了领刚,无极门有数日的准备,也不会有今日的惨事了。”   白凤道:“女儿知错了。”   白梅叹口气道:“可惜,他先把我制住了……”   成中岳低声道:“龙天翔如何制服白前辈的?”   白梅道:“说来惭愧,他单人匹马来看我,我留他吃饭,他还带了一坛好酒,我们开了酒,一面吃,一面说,不知不觉间,喝完了那一坛酒,初时,我一直有着很大的戒心,那坛酒喝光了我才松下了戒备,想不到,在我送他离去时,他却突然动手,点了我的穴道。”   成中岳道:“白老前辈,他们占了一个农舍,农舍中的三个佣人,都被他杀了。”   白梅道:“老夫由死里逃生,却让领刚送了一条命,唉!我本来住在迎月山庄的,但我看上了那片小坪,就自立了门户,唉!我如留在迎月山庄,也不会出这件事了!”   楚小枫轻咳了一声,道:“老前辈,晚辈有一得之愚,不知可否说出来?”   成中岳道:“小枫,大胆的说吧!白老前辈见识广博,胸襟宽大,是一个行过万里路,读过万卷书的人,他老人家肯和我们在一起,对我们助益很大。”   白梅道:“我死了唯一的女婿,失去唯一的外孙,为着我唯一的女儿,我就不能放手不管这件事,何况,我还被他们回了很多天——”目光转在楚小枫的脸上,接道:   “小娃儿,你说吧,什么高见?”   楚小枫道:“晚辈忖思此事,觉着只是两个单独的事情,组合在一起……”   白梅点点头,道:“高明,小枫,再说下去。”   楚小枫道:“火烧咱们迎月山庄的,才是这件事的主谋,他们可能策划厂很久,刚好碰上了龙天翔这个机会。”   白凤、董川,也都听得神情专注,微微颔首。   成中岳道:“小枫,以后呢?”   楚小枫道:“谁都不要自责,他们如若没有遇上龙天翔这件事,他们会有更恶毒的手段,他们已经计划了很久,等诗了很久,那说明了他们处心积虑,是一个阴毒的人物,龙天翔帮助了他们,但也破坏了他们。”   白梅道:“老夫也想到了这一层,但却没有了你娃儿想的透澈,了不起,古人说,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书没有白读白勺。”   楚小枫道:“晚辈如没有投人无极门,也不会这些断事的方法。”   董川:“这怎么说呢?”   楚小枫道:“我到了无极门后,师父不太管我读书的事,才使我有机会看了不少杂书。”   白凤道:“你师父每次由外面归来时,每次带回来很多的书,都是给你看的了?”   楚小枫道:“师父很照顾我,但弟子受益最多的,还是自前辈留下的那两箱子书……”   白梅一瞪眼睛,接道:“小娃儿,你读过我那两箱子存书?”楚小枫道:“是师父给我看的,晚辈怎敢擅动老前辈的东西。”   白梅道:“老夫的意思是,你能看懂那些书么?”   楚小枫道:“老前辈收集的数量虽然不大,但却都是很难看到的书,其中虽然有两部确实太深奥,弟子有些看不太懂,但大部份,都还能了解,有一部不是咱们中原的文字。”   白梅道:“对!那是大竺文,我由一个垂死的老僧手中取得,那是不是一部经书?”   楚小枫笑道:“晚辈也不懂天竺文,但就晚辈的观看所感,好像不是经文……”   白梅呆了一呆,接道:“不是经文,是什么?”   楚小枫道:“好像是记述一个故事。”   白梅道:“能不能把那本书上的故事告诉我?”   楚小枫的脸红了,无可奈何的说道:“我实在看不懂,后来,我读完了所有的书,无书可看了,就看看那天竺文,看了几十遍,连想带猜的,才了解了一点,自然,那书上有三幅图画,对我的帮助很大,不过,老前辈,晚辈实在无法确知我猜想的是不是对?   唉!要是开头错了,那就一路错下去了,连一句也不会对,所以,晚辈不敢轻易说出来。”   白梅道:“不要紧,你说吧!也许老夫还会给你一点帮助。”成中岳突然插日接道:   ‘小枫,我记得两年前,先师兄对我说了一句话,当时,我还有些不信,看来,师兄说的不错了。”   白凤道:“领刚说的什么?”   他们夫妻情深,宗领刚死了之后,白凤更觉丈夫生前说过的每一句话,听起来都有着慰我芳心的感觉,虽然,那不是丈夫的声音,但那究竟是丈夫的心意。   成中岳道:“大师兄说小枫只拿出四成的心力在学武功,六成的心力在读书,花在读书上的时间,比学武时间多。”   楚小枫道:“师叔,没有的事,师父授艺,弟子每一次都在场中。”   成中岳道:“你师父生前这么说过,是不是真如此,我就不知道了。”   白梅轻轻咳了一声;道:“中岳,该去找些人来,整理火场,咱们还要重建迎月山庄。”   成中岳道:“小枫,走,咱们找人去!”   白梅轻轻咳了一声,道:“留下小枫,我还要和他谈谈那本书!”   成中岳应了一声,带着董川转身而去。   花厅上,只留下白梅、白凤、楚小枫和数十具排列的尸体。白梅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我看过那本书,但我底子差,不像你家学渊源,能够猜得出来那三幅图画;我一直有着很详细的印象,也许老夫能凭藉自己的经验,给你一点帮助。”   楚小枫凝目沉思了片刻,道:“那书上的意思,好像是说一个人,逃离了他的家,到了一个很大的山中,在那裹住了下来,过着很寂寞的日子。”   白梅道:“那人是不是一个女人?”   楚小枫道:“这是全书上最晦暗的地方,也许是文字说的很清楚,只是我看不懂罢了。”   白梅道:“我看过那个图,那些图画得也很晦暗,但我看得出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的影子,但奇怪的也就是在这里,如若这是一部经文,那应该是出自和尚庙里的东西,为什么会有女人。”   楚小枫道:“也许那和尚只是写他自己的……”突然住口不语。   很快的一个念头否定了他自己的想法,那是一本抄写得很整齐的册子,而且,有了相当的年代,不像是那和尚的初稿手笔。   白梅轻轻吁一口气,接道:“小娃儿,那和尚把这本书交给我的时候,说过一句话,我如能把这本书,带到青海飞龙寺去,交给一个摩伽大师,我可以得到三粒明珠。”   楚小枫道:“明珠无价,有好有坏,老前辈远走青海,送上这本书,就算他们真的如约给你三粒明珠,也未必是很高的代价。”   白梅道:“当时,老夫倒未想到这件事,只是觉着这是一部佛经,对我,对武林,都没有什么重要,所以,我没有答应他,可惜,那位老和尚也没有和我继续谈下去,就圆寂了,事后,我常常看这本书,只想到这本书可能是佛经中的一个故事,老夫虽然也喜欢看书,但却没有你的天赋和基础,如今听你一说,使老夫茅塞顿开,那可能不是一本经书……”   楚小枫接道:“不是经书,是什么?”   白梅道:“可能是一本记述什么事情的传记。”   楚小枫道:“是传记。”   白梅道:“说不上传记,那老和尚带了这样一本书,可能要找寻什么?结果,他自知无法完成这个心愿了,所以,想要我把这本书,交给另外一个人。”   楚小枫道:“那个人,就是摩伽大师。   白梅道:“是……可惜,我没有把这本书送过去,如今事已隔十年,只怕那位摩伽大师,早已离开飞龙寺了。”   楚小枫笑一下,道:“老前辈,咱们永远没有办法把那本书,送到飞龙寺了。”   白梅呵呵一笑道:“烧了。”   楚小枫道:“晚辈已经看过了存书的地方,已经烧得只字不存。”   白凤突然插口说道:“爹!你看过了现场,究竟是什么人害了领刚?”   白梅道:“凤儿,为父的如若说实话,你一定感到很失望。”白凤道:“你说吧。”   白梅道:“我没有查出来什么,这是非常老练的一次暗袭,精密的设计,一举成功。”   白凤道:“照你这么说法,永远无法替他们报仇了。”   白梅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不见一志尸体,对咱们而言,还有一点希望。”   白凤道:“什么希望?”   白梅道:“一志可能没有死,被他们生擒而去,这是一条线索。”   白凤道:“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把一志生擒而去。”白梅道:“那是他们算过了这笔帐,杀了一志,没有留下一志的用处大。”   白凤道:“他们手段毒辣,杀得鸡犬不留,留下了一志,岂不是留下了蛛丝马迹。”   白梅道:“无极门这样的大门户,被人一夕之间,人遭诛杀,房舍化作废墟,你们无极门中人,可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绝无法瞒过整个的江湖,就算他们杀了一志,杀得一人不留,也不难查出线索,这一点,你倒不用急,急的是咱们应该先要了解,他们为什么会留下一志,还有,无极门中的二弟子等这些人。”   白凤道:“想来确实有些奇怪……”   楚小枫接道:“二师兄郎英、九师弟唐天,早已行踪可疑,大师兄已奉命,监视他们行动,只是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我们还未来得及行动,对方已经抢先动手了,倒是五师兄张方中,也突然不见尸体,倒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了。”   白梅道:“唉!冰冻三尺,岂是一日之寒,领刚就是太重仁厚,姑息养奸,他明明知道郎英这小子有问题,为什么不早点对他下手,至少,也该早些派人跟着他,找出他们的阴谋。”   楚小枫道:“师父已经注意到了,特别交代了大师兄,只可惜,他们发动得太快了一些。”   白梅道:“不能怪别人发动得快,孩子,江湖上,本来就是个很可怕的所在,既然发现了问题,为什么不立刻处理,小娃儿,你要记住,因为你师父一念仁慈,付出了这样惨重代价,血淋淋的代价,几十条命。”   楚小枫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前辈语重心长,晚辈承教。”白梅道:“孺子可教,小娃儿,你以后,在江湖上走动时,心眼要活动一些,遇上了什么事,一定查个清楚,千万不可中途撒手……”轻轻吁一口气,接道:“事有轻重缓急,如何找重要的先办,这就是一点智慧了。”   楚小枫道:“老前辈教训的是。”   此时此情,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所发生的力量,都像金铁一般,锵然有声。   这种适时的教导,比平常时间,多说一千句、一万句,还让人记得深刻。   白凤轻轻吁一口气道:“爹,这时,你们还谈这些事,应该设法先找出凶手的来路。”   白梅道:“老一代的经验,谆郭告戒下一代,但听者,却听过就算了,这一刻,我告诉小枫的每一句话,都会使他记在心中,因为,他师父的血迹未干,几个师兄弟,和仆从下人的尸体数十具,排列在他的面前,这时间!他会记着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楚小枫深深一揖,道:“小枫实在受益匪浅。”   白梅苦笑一下,道:“领刚不惜苦苦求你祖父、父亲,费尽了口舌,才使你投人无极门下,这一点,他看得比我清楚,一代宗师之才,毕竟有他过人之处。”   白凤道:“爹,你要不要再查看一下现场,多找一些证据。”白梅道:“孩子,你放心,就算为父的再查两遍,也一样找不出证据,他们不会在现场留下证据,他们的行动太快了,杀人之后,还有足够的时间,湮灭了任何证据,不过,你放心,他们这么多的人行动,不会没有迹象可寻,倒是我心中有些疑问,想问你们!”   白凤道:“爹有什么疑问?”   白梅道:“我记得迎月山庄不止这些人,好像是少了一半。一白凤道:“不知道为什么?领刚好像是早有了什么预感,三个月前,就开始陆续遣散了一些庄中老弱的堡丁,和多余仆妇。”   白梅道:“为什么?”   白凤道:“我好像听领刚说过一次,他要调整一个迎月山庄的人事,准备训练一部分年轻壮丁。”   白梅神情肃然的说道:“凤儿,你想想看,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白凤沉吟了一阵,道:“好像发觉了江湖上近月中会发生什么?迎月山庄中第二代弟子出师之后,迎月山庄就会人手太少,所以,他要训练六十四名壮丁,把迎月山庄的防守力量加强一些。”   白梅道:“想到了就该做,如若他的计划早一些实现了,也许今晚的情形,会有很大改变。”   这时,董川己找来了很多工人,整理火场。   太阳偏西的时候,成中岳带了数十辆骡车,拉着了数十口棺材,赶回到了迎月山庄。   迎月山庄存放银钱的地方,却没有任何损失,彻头彻尾地证实了这是一件有计划的袭杀。   白凤由悲伤中振作起来。   由于白梅的分析,成中岳和董川暂时不谈追凶的事。   残垣断壁,数十口棺木并列,虽然有六七十个工人在打扫、整理,但触目现场,仍有着一种见者鼻酸,十分凄凉的感觉。   除了宗领刚和无极门下七个弟子的棺木之外,其余的尸体,都择地安葬。   迎月山庄没有立刻重建,却暂作了宗领刚和七个弟子的厝棺之所。   无极门发生变故的消息,传入江湖,这是一个震撼人心的大事。   像晴天霹雳一样,立时间,传扬于江湖。   第三天中午时分,丐帮襄阳分舵主的舵主金钩余立,己赶到了现场。   素以耳目灵敏的丐帮分舵主,随身带来了四个丐帮弟子。   在余立指挥之下,四个丐帮弟子,立时下手帮忙,整理火场。   余生却直奔花厅,迎月山庄仅剩余未遭火毁的一座房舍。   白凤认识余立,每年余立至少来一次迎月山庄,登门拜年,送上一份相当丰厚礼物。   两天下来,白凤己恢复了镇静,把痛若和仇恨埋藏于心底。无极门余下的人太少了,每个都负担了很大的责任,他们必须镇静下来,保持着冷静。   斩草尚未除根,夜袭迎月山庄的人,很可能回头再来一次突袭。   余立整理一下衣衫,抱拳一礼,道:“丐帮余立,见过宗夫人。”   白凤苦笑一下,道:“不用多礼了。”   余立叹息一声,道:“想不到,擎天一柱的宗门主竟会遭了暗算,这是武林中一大不幸,也使我们丐帮损失了一位良师益友,敝帮主听到此讯,定然会十分伤心。”   白凤道:“敝门不幸,遭人暗袭,此中变化,一言难尽。”余立道:“宗门主是何等英雄人物,竟然身遭暗算,余立己把此讯,用十万火急的快马,转报敝帮主,敝帮主只要收到此讯,自会亲身赶来。”   白凤道:“本门出事,如若惊动到贵帮主,那就叫未亡人心中不安了。”   余立道:“夫人言重了,敝帮主对宗门主,一向是出于至诚敬仰,也把宗门主视为好友。”   成中岳道:“最难风雨故人来,余舵主此时此刻,驾临无极门,真叫咱们感慨万端,只可惜,咱们无法招待余舵主了。”   余立道:“二爷,这是什么话,平时之日,余某人,也不敢随便说什么?此时此刻,余某人,却如骨鲠在喉,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了。”   成中岳道:“什么事?”   余立道:“敝帮主敬重宗门主,完全出自内心,而且,交代过在下,无极门如有需要丐帮之处,要在下全力以赴,水里水中去,火里火中行,不得有一点犹豫。”   成中岳道:“贵帮主,对本门这份情意,实叫人感激万分。”余立道:“二爷,这些事是敝帮主交代我的,我本来不该轻易说出来,但是患难见真情,余某人如不剖心直陈,只怕宗夫人和二爷,也不会接受我余某略效微劳的心意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   “复仇大事,有如泰山压顶,不是余某人这身份可以谈的,善后琐事,余某人,可以挺身而出,迎月山庄劫后重建,复原需时,诸位总不能在这里待下去,我已叫人在襄阳城中,找了一座宅院,诸位暂时搬过去,等山庄复建完全,夫人再返回原址。”   白凤道:“迎月山庄,暂不复建了,我要把这里暂作亡夫和七位无极门弟子的厝棺之处,等替他们报了仇,再行人土,那才是重建迎月山庄的时刻。”   余生道:“夫人说的是……”   白凤回顾了成中岳一眼,道:“师弟,你看咱们是不是要搬到襄阳城中去?”   余立道:“夫人,二爷,余某是一片诚意,敝帮主很可能会在近日赶到,诸位返人城中,彼此都方便不少。”   白梅道:“凤儿,余舵主说的不错,无极门现在的情势,必须要有一段时间休息,领刚生前,既然和丐帮有这交情,那就不用再推辞了。”   余立道:“这位是白老爷子吧?”   白梅道:“老夫白梅。”   余立道:“余立久闻白老爷子大名了,今日有幸一会。”   白梅道:“余舵主,你也不用客气了,老夫和贵帮帮主,也曾见过几次面,彼此虽然说不上什么深交,但也谈得十分投机,无极门目下正逢大变,劫后余生,必须要养息一段日子,贵帮雪中送炭,存殁均感。”   余立道:“白老爷子,江湖前辈,武林高人,断事论理,均非常人能及,还望老爷子作个决定,此地劫灰未净,宗夫人需要休息,不宜久留,还是早些请到襄阳,先作一段时间小息。”   白梅道:“说的是理,凤儿,你要如何?也该作个决定了。”白凤道:“成师弟,你的意下如何?”   白梅看得暗暗点头,把事权交成中岳,那是逼他挑起这副担子。   成中岳道:“小弟也觉得,咱们应该先安静的养息一下,好好的想一想这些事情,咱们应该如何着手。”   白梅道:“对!中岳的想法不错,这时候,咱们需要的是养息、冷静。”   成中岳道:“师嫂,咱们已决定暂不重建迎月山庄,那就不用在此地多留了。”   白凤道:“好吧!师弟全权决定就是。”   为了尊重掌门人的身份,成中岳特地和董川商量一番。   董川自然是不会反对。   余立眼看白凤、成中岳都点了头,心中很高兴,道:“诸位也不用在这里了,这里的琐事,交给我叫化子,今日就动身到襄阳如何?”   白凤眼看到丈夫的棺木,已经放人了暂存尸体的丘中,叹息一声,道:“好吧!咱们今天夜里就动身吧!”   那是用红砖、白石堆砌的一座灵丘,宗领刚和七个弟子的棺木,都放在灵丘之中。   白凤放下了堵门的一堆白石,后退五步,盈盈跪拜下去。   成中岳、董川、楚小枫、余立,都跟着跪了下去。   白梅没有跪下去,但也肃然而立,老泪暗垂。   这时,忽听一个丐帮弟子,叫道:“干什么的?”   成中岳、董川、楚小枫闻声而起。   董川手中还扣了一枚铁莲花。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头梳双辫的青衣少女,缓步行了过来。   她右手捏着辫梢儿,脸上是一片讶异诧色。   两个丐帮弟子,己然拦在了那青衣少女的身前。   董川低声道:“小枫,山林中那位姑娘。”   楚小枫道:“是她。”   董川道:“她来做什么?”   楚小枫道:“大概是为了那些毒蜂的事。”   两个丐帮弟子,拦住了那青衣少女,她却是毫无惧色,笑一笑,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完全是各说各话,答非所问。   董川低声道:“小枫,走!咱们过去看看。”   楚小枫紧随在身后行了过去。   青衣少女看到了楚小枫,高声说道:“楚公子,这里发生什么事情?”   楚小枫道:“是的,姑娘,这里发生了大变,很多人被杀,房舍被烧。”   青衣少女呆了一呆,道:“很多人被杀,为什么?”   她天真无邪,不知人间险恶事。   楚小枫心中忖道:这件事,如若谈起来,很难一下子解说清楚,想了想,只胡用最简明的办法说出来。心中念转,口中缓缓说道:“来了很多的坏人,一阵乱杀,杀了我们很多的人,也烧了我们的房子。”   青衣少女的生活过得太单纯,对死亡的观念,似乎是很淡漠,哦了一声,道:“那一天,你们去了四个人?”   楚小枫道:“是!”   青衣少女道:“现在,我只看到了两个人,另外两个人呢?”楚小枫道:“他们死了。”   也许青衣少女认识宗领刚和宗一志,听到他们的死亡,不禁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道:“他们都死了,唉!好可怜啊……”   举手理一理鬓边散发,接道:“这该怎么办呢?”   楚小枫道:“什么事啊?”   青衣少女道:“我要来问问你,找的胡蜂怎么样了,那些胡蜂,很重要,如若你们赔不出来,恐怕会……会……”   董川行了过来,接道:“会怎么样?”   那青衣少女对楚小枫似是有些凶不起,楚小枫既俊秀,又举止斯文,说话和气,很难叫人对他发火,董川为人严肃,语气中有些威严,这就给了青衣少女发作的机会,冷冷接道:“会要你们赔偿,赔不出胡蜂,就要找杀死胡蜂的人。”   董川道:“杀死胡蜂的,是我师父,但他现在已经死了。”青衣少女道:“你没有死,那一天,你也在场,所以,赔不出胡蜂,就会抓你去抵偿。”   董川一皱眉头,想要发作,但话到口边,却又忍了下来。   白梅一皱眉头,道:“什么胡蜂?究竟是怎么回事?”   董川道:“那一天师父带我们去练暗器手法,以胡蜂作靶,但却没想到,那蜂竟然是别人养的。”   白梅道:“有这等事?”   董川点点头,把经过之情,很仔细的说了一遍。   白梅轻轻吁了一口气,道:“小枫,你去跟那位姑娘谈谈,问清楚她的来意。”   楚小枫应了一声,向前行了几步,一抱豢,道:“姑娘,家师不幸,为人所算,我们正为此事,笼罩在一片哀伤之中,姑娘能不能把今日来此的用心,告诉在下?”   青衣少女道:“我就是怕你们忘了这件事,不知后果严重,特地赶来,告诉你们一声,想不到,你们已经出了事,我还道拐伯伯胡说八道,想不到竟然真的被他猜对了?”   楚小枫道:“猜对了什么?”   青衣少女道:“猜对了你们这里出了事情了。”   楚小枫道:“哦!他怎么知道呢?”   青衣少女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他就住在那片树林外面,每一个人,经过那片树林时,他都能看到。”   这时,白梅已缓步行了过来。   成中岳跟白凤,虽然没有动,但却在凝神倾听。   楚小枫心中也有着很大的波动,但他却尽力控制自己,缓缓说道:“姑娘,你那位拐伯伯,是怎么样一个人?”   青衣少女虽然涉世不深,胸无城府,但她却聪明绝伦,笑一笑,道:“你们怀疑他么?”   这等单刀直人的问法,使得楚小枫颇有招架不住的之感,略一沉吟,才道:“不是怀疑他什么?只是觉着这件事很奇。第一、那一天我们穿越过一片树林,但却没有见人,第二,他和先师素不相识,怎么知道这件事情?”   青衣少女道:“你没有留心听么?我叫他拐伯伯,他是个拐子,行动不便……”   楚小枫接道:“行动不便,如何能住在树林之中。”   青衣少女道:“他住的地方好奇怪,是几株连在一起的大树,他很巧妙在上面建筑了几个住处,而且,布置很多好玩的机关,但是不知内情的人,决不会看得出来。……”’这分明是一位胸罗奇术的高人,所有的人,都听得全神贯注。   青衣少女望了楚小枫一眼,接道:“他会相人术,也会给别人算命,而且算得准,可惜,他两条腿都拐了不能行动,我常常帮他做事,所以我们处得很好,除了我之外,陪伴他的只有一头白猿。”   白梅双目中神芒一闪而逝,道:“姑娘,能不能带我们去见他?”   青衣少女摇摇头,道:“不行,他不会见外人,他告诉过,不许把他的事告诉别人,但我今天已经说出来了,心中好难过。”   楚小枫道:“他怎会知道先师遇难的不幸事?”   青衣少女道:“他看到过你们,我来这里遇上他,告诉他来找你,他说,你师父恐己遇害,不让我来,但我想到我来这里,主要是来找你的,所以,还是来了。”   白梅低声道:“小枫,试试看,请这位姑娘带咱们去!”   楚小枫道:“姑娘,我知道你很为难,不过,我们实在想见见他,你能不能帮我们个忙?”   青衣少女低下头,沉吟不语。   显然,她已被楚小枫的请求所困扰,她不忍拒绝楚小枫,但又似有着不能带人去的苦衷。   白凤低声道:“爹,你看她困惑,别难为人家了。”   白梅摇摇头,道:“你不要多管。”   白凤了解父亲,既然这样强人所难,必有原因,所以,不再开口。   楚小枫看到青衣少的为难之情,心中亦是很感不安,叹一口气,道:“姑娘,你如实在有为难之处,在下就不勉强了。”   青衣少女缓缓抬起头来,道:“只有你一个人去么?”   白梅接道:“还有老朽。”   青衣少女道:“你也要去……”长长吁一口气,接道:“我看到了你们发生的事情,好悲惨、好凄凉,你们一定没有时间,再去找些胡蜂了。”   楚小枫:“我们确有这个困难。”   青衣少女道:“但你们如不能交还胡锋,欧阳伯伯,一旦动怒,只怕会造成很大的麻烦,这件事,只有拐伯伯有办法。”   楚小枫道:“哦……青衣少女道:“我也想到了带你去求求他,只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帮你忙。”   楚小枫道:“你那位拐伯伯,和欧阳先生认识么?”   青衣少女道:“应该认识的,不过,我从来没有见他们说过一句话。”   楚小枫道:“姑娘有此好心,我们都很感激。”   青衣少女道:“好吧!我带你们两个去见他,不过,他的脾气很坏,你们见了他之后,要多多忍耐一些。”   楚小枫道:“多谢姑娘指点。”   白梅轻轻咳了一声,道:“凤儿,领刚灵丘墓门已封,也不用留在这里了,随余舵主去襄阳城中,我和小枫去见见那位高人之后,就赶回襄阳。”   成中岳低声道:“老前辈,要不要多去个人?”   白梅道:“不用了……放低了声音,接道:“中岳,约束余立,不可把这件事说出去,那位姑娘说的人,可能是失踪江湖三十年的拐仙,这人胸罗万有,学究天人,尤其是对河洛神数、星卜奇术,研究的极是深精,能够知人凶吉祸福,老朽四十年前,曾有过一面之缘,承他一句指点,使我躲过了一次大劫。”   成中岳道:“晚辈明白了,老前辈请去吧!”   在那青衣少女带路之下,白梅和楚小枫到了树林前面。   青衣少女道:“你们在这里等等我,我光去告诉拐伯伯一声。”转身行入林中。   望着那青衣少女的背影,楚小枫有些担心的说道:“老前辈,如若他不肯见咱们,那将如何?”   白梅道:“碰碰运气吧!他如是坚持不见咱们,就算是咱们见到他,也是没有用。”   楚小枫道:“怎么,老前辈认识他么?”   白梅道:“如是我没有猜错,他该是昔年名满江湖的拐仙,三十年前春秋笔批评他一句玩弄数术,使他退出江湖,想不到竟然到了隆中来,过去,他被少林寺上一代掌门,迎接到寺中,事非他所愿,因此留居三个月,他都不说一句话。”   两个谈话之间,那青衣少女已经快步行了过来,道:“楚公子,拐伯伯答应你了。”   白梅道:“小姑娘,你提到老夫没有?”   青衣少女道:“提到了。”   白梅到:“他怎么说?”   青衣少女道:“他本不要见你的,是我苦苦求他,他才答应见你了,不过,他要我转告你一句话……”   白梅接道:“慢着,他问我的样子没有?”   青衣少女道:“问过了。”   白梅道:“好!你说下去吧!”   青衣少女道:“他要我转告你,和你见面之后,只准你说两句话,所以,你要好好的想了。”   白梅道:“好!老夫明白了”。   青衣少女带着两个人,向树林之中行去。   楚小枫一行很留心,他想瞧出来,为什么,上一次被人瞧见,自己却无法瞧到别人,心中很不服气,一进树林,就不停在转动目光,四下瞧着。   青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你瞧不到他的,他隐身在浓密的树叶之中,而且经常移动位置。”   楚小枫低声道:“姑娘,一个人,在浓密的树林中移动,难道就不会发出声音?”   青衣少女道:“不会的,拐伯伯好瘦好瘦,再加上他很灵巧的设计,能够不落声音的移动身躯。”   楚小枫轻轻吁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谈话之间,已到了一株大树之下。   青衣少女指指那棵大树,道:“咱们在这里等。”   楚小枫望望那棵大树,道:“他就住在这棵大树上么?”   青衣少女高声叫道:“拐伯伯,我们在这里。”   但闻刷刷一阵响动,一个用软藤编成的小坐兜,滑到了大树下面。   青衣少女笑一笑道:“楚公子,坐上去。”   楚小枫哦了一声,坐上藤兜。   青衣少女道:“拐伯伯说过,坐上了藤兜之后,人一定要闭上眼睛,藤兜才会移动,一直要等藤兜停下来,才能睁开眼睛。”   楚小枫心中明白,定是对方担心破了机密,但他仍然把眼睛闭了起来,而且闭的很认真,闭的很紧。   藤兜开始上升、转动,感觉中,似乎是还经过了不少的起伏,才停了下来。   直到藤兜停稳,楚小枫才睁开双目。   只见停身处,在一处枝叶茂密丛中,四顾不见景物。   眼前却横有一根木桩,一个凄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走过来。”   楚小凤行过木桩,只见尽头处是一座小小的木屋。   那是树枝在粗大的树干上排成的木屋,里面放着五张短小的木凳子,正中一个小木凳上,坐着一个枯瘦的老人。   长袍掩遮了双膝双足,但他的面目,双臂双手,却是清楚可见。   但见他缓缓举手,一拂颚下的白色长髯,低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楚小枫道:“晚辈楚小枫。”   白髯老人道:“你是无极门中弟子?”   楚小枫道:“是!”   他已从青衣少女口中,知晓这老人不喜多言,所以,答话尽量简短。   瘦老人道:“你师父宗领刚死了没有?”   楚小枫道:“死了,无极门中弟子,死了七个,失踪三人,只余下在下和大师兄董川。”   瘦老人冷哼一声,道:“宗领刚太重功业,不知修身之道,损他的寿元。”   话说的不客气,但却很中肯。   楚小枫只觉无法接口,只好默不作声。   瘦老人道:“小娃儿,你可是不服老夫的批评?”   楚小枫道:“不是,晚辈只觉着老前辈语含玄机,不知如何答言。”   瘦老人笑一笑,道:“答的好,宗领刚如若有你一半柔性,也不会招得今日之祸了,但他求仁得仁,风范足可传扬武林,死也死得值得了。”   楚小枫道:“先师公正、仁慈、宅心忠厚,致遭宵小算计……”   瘦老人接道:“他虽死得早一些,但却留下了英名,功过是非,自有春秋笔去评论,咱们不谈这个了……”话转一转,道:“小娃儿,你看看老夫,和常人有何不同之处。”   这句话突如其来,楚小枫打量了瘦老人一眼,道:“晚辈眼拙,实在瞧不出什么。”   瘦老人道:“一脸死气,命不久长。”   楚小枫又打量那瘦老人一眼,道:“晚辈实在瞧不出来,老前辈活的很好啊!”   瘦老人道:“要死的人,脸上必会出现一股晦死之气,但如人人都能瞧得出米,老夫如何还能被人称作拐仙。”   楚小枫道:“你真的是三十年前名满江湖的拐仙。”   瘦老人道:“如假包换的拐仙黄侗……”轻轻叹息一声,道:“玉丫头说出了我的形貌,白老头,猜出我的身份,是么?”   楚小枫道:“老前辈如同目睹,情形确实如此。”   黄们道:“小娃儿,你可知道,老夫为什么非死不可?”   楚小枫真的愣住了,一个人该死了,还有死的原因,如能预知原因,岂不是可逃避死亡之劫么?”   那是太玄虚的事情,世上没有永远不死的人。   黄侗道:‘小娃儿,你怎么不说话了?”   楚小枫道:“晚辈不知如何接口,一个人,能预知死亡,已经洞晓天机,这太高深了,晚辈胸中所有,实在无法贯通。”   黄侗哈哈一笑,道:“可教啊!孺子,你相信有天机么?”楚小枫道:“冥冥之中,若有一个主宰,那是视之不见,触之不在,是佛日因果之论,或是道家的消长之机,或是俗众之说的善恶报应,晚辈无法论断,但综合三说,大同小异,这是不是天机呢?”   黄侗笑一笑,道:“似是而非,三圣制易,穷通天地万物,可参可用者,为之机,这本书,深奥博大,穷一人毕生精力,也无法研究透澈,不过,只要能研究人路,那就够一个人终身受用不尽了。”   楚小枫道:“老前辈之论博深,晚辈恐怕很难领悟。”   心中却在暗暗忖道:“白老前辈也该到了。   黄侗笑一笑,道:“小娃儿,老夫弄了一点小小的机关,咱们之间的书谈完了,他们很快就到。”   楚小枫听得一怔,暗道:“无怪春秋笔批评玩弄数术,这么的精巧、沉深的是可怕。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老前辈,要和晚辈说什么,请明白吩咐,语含玄机,晚辈实在听不明白。”   黄侗道:“好!我们明白点说,老夫的大限,就在这十日之内,我虽然活了很大年纪,但是还不想死,再说,我一生研究天机,也希望凭仗我胸中所学,躲过这一次死亡的劫难。”   楚小枫道:“哦——”   黄侗道:“老夫察天象,卜神封,排奇门,推算数,发觉了我还有一分生机,但必需相助有人,才能躲过劫难,那助我之人,就应在你阁下的身上。”   楚小枫道:“你学究天人,胸罗神术,无法救得,我有什么能力助你?”   黄侗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我躲了三十多年,韬光养晦,也借机采药补神,养我生机,自然,你此番助我,老夫也不会白白受你之助,必有一番重重的酬谢。”   楚小枫道:“晚辈如若真有这个能力,自愿为前辈效力,酬谢不敢当得。”   黄侗道:“第一;你必须答应在此地十日,这十日之内,一切听老夫的吩咐行事。”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好!晚辈答应,还有什么吩咐?”黄们道:“我如难抗天命,不幸而死,你要遵我遗嘱,办完我的后事。”   楚小枫道:“好,晚辈从命。”   黄侗笑一笑,突然伸手牵动了座椅下面一根青藤。   但见藤兜游空而来,上面坐着白梅。   白梅紧记那青衣少女之言,进屋落坐一语不发,连招呼也未打一个。   黄侗轻轻咳了一声,先行开口:“那丫头留在下面守望,你们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白梅点点头,仍是不肯开口。   楚小枫道:“白前辈,这位黄前辈要在下守在此留居十日,帮他办点小事,不知是否可以?”   白梅仍然没有答话,却把目光转注到黄侗身上,仍然未开口。   他只能说两句话,大珍贵了,每一句都必须要说的针针见血。   楚小枫仍然不明白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只好说道:“两位,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黄侗笑一笑,道:“白梅,你可以多说两句话,请开口吧?”白梅吁一口气,道:   “你早知道宗领刚要死?”   黄侗道:“嗯——我看到他脸上的死气。”   白梅道:“为什么不救他?”   黄侗道:“天意如此,你要我逆天而行?”   白梅叹息一声,道:“我已看透了生死,不想再问自己的吉凶、祸福,我想请教一件事,宗领刚的声誉如何?是不是不值得你救他?”   黄侗道:“易卜之说,以宗领刚目下的成就,岂肯相信我一句话,徙泄天机,于事何补?”   白梅道:“原来如此,老夫话已说完了,就此别过。”   黄侗怔了一怔,道:“白梅,要我指点你两句。”   白梅道:“不用了,上一次,承你指教,使我躲过一劫,但那两年,我过的很不安,如今,我已年过古稀,生死早已不放在心上,只望死的值得,死的心安。”   楚小枫道:“老前辈,我能不能留下来?”   白梅道:“可以,不过,你要先问他胡蜂如何寻得?十天后,我来接你。”飞身而下,消失不见。   黄侗呆呆望着门外出神,半晌不发一言,神色间一片肃然。楚小枫道:“老前辈,你有什么吩咐,可以吩咐在下了,不过,我——”   黄侗接道:“你有一点条件,希望能交还给欧阳老怪物的毒蜂?”   楚小枫:“是!约是先师所订,师父既死,我们做人弟子的,应该替他履约。”   黄侗点点头,道:“我会帮你解决这个烦恼。”   楚小枫道:“好!我的事情已完,老前辈要在下助你,可以吩咐了。”   黄侗缓缓由身上取出三个锦囊,道:“上面有编号,由今天算起,第三天中午时,拆第一号,第五天拆第二号,第七天拆第三号,按上面记述行事。”   楚小枫接过锦囊,道:“晚辈都记下了,但先师和欧阳先生之约,要如何践履,还望老前辈指点指点。”   黄侗点点头,由怀中取出一个玉瓶,道:“去吧!把这五瓶交给欧阳先生,他就不会再追究毒蜂的事。”   那是一只白色玉瓶,楚小枫接过之后,在手中把玩一阵,道:“老前辈,这里面是什么?”   黄侗道:“是药物。”   楚小枫道:“晚辈可不可以打开瓶盖瞧瞧?”   黄侗道:“可以,你打开吧!”   楚小枫打开瓶盖,凝目望去,只见小玉瓶中有半瓶白色粉末。   那玉瓶只不过和一个拇指大小,半瓶药物,量极有限。   黄侗道:“孩子,放心吧!这些药物已足够他赏心悦目了,不过,欧阳老怪是个很吝啬的人,你要好好的敲他一记。”   楚小枫道:“敲他一记什么?”   黄侗道:“他有一种奇奥的武功,叫做接力手,是卸字诀中,最高的成就,也是欧阳老怪傲视江湖的武功,能够接力发力,你要他传授给你。”   楚小枫苦笑一下,道:“黄前辈,那既是人家的绝学,岂肯轻易传授。”   黄侗道:“这瓶药物,就是迫他就范的条件了。”   楚小枫道:“乘人之危,这件事,叫在下如何开得了口。”黄侗道:“孩子,开不了口也得开……”   楚小枫接道:“为什么?”   黄侗道:“因为,这接力手,对你日后振兴无极门,为师报仇的帮助很大,孩子,你要明白,欧阳老怪重出江源的机会不大,纵然偶尔现身一次,也不过一现即隐,你不学他这武功,很可能使这接力手就此失传。”   楚小枫道:“他没弟子和家人么?”   黄侗道:“小枫,这等绝技奇功,不是人人都可以练的,他虽然有个儿子,但不是练武的材料。”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如若练这武功,不是为了晚辈个人,晚辈倒愿试试!但那欧阳前辈如是不肯答允呢?”   黄侗道:“这就要用手段了,你师父答应的约定,不是你答应的,这半瓶药物,即是交换他的接力手法,也是替你师父履约的条件。”   楚小枫沉吟一阵,道:“晚辈试试吧!”   黄侗道:“孩子,咱们后天再见,你去吧。”   楚小枫仍然坐着软兜,行了下去。   软兜停处,那青衣少女早已在树下等候。   青衣少女道:“楚公子,拐伯伯和你说些什么?”   楚小枫道:“他给了半瓶药物,咱们去见欧阳先生去吧!”青衣少女似是对拐仙黄侗有着无比的信任,笑道:“好!我带你去……”   一面举步而行,一面接道:“欧阳伯伯和拐伯处的很不好,他们两个人,做了很多年的邻居,但我却从来没有见他们说过一句话。”   楚小枫道:“他们两个人是不是相处得不太好?”   青衣少女道:“不但不太好,而且,欧阳伯伯很讨厌拐伯伯,骂他玩弄天机,却不理别人死活。”   楚小枫道:“哦!”   青衣少女笑一笑,接道:“听说欧阳伯伯,曾和拐伯伯吵过一次架,不过,我没有看到。”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欧阳老前辈,可有门人弟子?”   青衣少女道:“欧阳伯伯有一个病人,很奇怪的病,我不知道他几时病的,也不知他多大的年纪,因为,他一直躺在一个山洞中,没有出来过。”   楚小枫道:“你没有进过那座山洞么?”   青衣少女道:“没有,欧阳伯伯不让我去。”   楚小枫叹口气,道:“想不到,这座树林,这座僻静的山崖下面,住了这么两位风尘奇人,我们近在咫尺,竟然不知道。”   青衣少女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他们为什么住在这么一个地方呢?……”轻轻吁一口气,接道:“楚公子,就我所知,这里除了拐伯伯、欧阳伯伯之外,还有人,可惜我不认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姓名、身份。”   楚小枫道:“姑娘,你贵姓?又怎么会住在此地呢?”   青衣少女笑一笑,道:“其实说起来,我并不知道我自己的姓名,我只是人家收养的一个可怜人罢了。”   楚小枫哦了一声,道:“姑娘和什么人在一起生活呢?”   青衣少女道:“我养母。”   楚小枫道:“你养母姓什么?现在何处?”   青衣少女道:“我养母已经死了三年,就埋在那边的山崖下面,留给我一间茅舍。”   楚小枫道:“哦!”   只觉这青衣少女的身世十分凄凉,想说几句安慰之言,又不知从何说起。   青衣少女回视楚小枫一眼,道:“养母死了,我就一个人,生活在那座茅舍之中,拐伯伯、欧阳伯伯,他们虽然是相处不好,但对我都很照顾。”   楚小枫道:“你会不会武功?”   青衣少女道:“会”。   楚小枫道:“什么人传你的武功?”   青衣少女道:“我养母传我的武功,还有欧阳伯伯,也常常指点我,”拐伯伯有时候,高兴了,也会传我两招。”   楚小枫道:“这么说来,姑娘的武功很高明了?”   青衣少女道:“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和人家打过架。”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咱们去找那位欧阳先生吧!”   青衣少女很温柔的笑一笑,道:“好!我给你带路。   楚小枫道:“姑娘,见着欧阳老前辈时,由我说话。”   青衣少女点点头,道:“楚公子,我和你在一起时,都听你的就是。”   带着楚小枫行过树林,到了一座山崖下面,高声说道:“欧阳伯伯,有人找你来了。”   但见人影一闪”两丈多高险崖上,突然飘落下一个人影。正是楚小枫见过的的那个灰衣老者。   青衣少女道:“欧阳伯伯,这位楚公子有事找你。”   灰衣老者哦了一声,道:“你是无极门中人?”   楚小枫道:“在下代师赴约而来。”   灰衣老人道:“令师为什么不来?”   青衣少女道:“他师父死了?”   灰衣老者怔了一怔,道:“什么时候的事?”   楚小枫道:“两天之前。”   灰衣老者道:“无极门中,只余下你一个人?”   楚小枫道:“留下了四个人,几个失踪的人,也许还活着,但我无法预料。”   灰衣老者道:“那一天你在现场?”   楚小枫:“是。”   灰衣老人道:“你师父答应我的毒蜂,我可以既往不究。”楚小枫道:“你知道,我们没有找到那毒蜂的时间,那要到很远的地方。”   灰衣老人道:“但令师却认为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有身份、地位,所以,我任他离去,我相信,他不会跑,但我却没有想到他死了!”语声一顿,接道:“不过,他还有个弟子,替他赴约……”   楚小枫接道:“原来,你放我们走,早已有阴谋,”   灰衣老人道:“娃儿,阴谋这两个字,用得不太妥当,难道要老夫当时杀死你们不成。”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在下初入江湖,想不到江湖给我的印象,竟然是如此的险恶。”   灰衣老人道:“江湖上,本就是险恶重重,娃儿,你代师赴约而来,准备如何向老夫交代?”   楚小枫道:“不!现在我改变心意了。”   灰衣老人道:“改变心意?”   楚小枫道:“是!先师临死的时候,也没有交代过我替他赴约,我来了,只是为了尽一份我作弟子的心愿,想不到,江湖上太险恶,我也用不着这么和人讲信义了,”   第五回 玄机藏宝鼎     灰衣老人冷笑一声,道:“你既然来了,不交代清楚,就想回去么?宗领刚死了,但你们无极门还有活着的人,活着的,应该给老夫一个交代。”   楚小枫暗暗忖道:看来,黄侗说不错,这位欧阳老人,既然不是坏人,也是个很怪僻的人物,只知有己,不知有人的人。   这一刻,他体会到很多事,也体会到江湖上的险恶,使他感觉了江湖上的生涯,不能够太以诚待人,有时候,必须要随机应变。心中念转,他决心开始利用自己的智慧、心机,进入江湖。   忽然间,想到师父临死之前把自己逐出门墙的事,确然可以解去了很多的束缚,对自己方便太多了。   灰衣老者似乎是已经等得不耐,冷笑一声,道:“年轻人,你听到老夫的话么?”   楚小枫道:“听得很清楚。你不用交代,订约的不是我,先师死亡之时,也没有交代过,我向阁下如何交代呢?”灰衣老者怒道:“小娃儿,你敢戏弄老夫?”   楚小枫道:“老前辈,言重了,在下并未戏弄老前辈。”青衣少女道:“欧阳伯伯,楚公子是一个很好的人。”   灰衣老者冷哼一声,道:“佩玉,不要管这件事,走开去。”青衣少女道:“欧阳伯伯,他真是好人,你不能打他。”   楚小枫挥挥手,道:“姑娘,你去吧!我要和欧阳先生好好谈谈。”   对楚小枫的话,青衣少女似是完全听从,真的转身而去。   灰衣老者冷笑一声,道:“小伙子,说!你准备怎么办?”楚小枫道:“这应该晚辈向你请教的。”   灰衣老者道:“如你师父不能守约,那就由他补偿。”   楚小枫道:“补偿,怎么一个补偿法?”   灰衣老者道:“宗领刚杀了我数百只巨峰,如是他赔不出来,我要他一条命,不算多吧?”   楚小枫道:“先师如若在世,他决不会赖帐,可惜他老人家遇害了。”   灰衣老人道:“他遇害了,但宗夫人还活着,就算是他的家人死光了,他们下弟子还活着。”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在下也是他的弟子。”   灰衣老人道:“所以,你也要补偿。”   楚小枫摇摇头,道:“欧阳先生,江湖上有一句话,人死不计仇,家师已经死了,你又何苦咄咄逼人?”   灰衣老者冷笑一声,道:“你可以走……冤有头,债有主,宗领刚死了,但他的夫人还活着,我还找不到你,你可以走了。”   这个人,也并非全不讲理,只不过,他讲的是自己的理。   楚小枫吁一口气,道:“欧阳前辈,本来,我也觉着,我们欠你一份情,也确有补偿之心,但现在,我的想法变了。”   灰衣老者道:“你变了,变得怎么样?”   楚小枫道:“变得少去了那份歉疚之心,现在,撇开家师和你之间的约定不说,我要和你谈一笔交易?”   灰衣老者冷晒一声,道:“你和我谈什么交易?”   楚小枫吸一口气,暗作戒备,右手拿出玉瓶,道:“老前辈认识这个么?”   灰衣老者淡淡说道:“一个玉瓶?”   楚小枫道:“是!一个玉瓶。”   灰衣老者道:“那瓶中放的是什么?”   楚小枫心中一动,忖道:“他要的是瓶中药粉,这玉瓶,他自然不会稀奇了。心中念转,打开瓶塞,倒出少许金色的粉末,放在不远处一堆大石头上,冷冷说道:“欧阳前辈如是能识得药物,那就不妨过去瞧瞧。”   灰衣老者缓步行了过去,伸出食指沾起石上白粉,闻了一闻,脸色突变,道:“万应生机散。”   楚小忖道;原来,这叫做万应生肌散,口中却说道:“不错,老前辈认识。”   灰衣老者突然一个转身,扑了过去,右手一探,抓了过去。楚小枫右手一沉,疾退五尺,冷冷说道:“你听着,你如存抢夺之心,我就击碎玉瓶,使瓶中的药粉,撒在土中。”   灰衣老者呆了一呆,道:“你,你有什么条件,说。”   楚小枫道:“第一,咱们无极门和欧阳先生所有的约定、仇怨,一笔勾销。”   灰衣老者道:“这个自然。”伸手向玉瓶抓去。   楚小枫又向后退了一步,道:“还有第二……”   灰衣老者接道:“快说下去。”   楚小枫道:“听说你会一种武功……”   灰衣老者接道:“老夫会的武功很多。”   楚小枫道:“我只要你一种。”   灰衣老者道:“你要学什么武功?”   楚小枫道:“接力手?”   灰衣老者呆了一呆,道:“接力手,你怎么知道老夫会接力手?”   楚小枫道:“这个,咱们不谈,只问你会不会接力手这门武功。”   从衣老者道:“会!这是老夫独步江湖的奇技,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楚小枫道:“那很好,不过话要先说明白,接力手我要学,但这只是交换药物的条件,我们之间,没有传艺之情,在下也不会感激你。”   灰衣老者身上长衫无风自动,脸上是一片冷肃之声,缓缓说道:“好!老夫传手接力手,不过,你这点年纪,和内功成就,只怕无法在短期之内学会接力手法,所以,我要你先把药物交给我。”   楚小枫道:“你能忍受很长一段日子,想来,也不在乎多一两天,至于在下的修为功力,老前辈尽可不用费心,在下要学的,只是你的接力手的手法要诀,不是要练内力,也许我学会你手法之后,还要三两年才能施用出来。”   灰衣老者突然笑一笑,道:“你这小娃儿,这几句话说的倒还有些道理,接力手法,不是凭仗才慧就可速成的武功,我看得出你的天份很高,也许老夫这接力手法的奇技,你就是衣钵承继之人。”   楚小枫轻轻吁一口气,道:“老前辈……”   灰衣老者摇摇头,接道:“现在,我立刻传你心法,这手法最重要的是,把内力化成一股旋转的暗劲,承受下敌人的千钧之力,等你练到了一定的境界,就会把股力道引作已用,攻向别人,这是天下最奇奥的武功之一。   两人经过这一阵交谈之后,彼此之间的敌意,消退了不少。楚小枫吁一口气,道:   “老前辈,这心法很难学么?”   灰衣老者道:“不容易,但如遇上了极聪明的人,那也许学得很快,最重要的是,把内力反运出去,化成一种旋转之劲。”   忽然间,灰衣老者似乎产生了一种急欲传授武功的行动,笑一笑,道:“孩子,来,咱们现在就开始。”   楚小枫从来没有这么用心过,学习一件,那实在很难运用的一种心法。   灰衣老者传得很用心,楚小枫学得也很认真。   只不过两三个时辰,楚小枫竟然已完全体会出了个中的要诀。   灰衣老者有些大感惊异的说道:“孩子,你自己作一遍给我瞧瞧。”   楚小枫应了一声,依照那灰衣老者传授,作了一遍。   灰衣老者大感惊慌的说道:“成了,我想至少要三五天,才能使你学会的事,想不到你竟然几个时辰就学会了,你的聪慧出乎我意外,内力的深厚,也出乎了我的意外,孩子,早知如此,就算没有交换条件,我也会传给你。”   楚小枫心中忖道:人性本善,盗亦有道,这个人,并非是凶恶之人,只是有些怪癖罢了。站起身子,缓缓把五瓶交给了灰衣老者,道:“老前辈,多多保重,晚辈告辞了。”   灰衣老者黯然一叹道,“当心扬子,他胸罗玄机,手握智珠,只是他心地太坏了。”   楚小枫心头一震,停下脚步,道:“老前辈是说……”   灰衣老者道:“我说的拐子黄侗,这个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只可惜,他不具慧根,生性冷酷,你要当心一点。”   楚小枫道:“多谢指点。”转身向前行去。”   灰衣老者望着楚小枫的背影,叹息一声,道:“好一副练武的材料。”   经过一番斗智,楚小枫发觉了欧阳先生只是生性怪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坏人。   他没有太多的时间,也不愿卷入欧阳先生和拐仙等的恩怨之中。   所以,他没有说一句感激的话,匆匆离开。   楚小枫也没有去见黄侗,在树林中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开始练习那接力手法。   那青衣少女到处找他,而且,不停的高声呼叫。   但楚小枫心中了解此刻时间对他的重要,他必须要利用这一日夜的时间,把接力手法的奠基工作完成。   他没有答理,装作没有听到,一直静坐运功。   他感觉丹田的真气,果然在欧阳先生传授的诀窍下,能够倒运,能够发出两种的力量,形成一股旋转的暗劲,心中惊喜莫名。   他证实了一件事,欧阳先生没有骗他。直到和黄侗约会的时间,他才从密林中行了出来。那青藤软兜,早已经停在了树下,楚小枫扯动了软兜上的机关。自然,这都是黄侗先行告诉他的办法。   软兜在树间空隙中穿过,行过两重浓密枝叶的掩护,到了小室面前。   只见拐仙黄侗双目紧闭,仰卧在树干铺成的地板上。   楚小枫吃了一惊,暗道:难道真的是天命难违,他自己作了了断?行上前去,伸手一摸黄侗的鼻息,气息似是已经断去。但楚小枫感觉之中,黄侗好像还没有死。   这一刻间,楚小枫竟然无法决定,拐仙黄侗,是否已经死去。暗暗吁一口气,暗道:   “这拐仙黄侗,当真是诡异得很,生死是如何容易分辨的事,他竟然能使你没有法子分辨清楚。   凝固思索了片刻,摸出身上的一号锦囊,那正是今天打开的日子。   楚小枫拆开了一号锦囊,只见上面写道:“老夫已口不能言,目不能视,气若游丝,虽未死,实已入死亡状态,请用身后小木箱中,黄续十尺,包起身躯,东行五里,出此密林,林外有一峭壁,攀升至十丈处,见一黑色巨石,上面写有仙居二字,运功力,用一指在字上力描,自开门户一处,可见幽洞,洞深十丈另六尺,曲转三次,见一石室,室有一灯,可见景物,中有巨型石鼎一座,把老夫置于鼎中,守候鼎侧,以防外界侵扰。”   这个锦囊,写得十分清楚,完全没有研商余地,楚小枫只有照着锦囊的吩咐行事。   找出十尺黄绫,包起来了像死、又像未死的黄侗,依照吩咐行事。   果然是早已经过的精密策划,一路上所经所见的景象,和锦囊中吩咐,完全一样。   找到了那个山洞,以及后面的石室。果然在大厅正中放着一只巨鼎。   不知是什么石头做成的石鼎,楚小枫伸手摸去,只觉那石头人手光滑,使人觉着有一种油润、温暖的感觉。   石鼎之中,还冒着淡淡的轻烟。   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扑入鼻中。有种一清香的感觉。   这座石鼎很怪,分为两层,上面一层平滑光整,而且还铺着很厚的毛毡。下面一层,溢出一种淡淡的青烟。   楚小枫把黄侗放入石鼎之中,刚好可以露出来一个头。   似乎是这座石鼎,专门用来放黄侗之用,一切都和他的身材配合。   放好了黄侗,楚小枫才抬头回顾了一眼,目光落到那盏长明灯上。   那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一盏灯,水晶作罩,下面石壁中伸出一个灯芯,那水晶灯罩上,开了很多的小孔,以通空气,但那灯芯却不知是何物作成,竟然不用人拨动。   室中的光亮,并不太强烈,但隐隐可以看清楚室中的景物。这座石室,除一座鼎和长明灯外,再无其他的东西。   本来,这地方,带着一种古色古香的味道,但加上了黄侗像是已经死了的人,黄统包裹着的身躯,坐在石鼎中,方刻使得情形变得十分诡异,使整个气氛,都有了很大的改变。   打量过了整个石室的情形之后,楚小枫开始考虑自己,还有两天的时间,才能拆阅第二个锦囊,这一段时间,是不是就守在这座石室之中呢?”   一番沉思之后,决定留下来,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可以在这里好好用一番功,练习好那接力手的手法。   两天过去了,楚小枫陶醉在接力手法之中,忘记了饥饿,忘记了疲劳。直待他感觉到接力手法,已完成了奠基成就,才停了下来。   这一停,立刻感觉到腹中饥肠辘辘,十分难耐。站起身子,快步向外行出。   他为人冷静,对事情的轻重缓急,都看得十分清楚,所以,他不希望在这时刻中,见到任何人。   这地方太静了,正是练武的好机会,而且是必须留此,心中出奇的宁静。   他要停下来看,看到一个结果出来。   他小心翼翼的离开了石室,离开了山洞,一直隐蔽着。   弄得了一些山果,打了一只山鸡烤好,仍然十分小心的行了回来。   黄侗的设计很好,人离山洞之后,洞口仍被封闭了起来。   不知内情的人,纵然由山洞口处行过,也无法瞧得出来。   楚小枫的顾虑没有错,他看到一个青衣少女的身影在山崖下奔行。轻轻叹息一声,楚小枫隐起了身子。   那青衣少女似是找人,片刻以后,转向别处。   楚小枫回到了山洞之中。   这已是拆阅第二号锦囊的日子。   第二号锦囊中,也是一封素笺,只见上面写道:“你如若还守在这座石室之中,请开石鼎下面两扇活动的小孔,室中的香气更浓,助我度过此难,老夫必有重酬,请等候拆阅第三个锦囊。”   这素笺之上,写的甚是简单,但却隐隐揭示了第三个锦囊的重要。   楚小枫伏下身子,在石鼎下面寻找。果然,在石鼎之下,找到了两活纽,转开活纽,立刻有更为浓重的烟气,冒了出来。   石室中,立刻弥漫着一种扑鼻的香气。   可能黄侗早已计算过这石室中的通风能量,烟气虽然增加了很多,但楚小枫却没有不舒畅的感觉。   望着石鼎中的黄侗,楚小枫心中泛起了重重疑问,忖道:“这黄侗为什么要安排这样一个逃避方法,但在避什么难?或是在治疗什么疑难病症。   一个人如是真有大限,这样的逃避之法,就能够避开么?”他心中有着太多的疑问,也引起了心中更多的好奇。   他绕室游走,仔细的检查了石室一遍,发觉那长明灯,有着显然的人工雕琢痕迹。   那是说,人可在石壁上凿一个石洞,蓄了灯油,使这盏灯,能够燃烧到预计的时间。   楚小枫目光又转到石鼎之上。   可疑的是这座石鼎,是什么石质雕成,那底层的烟气,又是在燃烧些什么?黄侗是衰老?抑或是病伤?还是他故意服用了一种药物,使自己晕迷过去。   如是一旦外物人侵,对黄侗是否会有很大的影响。   想到外物人侵,楚小枫突然听到了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急急转过身子。只见一个全身黑衣的老者,当门而立。   这老者的个子不高,看上去,有点像黄侗的样子,但比黄侗稍微胖了一些。   楚小枫吸了口气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进来的?”   黑衣老人冷冷道:“老夫正要问你,怎么进来的?”   楚小枫呆了一呆,道:“我知道开启之法,自然容易进来。”黑衣老者道:“开启之法,什么人告诉你的。”目光转到了拐仙黄侗的身上。   楚小枫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了,哦了一声,道:“这就不用你管了。”   黑衣老者突然仰面大笑起来。   楚小枫借机会镇静一下心清,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阁下笑什么?”   黑衣老人突然停住了笑声,道:“这本来是我的地方,我离去了三年,想不到地方被人占了,而且,还喧宾夺主,问起老夫来了。”   楚小枫暗暗忖道:“黄侗虽然在此地住了很久,但他双腿残废,行动不便,这虽然是一座天然的石洞,但那里面的布置,也不像一个残疾人容易办到的,除非他有帮忙的人,莫非这座石洞真是这黑衣老者所有,唉!他离去了三年,却在这时候不早不晚的回来了,三年和十天,简直不成比例,但巧的是,这个三年不回来,偏偏在黄侗借用这石室十天中的第八天,他回来了,难道真如拐仙黄侗所言,大限难逃?如若这是大限,楚小枫现在就是掌握契机的人,冥冥之中。如真有一种力量,可以主宰人生,目下,楚小枫就变成了那一种力量。   他想得入神,一时间,竟然忘记回答那黑衣老人的话。   黑衣人轻轻吁一口气,接道:“小娃儿,你在想什么?”   楚小枫缓缓说道:“在想老前辈的话。”   黑衣老者道:“你不相信老夫?”   楚小枫道:“老前辈,可记得在那里见过他?”   黑衣人道:“好像就在左近……”突然脸色一变,冷冷接道:“住口,你这小子,对老夫如此口气,有如过堂一般,是何用心?”   楚小枫笑一笑,道:“晚辈只在求证一件事。”   黑衣老人道:“什么事?”   楚小枫道:“这石洞究竟是何人所有?”   黑衣老人道:“自然是老夫所有了。”   楚小枫道:“那座石鼎呢?”   黑衣老人道:“自然也是老夫所有。”   目光转到那长明灯上,接道:“这座长明灯,就不是老夫所有的了。”   楚小枫道:“那鼎下不停冒出的烟气,又是什么呢?”   黑衣老人道:“这个,也非老夫安排的。”   楚小枫道:“老前辈,这座石鼎,是不是很宝贵?”   黑衣老人点点头,道:“如非这座石鼎,老夫也不会回来了……”语声一顿,接道:   “这座石洞,老夫可以给你们,但那石鼎,老夫要,立刻把你的朋友抱下来吧!”   楚小枫回顾了拐仙黄侗一眼,忖道:“莫非真的是大限难逃……”   黑衣老人冷冷说道:“雀巢鸠占,老夫可以不怪你们,但这石鼎,乃老夫费尽心血得到之物,老夫要马上带走!”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老前辈,你瞧到没有?那种鼎中放着一个人?”   黑衣老人道:“老夫瞧到了,才让你把他抱下来。”   楚小枫道:“他是一个病人。”   黑衣老人道:“老夫知道,他如是没有病,那就不会坐在石鼎中了。”   楚小枫道:“老前辈,你既然知道了他有病,为什么要把他抱下来?”   黑衣老人道:“因为,老夫也要用这个石鼎。”   楚小枫道:“做什么用?”   黑衣老人道:“老夫也要救人,小娃儿,你可知道,救人如救火么?片刻也不能多等。”   楚小枫一皱眉头,道:这个,你可曾算过这笔帐?”   黑衣老人道:“算什么帐?”   楚小枫心中暗道:“看来,星卜劫数之说,实在是不能不信了。”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他如离开这座石鼎,可能立刻会死?”   黑衣老人道:“老夫如若不带走这座石鼎,老夫那位朋友也可能死了。”   楚小枫道:“两个人,都是一条命。”   黑衣老人道:“但那一个人,是老夫的朋友。”   楚小枫道:“老前辈,这一个人是我朋友。”   黑衣老人道:“我有些不明白,小娃儿,这座石鼎,救你的朋友重要呢?还是救我的朋友重要?”   楚小枫忖道:“这石鼎不知有什么宝贵之处,竟然可以救人。但此时,他又不便问,只好硬着头皮,道:“世上的事,竟然有这样巧,老前辈三年没有回来过,偏偏我这位朋友用了石鼎,你就回来了。”   黑衣老人突然快步向行来,一面说道:“小娃儿,你记着,这石鼎是我的,我要带走,你不肯抱下来你的朋友,老夫只好自己动手了。”   楚小枫一横身,拦住了黑衣老人,道:“请留步。”   黑衣老人冷冷说道:“怎么‘?你准备和我动手?”   楚小枫道:“不是,在下只是想求求老前辈。”   黑衣老人道:“哦!你说。”   楚小枫道:“我这位朋友,用石鼎,还有三天就行了,希望你缓个三天……”   黑衣老人摇摇头,接道:“三天?一天也不行。”   楚小枫道:“可是,老前辈,别忘了,他也是一条人命,你把他拖出石鼎,他如死了,你就是凶手了。”   黑衣老人怒道:“老夫至多落一个见死不救,怎么说我是凶手呢?”   楚小枫心中暗笑道:这个老人,倒是可以讲理的人。当下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前辈,就算这石鼎真是你的罢,但他已经坐在石鼎之中,你把他抱出石鼎,那岂不是杀了他的凶手么?”   黑衣老人皱了皱眉头,道:“小娃儿,你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老夫也是急用,就算我是凶手,但我也是为了救人,救一命,伤一命,老夫在这中间,自然应该有选择一个的权利。”   楚小枫道:“老前辈,我看这样,有点不妥!”   黑衣老人道:“什么不妥?”   楚小枫道:“你拿去石鼎救人,未必能够救活,但你抱开他,他就死定了。”   黑衣老人道:“你知道这石鼎的来历么?”   楚小枫心中暗道:“如若我据实而言,他必然仍有很多话问,倒不如承认下来,可以省去不少口舌。主意暗定,点点头,道:“知道。”   黑衣老人点点头,道:“这就难怪了这就难怪了,这样名贵的东西,我竟然这么大意的没有把它珍藏起来,唉!这是老夫的错。”   楚小枫道:“这石鼎,我们顶多再用三五天,你老人家何不成全我们。”   黑衣老人道:“那石鼎中的老人,生的什么病?”   楚小枫道:“很重的病,已经奄奄一息,快要气绝了,所以,一定要借用你的石鼎。”   黑衣老人道:“你这娃儿,讲话温和多礼,叫老夫好生为难!这人是你的师父吧?”   楚小枫心中暗道:“无论如何也要认下来才行。”当下点点头。   黑衣老人道:“如若一定要把他抱下来,你是非用武功阻止不可了。”   楚小枫道:“是!”   黑衣老人道:“小娃儿,有一件事你想过没有?”   楚小枫道:“什么事?”   黑衣老人道:“你不是老夫的敌手!”   楚小枫确定没有想过这件事,笑一笑,道:“这件事,晚辈确没有想过,不过,老前辈似乎是个胸怀仁慈的人,看为,你好像不会硬把一条命弃之不顾。”   黑衣老人道:“唉!老夫好为难,这样吧!老夫再给你们用到明天中午。”   楚小枫道:“不行!老前辈,这件事你如若要答应,那必须给我们使用五天……”   黑衣老人接道:“如若是我不答应呢?”   楚小枫道:“不答应,晚辈就只好全力维护……”   他虽然为势所迫,承认了黄侗是他师父,但他还是没有办法自行叫出师父二字。   黑衣老人沉吟了一阵,道:“娃儿,用五天绝对不行,最多老夫只能再借你们一天,除非,你能以武功阻止老夫搬走石鼎。”   楚小枫道:“晚辈如非前辈之敌,让你带走石鼎,那岂不是害了他老人家一条命,晚辈如是胜了,老前辈……”   黑衣老人接道:“你如胜了,那就是无可奈何的事,老夫那位朋友,是命中注定,非死不可了。”   楚小枫道:“唉!老前辈,就算咱们要动手,也不用急在今天。”   黑衣老人道:“不行,就是现在,我如若无法胜你,你可以安心使用石鼎,十天八天听凭尊便,你如若不是老夫之敌,还有一夜半日的时间给你,你该想想法子,如何处置你师父。”   楚小枫道:“好吧!老前辈如是一定要动手,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黑衣老人脸上泛起了一抹喜色,道:“小娃儿,你真敢和老夫动手?”   楚小枫道:“晚辈实在不愿动手,但老前辈相逼,晚辈也是没有法子了。”   黑衣老人淡淡一笑,道:“有一句俗话说,相打无好手,老夫出手,万一伤了你,希望你不要记恨老夫。”   楚小枫道:“不会的,老前辈尽管施展,一旦伤了我,我也只怪我学艺不精,怨不得老前辈手下无情。”   黑衣老人叹息一声,道:“小娃儿,老夫实在是很喜欢你,不愿伤你,咱们就点到为止吧!”   楚小枫笑一笑,道:“多谢老前辈,请出招吧!”   黑衣老人右手挥动,正想出掌时,却突然又收了回来,道:“小娃儿,你在哪方面最有成就?”   楚小枫道:“这个么?晚辈就只好据实而言了,晚辈最有心得的是剑法。”   黑衣老人道:“剑法?”   楚小枫道:“是……老前辈是否在这方面造诣亦高?”   黑衣老人道:“比什么老夫自信都可以应付,不过,剑是兵对,只怕是太过凶险。   但既然你指出剑法上造诣最高,老夫自然不能提出别的比试了。”   楚小枫道:“老前辈不用为难,拳掌方面,晚辈也可应付。”黑衣老人沉吟了一阵,道:“这么吧!如是老夫在拳掌上胜了你,而你心中又有些不服,咱们就再比一次剑法。”   楚小枫心忖道:“他如此托大,想来是武功上造诣必然很精深,倒是不能太大意。   吸一口气,道:“好!”就依前辈吩咐。”   黑衣老人突然向前跨了半步,道:“小娃儿,来,老夫先让你三招。”   楚小枫微微一笑,欺身而上,拍出一掌。   黑衣老者突然一个侧转,避开掌势,果然没有还手。   楚小枫左右双拳连环拍出,逼的那黑衣老人向后退了一步。黑衣老人怔了一怔,笑道:“好!小娃儿,你不错,难得,难得。”   楚小枫道:“老前辈,三招已过,你可以还手了。”   黑衣老人道:“老夫知道。”   楚小枫吁一口气,右手一抬,一招窝心掌,捣了过来。   黑衣老者右手一抬,五指疾翻,疾如星火一般,扣向楚小枫的右腕。   楚小枫挫腕收掌,展开了一轮快攻,片刻之间,攻出了一十四掌。   黑衣老人的脸色凝重,而且拳、掌上的力道,也逐渐增强。两个人拳来足往,片刻间,打了两百余招,仍然是一个不分胜负之局。   楚小枫突然疾攻两掌,停下手脚,道:“老前辈,请住手。”黑衣老人道:“咱们还未分胜负,如何能够住手?”   楚小枫道:“咱们动手之前,忘记了一件事。”   黑衣老人道:“什么事?”   楚小枫道:“规定招数。——   黑衣老人道:“规定招数?”   楚小枫道:“咱们动手之前,应该光有一个两百招的规定,打到那时间,就该停手……”   黑衣老人道:“那算什么人胜……”   楚小枫道:“自然算是我胜了。”   黑衣老人道:“怎么说呢?”   楚小枫道:“老前辈,你年高德重,如是在一两百招内,还无法胜我,那岂不是一桩很大的憾事么?……”   黑衣老人道:“憾事归憾事,但我们还是得分出胜负才行……”   楚小枫接道:“老前辈,就算你让我吧!咱们如是再打下去,只怕要进入拚命的情景了,那时,我该如何?”   黑衣老人叹息一声道:“小娃儿,说!你要用几天?”   楚小枫道:“最长五天。”   黑衣老人未再多说一句话,转过身子,大步而去。   楚小枫想起来,还未请教人家的姓名时,那老人已走得不知去向了。轻轻吁一口气,楚小枫拭去头上的汗水,暗暗忖道:看来,冥冥之中,却有一种力量在主宰着什么!   这一阵搏斗,后面数十招,双方都用上了全力,搏杀的十分认真,楚小枫感觉有些疲劳,但他却也把无名剑谱上记的武功。   招术,也都用来作一次实际应用。   那是很奇幻的招术,在搏斗中发挥了绝大的威力。   澄清杂念,盘膝坐下,闭目调息。朦胧之间,感觉到一阵轻微的声音,传入耳际。   楚小枫吸一口气,道:“什么人?”   “我!”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传了过来。   不用睁开眼睛,楚小枫已经知道了来的是那青衣少女,叹口气,道:“你来此做甚?”   青衣少女道:“找你,找得好苦,好苦。”   楚小枫道:“找我有事?”   青衣少女似乎是无法分辨得出楚小枫的神情好坏,甚至连语气也无法分辨出来。   对楚小枫的冷漠,完全感觉不到,笑一笑,道:“是欧阳伯伯要我来找你的。”   楚小枫睁开了眼睛,只见青衣少女脸上一片笑容,笑的是那么纯真,那么自然动人。   好实在是个很美丽的女孩子,只是那套过于宽大的衣服,和不善修饰的头发,掩去了天姿国色,掩去了美丽的光辉,任何人,都不会去仔细看她,楚小枫甚至没有真真正正的看过她一眼。   现在,楚小枫真正的看了她一眼。又是在她微笑的时候。   楚小枫缓缓站起了身子,道:“欧阳老前辈找我有什么事?”青衣少女摇摇头,道:   “我不知道,他要我来找你,我就来了。”   楚小枫道:“姑娘,这四五天,我不能离开这里,你去告诉他一声吧!”   青衣少女道:“哦!我可不可以留在这里陪你?”   楚小枫摇摇头,道:“不行。”   青衣少女没有再说第二句话,转身向外行去。   楚小枫心中一动,暗道:“我这样冷淡对她,莫非使他生了气?心念转动,高声道:   “回来。”   那青衣少女听话的很,人已经走到门口,又立刻转了回来。她脸上仍是那样使人愉悦的笑容,缓缓说道:“你叫我回来么?”   楚小枫看她神情如常,心中暗叫了声惭愧,忖道:“看来,倒是我太多疑了。   但一时之间,又不知对她说些什么?只好随口问道:“姑娘,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青衣少女笑一笑,道:“我叫佩玉,欧阳佩玉。”   楚小枫道:“你也姓欧阳?”   青衣少女道:“是!”   楚小枫道:“你和欧阳老前辈没有关系么?”   欧阳佩玉道:“没有,我养母活着的时间,连话都不许我和欧阳伯伯说!”   楚小枫点点头,道:“哦!”   欧阳佩玉道:“欧阳伯伯却很喜欢我,他常常在暗中传我武功,但我养母却不准我学,她只教我一件事。”   楚小枫道:“什么事?”   欧阳佩玉犹豫一下道:“我养母临死之前,交代过我,不许对人说出去,我可以不告诉任何人,但是你问了,我自然应该告诉你了。”   楚小枫道:“如是你不能讲出来,最好别讲。”   欧阳佩玉道:“其实,我想了很久,但却一直想不通,这些事为什么不能告诉人?”   楚小枫被引起了强烈的好奇心,道:“那是些什么事?”   欧阳佩玉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她只是要我打坐而己。”   楚小枫道:“打坐,有什么不可告诉人的?”   欧阳佩玉道:“我养母说,欧阳伯伯和拐伯伯,尤其不能告诉他们。”   楚小枫道:“哦!除了打坐之外,还做了些什么事?”   欧阳佩玉道:“她教我识字,所以,我认识了很多字。”   楚小枫道:“是不是看了很多的书。”   欧阳佩玉道:“没有看书,我认的都是单字,我养母在地上写出来,教会我,就把字毁去。”   楚小枫道:“哦!她为什么不替你买些书看呢?”   欧阳佩玉道:“我养母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认识很多字,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传了我一种打坐的方法。”   楚小枫道:“佩玉姑娘,这有什么神秘可言,我就想不明白。”   欧阳佩玉道:“我一直就没有想过这件事。”   楚小枫道:“没有想过?”   欧阳佩王道:“楚公子,这有啥好想的呢?养母告诉我的话,我是否应该相信呢?”   楚小枫道:“应该相信。”   欧阳佩玉道:“既然应该相信,我就不该去多想它了,是么?”   楚小枫道:“这倒也是!”   欧阳佩玉道:“但是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你,为了我养母,我求你答应我,不要再说出去。”   楚小枫道:“好!在下答应。”   欧阳佩王道:“你还有什么事要问我么?”   楚小枫道:“没有了。”   欧阳佩玉道:“我是不是还要出去?”   楚小枫道:“是!”   欧阳佩王笑一笑,笑得有一点迷茫,有点凄凉。缓缓转过身子,行了出去。   楚小枫看得出来,她背影之中,流现出的黯然,楚小枫几乎想开口把她叫回来。但话到口边时,又咽了回去。   欧阳佩玉的背影缓缓在洞口消失。   楚小枫轻轻叹息一声,缓缓坐起身子,取过野味吃了一些,看看天色,还要等候几个时辰之久。   虽然是几个时辰,但在楚小枫的感觉中,却好像过了很久的时间。这一段时光很难过,楚小枫一直围着那座石鼎打转。   不知道转了多少次,才到了展开锦囊的时间。轻轻吁一口气。拆开了三号锦囊。   只见上面写道:“先回头看一看,还有没有别的人在这座石室之中。”   楚小枫心中暗暗忖道:“他们来得早一些,应该是不会有人了。心中念转,人却忍不住回头望去。   只见欧阳佩玉面含微笑,正站在石洞口处。   楚小枫心头震动了一下,道:“你又来干什么?”   欧阳佩玉手中端着一个水瓢,道:“我想你一定口渴了,替你送一点水来。”   楚小枫暗暗叹息一声,忖道:“这真是阴差阳错,般般赶巧。低头看去,只见素笺上接着写道:“如若有一个人在你的身后,那人又是欧阳佩玉时,你必须为我做到一件事。”   楚小枫心中震惊极了,呆呆的望着手中的素笺,双手微微的发抖。   这是预留的锦囊,而且,这锦囊又一直带在他的身上,不可能被人调换过。   再往下看去,素笺上写道:“把她留下来,让她继承我的衣钵。如若你没有发现那个女娃儿,那就请打开三号锦囊的夹层,如是看到了那女娃儿,就把这些工作,交给那女娃儿,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劝服她接替你的工作,她的养母己死,孤苦无依,但她的出现,却使我功亏一篑,她应该有责任承担起我的遗志。”   看完了素笺上的记述,楚小枫心中稍为平静一些,黄侗的留书日气中,显然还说明了别有准备,欧阳佩玉的出现,并非唯一的结论。   同时,楚小枫也明白了另一件事,黄侗真正要说的话,都留在第三号锦囊夹层之中。   但他已明白,自己不应该再看下去了。   把手招了一招,欧阳佩玉缓步行了过来,道:“我来错了么?”一切都成了事实,楚小枫人也变得和气起来,笑一笑道:“没有错,你看看这一封信。”   欧阳佩玉伸手接过,凝目望去。   她认识了不少的字,但却从没有把很多字连在一起看。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所以,看得很吃力,花了好一阵工夫,才看明内情。   楚小枫道:“你明白了?”   欧阳佩玉点点头道:“明白了。”   楚小枫道:“你愿不愿意留下来?”   欧阳佩玉道:“你说呢?我应不应该留下来?”   楚小枫道:“你应该留下来,你已经具有了阅读的能力,黄们留下的函笺,每一篇都说得很清楚,你会看明白的。”   欧阳佩玉点点头,道:“好!那我就留下来。”   楚上枫凝目望去,只见她满脸欢愉,心中似是有着很大的安慰。轻轻叹息一声,把身上锦囊交给了欧阳佩玉,道:“你答应了,照他锦囊中的吩咐去做。”   欧阳佩玉道:“我会的,而且会作得很好,你放心去吧!”   楚小枫道:“那么在下告辞了。”   欧阳佩玉低声道:“楚公子,以后,我能不能再去找你?”   楚小枫想到黄侗这番设计,确有着对抗天机的味道,以后的结果,实难预料,不禁有些黯然神伤,轻轻叹息一声,道:“佩玉姑娘,我应该留下来,但我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办,希望你有勇气接受这个担子。”   欧阳佩王笑一笑,道:“我一点也不害怕,不要为我担心……”楚小枫接道:“佩玉,拐仙黄前辈,现在是奄奄一息,随时可能会死去,你一个女孩子,伴着就要断气的人,留在这小洞之中,心中不会害怕么?”   欧阳佩玉道:“我不怕,过去,我养母死去之后,我一直陪了她三四个月,我一点也不害怕。”   楚小枫道:“好!以后,很欢迎你去找我。”   欧阳佩玉笑容如花,举手理一理乱发,道:“我已经会看信了,我会了解上面写的意思,也会尽力去做,你放心去吧,办完这些事,我会找你的。”   楚小枫道:“佩玉姑娘,你多多保重。”   欧阳佩玉道:“我好高兴,以后能常常看到你。”   楚小枫拱拱手,退了出去。   算一算和白梅相约的日子,还早了一天,但他是很细心的人,先在约定处瞧了一眼,才回到树林中,找一个隐密的地方,藏起身子。   楚小枫心中明白,无极门大变之后,自己已被卷入一个大混乱的局势之中,此后岁月,不但双肩上担负的责任重大,而且,还要应付四方八面,纷至沓来的险恶变化。   那不但需要慎密的心智,也需要超强的武功。   他开始恨自己,为什么学武的时候,没有全力以赴。   书到用时方恨少,武逢强敌才知弱。   这时候,楚小枫珍惜每一寸光阴,他没有把任何一点时间浪费。   一夜半天,楚小枫不但苦练欧阳先生的接力手法,也练习老陆无名剑谱的剑招。   楚小枫剑法上,本有着很深厚的根基,这一习练,立刻感觉到妙用无穷,深奥精博,实非青萍剑法能及。   十几个时辰,他一直没有停息,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直到了第二天中午时分,才回到和白梅纳晤之地。   白梅如约而来。一见楚小枫,白梅骇了一跳,十余日的小别,楚小枫不但瘦了很多,而且,眉宇间倦容隐隐,身上汗气逼人。   他本是很爱干净的人,但看来,这十余天中,他连澡也没有洗过一次。   白梅一皱眉头,道:“孩子,你出了什么事?”   楚小枫道:“没有啊!我很好。”   白梅道:“你瘦了很多,一身汗气,似乎是连洗澡的时间也没有。”   楚小枫道:“是!这几天我很忙,忙得很厉害。”   白梅道:“什么事,忙得连洗澡的时间也没有?”   楚小枫道:“这几天是真正的忙,古人说废寝忘食,大概就是这个情景,这几天,我不记得自己吃过几次饭,几乎是完全没有睡过觉,疲劳得太厉害时,我就休息一阵。”   白梅道:“这十来天,真是苦了你啦!”   楚小枫道:“苦是苦一点,不过,苦的是筋骨、肌肤,晚辈的心神却很愉快。”   白梅道:“哦!孩子,能不能告诉我,你这几天都在做些什么事,竟到了废寝忘食之境。”   楚小枫道:“练武功。”   白梅笑一笑,未再问下去,转过话题,道:“拐仙黄侗呢?”楚小枫道:“现在,好像死了一样,但却又不像真死。”   白梅道:“这个人鬼鬼崇崇,研究的全是玄学、异事,不管他了,咱们回去吧!你得好好洗个澡,睡两天好觉。”   楚小枫道:“老前辈,咱们住在什么地方?”   白梅道:“丐帮替咱们安排得不错,闹中取静的,一座大宅院。”楚小枫道:“老前辈这几天发觉什么可疑之处么?”   白梅道:“没有,丐帮派了很多人守在那里。”   楚小枫道:“老前辈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保持一段距离。”白梅怔了一怔,道:“孩子,你……”   楚小枫道:“我担心有人在暗中监视咱们。”   白梅道:“行!孩子,凤儿说日后无极门能否发场光大,你师父大仇能否报得,全要看你的了,看来,她没有说错。”   楚小枫道:“师母太过看重我了。”   白梅突然微微一笑道:“孩子,你是不是被逐出了无极门。”   楚小枫道:“好像是的。”   白梅道:“那敢情好,老夫一向就讨厌那些门户规戒,见桀纣动干戈,只要咱们的事,仰不愧天,俯不作地,就算是用些手段,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你如被逐出了门墙,行动反而自由了一些。”   楚小枫道:“师恩深如海,晚辈不敢有一日忘怀,为方便查明师门大仇内情,晚辈倒愿便宜行事。”   白梅道:“成!我在前面走,你在后面跟着,不过江湖诡诈,你要当心一些,别要人家早发觉。”   楚小枫道:“晚辈自会小心。”   白梅未再多言,转身向前行去。   楚小枫果然极为小心,远远地跟在后面。   一进襄阳城,白梅借机会,回身望了两次,竟然没有发觉楚小枫,心中暗暗赞道:   “这小子当真是不错”   宗夫人的白凤等,被安置在南大街一条横巷中。   那是襄阳府高贵的住宅区,每一家都是深宅大院,红漆大门。   白梅叩动门环,木门呀然而开,白梅闪身人内之后,木门立刻关上。   这是一座三进的大宅,宗夫人白凤等都被安置在第二层宅院之中。   前院和后院,各有三名丐帮弟子驻守。   白凤、成中岳、董川,都集中在厅中等候。   看白梅一人归来,都不禁为之一呆。   董川第一个忍不住,道:“白老爷子,小枫呢?”   第六回 杀死漫襄城     白梅道:“不用担心他,这孩子比咱们想象中的还要精明十倍……”   白凤接道:“爹!他人呢?别安慰我们,是不是没见到他。唉!再精明,他还是一个孩子啊!”   白梅微微一笑道:“但他的才慧、智力比我老经验的决不逊色。”   成中岳道:“白前辈,这该怎么说?”   白梅笑一笑,道:“你们放心吧!详细的情形,等他自己告诉你们。”   白凤道:“我已失去领刚,丢了一志,不能再看到小枫有什么意外,爹,你……”   只见人影一闪,楚小枫疾如流星般落入了厅中,双目含泪,跪了下去,道:“多谢师母关心,小枫素无损伤。”   一则是楚小枫的身法太快,二则是大家说话分了神,竟未听到楚小枫的声音。   白凤呆了一呆道:‘小枫,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快些起来,告诉师母。”   流露出无限关怀之心。   董川行过去,伸手扶起了楚小枫。   楚小枫站起身子,举手拭一下目中泪水,笑道:“多谢师娘。大师兄……”,转身又对成中岳躬身一礼,道:“师叔安好。”   他可人之处就在于此,谦恭而又不做作。   白梅微微一笑道:“你们别认为他受了很多的苦,他是练武功,练得没有时间睡觉、吃饭、甚至连洗澡的时间也没有……”   约略说明了内情,不容别人开口,又抢先问道:“孩子,有没有人跟踪我?”   楚小枫道:“有!”   白梅呆了一呆,道:“什么,真的有人跟踪我?”   楚小枫道:“是!他们跟踪的办法很巧妙。在您人城之后。”白梅哦了一声:“是什么样的人?”   楚小枫道:“这短短一段路程,他们换了三个不同的人,可见他们是如何的小心了。”   白梅道:“这倒是大出老夫的意外了。”   楚小枫道:“晚辈几乎也忽略了过去,直到她在大门处停留了片刻,晚辈才恍然大悟。”   白梅道:“厉害,老夫走了数十年的江湖,想不到竟然被他们瞒了过去。”   楚小枫道:“所以,晚辈才绕到后面,溜了进来。”   成中岳道:“小枫,你进来的时候,被他们瞧到没有?”   楚小枫道:“没有。”   白梅心中似是仍然有些不服气的道:“孩子,说说看,我进了城中,十丈之后,什么样一个人盯着我?”   楚小枫道:“一个中年妇人,很像一般家中的主妇。”   白梅沉吟了一阵,道:“黑纱包头,一身蓝布衣服。”   楚小枫道:“是!就是那一个女人!她在门前面站了一阵,才缓缓而去。”   白梅道:“有没有看到丐帮中人?”   楚小枫道:“没有,他们应该发觉的,只要他们小心一些,不难发觉。”   白梅轻轻吁一口气,道:“小娃儿,看来,我这老江湖,还个如你精明了?”   楚小枫道:“晚辈只不过是赶巧罢了。”   白梅神情凝重,冷冷说道:“凤儿、中岳,你们用心听着、也许我老头子的疏忽,可能已经泄漏了你们住的地方,由现在开始,大家都要小心一些、”   楚小枫道:“老前辈,不知他们算过了咱们的人数没有?”白梅道:“他们丐帮带咱们进人襄阳城中寸盯上的,照目前情形看来,他们还不以掠走一志为满足。”   白凤道:“爹的意见,可是说,他要对付我们?”   白梅道:“很有可能,看起来,这两件事情,大概不是有意的合作,而是另一方刊用了那个机会。”   白凤道:“龙天翔和袭击迎月山庄的一批人,完全没有关系了。”   白梅道:“过去,我还不敢肯定,但现在看起来,倒有十之八九,不会是一起了,只是他们利用了那个机会。”   成中岳道:“他们的目的也不同?”   白梅点点头,道:“是!龙大翔为了凤儿,为了私人的情仇但另一面,却是要彻底的毁了无极门!”   白凤道:“会是什么人呢?这些年来,领刚韬光养晦,很少得罪人,而且、无极门虽然有点名气,实在也说不上什么大门户,为什么他们对付领刚?”   白梅:“这件事你要想想了,无胡门虽然还没有很广大,但却被领刚造成了一股奋发向上的朝气……”   看了楚小枫、董川、成中岳一眼,接道:“这都是武林中第一流的人才,被领刚罗致入无极门下,再给他十年以上的时间无极门非变武林第一个大门户不可。”   成中岳道:“这么说来,毁灭咱们的人,很难查了。”   白梅道:“这件事,骤事间看上去,像是不难查出什么,但如仔细想一想,他们实已下了数年工夫,计划得十分周密。”   楚小枫道:“晚辈觉着,咱们分开住,来一个反钉梢,先摸清楚他们的来路之后,就好办了!”   白梅道:“好办法!我去通知余舵主一声,要他派几个人帮你。”   楚小枫笑一笑道:“这个不用了,老前辈可以通知丐帮,要他们注意一下,至于晚辈,我想还是单独行动的好。”   白梅点点,头:“行,如若是前两天,我绝对不同意你单独行动,现在,我很放心。”   楚小枫道:“丐帮已有行动,我想必然会引起对方的反应,那时,晚辈也许可以找出一点踪迹。”   白梅突然叹息一声,道:“孩子,你虽然表现出了过人的智慧,不过,我老人家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你一个人单独行动。”   董川道:“老前辈,你看,晚辈和小枫师弟一起行动如何?”白梅摇摇头,道:   “不行,你是无极门的掌门人,有很多的事,必须你出面应付,你如何能够离开此地?”   董川道:“老前辈教训的是。”   白凤道:“爹,你真的同意小枫一个人和敌人周旋么?”   楚小枫道:“师母,徙儿的行动,只在暗中窥探一下敌人的举动,决不会和敌人冲突。”   成中岳道:“师嫂,小弟和小枫一起……”   白梅摇摇头,道:“中岳,不用了,还是由他一个人去,咱们这边配合他,不能打草惊蛇,要小枫暗中查看。”“白凤叹息一声,道:“小枫,我要你答应我,好好回来,不许有任何一点伤痛的回来!”   楚小枫感觉眼圈一红,道:“小枫不会辜负师母的雅意。”白梅道:“孩子,你去吧!”   白凤道:“爹,你看他这个样子,要他洗个澡,换件衣服再去。”   白梅微微一笑道:“难得他肯这样,这样可掩人耳目。”   白凤道:“唉!小枫,你要小心啊!有什么事,立刻回来。”楚小枫道:“徙儿知道,师母,万安,小枫去了。”   白凤挥挥手,楚小枫又向成中岳、董川行一礼,才转身而去。   望着楚小枫消失的背影,白梅缓缓说道:“我去通知丐帮,你们也准备一下。”   白凤道:“爹,你要我们准备什么?”   白梅道:“你们准备在襄阳城中走动一下。”   白凤道:“哦!”   成中岳道:“让他们盯上。”   白梅道:“对!老夫要丐帮派人在暗中跟踪,找出他们的来路。”   白凤道:“既有丐帮中人跟踪了,为什么还要小枫去呢?”白梅道:“咱们的人手不够分配,如是够分配,最好,还要多派几个人。”   白凤点点头,未再多言。   她失去了丈夫,丢了孩子,把一腔关爱之情,似乎都移注到了楚小枫的身上。   白梅低声对成中岳吩咐几句,才转身而去。   白凤望望天色,道:“成师弟,咱们也要戒备一直,迎月山庄挡不住敌人的攻袭,专靠丐帮一个分舵的人力,只怕也无法保护咱们。”   成中岳道:“师嫂休息吧!我和董川,自会妥作戒备。”   白凤点点头,自回房去。   成中岳轻轻吁一口气,道:“董川,似是咱们已经面对了敌人!”   董川道:“师叔,弟子有点想不明白。”   成中岳道:“什么事,你想不明白?”   董川道:“师父和龙天翔同归于尽时,我们正有些方寸大乱,那时,他们是最好对付我们的时间,为什么他们不肯下手呢?”   成中岳沉吟了一阵,道:“这个只可能有一个原因。”   董川道:“什么原因?”   成中岳道:“可能迎月山庄中那一战,他们也有了很惨重的伤亡。   董川道:“对!无极门的青萍剑法,在当今武林之中,实也是很有分量的剑法。”   成中岳道:“那一战中,无极门虽然是全军尽没,但对方,也尝到了苦果,别人不说,单拿一一志而言,要生擒他,对方必须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勤川道:“师叔说的是,那一战中,他们也余下了有限的人力,所以,他们才匆匆而去。”   成中岳点点头,举步向外行去。   董川会意,紧随在成中岳的身后,行出了室门。   两个人,行人第三进院落之中,彼此都未再谈话,但两人的心意,却是完全一样,目光转动,打量四下的形势。   丐帮弟子很尽职,两人行到第三道院落的大厅前面,立时闪出一个中年叫化子,道:   “成爷、董川,两位走走啊!”   成中岳道:“是!心中烦闷,想到后面花园中走走。”   中年叫化子道:“行!后面的花园不大,但却很精致,要不要我替两位带路。”   成中岳道:“不敢有劳,你忙你的吧!”   中年叫化子一拱手,转身而去。   成中岳和董川边走边谈,很仔细的看了第三进院落中的形势,又在花园中绕了一圈,才回到第二进院落之中。   白梅已在等候两人成中岳低声道:“老爷子,我们觉着不能只仗凭丐帮中人来保护我们,所以,我和董川先去看看三进院落中的形势,一已发生事故,也好应变。”   白梅道:“咱们早该小心一些了。”   突然间,似是想到厂什么重要之事,站起身子,接道:“中岳,你说,你在第三进院落中,碰见了几个丐帮中人?”   成中岳道:“一个。”   白海道:“只有一个?”   成中岳道:“是!我只看到了一个人。”   白梅沉吟了一阵,道:“告诉我,那个人什么样子?”   成中岳道:“白老爷子,你是说,丐帮中的人也可疑么?”白梅道:“只怕他不是丐帮中人……”回头看了董川一眼,接道:“你留下来,我和中岳去瞧瞧”余音未绝,人已行了出去。   成中岳也觉得事情严重,紧追白梅身后而去。   董川望着两人的背影,心中感慨万端,想到师父未死之前,一切事务都由师父一一肩承担,师兄弟们除了练武之外,可以说无忧无虑,想不到一夕惊变,师父力斗北海奇技,与敌偕亡,迎月山庄也在那一夜中化作劫灰,诸位师弟力战而死,小师弟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原本充满着欢乐的岁月,却在大变后一片凄凉,原有数十口人,目下只余了四个活的。   这不只是一笔血债,而且是一个责任,沉重的责任。   一步踏入江湖,立刻体会到凶险、奸诈的侵袭,一巳脱离了师父的照顾,顿觉着步步荆棘。   苦难的煎熬,最容易使一个人心智成熟,血淋淋的打击,使得董川,和成中岳都开始运用自己的心智。   他觉着应光通知师母一声。一旦有变时,不致措手不及。缓步行到了白凤的房前,伸手轻叩木门。   室内传出了白凤的声音,道:“什么人?”   董川道:“弟子董川。”   白凤道:“什么事?”   董川道:“白老前辈发觉了宅院中丐帮弟子可疑,已和成师叔查看去了,弟子想这件事波谲云诡,万一有变,定非小可,所以,特来禀告师母一声。”   白凤道:“好!我知道了。”   董川道:“弟子就守在厅外,师母如有差遣,招呼一声,弟子就可赶到。”   木门缓缓打开,白凤行了出来,道:“董川,难得你们一个个,都对师门如此忠心,疾风见劲草,我心中虽然悲痛万分,但也得到了很大的安慰。”   董川道:“弟子沐受师门深思,虽粉身碎骨,也不足报以万白凤叹息一声,道:   “董川,你现在是无极门的掌门人,我这个作师娘的,应该保护你,董川,咱们一起在厅中坐着吧……”   董川道:“这个,叫弟子如何敢当,师母还是进房歇着吧。”白凤苦笑一下,道:   “董川,我必须要很忙、很忙,只有忙碌,才能使我心中的悲痛稍减一些。”   董川不敢再多说话,应了一声,退到一侧。   再说白梅和成中岳,匆匆的行人了第三进院落之中,直奔大厅。大厅一片静寂,不见人影。   成中岳重重咳了一声,道:“有人么?”   连呼数声,竟无回应之人。   成中岳脸色一变,道:“老爷子,看来被你说对了。”   白梅突然一长身,飞出大厅,落人院中。忽然间,寒芒一闪,三道白光,疾袭而至。   这时,已然夜幕低垂,景物都已模糊不明。   那三柄飞刀,掠身而过,波波波,三声轻响,钉入厅前的木柱之上。   白梅目光转注在暗器发射的暗影中,缓缓说道:“朋友,请出来吧,这样藏头露尾,不觉得有些太过小家子气么?”   暗影中突然飞起了两条人影,直向屋面上跃去。   成中岳一扬手,两枚铁莲花,脱手而出。   无极门的铁莲花暗器,乃武林中一绝,两枚铁莲花闪电流星一般,破空飞去。   只听一声冷哼,一条人影,由屋面上翻了下来,但走在后面的一个,得到了前面同伴的掩护,急急一伏身,闪过了一枚铁莲花。   成中岳人已飞跃而出,跃落在那个身中铁莲花的大汉身旁。铁莲花击中了那大汉的左胸,深人了一半,鲜血渗出衣衫。那大汉正在挣扎着起来,但却被成中岳一指点中了穴道。   白梅静静的站着未动,任由另一个人逃走。   成中岳一皱眉头,道:“老前辈,为什么放了他?”   白梅道:“你留下一个就够了,这些都是三流脚色,留下他们太多,也没有用,反而会引起他们的关心,现在,咱们先找找丐帮的人?”   成中岳道:“老爷子,这些人都不是丐帮中人了。”   白梅道:“但愿老朽的猜想错了。”   白梅的猜想不错,两个人在一座隐秘的房间中找到了三个丐帮弟子。   只是,这三个丐帮弟子,都已经成了死人。   白梅晃然厂一支火摺子,只见三个丐帮弟于脸色发青,似乎是中了奇毒一般。翻动三人尸体,查看了一会,轻轻叹息一声,道:“走吧!”   成中岳道:“他们死了!”白梅道:“死了至少有四个时辰以上。”   成中岳道:“他们怎么死的?”   白梅道:“中一种很歹毒的暗器,叫作‘蝎尾针,针上奇毒,见血封喉。”   成中岳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余舵主?”   白梅点点头,道:“告诉他,而且要越快越好,他们持有蝎尾针暗器,实已到了杀人于无形的境界了,”   成中岳道:“老爷子,蝎尾针真的那么利害么?”   白梅道:“此物源出南荒,由苗人中吹箭演变而成、后经人改用机簧发射,来时无声无息,极尽歹道能事,形如蝎针,长不过三分,很少有人能逃过这种暗器的袭击。”   成中岳道:“这么说来,岂不是无法对付了?”   白梅道:“它也有缺点,那就是因为体积太细小,不能及远,大约在八尺以内才有效”   成中岳道:“老爷子见闻之广,好叫晚辈佩服。”   白梅叹息一声,道:“中岳,不要这样说,让老朽听来脸热。咱们走吧!”   成中岳道:“这个人呢?”   白梅道:“带上山,有很多事,要从他口里挖出来。”’成中岳扛起那人,道:   “老前辈,咱们到哪里去?”   白梅道:“到二进院落占,看看余立来了没有?”举步向前行去成中岳低声道:   “老前辈,后院之中的丐帮弟子,被谋害了,前院的三个丐帮弟子呢?”   白梅道:“前院还好,三个弟子,都还安然无恙。”   行近第二进院落,只见大厅中灯火辉煌,院落中,站满了丐帮中弟子这些人似是都认识白梅,纷纷点头招呼。   白梅带着成中岳,直入大厅。   白凤端坐在大厅一张太师椅上,身侧站着董川。   丐帮襄阳分舵主金钩余立,神情严肃的正和董川低声交谈,一青白梅行了进来,成中岳扛个大汉随在身后,立时迎了上来,道:“白爷。后院三个丐帮弟子,怎么样了?”   白梅道:“都遭到了不幸。”   余立叹息一声,道:“我该死,我该死,我应该自己来的。”白梅道:“余兄。不用自责”、如若说疏忽,我比你们更疏忽,这些责任,应该由我担负起来。”   余立道:“白爷,我已经传书帮主,请他老人家早些来此,唉!这里的变化太多,看起来,我是应付不了啦!”   白梅道:“好在中岳抓住了一个人,咱们先问问他?”   余立点点头,道:“成爷放他下来,解开他的穴道、”   成中岳点点头,放下肩上大汉,一掌拍活了他的穴道。   余立双目尽赤,冷冷说道:“小子,你听着,你一下整了我三个属下,叫化子一腔怒火,你只要有一句话不回答,我就先挖你一双眼睛”   那大汉穴道被解,伸动了一下双臂,道:“臭叫化于,少给老子来这一套,你要能从我口中掏出一句话,算你臭叫化于有本领。”   余立双目中寒芒一闪,一伸手抓起了那个汉一条右臂,道:“好!你小子有种、希望你别只是一张嘴巴硬”双手一加力,但闻格登一声,那大汉一条右臂立刻折断。   那大汉果然很剽悍,折骨之疼,竟然连哼也未哼一声,余立冷笑一声,道:“好小子,有你的、,叫化子不相信你是铁打、铜浇的罗汉,叫化子这一次、挖出你的眼睛。”   右手一探。   向那大汉右眼点去。   白梅轻轻吁一口气,道:“余舵主,歇歇手吧!这个人已经死了。”   余立怔了一怔,凝目望去,只见那大汉脸色竟变紫黑,分明服有剧毒,而且,已经毒发而死。   放下手中大汉尸体,余立的脸上泛起一片懊丧神色,道:“真是阴沟里翻船,我早该想到这小子口中藏有奇毒!”   白梅道:“这就叫一步错,步步错,咱们一着失错,步步落于人后。”   余立道:“这当这襄阳分舵主,虽然干了五年,但这五年来,都是平平安安的没有一点事情,帮主刚刚交给我一件事,我就弄成这个样子,如何还有颜面去见帮主。”   白梅道:“余舵主,你不用难过,敌暗我明,他们手段又很阴毒,不能怪你,连老朽也栽了跟斗……”语声一顿,接道,“不过,咱们还未完全失败……”   余立苦笑一下,接道:“还没有完全失败?我们丐帮弟子,无声无息的被人家宰了三个,我们连敌人的来路他没有摸着,还不算惨败么?”   他心中的懊悔、痛苦,已到了极端,脸色铁青,身躯也微微发抖。   白凤轻轻吁一口气,道“余舵主,你不用难过了,贵帮主问起这件事时,我会替你担待下来。”   余立脸色稍现开郎,一躬身道:“多谢夫人。”   白梅道:“余舵主,过去的已经远去了,急在善后,先把三位丐帮兄弟的尸体,给安排好,咱们再商量对策。”   余立道:“白爷,三个遇难的兄弟,丐帮自有处理办法,倒是如何对付他们,咱们好好准备,不能再出事情了。”   白梅道:“这个,我知道,这几下弄得我手忙脚乱,也使我觉得十分头疼,所以,我想,以后,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了。”   余立道:“白爷,你见多识广,帮我拿个主意,我先带人把三个遇难的兄弟后事安排一下。”转身行出客厅。   白凤望着余立匆匆而去的背影,低声道:“爹,你看出一点头绪没有,对方是什么来路?”   白梅摇摇头,道:“没有!”   白凤道:“爹,以你的见识广博,难道也瞧不出一点内情么?”   白梅道:“唉!凤儿,你老子走了几十年江湖,不敢夸见闻独步字内,但相信我知道的事情,不会太少,但眼下,我遇上了棘手的事,这些人,来无踪,去无影,而且看不出他们的武功来路”   成中岳道:“老爷子,以丐帮耳目的灵敏,他们应该知道。”白梅道:“唉!可怕的,也就在此了,丐帮如是知道,他们也不会吃这样的大亏了。”   白凤道:“爹!咱们应该怎么办?”   白凤道:“凤儿,愈上遇上重大的事,愈是要镇定,这是一个很严密计划的行动,但他们疏漏了一些事情……?成中岳接道:“疏漏了一些事情,那会是什么事呢?”   白梅道:“老朽目下还瞧不出来,但他们一定有疏漏,这疏漏,可能会对他们构成很大的危害。”   成中岳道:“什么样的疏漏呢?”   白梅道:“他们自己发觉了,我们还没有找出来。”   白凤突然接口说道:“爹,我知道他们的疏漏。”   白梅道:“你知道,说出来听听吧。”   白凤道:“爹,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所以,他们想斩草除根,把我们一起杀了。”   白梅道:“凤儿,如若事情真是这么简单,那就不叫疏漏,白凤接道:“不叫疏漏叫什么?”   白梅道:“那是基本上的错误,如若他该杀死我们,而没有杀死我们,这种事不应该发生,目下,他们只是在修补疏漏,只是想不出他们在修补什么?”   白凤道:“他们混人此地,除了想害死我们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用心呢?”   白梅摇摇头,道:“不会是想杀死我们,他们身上带有蝎尾针,那是天下至毒的暗器,见血封喉,中人必死。这种暗器,发时无声无息,而且不带一点风声,如是暗施算计,只怕很少有人能够逃避得过去……。”   白凤接道:“他们也许没有偷袭的机会了。”   白梅道:“至少,他们有杀死中岳和董川的机会。”   成中岳轻轻吁一口气,道:“白老爷说的不错,那时,我和董川都没有一点防备,如若他们施用蝎尾针,暗中偷袭、只怕,我和董川师侄,早已经死于那些蝎尾海针之下了。”   白凤道:“这么说来,他们确是别有用心了?”   白梅轻轻吁一口气,道:“凤儿,任何事,都不可早下论断,必须要多想想,再作结论,”   白凤道:“爹,我实在想不通,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白梅道:“这是我们要找的原因。”   白凤道:“其实,他们只要把我们杀厂,那不是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白海摇摇手,不让她再说下去,接道:“凤儿,别再说,让我好好的想”   一时间,大厅中恢复了完全的静寂,静得听个到一点声息。但闻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余工匆匆行入大厅。   白梅道:“三位兄弟的尸体呢?”   余立道:“已经收殓人棺,我从也们其中一人的身上,找出一枚暗器。”   白梅道:“什么样的暗器?”   余立道:“一枚细小的毒针,叫化子没有见过,大约就是白爷说的蝎尾针了。”   白梅道:“拿给我看看。”   余立缓缓由衣袋之中取出一个白布小包,缓缓打开,灯光之下,只见一枚长不过三分,形如蝎尾之刺的短针。   白梅只瞧了一眼,立刻说道:“不错,正是阴毒绝伦的蝎尾针。”   余立包起蝎尾针,道:“好!只要有这一枚蝎尾针,那就算有了找出凶手的头绪。”   白梅四顾了一眼,道:“余舵主,吩咐他们散去吧!”   余立道:“是!我已经下令搜查了一遍,这座宅院中再没有隐藏的敌人。”   董川突然一抱拳,道:“余舵主,为我们无极门的事,使贵帮一下子折损了三个人,咱们心中不安得很,在下这里先行谢过了。”   白梅道:“余舵主,董川已经接下了无极门的掌门之位。”余立急急一躬身,道:   “见过掌门人。”   董川还了一礼,道:“不敢,不敢,最难风雨故人来,贵帮对无极门这份情意,尤极门绝不敢忘怀。”   余立道:“董掌门言重了,敝帮主再三告诉我说,无极门对丐帮有过一次天大的思情,如非宗掌门人,当年一支剑化解敝帮和排教的冲突,只怕丐帮已无法再维持这个庞大的组织,敝帮这一代的帮主,已经掌权三十年,从来没有承受过任何人的恩情,唯一受到无极门那次照顾,这件事,敝帮主一直放在心上,所以,每一次到襄阳来,谆谆告诫在下,希望我能为无极门,多尽一些心力、一点效劳,希望掌门人,不用挂在心上了。”   董川叹息道:“无极门一夜间遭劫惊变,十损七八,董川虽然承师遗命,接掌了门户,但自知年幼功浅,难以当此大任,日后,还要余舵主多少赐助才成。”   余立道:“这个叫化子如何当受得起来,我已把贵门劫变,飞书转报敝帮主,我想近日之内,敝帮主就算不会亲自来,亦必派遣帮中长老赶到,目前敝舵属下,人手虽然不少,但真正的高手,却是不多,保护方面,恐难周全,要宗夫人、掌门人自行小心一些,余立先行告退了。”   白凤站起身子,福了一福,道:“难妇恭领盛情。”   慌得余立连连抱拳,道:“夫人言重,夫人言重。”   丐帮人鱼贯相随,片刻间离开了大厅。   白梅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道:“这孩子,老夫不得不佩服他了。”   白凤道:“爹说的什么人啊?”   白梅道:“楚小枫啊,这孩子当真是高人一等。”   白凤道:“怎么说?”   白梅道:“他想到有跟踪,而且,也料到了这里面有敌人的眼线,所以,他交代了一声,立刻离去。”   成中岳道:“老爷子,如非你经验老到,我们只怕都将身遭毒手。”   白梅道:“这也是你们提醒了我,要不是你们谈起了只遇上一个丐帮弟子,我也不会动疑,丐帮弟子,一向行动正大,除非有了警兆,他们不会隐在暗处,前院三个丐帮弟子,有说有笑,高谈阔论,后院中怎会只有一个人迎接你们,而且,你们转了一圈,还只见他一个人。”   成中岳道:“唉!处处留心皆学问,今夜里,我们又学了一招,只得付出了—一丐帮中三条人命,代价太大了一些。”   白凤道:“蝎尾针,如此歹毒,他们如若隐在暗处偷袭,真叫人防不胜防了。”   白梅道:“蝎尾针,是江湖上列人禁用的暗器,凡是使用这些暗器的人,都变成了武林的公敌,这东西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了,想不到今夜中又叫我们遇上。”   成中岳道:“也好!他们因使出了这种暗器,也暴露出他们的来历,照着蝎尾针这个方向查,定然可以找出他们的根来。”   白梅道:“这只能算是一条线索,目下咱们还无法着手去查,先等等再说吧!”   白凤道:“等什么呢?”   白梅低声道:“等丐帮的帮主,眼下无极门伤得太重,元气一时间也无法恢复,要想查出内情来,必须要借重丐帮,咱们等丐帮中的帮主来了再说。”   白凤道:“小枫呢?”   白梅道:“不用担心小枫,这孩子智计多端,我相信他可以应付变化。”   目光一掠成中岳和董川,道:“咱们都得好好的休息一下,我们要尽量的保持体能,此时此际,随时可能发生变化,敌人也随时会大批涌到,我们不能只靠丐帮中人应付变局,这只是一个分舵,不会有多少高手。”   成中岳、董川齐齐欠身,道:“多谢前辈指教。”   白梅道:“各自回房去吧,睡觉时要机警一些,我们无法再承受任何一次打击。”   成中岳、董川点点头,举步出厅。大厅中,只余下了白梅、白凤父女两人。   目睹成中岳等两人离去,白梅才低声说道:“孩子,你和领刚之间,是否保有着什么隐秘的事?”   白凤道:“没有啊!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悔道:“没向别的用心,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内情,这会对咱们帮助很大。”   白凤沉吟了一阵,道:“细想这几年中,领刚好像和人有什么隐秘的约会,但他一直没有给我提过——”。语声一顿,无限伤感的接道:“他们就要出师了,却发生这样大的变化。”   白梅笑一笑,道:“凤儿,领刚虽然已把掌门之位传给了董川,但那是公事,替领刚报仇,你还要担起最大的责仕。”   白凤道:“我知道,爹,我如没有这一份心情,现在怎还能活得下去,”   白海道:“好!你休息一下吧、我也去休息一下。”   回到卧室,白梅坐息了一阵,悄然起身,在四面巡视了一下。   只见丐帮弟子,遍布三重院落,屋面上、暗影中,布下了二十多个暗桩,戒备森严,如临战阵。   看到了如此森严的戒备,白梅心头放下了一堆石头,回到房中,好好睡一觉。   连三大,都在平静中度过。   白梅、白风、成中岳、董川,经过厂三日夜的休息,体能大都恢复,但白凤内心之中、却是一点也不平静。   她担心楚小枫的安危,三日夜来,一直十分沉重,但她却一直强忍着没有说出来。   丐帮替他们准备了很丰富的饮食,豪华、舒适的住处。   每一餐都具备了不同的酒菜,送到大厅中,白凤等也都集中在大厅中用饭。   第四大早饭时问,白风实在忍不住了,轻轻吁一口气,道:“爹,小枫三大没有消息了”   白梅道:“是啊!老夫也很关心他。”   成中岳道:“老爷子,吃完饭后,我去找他。”   白梅摇摇头,道:“不行,要去,也是我去,你们留在家里。”   董川道:“这等事,不敢有劳两位长者,还是我去吧。”   白梅摇摇头,道:“董川,论江湖经验,我比你们老练得太多,但我被人家追踪,竟然是一无所觉,老夫心中实在也是有些不服气。”   白凤道:“他们已经认识你了,你如是再出去,岂不是被他们瞧到了。”   白梅道:“老夫数十年来,都以本来面目行走江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这一次,势必破例一番了。”   白凤道:“唉!爹,我好担心……”   白梅脸色一整,冷冷说道:“所有的人,都在替死去的痛惜,失踪的担心,但江湖上就是这样一个充满着凶险的地方,人入江湖,必须学习着承受江湖上的风浪、打击,你过去,跟我走过了不少的地方,也经历了不少的风浪,似乎不是这个样子?”   白凤道:“爹斥责的是,是不是女儿老了,变得胆小起来,”白梅道:“唉!凤儿,爹比你老多了,我心中的痛苦,更不会比你轻,我膝下无子,只有你这么个宝贝女儿,我风烛残年,失去了爱婿,丢了外孙,我心中这份沉重,岂会在你之下,我们已经失去得太多,活着在此的人,肩上都负着千斤重担,但如不能把心中那份深沉的悲痛,作化力量,这大仇只怕永无得报之日了。”   白凤点点头,道:“爹说的是。”   白梅道:“你明白就好,吃饭吧!吃过饭,我就去找小枫去。”   襄阳城中的望江楼,是首屈一指的大酒店。   上下三层楼,终日酒客满。   是中午时分,一百多副的坐头,都c经坐满了客人。   二楼上,临窗处,坐着三个女人。   万绿丛中三点红,也是望江楼上仅有的三个女客。   上百位酒客的目光,都在有意无意之间,瞧上两眼。   有些酒客,几怀黄汤下肚,酒壮色胆,干盯着那张桌子瞧。目光,大都集中在靠窗的一个座位上。   那是个全身绿衣的少女。   像雨后犹带水珠的蕉叶,偏偏又配了一张桃花般的粉红脸儿。   虽然,那绿衣姑娘偏着头,只能看到她半张脸儿。   但那已经够动人,像放在铁屑中的一堆磁铁,吸引了楼上酒客大部分的目光。   另外两个女的,都已是中年妇人,三十出头的年纪,同样的衣着,青绸子短衫长裤,打扮的很利落,每人身侧都放着一个长形包袱。   久走江湖的人,一眼都可以看出来,包袱中是兵刃。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这绿衣少女的缘故,二楼上,所有的桌子上,都坐了客人。   白梅易了容,垂胸白髯,也变成了黑色的胡子。   一个制造很精巧的皮面具,掩去了本来的面目。   一身深灰色的长袍,完全把这位名动江湖的独行史,变成了一种新面貌。   他目光转动了一下,发觉,只有在紧邻绿衣女子的旁侧的小桌子上坐着两个人,还空了两个位置。   那是一张小小的方桌子,上面只可以坐四个人,两面已经有人了。   白梅暗里一皱眉头,行了过去,微微颔首,道:“望江楼的生意太好,兄弟来迟了一步,只好搭一张桌子了。”   那两个人,似乎是也不认识,相互望了眼,又瞧瞧白梅,却没有人接腔。   白梅暗道:“反正老夫已经坐定了,不管你们是否同意,心中念转,不再等两人答话,一抬腿,坐了下去,目光转动,盯了两人一眼。   左首一人,是个中年文士,穿着一件湖色长袍;右首一人,似是一个作生意的人,一身天青色长袍,白净面皮,头上戴着一个瓜皮小帽,看上去,大约有四十三四年纪。   两个人,对白梅挤上桌位,心中显然是有些不满,虽然没有发作出来,但神色间却有很清楚的不悦之声。   白梅心中暗笑,忖道:“两人挤在一张桌子上,心中大概已经不太快乐,如今再多了我一个人,更是心中不满了。   但两人竟还都忍了下去,没有发作出来。   白梅举手一招,店小二应声行了过来,低声道:“客官你吃点什么?”   那头戴瓜皮小帽的中年人,抢先接道:“贵店的生意当真好啊!”   店小二没有帮白梅找座位,就是害怕搭了别人的桌子,使得别人不满,但白梅自己找了座位叫他,他又不能不过来,只好硬着头皮,道:“还不是诸位大爷爱护小店么?”   瓜皮帽大汉冷冷说道:“我看,在下不吃了。”站起身子,转头而去。   店小二道:“客官,你叫的菜已经下锅了。”   白梅道:“不要紧,这个人叫的菜,给我就是。”   有人愿意出钱,店小二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低声道:“客官,实在是没有法子的事,小店的座位不多,价钱又克己,所以,客人太多。”   白梅道:‘’伙计,我倒有个办法,借你金口,给你的掌柜说一声。”   店小二道:“小的这里洗耳恭听。”   白梅道:“酒菜起价,贵的太多了,贵就不会忙不过来了。”店小二苦笑一下,道:   “客官,这法子,我们早就想到了,只可惜,有些行不通。”   白梅道:“这就没法子了,酒醉菜好,价钱又便宜,诸位就只好多忙着了。”   店小二躬身转头而去。   白梅目光却转到那湖绸长袍的中年文士身上,道:“朋友,你给我的面子不小,今个这顿酒席,我付啦。”   中年文士道:“不必,在下虽然不算有钱,但自己买顿酒饭吃,还付得起帐。”   白梅笑一笑,暗道:“今天,这楼上酒客的情绪,似乎是都不太好,难道这还有什么原因不成?”心中念转,目光却不停的四下转动。   他希望能在这里看到楚小枫,所以,摆出了和楚小枫约好的暗记。   但他失望了,楚小枫似是没有来,直到酒菜送上来,还未有人和他招呼,也未见呼应的暗记。   那中年文士叫了四个菜,一壶酒,自斟自饮。   那被气走的白净中年人,也只叫了四个菜,一壶酒。   一个小桌子摆了八盘菜,占了十之七八的地方,幸好气走了一个,如是那人没有走,白梅也叫了四个菜一壶酒的话,单是酒菜,桌子就摆下不了。   两个人叫的莱,完全不同,但却各吃各的。   中年文士一面喝酒,目光却不停向两个地方转。   一处白梅不用看他知道,正是那绿衣女子的座位。另一处,却是大座中间,一张大圆桌上。   那一桌围坐了七个人,六个人穿的一样,居上位的一个穿着一个长衫。   这情形很明显,六个身份一样,那一个人身份特殊。   那是个年轻人,头上戴着一顶文生帽,面前还放着一柄超过两尺的招扇。   丰富的江湖阅历,使白梅一眼之间,就瞧出来,那是内外兼修的高手,尽管他衣服文雅,不带一点江湖气,很像一个富家公子哥儿。   中年文士突然提起了自己的酒壶,替白梅斟了一杯酒,低声道:“请教贵姓?”   白梅道:“不敢,不敢,兄弟姓梅。”   他把名借作了姓。   中年文士道:“梅花的梅,好姓啊!大名怎么称呼?”   白梅道:“名字就不太雅了,不说也罢!”   中年文士笑一笑,道:“兄弟是诚心请教啊!”   白梅道:“既是如此,在下只好硬着头皮说出,在下单名一个皮字。”   中年文士低声说道:“梅皮,梅皮,梅花可散香,梅子可制酒,这梅皮么?可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白梅道:“说的是啊!所以,兄弟碌碌半生,一事无成。”语声一顿,道:“请教兄弟……”   中年文士道:“兄弟姓皮,刚好是你兄台的名字。”   白梅道:“巧啊!巧极啦!来,咱们干一杯。”两人对饮了一杯,白梅道:“皮兄的大名是……”   中年文士道:“皮开。”   白梅道:“皮开,史开,皮可制衣,作履,皮已开么?……”中年文士笑一笑,接道:“皮开肉必绽,梅兄酒足饭饱了,还是早些赶路的好。”   白梅道:“皮兄的意思是……”   皮开接道:“兄弟的意思是说,这地方不宜久留。”   白梅哦了一声,道:“为什么?”   皮开道:“不为什么,梅兄要是不相信兄弟的话,那就只好留下来了。”   白梅道:“在下相信,只不过,想问得更清楚一些罢了。”皮开道:“好吧!你请问。”   白梅道:这地方人数众多,咱们一不犯法,二不违禁,为什么要跑呢?”   皮开微微一笑,道:“梅兄,做作要有一个限度,光棍眼睛中不揉砂于。”   白梅笑一笑,道:“皮兄,你好像不是姓皮吧!”   皮开道:“我也不相信你梅兄真的姓梅。”   白梅道:“话不说不明,灯不点不亮,既然大家都已经说穿了,似乎是用不着再隐藏什么了,对不对么”?皮开道:“对!兄弟再请教阁下贵姓?”   白梅笑一笑,道:“梅,反正我有一个梅子,皮兄呢?”   皮开道:“真真正正的皮。”   白梅道:“皮兄,兄弟有点想不通。”   皮开道:“我说的很清楚了!”   白梅道:“皮兄,如是兄弟离开的时候,皮兄是不是也要离开?”   皮开道:“我不走……”   白梅道:“哪么兄弟舍命奉陪,我们就这里泡上了。”   皮开脸色一变,道:“梅兄,你气色不好,我看活了不过今天下午。”   白梅道:“不会,不会,我刚刚算过命,看命的先生说我,可以话过八十岁,老大今年才五十三还有三十岁好活。”   皮开道:“那个算命先生的相法只怕是不太准。”   白梅道:“哦!皮兄的看法呢?”   皮开道:“我看你最多还能活过一个时辰。”   白梅道:“当真么?”   皮开道:“你会不会运气?”   白梅道:“小的时候学过。”   皮开道:“那很好,你自己何不运气试试?”   白梅呆了一呆,暗中运气一试。   这一试,立刻脸色大变。原来,不知何时,已经身中奇毒,毒性已入内腑。   皮开道:“怎么样,我的相法如何?”   白梅道:“很准,很准,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毒,咱们之间,无怨无仇。”   两个人的交谈,一直保持着君子之风,虽然谈的是生死大事,但却一直是低声细语,看起来,就像是老朋友叙旧一样。   皮开干了面前一杯酒,笑一笑,道:“不教而杀谓之虐,但我事先已经对你作了数番说明,你也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了,竟然是这样不开窍,那有什么法子?”   白梅哦一声,道:“我身中之毒,看来十分剧烈,但不知,我还能支持多少时间?”   皮开道:“十二个时辰,子不见午,午不见子,必死无疑。”白梅也喝干了面前的酒,笑道:“太长了,十二个时辰可以作多少事,你知道么?”   皮开道:“阁下的意思是……”   白梅道:“在我没有毒发身死之前,我想先杀了你,不过,我不想在这里动手。”   皮开道:“你准备在哪里动手?”   白梅道:“最好找一个很清静的地方。”   皮开道:“梅兄,你杀了我,又有什么用?反正你是死定了,为什么不大方一些。”   白梅道:“皮兄的算盘,打得很如意啊!只可惜,在下无法接受,这么吧!干了面前这杯酒,咱们一起离开。”   皮开低声道:“如是兄弟不愿意去呢?”   白梅身子向前一探,两个人几乎把头碰在了一起,也用极低的声音,道:“这里的人很多,万一我把你给杀了,岂不是一件很难看的事么?”   皮开道:“梅兄,我下毒的手法很奥妙,有一种毒,可以使人忽然间失去了功力。”   白梅道:“世界上真有这种毒物么?”   皮开道:“你阁下可是有些不相信么?”   白梅道:“我相信,不过,幸好我还不是中的那种毒,我的功力,也还存在。”   皮开道:“我知道,我可以立刻再加上另一种毒。”   白梅道:“就在下所知,毒毒相克,你在我身上再加一种毒,只怕两种毒物,都会失去作用。”   皮开道:“梅兄是不是想试试看呢?”   白梅道:“皮兄,阁下身上有几种毒物,不妨一起施展出来,中一种毒也是死,十种毒也是死,反正我是死定了。”   皮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想想心也软了,你既然死定了,又何必一定要拖我下水呢?”   白梅道:“话是不错,不过,我希望在死去之前,拖一个垫背的。”   皮开道:“其实,你未必一定能杀得了我。”   白梅坐正厂身子,又喝了一杯酒,突然一伸手,抓住了皮开的右腕,道:“朋友,走……咱们到别的地方去再喝一壶。”   这一把快如闪电,皮开竟然闪避不及,不禁为之一呆。   皮开也跟着站了起来,道:“梅兄,这地方的酒菜不错,就在这里吃也是一样。”   白梅道:“不!一定要换个地方好,多年不见,咱们得好好的聊聊。”口中说话,五指却又加强了力道。   皮开只觉右臂麻木,全身的劲力,完全消失,只好跟着白梅行去。   白梅一面走,一面笑道:“皮兄,这几年,你毒死了不少的人吧!”   皮开腕骨剧疼如裂,但又不能大声呼疼,只好强自忍着,笑道:“好说,好说,其实也不算太多。”   白梅道:“多少个?”   皮开道:“算起来么,大约有五六十个了。”   白梅道:“五六十个,当真是穷凶极恶的刽子手。”   皮开叹息一声,道:“梅兄轻一点,解铃人还需系铃人,我能下毒,也会解毒,梅兄中的毒,并非是不治之症。”   白梅道:“皮兄,这要看我愿不愿意活了。……”   皮开接道:“阁下不想活了?是什么意思?”   白梅道:“皮兄,至少,你现在应该明白,咱们的优劣之势,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我已经控制了你,我可以杀死你,然后,再从你身上搜出解药。”   皮开道:“就算我身上带的有解药,但你也无法分辨。”   白梅道:“碰碰运气也好,终算我还有机会,你却是完全没有机会了。”   这时,白梅已经带着皮开,转向后院行去。   望江楼后院是一个小型的花园,园中有一座小亭。   这时刻,花园之中很静。   白梅的五指愈收愈紧,皮开只觉腕骨欲裂,血脉不畅,顶门上汗珠儿一颗颗滚落下来。   他很想咬牙忍着,但痛苦忍受不易,终于疼得他呻吟出声。白梅的五指,反而更加收紧,拖着他行人小亭之中,笑道:“皮兄,请坐,请坐。右腕用力一带,皮开身不由己的坐在一张小木凳上。   这小亭之中,共有四张小木凳,白梅紧靠着皮开的身侧坐下,接道:“皮兄,你想怎么个死法?”   皮开道:“我不想死。”   白梅道:“这个,只怕不太容易?”   皮开用衣袖拭一下头上的汗水道:“我不死,你也可以活下去!”   白梅道:“你的意思是替我解去身中之毒?”   皮开道:“正是如此,不过,你要答应,我替你解去了毒性之后,放我离开。”   白梅摇摇头,道:“这生意谈不成。”   皮开道:“为什么?咱们一命换一命,我没有沾光,你也没有吃亏。”   白梅道:“不一样!我可以由你怀中找出所有的药物,如是你怀中有十瓶药物,五瓶毒药,五瓶解药,我就有一半生存机会。   皮开道:“是公平的算法是你只有九死一生的机会,就算我身上有一半解药,一半毒药,但解药并非通用,你可能用错药,那会使毒性提前发作。”   白梅笑一笑,道:“白某的脾气一向是软硬不吃,你只有一个机会可以活命。”   他微微松开一下五指,使得皮开的痛苦,减轻一些。   皮开道:“什么条件,快些请说?”   白梅道:“说实话,你的真实姓名,来到襄阳府中,准备干什么?为什么向一个陌生人身上下毒……”,冷然一笑,接道:“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拿出你身上解药。”   皮开皱眉头,只好伸手由怀中取出了一个玉瓶,道:“这就是了。”   白梅左手一抬,点了皮开身上两处穴道,笑道:“乖乖的给我坐着,稍有异动,我就可能杀了你。”一面找开瓶塞,倒出了一粒白色的丹丸,接道:“张开嘴,吃一粒试试。”   死亡的威胁,使皮开变得言听计从,果然启开双唇,吞下了一粒丹丸。   眼看丹丸下咽喉,白梅才吞下两粒丹丸,道:“两粒够了么?”   皮开点点头。   白梅咽下丹丸,又道:“以后该如何?”   皮开道:“运气调息,行开药力。”   白梅道:“希望你拿出来的是对症之药。”   出手一指,又点了皮开的哑穴,才暗自运气调息。   果然是对症之药,白梅运气行开了药力,立时感觉到身中的奇毒消失,这才又出手一掌,拍开了皮开的哑穴,道:“我现在,想听听你的来历了,说吧。”   皮开点点头,道:“好!先从我的姓名说起,我真的姓皮,只不过,不叫开罢了。”   白梅道:“那你叫什么?”   皮开道:“皮三郎……”   白梅哦了一声,接道:“毒皮三。”   皮三郎呆了一呆,道:“你知道我?”   ------------------   第七回 将机探虎穴     白梅道:“你是不是九指毒叟申公胜的门下?”   皮三郎道:“不错啊!在下排行第三。”   白梅道:“申公胜和老夫不但认识,而且,还向过一次交往,不知他给你们说过没有?”   皮三郎道:“你老人家还没亮出真实身份,晚辈如何回话。”   白梅哦了一声,道:“老夫白梅。”   皮三郎道:“独行叟白梅。”   白梅点点着,道:“就是老夫。”   皮三郎道:“家师提过,当年他还受了你老人家一次救命之情。   白梅道:“小事情,算不得什么。”   皮三郎道:“但家师却一直摆在心上,谆谆告诫我和两位师兄,在江湖上,如若遇上了你老人家,一定要执弟子礼,想不到晚辈竟然对你老人家下了毒,这件事要被家师知道了,非得剥了我一层皮不可了。”   白梅哈哈一笑,道:“不要紧,不知者不罪,你又不知道我是谁,如何能怪罪于你。”   皮三郎道:“白爷,家师把你老人家的形貌,给我说得很清楚,但你却一点也不像,如是有那么一点相像,晚辈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你下手了。”   白梅道:“老夫易过容,皮少兄。你也不是本来面目吧?”   皮三郎道:“晚辈戴一个皮面具,白爷叫我皮三为少兄,晚辈如何担当得起……,”   语声一顿,接道:“老前辈,快些解开我的穴道。”   白梅笑一笑道:“我倒忘了。”右手拍出两掌,解开了皮三郎身上的穴道。   皮三郎急急由身上取出一个翠玉瓶子。打开瓶盖,道:“快!快服下这瓶中的丹丸。”   白梅呆了一呆道:“怎么回事?”   皮三郎道:“你老人家刚才服用的丹丸,不是解药……”   白梅接道:“我运气试过,身中之毒,已经消失了。”   皮三郎道:“我知道,那叫延毒丹,服下之后,毒性暂时消失,其实,只是药力把毒性给压了下去,一旦再发作,强烈十倍,会立刻致命。”   白梅道:“哦!你师父对用毒一道,当真是越来越高明了。”   皮三郎自己先吞下一粒丹丸,接道:“老前辈,快服下去,到我的住处去运气逼毒,然后,咱们再谈。”   白梅看他目光满是焦虑之色,倒是不敢忌慢,急急服下丹九。   皮三郎收好工瓶,道:“走!这地方不是谈话之所,请到晚辈住的客栈中去。”   白梅道:“很远么?”   皮三郎道:“不远,就在对街的鸿云客栈。”   他似还心中很急,白梅还未答应,他已经站起了身子,向外行去。   白梅只好紧随他身后。   皮三郎住在鸿云客栈第:二进院落中一间上房里。   也许是为了表示他的真诚、进了房门,立时取下了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面目,说道:   “老前辈,请登榻运气逼毒,晚辈替你准备热水。”   白梅道:“怎么?还要洗个澡么?”   皮三郎道:“毒药被老前辈内功逼出之后,化作一身臭气,必得净身才行。”   这时刻,白梅就算心中还有一点怀疑,也不能不故意显示大方,点点头,道:“那就有劳。”   然后,闭上双目,运气调息,开始逼毒。   果然,这一运气,才觉着身上毒性犹存。   他内力精湛,这一运气逼毒,立刻大汗淋漓。   隐隐间,白梅自己也闻出汗味中挟着一股腥臭之气,而且,那腥臭之气,愈来愈是浓烈。   睁开双目,只见皮三郎面带微笑,站在榻侧。   如若皮三郎存有鬼谋,必会在白梅运气时下手伤他,那时,就算白梅有九条命,也早已伤在皮三郎手中。   皮三郎微笑着说道:“老前辈,水已备好,请你沐浴更衣之后,咱们再仔细谈吧!”   浴室早已摆好了一大盆水,和一套新衣,准备得十分完全。   白梅宽衣沐浴,换上新衣,竟然十分合身,心中暗道:“这小子在江湖上的声誉不大好,但与人相处,却自有一套本领。行出浴室,只见房中早已经摆上酒菜。   皮三郎站在一侧笑道:“老前辈,这一阵运气逼毒,也必消耗了不少体能,请人座喝一杯,咱们边吃边谈。”   白梅已恢复了本来面目,一面落座,一面笑道:“这小子这么招待我老人家,可有什么目的么?”   皮三郎道:“师命在身,晚辈有缘拜识,心中己感荣宠,哪里还敢有什么用心。”   白梅笑一笑,道:“你也坐下,冲着你小子对老夫这份殷勤,我也该对你帮点忙,不过,咱们光谈谈老夫的事。   皮三郎道:“我知道,你老人家如若不是遇上很重大的事,只怕不会易容改装了。”   白梅道:“不错,为了方便,老夫问,你回答。”   皮三郎道:“晚辈遵命。”   白梅道:“先说你,为什么来此,而且,易容改装,生怕别人认出来你的身份?”   皮三郎道:“晚辈受人之邀而来,目的在对付丐帮,所以改了容。”   白梅心中一动,忖道:“好啊!第一句话就入了港,这小子倒是一片诚意。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什么人请你们来这里对付丐帮,而且,丐帮势力遍布天下,你和丐帮结了怨,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皮三郎道:“所以晚辈才易容而来,至于什么人请晚辈的,说起来,只怕老前辈很难相信了。”   白梅道:“怎么?难道那人蒙了面……”   皮三郎接道:“倒不是蒙了面,而是一个女人。”   白梅道:“女人,什么样的女人?”   皮三郎道:“一个二一十四五岁,很具风情的女人,出手豪阔,我受聘来此,只要出手两次,然后,拍腿走人,代价五千两银子,而且,他们先付一半。”   白梅沉吟了一阵,道:“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皮三郎道:“她不肯说出名字,不过,大家都叫他水姑娘。”   白梅轻轻咳了一声,道:“皮三,恐怕不光是银子的力量吧!”   皮三郎道:“你老人家神目如电,晚辈也不敢诺言欺骗,那位小姑娘,生得风情万种。”   白梅叹息一声,道:“皮三,金钱和女色并用,把你给征服了。”   皮三郎道:“晚辈师门,和丐帮原本有些过节,所以,晚辈就答应了,想不到第一次就出师不利,遇上了你老人家。”   白梅道:“也幸好是遇上了我,如是你真的遇上丐帮中人,不论成败,都会替申公胜惹上很大的麻烦,你师父和丐帮虽然有一些过节,不过并非深仇大恨,丐帮早已经放弃了这件事,不再追究了。”   皮三郎苦笑一下,道:“也许是晚辈的定力不够,被他们利用了。”   白梅笑一笑,道:“谈不上被人利用,你如是不同意,谁也没有法子强迫你,反正你师父行事,也不太讲究什么规矩,你们作徙弟的大概也没有什么门规约束吧?”   皮三郎道:“本门中虽说没有什么规戒,但师父吩咐我们也有三不毒。”   白梅道:“哪三不毒?”   皮三郎道:“一不毒忠臣、孝子,二不毒节妇、义士,三不毒不会武功的人。”   白梅笑道:“丐帮以忠义作为相传帮规,你对丐帮中人下毒,那不是犯了二不毒之戒么?”   皮三郎道:“白老前辈,丐帮中人,终年在江湖上走动,老实说,算不得什么义士,他们忠有义帮规之名,但却非义士身份,家师告诉晚辈义士两字时,特别予以说明,那是他己有义烈行为,为江湖同道共认的义士。”   白梅道:“咱们不谈这个了,那位水姑娘现在何处?你知道么?”   皮三郎道:“我只知道她住在哪一条巷子中,至于她进了那一家,晚辈却没有看出。”   白梅沉吟了一阵,道:“有一条巷子,总比找遍整座的襄阳城容易,你告诉我,她在哪一条巷子里头。”   皮三郎道:“这一点,晚辈可以帮老前辈去。”   白梅道:“很好,老夫还想请教一点事情。”   皮三郎道:“老前辈有话吩咐,晚辈无不全力以赴,请教二字,叫晚辈如何当受得起。”   白梅道:“望江楼上,那位绿衣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皮三郎道:“晚辈第一次接到她们的指示,是要对那位绿衣姑娘下毒,所以,晚辈才选了那一个位置,但老前辈出现以后,她们就又指示晚辈向前辈下毒,反正,我答应的条件是出手两次,如若很顺利,我当天就可以拿了钱离开这里。”   白梅道:“老夫一直在四下留神,怎么没有看到什么人指示于你?”   皮三郎笑道:“她们设计得很周到,每一个小节,都有着很精密的安排,他们在用一种暗记,指挥我的行动,那都是酒楼上随手取用之物,根本引不起别人的注意。”   白梅点点头,道:“这么说来,老夫带你离开时,已被她们发觉了?”   皮三郎道:“是!她们发觉了!”   白梅道:“为什么不见她们有人追下来呢?”   皮三郎道:“我留下了暗记,不让她追踪。”   白梅微微一笑,道:“她们真的会相信你的话么?”   皮三郎道:“可能是不相信,不过,至少她们不立刻违犯。”   白梅道:“皮三,她们是不是有很多人?”   皮三郎道:“你是说水姑娘她们?”   白梅道:“是!皮三,你也在江湖上走动了不少的时间,是否听说过这么一个神秘的组合。”   皮三郎怔了一怔,道:“对!不是老前辈提起,在下倒未想起,她们像个大组合,但那样大的组合,江湖上,怎会无人知晓。”   白梅道:“皮三,老夫要考考你了,你说说看这是什么原因?”   皮三郎道:“可能是新近崛起江湖的一个组合。”   白梅道:“也可能是咱们知道的一个江湖组合,用另一种面貌,出现于江湖之上。”   皮三郎道:“对!如若江湖上,新崛起这么一个组合,我们应该有个耳闻。”   白梅道:“皮三,你近日之中,听到过些什么传说?”   皮三郎道:“没有,这一年多来,江湖上都很平静。”   白梅道:“你到了襄阳地面之后,是否看到了什么?”   皮三郎沉吟了一阵,道:“湘江船帮好像是遭到了什么变故,十几艘轻便快舟,都靠了码头,通常,那些快舟,都是船帮中身份很高的人坐的快舟,他们为什么会一下子集中到十多艘呢?”   白梅心中暗暗忖道:看来,领导江湖船帮的排教,也要有所行动了,排教虽然不若丐帮那样明显的表示出对领刚的感激,但他们并没有忘记领刚对排教恩情,那十几艘排教中轻便快舟集中于此,即证明了排教中有很多高人集中在襄阳城中,自然,那可能是为宗领刚之死。   但闻皮三郎接道:“照通常的情形而言,排教中,有很多高身份的人,到了此地。”   话到此处,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突然一蹦而起,自言自语的说道:“排教中高等身份的人,集中于此干什么?”   白梅笑一笑,岔过话题,道:“皮三,你说,他们发觉了你的行动没有?”   皮三郎道:“很难说?”   白梅淡淡一笑道:“你是不是还敢回去?”   皮三郎沉吟了一阵,道:“只要他们没有发觉,我的处境,仍然十分安全。”   白梅道:“不能勉强,你如若自己感觉处境危险时,那就想法子到……”   他放低了声音,说明了住处,并且告诉他应该说些什么。   皮三郎点点头,道:“老前辈,你好像在查什么?是否还要改变一下形貌?”   白梅微微一笑,道:“不行了,老夫行走江湖,数十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这一次套上个人皮面具,实在是有些不舒服,再说,敌人认不出我时,自己人不也一样认不出来……”   皮三郎接道:“怎么?老前辈难道另外还派有人手么?”   白梅笑一笑,转过话题,道:“所以,还是老夫本来面目的好。”   皮三郎道:“老前辈准备到哪里去?”   白梅道:“望江楼。那位绿衣姑娘很可疑,两个随行的中年妇人,看样子,也不是好相与的人物,越是乱的地方,也越是敌我斗智的所在,所以,老夫还要回望江楼去。”   皮三郎道:“好!老前辈先行一步,晚辈也要再去一趟,不过,我不能跟老前辈比,我还要改扮易容一下。”   白梅道:“好!老夫先走一步。”   皮三郎低声道:“老前辈最好小心一些,由窗子里出去。”   白梅笑一笑,道:“这个,老夫会小心。”   他绕过了一段路,重登望江楼。   这一次,是独行叟白梅本来的面目,果然立刻引起几个人的注意。   白梅也在暗中留心,发觉了这望江楼上,至少有四五个人在注意他。   那些人,都穿着很普通的衣服,一点也没有武林中人物的味道。   但白梅心中明白,这些人物是经过易容改装的武林人物。   望江楼上的酒客,仍然是那样多,那位绿衣姑娘,仍然坐在原处。   两个中年妇人,也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酒客仍然很多,但已不像刚才那样拥挤。   白梅找到了一个位置坐下来,招呼店小二,送上了酒菜。   这时,两个中年妇人之一,突然回过头来,望了白梅一眼。   白梅一皱眉头,暗暗忖:这妇人好像认识我,老夫怎的一点也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们。   这时,楼梯上又来了一个酒客,蓝衫福履,头戴文生巾,摇摇摆摆的行过来。   白梅旁侧,刚走了一桌客人,他却不坐那个空位子上,竟在白梅对面坐下来,笑一笑,道:“老兄,在下搭个座位如何?”   白梅淡淡一笑,道:“请便,请便。”   蓝衫人道:“老兄,可是姓白么?”   白梅嗯了一声,道:“这世上,认识老夫的人太多了,你阁下贵姓啊?”   蓝衫人答非所问,道:“你是白梅白老爷子,江湖人称独行叟的白大侠?”   白梅道:“老弟,你很会奉承人啊!又是老爷子,又是白大侠,叫得我老人家很开心,说说看,你找我什么事啊?”   蓝衫人低声道:“这么说来,在下是没有找错人了?”   白梅道:“你找得很正确,我老人家,是如假包换的独行叟白梅。”   蓝衫人道:“好!好极了,看来在下的运气不错。”   白梅一耸双眉,道:“老弟,你说了很多话,但却没有一句是有用的话。”   蓝衫人笑道:“这叫抛砖引玉,好话么?就要说出来了。”   白梅脸色一整,道:“老夫洗耳恭听。”   蓝衫人道:“我想卖一件东西给你老人家,不知道价钱能否谈拢。”   白梅道:“那要看什么东西,东西好,价钱高一点,老夫也许硬吃下去。”   蓝衫人道:“是一封信。”   白梅道:“信?什么人的信。”   蓝衫人四顾一眼,发觉有数道目光正向这里望来,叹一口气,道:“这地方,不是谈话所在。”   白梅道:“哦!你的意思是,咱们换一个地方谈?”   蓝衫人道:“不知你白老爷子心意如何?”   白梅笑一笑,道:“事无不可对人言,老夫觉着,这地方没有什么不好谈。阁下有话尽管说!”   蓝衫人沉吟了一阵,低声道:“关于无极门的事。”   白梅道:“无极门,怎么样?”   蓝衫人道:“无极门中人,是不是发生了大变——   白梅道:“嗯!”   蓝衫人声音更低了,缓缓说道:“有一位姓宗的年轻人,叫在下带一封信来。”   这一句话,有如铁锤一般,击打在白梅的心上。   霍然站起身子,但立刻又坐了下来,缓缓说道:“年轻人,我敬你一杯。”   店小二早已替那年轻人摆了一副杯筷,白梅替他斟满了酒杯。   蓝衫人道:“谢谢,谢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白梅也干了一杯,道:“老弟,你姓什么?”   蓝衫人道:“在下姓周,贱名金云。”   白梅道:“周金云。”心中却像风车一般打了几个转,就是想不想这个周金云是何许人物。   周金云笑一笑,道:“白前辈,这地方是不是不方便?”   白梅道:“周老弟,咱们声音低一些,别人就算心中有些怀疑,但也不知道咱们在谈些什么。”   周金云笑道:“白老前辈,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交谈呢?”   白梅道:“老弟你感觉到没有,这地方正在酝酿着一场风暴,咱们留在这里,正好赶上这场热闹。”   周金云笑一笑,未再多言。   白梅竟然也很沉得住气,未再多问。   这时,两个中年妇人之一,突然站起了身子,道:“姑娘,咱们该走了。”   那绿衣少女摇摇头,道:“他说过会来的,一定不会骗我,我还要等下去。”   中年妇人叹息道:“姑娘,已经过了午时,他说过不会超过午时的。”   绿衣少女道:“银嫂,那样远的路,他一路赶来,也许会遇上了什么事故。”   银嫂回顾了那仍然坐着的中年妇人一眼,低声道:“大姐,你看该怎么办?”   那坐着的中年妇人道:“姑娘不走!有什么法子,你先下去,要他备车,我再陪姑娘坐一会。”   银嫂似是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口边,又咽了下去,转身大步而去。而且,顺后带走了身侧的包袱。   周金云道:“白前辈,你认识人多,眼皮宽,见过这位姑娘么?”   白梅摇摇头,道:“不认识,也没有听人说过。”   周金云道:“她似乎是在等人。”   白梅点点头,道:“对!她和人订了约会,在这望江楼上,她和约而来,另一人却爽约未至。”   周金云低声说道:“白老爷子仔细瞧过了没有,这位姑娘生得相当的美。”   白梅道:“嗯!姿容绝世,老夫虽然来瞧得很清楚,但粗掠一眼,已可辨玉、石了。”   周金云道:“白老爷子,咱们留在这里,是不是为了这位姑娘?”   白梅道:“倒不是全为了她,老夫只是想看看和她约会的是什么人?”   这时,午时已过,酒楼上的客人,逐渐散去,但仍然有十余人,不肯离去。   白梅暗中数了一下,除了自己、周金云、那位姑娘、中年妇人之外,酒楼上还留了八个人。   四个人独坐一桌,另外四个人,分在两个桌子之上,而且,不时低声交谈,显然是结伴而来的人。   周金云忍了又忍,仍是忍不住,道:“白老爷子,你好像不太关心这事?”   白梅道:“你是说那封信?”   周金云道:“对!白老爷子如是不希望知道太多,在下这就告辞了。”   白梅微微一笑,道:“天下姓宗的人太多,但不知那位年轻人,叫什么名字,和老夫之间,有何干系?”   周金云心中暗道:“这颗老姜,当真是辣得可以,这般沉得住气,真叫人瞧不出,他的心中是否焦急?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听说那位年轻人,叫宗一志什么的,在下倒是有些记不清楚了。”   白梅点点头,道:“如若是叫宗一志,就和老夫有关了!”   周金云道:“白老爷子,他是你的什么人?”   白梅道:“亲戚,老弟,那封信可以给我瞧瞧了。”   周金云回顾了一眼,道:“白老爷子,就在这地方瞧么?”   白梅道:“对!就在这地方瞧瞧!”   周金云淡淡一笑道:“在下觉着,这地方不太好吧!”   白梅道:“周老弟,你放心,我老人家年过花甲,看的事情多了,大江大海都去过了,也不怕浸在水里了。”   周金云道:“白老爷子如此说么,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缓缓由衣袋取出一个封套,道:“白老爷子,请拆阅。”   白梅接过封函,在手中掂了一掂,笑道:“这封套之中,除了一封信笺之外,不知还有些什么?”   周金云道:“白老爷子,信是原封未动,上面还打着火漆。”   白梅点点头,拆开了信封。   封套之中,除了一张白笺之外,还有两粒丹药,一把钥匙。   白梅神色很平静,很详细的看完了信笺,缓缓放入封套,道:“周老弟,你可知道这信上写的是什么?”   周金云摇摇头,道:“不知道,在下没有看过这封信,所以不明内情。”   白梅指髯笑道:“周老弟,要不要我告诉你?”   周金云道:“如若白老前辈觉着在下知道了不妨事,在下是洗耳恭听。”   白梅道:“好!这封信,倒不如说是一道咄咄逼人的令谕。”   周金云道:“哦!”   白梅道:“信上说要老夫,遵照行事……”   周金云道:“白老的意思呢?”   白梅道:“周老弟,看到那两粒丸药没有?”   周金云道:“看到了,不知是否灵丹妙药。”   白梅道:“是毒药,信上说得非常清楚,要老夫服用了这粒毒药之后,然后,执看这一把钥匙,跟着你老弟走!到一处宅院之中,用这把钥匙,打开一扇锁着的门,……”   周金云接道:“那里面是……”   白梅道:“宗一志,老夫的外孙。”   周金云道:“至亲,至亲,白老爷子是不是去瞧瞧他?”   白梅道:“唉!去么?老夫倒是想去,只不过,老夫有些担心。”   周金云道:“担心什么——   白梅道:“担心送了老命、”   周金云道:“白老爷子久走江湖,经过了多少大风大浪,难道还会把这点事放在心上么”’   白梅道:“别的老夫倒是不担心,担心服下这两粒毒药,肠胃承受不了。”   周金云道:“白老爷子的意思是……”   白梅道:“周老弟,这样吧!咱们分工合作。”   周金云道:“在下也能帮上忙么?”   白梅目光四顾了一眼,心中忖道:四个单独的人,有一个是皮三郎,但不知小枫那孩子来了没有。   他恢复了本来面目,就是想早些见到楚小枫,但他却很失望,一直没有接到小枫的通知。   白梅留神过望江楼上每一个角落,一直没有看到楚小机摆出的暗记。   他几次摆出了和楚小枫约定的暗记,但却一直没有见到楚小枫的答复。   这时,白梅已经确定了楚小枫不在望江楼中。   这绿衣姑娘的事,显然还会有可观的发展,但总不如宗一志来得重要。   几番思忖,白梅已经确定了,离汗望江楼,从周金云的身上,发掘出一些线索来。   心意决定了,才笑一笑道:“能!这就看你老弟愿不愿帮忙了?”   周金云道:“你说说看吧!我能做到的,决不推辞。”   白梅道:“好极了……”,站起身子,行到周金云的身侧,一把握住了周金云的手,接道:“周老弟,我风烛残年了,老实说,生死事,早已经不放在我的心上了,但我希望这一去,能见一志。”   周金云被他握住了右手,心中十分紧张,本想出手反击,但觉白梅握着自己的五指,并未加力,心中一松。笑了一笑,道:“我想大概可以见到了吧?”   白梅道:“老弟,说实话,这药物吃下,会不会死?”   周金云道:“大概不会,如是吃下去立刻会死,又怎么还能让你见到外孙呢?”   白梅微微颔首,道:“说的倒也有理,不过……”   五指突然一收,周金云顿然感觉右臂一麻,全身的劲道,忽然失去。不禁脸色一变,道:“白爷,你这是干什么?”   白梅道:“周老弟,我想请你帮我把两粒毒药吃下去。”   周金云道:“这个怎么……”   白梅就借他说话之时,右手一抬,两粒丹药,塞入了周金云的咽喉之中。   他认位准,速度快,周金云完全无法防备,硬把两粒丹药给吞了下去。   白梅掏出一堆银子丢在桌上,道:“伙计,收钱,多的赏给你老婆买一件花布衫穿。”   伙计连声称谢中,白梅却挽起了周金云离开望江楼。   周金云几度运气挣扎,但每挣扎一次,白梅的五指就更紧一次。   这就使得周金云消失了反抗的机会。   但从表面上看去,白梅挽搀着周金云而行,似是老朋友扶着一个喝醉了酒的朋友。   离开了望江楼,白梅缓缓说道:“周老弟,由现在开始,我要你绝对合作,如是再有挣扎的举动,老夫就不客气了。”   周金云已经觉着半身麻木,举步维艰,必须倚靠在白梅的身上,才能走路,心中是又悲又痛,冷笑一声,道:“你这老奸巨猾之徙,大不了你杀了我……”   白梅道:“你说对了,我会杀掉你,点你死穴。”   周金云道:“杀了我,你如何还能见到宗一志?”   白梅笑道:“老夫那位外孙,在他们心目中的份量,强你十倍,就算他们瞧到我杀了你,他们也不会伤害他。”   周金云道:“你想的不错啊!”   白梅道:“他们留下老夫外孙的性命,那说明了他活着的价值,比他死了大,周老弟,你不过是个三四流的脚色,像你这种人,死上十个八个,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   周金云呆了一呆,道:“你说的对,我根本不是他们的人。”   这一下,倒使白梅听得一怔,道:“你不是他们的人,怎么会听他们令谕行事?”   周金云道:“没有法子,在下妻儿被他们扣住了,要我来送这封信给你,说好的只要我把你带到那地方,他们就放了我的妻儿,唉!想不到——我竟又着了你的道儿。”   白梅道:“你所说的这些话,可都是实话么?”   周金云道:“唉!此时此刻,我怎么还会骗你?”   白梅沉吟了一阵,道:“周老弟,我妻儿落于人手,想来,大概你是不愿意死了?”   周金云道:“唉!咱们无怨无仇,我却加害于你,就算你杀了我,那也是应该的事。”   白梅道:“你被人所迫,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了,不过,现在,你如肯和老夫合作,时犹未晚。”   周金云道:“白爷,晚了,在下已经服下了毒药,这毒药发作之后,人先瘫痪,十二个时辰之后,人才会死亡,不过,在下倒希望老前辈,能够早一些痛痛快的杀了我。”   白梅道:“为什么?”   周金云道:“我是死定了,但我希望能保存妻儿的性命,如果老前辈愿意成全,那就把我杀了,我死之后,他们也许会保存我妻儿的性命!”   白梅道:“如是你愿意和老夫合作,不但可以救你妻儿,而且还可以保住你的性命。”   周金云道:“不知要在下如何一个合作方法?”   白梅笑一笑,说出一番话来。   周金云点一点头,说道:“好吧!在下试试看。”   白梅道:“老弟,要沉着,老夫相信咱们成功的机会很大。”   周金云苦笑一下,说道:“白爷,在下死不足惜,但恐会拖累了妻女,赌注下的太大一些。”   白梅道:“周老弟,这个办法虽然不太好,不过,除了这个办法之外,你似乎是没有选择了。”   周金云长长叹息一声,道:“白爷,万一我如有了什么不幸,妻儿随同遭殃,只希望你白爷,替拙荆买一口棺材,别让她一个妇道人家,死无葬身之地。”   白梅道:“老弟,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胆子放大一些,咱们成功的机会,至少有一半。”   周金云不答话,带着白梅到了一座宅院前面。   这是一条僻静的巷子,行人不多。两扇木门,紧紧的关闭着。   白梅松开了紧扣周金云的五指,道:“老弟,反扣着我的脉穴。”   周金云右手一翻,五指扣上了白梅的腕脉,左手叩动门环。   门环声三快两慢,木门呀然大开。   白梅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只见庭院寂寂,不见人迹。   周金云举步行人庭院,木门突然自动关上。   白梅久经大敌,十分沉着,连头也没有回顾一眼。   周金云未直接行人厅中,却站在院落之中,高声说道:“在下幸未辱命,带回来了白梅。”   这是一座四合院,进大门转入厅院之中,四面都是房屋。   但每一幢房屋,都是门窗紧闭,无法见到房中景物。   只听正屋中,传过来一个冷厉的声音,道:“那两粒药丸呢?”   周金云道:“给他服下去了。”   正屋又传出那冷厉的声音,道:“白梅,你听着,那两粒药物服下之后,就不能妄动真气,现在,你已经完全没有抗拒之力了,在下想和你谈一件事。”   白梅道:“那书简上已经写的十分清楚了,希望你们能够遵守约定,我要见见宗一志。”   屋中人哈哈一笑,道:“白梅,你走了一辈子江湖,难道还不知道江湖上的险诈么,于朋友约,言而有信,可是,咱们不是朋友,咱们是敌人,兵不厌诈,愈诈愈好。”   白梅道:“怎么?你们想毁约了。”   屋中人冷笑一声,道:“周金云,你真的给他服下了药物么?”   周金云道:“是他看完了信,自愿服下的。”   屋中人哦一声,道:“举起来,把扣紧白梅腕穴的手举起来。”   周金云依言举了起来。一点不错,周金云右手五指,扣紧着白梅的右腕脉穴。   屋中人笑一笑,道:“白梅,以你江湖之老,怎会甘心受这姓周的要挟,任他摆布。”’   白梅道:“谁也要挟不了我,我只不过想看看自己外孙而己。”   周金云叹息一声,道:“朋友,你们吩咐的事,我都办到了,希望你们能守信诺,带我去见妻儿。”   屋中人不理会周金云的问话,却沉声说道:“姓周的,你真的还想见你的妻儿么?”   周金云心头一震,道:“我甘心为你们冒此奇险,自然是为了我的妻儿了。”   屋中人道:“那就好谈了,咱们负责把你的妻儿,送回你们原籍,不过,周朋友,要委屈一下。”   周金云道:“还要我干什么?”   屋中人道:“死!我们不愿意留下任何可以使人追查的线索。”   周金云本来是真真正正的扣紧着白梅的脉穴,为了妻儿的性命,他准备出卖了白梅,必要时,说明内情,白梅右脉脉穴受制,无法反抗。   此刻,却缓缓松开了五指,移开脉穴要害。   白梅暗暗吁一口气,提聚了功力。   只听屋中人冷冷接道:“周金云,你可是不愿意死?”   周金云道:“在下虽然也练过武功,但只是用作强身,我不愿死,也不愿妻儿受苦,我们不是江湖人,只希望能早回原藉,过我们耕读的生活……”   屋中人接道:“周金云,你要想开些啊!有些事,已不是你自己能做主了!”   白梅叹息一声,道:“周朋友,看来,不但我受了你的骗,你也一样受了他们的骗,他们不是江湖上堂堂正正的门户,而是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强盗组合,就算你真正的答应一死,也保不住你的妻儿,他们已经说的很明白,不愿意留下可以追查的线索,斩革必须除根。”   周金云心头震动了一下,道:“这位白爷说的是真的么?”   他已决心和白梅合作,配合的很好。   屋中人显然没有起疑,哈哈一笑道:“不要听他挑拨之言……”   白梅高声接道:“你们可能已经杀害了他的妻儿……”   屋中人接道:“胡说,我们为什么要杀害妇人孺子?”   白梅道:“周朋友,你如不相信老夫的话,为什么不要求见见你的妻儿?”语声停顿,暗施传音之术,说道:“老弟,现在,你该相信老夫了,按咱们计划行事。”   周金云吁一口气,道:“咱们素无渊源,你们要我替你们做了这许多的事,如若再杀害了我的妻儿,那就太没有良心了。”   屋中人冷笑一声,道:“姓周的,你现在才明白,不觉实在晚了一些么?”   忽然间,寒光一闪,周金云打个踉跄,松开了白梅的右腕。   强敌这么一个狠法,真是贼子狠心,连白梅也有些意外之感,心头凛然。暗自又提高了几分警觉。转头看去,一柄飞刀插入了周金云的背心。   大约,刀上淬有奇毒,周金云右手按在左背心上,只说出了一句:“你们好狠的心肠……”,身子一侧,人已倒了下去。   白梅活动了一下双臂,装作穴道刚刚被松开一般,缓缓说道:“这个人,死的好冤……”   屋中传出了一阵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独行叟,竟然是这样一个慈善的人。”   白梅道:“老夫只是惋惜他死的不值。”   屋中人道:“这种人,实在用不着替他可惜,正如他所言,他和你素不相识,竟然肯加害于你,可见……”   白梅接道:“那是你们逼的。”’   屋中人道:“不错,是我们逼的,不过,他如真是正人君子,就不该接受我的威胁。”   白梅叹息一声,道:“说的也是,这个人太自私一些。”   屋中人道:“你既然觉着咱做的不算太错,现在,咱们应该谈谈正经事了。”   白梅道:“好!你说吧!老夫就洗耳恭听。”   屋中人道:“白老可知道咱们把你请来的用心么?”   白梅道:“我自甘服毒,受人挟持而来,只因为想见我那外孙一面。”   屋只人道:“这是你自老的想法,咱们的想法就不同了。”   白梅道:“难道这纯属子虚,完完全全的骗局?”   屋中人道:“那倒不是,宗一志确实落在了我们的手中,而且,在下还可以奉告白老,他还好好的活着,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白梅道:“那很好,但不知老夫如何才能见到他。”   屋中人道:“你可以见他,但不是现在,因为,他根本不在襄阳。”   白梅道:“这么说来,这是一桩彻头彻尾的骗局了,”   屋中人道:“谈不上骗局,宗一志确然落在了咱们手中,只要你白爷肯合作,总有见到你那外孙的机会。”   白梅道:“哦!”   屋中人道:“白爷,你心中应该明白,你已经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了。”   白梅道:“所以,我应该听你们摆布了?”   屋中人道:“好像你只有这条路好走了。”   白梅道:“好吧!我想,现在,我已经完全没有脱身的可能了。”   屋只人道:“‘白爷久走江湖,对武林中事,了解得很多、想来,用不着在下多解说,你请人厅中坐吧。”大厅上紧闭的两扇大门,突然大开。   白梅转眼望去,只见大厅中一片静寂,看不到一个人。   不管是龙潭虎穴,白梅已暗下决心,今日一定要弄个明白出来。暗暗吸了一口气,纳入丹田,一面举步向厅中行去。一面说道:“老夫这一把年纪了,生而何欢,死而何惧,难道你们还会把这个老不死留作人质不成?”   他自言自语,声音也不大。但如这庭院之中有人,一定可以听到。   进入了厅中之后,目光转动,只见大厅,除了几张木椅和一张大方桌外,再无陈设,整座厅中,不见一个人。   白梅顺手拉过来一张太师椅,坐了下来,道:“老夫已经进入厅中了,阁下,也该出来见个面了。”   大厅右侧的卧室门缓缓开启,一人行了出来,道:“见面有如不见,见之何益。”   那是装束很怪的人,一袭宽大的黑袍,掩速了全身,连双手,也被又宽又长的袍袖渡去,脸上是一个黑布作成连颈布帽,除了可见到一对眼睛之外,只可见到一排白牙。   白梅端坐未动,打量了黑袍人一会,冷笑一声,道:“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这句话,对一个江湖人,是很大污辱。   但那黑袍的人却似是毫不在乎,缓缓说道:“你说呢?”   白梅道:“听你的口音,似乎是男人,但你的行藏却像个妇道人家。”   黑袍人呵呵一笑,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阁下却言词如刀。”   白梅道:“唉!朋友,君子可欺之以方,你们逼我老人家服下厂毒药,又骗我到了这里,还未了这么一副怪模怪样的打扮,真叫人猜不透用心何在?”   黑袍人道:“那是因为我有不能以真正面目见你的原因。”   白梅心中一动,道:“你是谁?”   黑袍人道:“别太自作聪明,也别想的太多,那对你没有好处。”   白梅道:“哦!”   黑袍人道:“现在,咱们似乎是应该谈谈正题了。”   白梅道:“老夫在听着。”   黑袍人道:“你可以不死,白凤也可以留下性命,但你们父女要从此归隐,不准再在江湖上出现。”   白梅道:“还有么?”   黑袍人道:“宗一志也可以不死,而且,还可以承欢膝下,但董川和楚小枫却不能留下性命。”   白梅道:“无极门就此断绝于江湖之上。”   黑袍人道:“无极门会继续存在,只不过,换了一位掌门人,也换了一些弟子,他们仍然住在迎月山庄。”   白梅道:“唉!从此变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门户。”   黑袍人道:“白爷又猜错了,无极门会很快的壮大起来,而且,要超越过宗领刚的成就千百倍,这一点,宗领刚倒可以瞑目九泉了。”   白梅道:“阁下可否说得清楚一些?”   黑袍人道:“其实,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以你白爷在江湖上的经验,这几句话,岂会有听不懂的道理。”   白梅道:“听是听得懂了,只不过,事关重大,在下也不愿作任何预测。”   黑袍人道:“我们要借重无极门这个门户,如是合作得好,宗一志也有可能子承父业,出任无极门的掌门人。”   白梅道:“真有这么一天,老大倒替你们担心了。”   黑袍人道:“哦……你担心什么?”   白梅道:“我担心他一旦出任了无极门的掌门身份,会替他老子报仇。”   黑袍人道:“掌门人,只不过是一个名义罢了,未必有很大的作用。”   白梅道:“这么一说,老夫就明白了,宗一志就算当上了无极门主,也不过只是一个听人摆布的傀儡而已。”   黑袍人道:“这要看怎么说了,如若宗一志能够表现得很忠实,也可能会受到重用。”   白梅道:“那是说让他忘去了杀父之仇,一切都听从你们的指命?”   黑袍人冷笑一声,道:“白爷,咱们在说正经事,不是在争论什么。”   白梅道:“这个,我知道。”   黑袍人道:“目下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你白爷肯不肯和我们合作。”   白梅道:“这等重大之事,只怕老夫一时间很难决定了。”   黑袍人道:“白梅,你必须很快的做个决定,因为,你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   白梅道:“你是说老夫要死了?”   黑施人道:“腹中有毒的人,实在很难活得太久。”   白梅笑一笑道:“老夫这把年纪了,老实说,死亡对我的威胁不大,不过,我还是不太想死,说说看,要老夫如何和你们合作?”   黑袍人道:“说服白凤、生擒了董川、成中岳、楚小枫,以表示诚意。”   白梅道:“你对无极门中事,似乎是知道得不少,想来,也定然知道,他们夫妇之间的情意,十分深厚?”   黑袍人道:“我知道,但她的丈夫已经死了,而来一志还活着。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一个失去了丈夫的中年妇人,绝不愿意再失去儿子。”   白梅沉吟了一阵,道:“这确是一件很难决定的事,大义、亲情,老夫也无法预测,她会作出什么样的决定。”   黑袍人道:“我们想得到她的为难,所以,要请你多帮忙了。”   白梅道:“好吧!老夫答应去劝劝她。”   黑袍人道:“那很好,对你,对白凤,对宗领刚都是有益的事。”   白梅道:“如是没有别的事,老夫可以走了。”   黑袍人又恢复了尊敬的称呼,道:“白爷,你想清楚了没有?”   白梅道:“还有什么事?”   黑袍人道:“你说服了白凤之后,要如何去擒楚小枫、董川呢?”   白梅道:“他们都很听凤儿的话,如果老夫真的说服了白凤,白凤说一声,他们就会束手就缚。”   黑袍人道:“这个,太冒险,万一他们不服,岂不是要引起麻烦么?”   白梅道:“阁下的意思呢?”   黑袍人道:“下毒,他们想不到白凤会对他们下毒,应该是万无一失。”   白梅道:“高明,高明,这一招,他们一定想不到。”   黑袍人笑一笑,道:“有时候,用尽心机,出尽妙法,无法解决的事,反而用最简单的办法,一下子就可以解决了。”   白梅道:“唉!问题在我是不是能说服我那位女儿,听我的话!”   黑袍人道:“这应该不是太难的事,你是她的父亲,宗一志是她唯一的儿子,这世间她只有两个亲人,我想,她会衡量利害得失的了。”   白梅道:“老夫也这么想,所以,觉着有一半的机会。”   黑袍人道:“你同意了?”   白梅道:“老夫同意了。”   黑袍人道:“告诉白凤,咱们这个组合,不愿意失败,如若她想玩什么花样,她会很快收到宗一志的脑袋。”   白梅道:“老夫呢?”   黑袍人道:“她也看到你毒发而死的痛苦。”   白梅道:“老夫还能活好久?”   黑袍人沉吟了一阵,道:“大约还可以活上两三个时辰。”   白梅道:“这时间太短了,只怕不够?”   黑袍人道:“我们不会太急,给你二十四个时辰如何?”   白梅道:“够了。”   黑袍人道:“送药上来。”   内室中又行出一个黑衣人,一样的宽大黑袍掩身,连手上也戴着黑色的手套,双手中,却托着一个木盘子。   木盘上面放了两个玉瓶,一个瓷杯。   瓷杯中是一杯碧绿的水。   黑袍人道:“两只玉瓶中,一瓶是解药,那是两粒丹丸,一粒可保十二个时辰毒不发作,事情办妥了,咱们再送你解毒之药;另一个玉瓶中,是白色的粉末,无色无味,下人茶饭之中,要他们吃下去,只要半个时辰,就完全失去了功力。”   白梅点点头,道:“好药。”抓起两个玉瓶,藏入杯中。   黑袍人道:“那瓷杯中,是一杯好酒,名叫碧绿春,这是人伙酒,喝下去,你就算是我们的人。”   白梅道:“这人伙酒,我瞧不用喝了,老夫目前还未人伙。”   黑袍人冷冷说道:“非喝不可,白梅,为了表现你的忠诚,也应该喝下去。”   白梅道:“老夫滴酒不沾,那么大一杯酒,实在喝不下去。”   黑袍人道:“白梅,不喝这杯酒,咱们无法信任你。”   白梅道:“这就难了,老夫实在喝不下去……”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朋友,这如是一杯毒酒,我已经中了毒,用不着再喝,如若这人伙酒中没有毒,又何必逼我强喝。”   黑袍人沉吟了一阵,道:“白梅,你是多年的老江湖,心中应该明白,这是规矩……”   白梅接道:“至少,老夫还没有到守规矩的时候。”   黑袍人冷笑一声,道:“看来,咱们是很难谈拢了。”   白梅道:“老夫在江湖上,见过了不少大风大浪,我希望你们不要逼人过甚……”   黑袍人双目中神光一闪,似要发作,但他突然又忍了下去,道:“好吧……在下答应你不喝!”   第八回 就计定奇谋     白梅道:“老夫已经让了很多的步,有些地方,他们也要让步一些,对么?”   黑袍人一挥手,那个端盘的人,缓步退了回去。   白梅道:“现在,老夫是不是可以走了?”   黑施人沉吟了一阵,道:“你要想清楚,至少,我们手中,还掌握着宗一志的生死,你去吧。”   白梅点点头,道:“老夫会记下这件事情,我去了。”   黑袍人道:“白爷好走,在下不送。”   白梅末再答话,转身向外行去。   再出大厅,已然不见了周金云的尸体。   黑袍人两道炯炯的目光,凝注在白梅的身上,看看他大步离去。   白梅一直缓步前行,直到转过了两条街口,才停了下来。转头回顾了一阵,突然加快了脚步,绕过两条巷子疾奔而去。   回到了白凤住的宅院,立刻被四个埋伏在暗中的丐帮弟子给堵上。   但看清楚了白梅之后,四个丐帮弟子,又散了开去。   看到这森严的防卫,白梅心中舒适了不少,暗暗吁一口气;直奔入二进院中。   白凤、成中岳、董川,围坐一处清谈,但大出白梅意外的,楚小枫竟也在座。   楚小枫站起身子,兜头一个长揖,道:“老前辈,小枫告罪。”   白梅道:“你没有罪,反而应该有赏。”   楚小枫道:“有赏,为什么?”   白梅拂髯一笑,道:“我老人家去找你……”   楚小枫接道:“这正是晚辈要告罪的地方,小枫看到了你老人家,也看出了你老人家的焦急,不过,那时小枫实在不能和你老人家联络……”   白梅接道:“幸好你没有和老夫联络,所以,老夫才找到了他们的存身之地。”   白凤道:“爹,见到一志没有?”   白梅叹息一声道:“他也留在襄阳府中,而且,一直在监视我们的行动……”   当不把经过之情形,很仔细的说了一遍。   成中岳霍然站起身子,道:“老人家既然已知他们落足之处,咱们找他们去。”   白梅摇摇手,道:“坐下,坐下,稍安勿躁,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成中岳尴尬一笑,又坐了下去。   白梅接道:“那小子虽然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袍,只露出两只眼睛,但我听得出他的声音,而且,看他对我似乎很熟悉。”   成中岳道:“有这等事,你老人家听出了他是什么人没有?”白梅道:“好像是郎英的声音。”   董川呆了一呆,道:“二师弟。”   白梅道:“他全力在改变他的口音,但我老人家还是听得出来,只不过,不能十分肯定罢了。”   成中岳道:“这个孽障,叛徙,叫我找到他,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白梅叹息一声,道:“内应外攻,如何不一举毁了无极门?”董川道:“他们选择的时机太好,如若师父、师叔都留在庄中,谅他们也难得手。”   白梅道:“他们会换别的方法。”   白凤黯然说道:“爹,既然见到了郎英,是否问出了一志的下落?”   白梅道:“照他们的说法,一志还活在世上,而且,也没有受伤,可能是,他们先下手暗算了一志,再全面发动。”   白凤道:“咱们先去救一志出来。”   白梅道:“一志不在这里,他们计划周密,必会想到咱们找去,那正中了他们诱咱们入伏之计。”   白凤道:“爹的意思是……”   白梅道:“斗智,目下很难下手,不如想法子,让他们处于被动,或是将计就计。”   楚小枫突然开了口,道:“老前辈,见到了二师兄,是否也见到了老五、老九——   白梅道:“送药给我的一个黑衣人,不知是不是,看他们杀死周金云毒辣手段,似乎是一个很残酷的组合,郎英他们决不是主持其事的人,襄阳府中,必须有主脑人物,我看他每次遇到重要的事,都沉吟很久,可能在接受指示。”   成中岳道:“白前辈,难道我们就这样不闻不问?”   白梅道:“自然要找他们,不过,不是现在。”   所中岳道:“难道要等他们走了再去?”   白梅道:“中岳,你怎么这样一个急法,连董川和小枫,都比你沉得住气,如是一志不在,咱们就得谋定而后动,孩子,无极门只余下这一点本钱,看不准,不能下注。”   白凤摇摇手,阻止了成中岳,道:“爹,你干脆说清楚吧!咱们应该如何?”   白梅道:“先想想郎英的来处,他如何投人厂无极门中,挖树挖根,找出他真正的身份,那就好着手。我如现在带你们去,那只是一座空宅院,你们又将如何?”   楚小枫道:“老前辈,你枫还有一点质疑?”   白梅道:“好!你请说!”   楚小枫道:“小枫的记忆之中,你老人家过去和我们接触不多,能够肯定那人是郎英二师兄么”   白梅道:“这个,错不了,我和你们见面不多,但我的听辨声音之能,老实说,在江湖上,还没有人能强过我。”   楚小枫道:“如若有一个人,模仿二师兄的声音,老前辈也能够分辨得出来么?”   白梅道:“这个,老夫就没有把握了,我没有用心听过他的声音,只是觉着像他罢了。”   语声一顿,接道:“娃儿,就出去了这多天,那发现些什么?”   楚小枫道:“晚辈很惭愧,数日奔走,还没有找出什么重要头绪,不过,我发现了这襄阳府中,来了不少的江湖高人……”   白梅哦了一声,道:“还有呢?”   楚小枫道:“还有就是那位绿衣姑娘的事,老前辈都看到了。”   白梅道:“你这么一提,老夫倒也想起一件事了,有一位皮三郎来过没有?”   白凤道:“没有。”   白梅道:“小枫,那位绿衣姑娘以后到哪里去了?”   楚小枫道:“她一直守在那里,晚辈泡她不过,只好先走。”白梅道:“除了那位绿衣姑娘之外,你还发现了什么?”   楚小枫道:“发现了排教中人,都集中在泊在江心的一条大船上。”   白梅道:“他们在开会,看起来,排教对领刚的事,也在尽心力。”   白凤道:“爹,你说了半天,我还是没有听出你说的办法,咱们应该如何行动?”   白梅道:“我说过了将计就计。”   成中岳道:“前辈之意,可是让我们装作被擒?”   白梅苦笑一下,道:“这太危险,我们不能太低估了敌人,这法子太危险,不能用,如若一旦被他们发觉了,而咱们还不知道,那就可能被人在一举之间,完全成擒。”   成中岳道:“那么老前辈的将计就计,又如何一个安排法呢?”   白梅道:“老夫一个人去,就像是你们发觉了老夫行动,……”   楚小枫接道:“这不个行,老前辈。”   白梅道:“娃儿,我已经老了,我想早些看到一志,但除了这个办法之外,咱们只怕很难找到一志的下落。”   楚小枫道:“老前辈,我明白你的意思,这等行险求胜的打算,很难预料,就目前情势而言,这法子并非上策。”   白梅道:“小娃儿,你有什么高见?”   楚小枫道:“晚辈觉着,给他们来一个莫测高深的行动,使他们自己去猜想,只要他们一乱章法,咱们就可以找出狐狸尾巴。”   白梅笑一笑,道:“喝!你这一番话,听得我老人家,也有些莫测高深了!快些说,咱们怎么一个做法。”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如若老爷子见的那个人,真是二师兄,咱们最好能想法子见见他……”。   董川接道:“对!这小子丧心病狂,我要问问他为什么恩将仇报。”   白梅道:“不容易,他不会轻易上当。”   楚小枫道:“听老爷子的说话,他们心口已经怀疑了你是否中毒的事,但此事求证不难,只要他们能从周金云身上找出中毒的迹象,就能判断出来,你是否中了毒。”   白梅点点头。   楚小枫道:“为了谨慎,咱们还得找两只狗来,试试他们的毒药、解药,是否还有别的花样。”   白梅道:“用毒一道,皮三郎那小子,倒是个大行家,这小子怎么会没有来?”   楚小枫道:“所以,咱们只好用笨办法了。”   白梅道:“证实了之后,又该如何?”   楚小枫笑一笑,道:“那时,再由老前辈的将计就计之法。”白梅道:“哦!我老人家的办法不是太冒险么?”   楚小枫道:“修正一下就行了……”   放低了声音,说出了一番话来。   白凤叹息一声,道:“小枫,你从来没有走过江湖,怎么有这多主意,安排周密,好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一样?”   楚小枫道:“回师娘话,弟子这些主意,都是在书本上看到的,只不过,这时适情的稍为修正一下罢了。”   白凤点点头,道:“爹,你看这件事要不要丐帮配合,所以,要告诉余立一声。”   董川道:“弟子去请他。”   片刻之后,余立急急步行了过来。   自从上次出事之后,余立也搬过来住了下来。   白梅说明了计划办法,余立却沉吟不语。   董川轻轻咳了一声,道:“余舵主,可有什么疑难之处?”余立道:“计倒是一条好计,不过,余某人只是不希望诸位涉险,敝帮主又有快马急令传来,要我好生照顾诸位,他在三口之内,亲自赶到。”   白梅道:“哦!”   余立轻轻吁一口气,道:“刚才,排教的湘江坛主来找我,他们总坛中,已经有两位香主赶到,觉着水面安全一些,要我把诸位请到船上,我没有答应,听他说,排教的教主,也就在这三、五日内赶到,所以,我觉着诸位最能再忍耐几天,等敝帮主到了之后,再研商缉凶的行动?”   白梅道:“余舵主的意思,是咱们在这里等下去。”   余立道:“三、五天的时间,诸位何不多忍耐一下。”   白凤叹息一声,道:“余舵主的好意,咱们心领了,无极门的仇恨,凡是无极门中人,都不能逃避,我们也不能坐等贵帮替我们出这口气,余舵主如是觉着无法向贵帮主交代时,我们只好立刻迁出此地了。”   余立呆了一呆,道:“宗夫人,在下的意思是……”   白凤接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你只站在了你的立场去想事情,你怕我们活的人,再受到什么伤害,却忽略了我们的心情,也忘了我们活下去的目的。”   余立道:“宗夫人,在下已经失职甚多,如若再出了什么麻烦,只怕在下担不起这个罪名。”   白凤道:“余舵主,这些事,自有敝掌门人,在贵帮主面前承当起来,所以,我希望余舵主,不要干涉我们的事。”   余立叹息一声道:“夫人,我知道你此刻心情沉重,但余某又何尝不然。”   白凤道:“余舵主如此谅解我们这一份急于追查敌人的心情,我答应,尽量不和他们动手,如是不肯见允,咱们也就只有早日离开此地了。”   余立望望白梅,道:“老爷子,……”   白梅接道:“余舵主,不用叫我,老夫心中之急,不在小女之下。”   董川道:“余舵主,你吩咐一声,如不能见允,咱们只有离开此地了、”   余立无可奈何,只好说道:“好吧!诸位一定要如此作,余某人也无法阻止,只有从命了。”   白梅道:“你说了半天,老夫只听进一句话,深合吾意。”余立道:“好吧!你们一定要行动,我也无法阻止,给我半日时间,我去布置一下。”   白梅道:“余舵主,事实上,我们藏身之处和人数,人家知道的很清楚,贵帮给我们什么保护,人家也很清楚,所以,贵帮也用不着再作什么布置了,无极门中人,必须要面对着敌人,才能使他们心生惕厉。”   余立沉吟了一阵,道:“白老爷子,事情越说越严重了,为了避免宗夫人和董掌门人的误会,余某就大胆作主了,不过,至少,这个行动要我余某人参与其事。”   白梅道:“好吧!就这么说定了,但你约束手下,不可太过大张旗鼓,坏了事情。”   余立道:“现在,你们要我如何帮忙……”   话题入了港,白梅才说出了一部分汁划。   但也只说出一部分,他久走江湖,阅历丰富,心中明白,多一个知道计划的人,就多一个泄漏的机会,何况,余立自感责任重大,知道的愈多,只怕他安排的人手也愈多。   第一步方法,楚小枫和董川都换了丐帮弟子的衣服,也放下了身佩长剑,暗中带了两把匕首暗器。   大宅院中,突然间拥出了八个丐帮弟子,两人一组,奔向药房中。   襄阳府中四大名医、都被请到厂那座大宅院中。   宅院中两扇黑漆大门,一直紧紧的关闭着,但门环一响,两扇大门,立刻大开,人已进门,就立刻关闭。   进了大门,立刻就可以看到了森严的戒备。   十余个丐帮弟子,分别站在庭院的角落之中。   楚小枫和一个丐帮弟子,请到了一名医之后,并未进入宅院大门,却和那个丐帮弟子低言数语之后,转身向外奔去。   他走得很快,似乎是有着很急的事。转过了一条长巷,忽人影一闪,一个身着蓝衫,头戴文生巾的年轻人,忽然间,拦住了去路。   楚小正在低头奔走,几乎撞上了蓝衫人,及时收住了脚步,也就不过是半尺之差。   蓝衫人微微一笑,道:“小叫化兄弟,你这么急急忙忙赶路,就不怕撞上了人么?”   楚小枫抬头打量那人一眼,缓缓说道:“对不住啦,小叫化子有急事。”一侧身,向旁侧闪出,准备越过那蓝衫人。丐帮弟子,个个都有武功,楚小枫这跨步一闪、不算太慢。   但那蓝衫人的动作,却快过楚小枫一倍有余,右手一探,五指已经扣上了楚小枫的左腕脉穴。   楚小枫已向前跨了一步,硬是被蓝衫人给拖了回来。呆了一呆,楚小枫道:“你这是干什么?”   蓝衫人出手快如闪电,但说话举止,却很文雅,笑一笑,道:“叫化兄弟,我想请喝一杯。”一面暗加手劲。   楚小枫全身劲力顿失,脸色一沉,道:“咱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请我,再说请客喝酒,也没有这么个请法。”   蓝衫人道:“那就只好委屈你一下了。”牵着楚小枫快步向旁侧一座宅院中行去。   楚小枫被牵着进入了一座宅院中。   那也是一座大宅院,宽敞的大厅中,早已经坐了三个人。   一个土布大褂,瘦削面孔,留着山羊胡于的老者,一个三十左右,青绸子劲装的中年妇人。一个四旬左右,穿着黑绸子长衫的中年人。   蓝衫人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手低下却是辛辣的很,硬把楚小枫拖入了大厅之中,一抬右手,点了楚小枫的穴道,才放开楚小枫右腕的脉穴,道:“小叫化兄弟,这屋中四个人,无论谁只要一出手,就可能要你的命,眼下,你只有一个保命的方法,那就是和我们合作,据实回答我们的问话!”   楚小枫冷哼一声,道:“丐帮弟子,忠义相传,不会受人威胁。”   那黑衣人中年文士淡淡一笑,道:“说的是,不过,你只是丐帮中一个小小的脚色,丐帮弟子上万,死了你这么一个小小人物,算得了什么?”   楚小枫皱皱眉头,欲言又止。   黑衣中年人两道冷电一般的目光,投注在楚小枫身上打量了一阵,接道:“但你如肯和我们合作,情形就不相同了。”   楚小枫道:“有什么好处?”   黑衣中年人笑一笑,道:“好处大了,第一,我们可以使你武功大进,在丐帮中出人头地,你如运气好,说不定二十年后能混个帮主干干……”   楚小枫心中一动,“哦”了一声。   黑衣中年人道:“至少,你可以混一个长老身份。”   楚小枫似是被说动了心,轻轻叹息一声。   那黑衣中年人似是极擅长攻心术,轻轻咳了一声,又道:“也许你不太相信我的话,但我们立刻可以兑现,只要你答应了,咱们立刻可以传你几招武功。”   楚小枫道:“以后呢?我就永远受你们控制,听你们的令谕行事?”   黑衣中年人笑一笑,道:“谈不上听命行事,我们是彼此合作,我们也会全力培植你爬上高位,培养你立功晋级,双方配合,三两年就让你丐帮中露出头角。”   楚小枫心中暗道:好动人的说词,当真叫人怦然心动,他们会成功,果然是非同小可。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当真的么?”   黑衣中年人道:“不错,千真万确,而且,是立刻可以证明的事。”   楚小枫:“你们想在丐帮内部培养你们一个人?……”   那中年妇人格格一笑,接道:“小叫化兄弟,看来,你很聪明!”   楚小枫道:“有些事,我必须要先问清楚,对么?”   黑衣中年人道:“对!事情先说个明白,然后,咱们才能够说的愉快,你要问什么?   尽管请问。”   楚小枫道:“第一件重要的事是,你们在丐帮中除了我之外,还有些什么人?”   黑衣中年人道:“没有,你是咱们第一个看上的人。”   楚小枫道:“我如真是第一个人,在下就可以考虑了。”   黑衣中年人道:“这件事很重大,应该多考虑几天,不过,现在时机太迫促,只怕是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你考虑了。”   楚小枫道:“要我马上决定?”   黑衣中年人道:“倒也不用那么快,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这时刻,你答复我们。”   楚小枫点点头,道:“好!明天,我会来。”   黑衣中年人道:“不过,在这件大事没有决定之前,咱们希望先帮一个小忙……”   目光一掠那蓝衫人接道:“齐老弟,解开这位叫化兄的穴道。”   蓝衫人右手一挥,拍了出去,解开了楚小枫的穴道,接道:“小叫化兄,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的运气很好。”   楚小枫活动一下双臂,道:“什么小忙,你说吧?”   黑衣中年人道:“你们丐帮襄阳分舵舵主叫什么名字?”   楚小枫道:“余立。”   黑衣中年人点点头,道:“今天,你们请到襄阳府中很多的名医,又是为了什么?”   楚小枫道:“解毒,敝帮有几个朋友,中了毒。”   黑衣中年人微微一笑道:“什么样子的朋友?”   楚小枫心中暗道:“这一定要大部分真实,不能让他们听出疑点。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听说是无极门的人”   黑衣中年人道:“哦!是无极门中人,他们一共有几个人?”楚小枫凝目思索了一阵,道:“好像是五个人,一个女人,一个老头子,别外一个三十左右,还有两个人,二十上下的年纪。”   黑衣中年人又哦了一声,道:“他们怎么会中毒?”   楚小枫道:“我是在前院人,他们如何中毒,我就不清楚了。”黑衣中年人道:   “他们几个人中了毒?”   楚小枫道:“我们奉命请大夫解毒,一下子请了襄阳府四大名医,至于,他们几个人中毒,我就不清楚了。”   黑衣中年人道:“你返而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楚小枫心中一动,暗道:“果然,他们在门口安排了眼线,但我四顾无人,那人不知隐藏在何处?回头之后,倒要很仔细的查看一下了,口中却接道:“我回去取药。”   黑衣中年人笑,笑,道:“对药物一道,在下没有一点见识,把药单子拿给我瞧瞧!”   楚小枫伸手探入怀中,摸出一张药单子递了过去。   黑衣中年人望了眼,笑道:“好!小叫化子,看来,你是真想和我们合作了。”   楚小枫一皱眉头,道:“原来,你们现在还在怀疑我。”   黑衣中年人笑一笑,道:“那倒不是,你现在可以走了。”   楚小枫道:“明天我还要不要来?”   黑衣中年人道:“小叫化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楚小枫道:“我叫林玉……”   黑衣中年人道:“林玉……林玉,你在丐帮中是几等弟子?”楚小枫道:“二等,还没有人班叙品。”   黑衣人道:“哦!”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也许,你们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问完了就算……”,转过身子,门外行去。   黑衣人直待楚小枫人已行出了大厅门口,才缓缓说道:“给我站住。”   楚小枫缓缓回过身子,道:“还要问什么?”   黑衣人道:“明天,人夜时分再来,看你的造化了,我如一高兴,说不定会把你收入门下。”   楚小枫道:“你……”   黑衣中年人拂髯一笑,接道:“不错,是我……”   楚小枫接道:“你是什么人?”   蓝衫人笑一笑,道:“小叫化,你们丐帮一向以耳目灵敏见称,难道连这位高人你也不认识么?”   楚小枫道:“不认识,在下年轻,见识不多,如若这位前辈肯把姓名见告,小叫化也许曾听人说过。”   蓝衫人道:“你真想知道么?”   楚小枫道:“是!小叫化洗耳恭听。”   蓝衫人望了黑衣中年人一眼,道:“这个……”   黑衣中年人轻轻咳了一声,接道:“林玉,你去吧!明天再来,现在,我还没有决定,是否把你收归门下。”   楚小枫道:“听口气,你算想拜你作师父,也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黑衣人道:“你没有说错,我如若想收徙弟,会有很多人挤上来。”   楚小枫未再多言,两道目光,却投注在黑衣人的脸上打量了一阵,才缓步而去。   没有人拦阻他,也没有人跟踪他,但楚小枫还是到了药房中,买好了药物,才步行回去。   他为人谨慎,也感受到了对方的可怕,简直如泻地水银,无孔不人,稍有疏忽,就可能被人瞧出破绽。   进了大门,楚小枫仍是小心翼翼。   虽然,丐帮弟子,已在宅院中,作了很严密的戒备。   直到进了二进院中,楚小枫才放松了戒备心情。   大厅中端坐着白梅、白凤。成中岳和董川也早已归来。   楚小枫一进门,白梅立刻叫道:“小枫,又被你发觉发什么?”先给师母行了一礼,楚小枫才点点头,道:“不错,被我发觉了一桩很重要的事。”   白凤道:“小枫,先坐下,慢慢的说。”   楚小枫道:“弟子相信,咱们这些行动,已在他的监视之下,但来往十分顺利,无人阻止,所以,我故意多弄一张药方子,重又返回药铺子一趟,果然,他们出了手。”   白凤道:“生擒了你。”   楚小枫说出了详细的经过。   白梅一皱眉头,道:“孩儿,你今夜里真的要去么?”   楚小枫道:“如若他们不是故布疑阵,我相信几个人的身份很高,那蓝衫人的武功已经不错,但对那黑衣中年人,似是极为恭敬、弟子想,应该再接近他们一下。”   白梅道:“这一次,他们虽然被瞒过了,但可一不可再,晚上你如再去,他们必然有更严厉的考验,你很难通得过。”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弟子想得到虽很危险,不过,这样大好的机会,放弃了,岂不是太过可惜吗?”   白梅道:“孩子,你再说说看,那个人的样子,有些什么特征。”   楚小枫沉吟子一阵,道:“那黑衣中年文士的左眼下面,似是有一颗红痣。”   白梅霍然站起身子,道:“那红痣有多大?”   楚小枫道:“不大,不过只有一颗绿豆大小。”   白梅轻轻吁一口气,道:“莫非是他?”   白凤道:“是什么人?”   白梅道:“七步搜魂欧阳嵩。”   白凤道:“怎么会是他呢?小枫,他有多大年纪了?”   楚小枫道:“大概四十多些吧。”   白凤道:“爹!欧阳嵩今年应该五十七八岁了,那人才四十多些……”   白梅摇摇头,接道:“凤儿,那眼下的红痣,小枫形容他的口气,十之八九,是他了。至于他的年纪,那不是很大的原因,一个内功精深的人,使表面相差二十岁,那不是太难的事。”   白凤道:“爹!欧阳嵩一向独来独往,怎会加入了这一组合之中?”   白梅道:“这个,除了一向独来独往之外,还有些桀骜不驯,能够把他收入一个组合之中,实非易事。”   楚小枫道:“老前辈,欧阳嵩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老前辈能不能告诉晚辈一些内情。”   白梅点点头,道:“不管如何,你们都应该了解这个人。”   楚小枫道:“他下手很毒辣?”   白梅道:“你只要想想他的外号就行了,七步搜魂,那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了。”   成中岳道:“老爷子,他有什么特别的武功?”   白梅道:“没有人了解他出身何处,也没有人清楚他的武功路数,只能说,他武功很怪异,出手就可以置人于死地。”   成中岳道:“老爷子,一旦动手,有没有应该特别注意的地方?”白梅道:“这个,老朽也说不上来,不过,就老朽所知,不让他太接近你,是唯一的防敌之法。”   成中岳道:“哦……”   楚小枫道:“老前辈,他那武功,有没有一个名称?”   白梅道:“有!好像叫作搜魂手,自然,除了他那搜魂手法之外,一般的武功,也很杰出,他的剑法、掌法,和一种飘忽不定、难以捉摸的身法,都有使人难应付之感。”   楚小枫道:“老前辈如此推崇于他,想来,这人定非寻常,这么样的一个人物,岂甘屈居人下,可能是他们那组合中的首脑人物之一了。”   白梅嗯了一声,道:“有道理,你没有问他是什么身份么?”   楚小枫道:“我没有问,就算是我问了,他也不会答复我。”   白凤道:“爹,你和小枫说了这么多的事,是不是要他晚上赴约?”   楚小枫道:“师母,咱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个机会,如何能弃之不去。”   白凤道:“小枫,我不要你太涉险。”   楚小枫道:“师母,江湖上,到处都充满着凶险,就算咱们不找人,人家赶到了襄阳府来,不也是为了我们吗?”   白凤道:“要去,也不该你去……”   董川接道:“我是首座弟子,要去该我去。”   白凤道:“你们都不能,你们是无极门的希望所寄,应该由我去。”   楚小枫道:“这不是去和人动手,除我之外,谁也没有办法接近他们。”   成中岳道:“师嫂、掌门人,咱们都去,小枫和我,扮作丐帮弟子先走一步,你们跟在后面,欧阳嵩如若是那个组合的人,我们已经找到了毁灭无极门的组合。”   白梅沉吟了一阵,道:‘冲岳,你准备和他们放手一拆了?”   成中岳道:“老爷子,咱们活着,就是为了这件事,天可怜师兄的阻灵相信,小枫的机智,很快的找到了凶手,咱们正应该放手和他们一拚了。”   白梅道:“中岳,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我觉着事情得来的似乎是容易了。”   楚小枫道:“老前辈,你是说,他们故意放我回来?”   白梅道:“照道理说,他们如若杀你灭口,易如反掌,但他们却放你回来了。”   楚小枫道:“他们误认我是丐帮弟子,想在丐帮中培养一个内奸。”   白梅道:“很有道理,不过,欧阳嵩不是这样容易对付的人,就算他真的信任了你,只怕他别有安排。”   成中岳道:“老爷子,咱们不能顾虑这么多,至少,他是咱们的敌人!”   白梅道:“说的是,所以,咱们应该小心一些,不能中了他的道儿。”   成中岳回顾了白凤一眼,道:“师嫂的意思呢?”   白凤道:“爹,我觉着成师弟的话很有道理,咱们的第一心愿,就是要找到敌人,替领刚报仇,和那些惨死的无极门弟子报仇。”   成中岳道:“老爷子,咱们如若不能面对敌人,我们在江湖走动又有何益。”   董川道:“老前辈,我们都已经到厂出师的时刻,没有无极门这一场大变,我们也应该出师了,也应该在江湖上磨练了。”   白梅沉吟了一阵,道:“既然你们都决定应该去会会那位欧阳嵩,我老人家也不便反对了。”   这时,帮丐中襄阳分舵主余立,突然大步行了过来。   只见他满脸笑容,先对董川一抱拳,道:“掌门人。”   董川急急还了一礼,道:“不敢,余兄请坐。”   白梅道:“余舵主,你满面春风,似乎是有什么喜事。”   余立道:“大喜的事倒是不敢,不过,叫化子刚刚接到了快骑通知,明天,就有两位长老赶到。”   白梅道:“两长老赶到,能不能先告诉我是什么人?”   余立笑道:“是本帮中四大长老中的两位,千里独行陈长青,铁掌开碑海若望。”   白梅叹息一声,道:“两位老叫化,很多年未再在江湖上走动了。”   余立道:“是啊!两位老人家,本都已退隐纳福,不再问江湖中事,这一次,受到了帮主特命相召,重入江湖。”   白梅道:“丐帮这份情意很深厚,无极门真不知如何感激才女了。”   只听听白梅的口气,就不难知道这一次丐帮真是全心全力帮忙。”   余立笑一笑,道:“白前辈,董掌门人和成爷,也许还不太清楚敝帮这两位长老的分量.你白爷和他们早已相识,应该知道了。”   白梅道:“我知道,他们是丐帮中的精英,盛名卓著,见到贵帮主时,老朽要好好的敬他两杯。”   余立话题一转,道:“白爷,两位长老,明天就到了,你们要是有什么行动,万望能错开今夜,等两位老人家一到,我也可以卸下肩上这份担子。”   成中岳道:“准明大能到么?”   余立道:“错不了,叫化了保证至迟不会超过明日午时。”   白梅道:“一句话,你放心吧!我们不论有什么行动,我要等见过两个老叫化子再说。”   余立又一抱拳,道:“多谢白爷成全。”转身退了出去。   楚小枫低声道:“老前辈,来的两位,真是丐帮中顶尖人物么?”白梅道:“不错,丐帮中四大长老,排名第一第二的两位,也是丐帮中当世七大好手的两位。”   白凤道:“爹,我见过陈长青。”   白梅道:“你见过两位,他对领刚很欣赏,当年和丐帮误会冲突的时候,陈长青和海若望都在关外,赶不及回来,那一次,他们如在现场,只怕领刚也驾不起这个梁子,挑不丐这个担子。”   白凤道:“爹,他们两位来了,是不是对中咱们帮助很大?”   白梅道:“是……帮忙很大,两个老叫化子不但武功高强,眼皮广,识人多,而且,陈长青在丐帮中是有名智多星,他们两位大驾光临,咱们对付欧阳嵩的胜算,就大了很多。”   白凤暗然一欢,道:“领刚的阴灵有知,才会有此结果。”   白梅叹息一声,道:“孩子们,都休息去吧!明天,咱们要打起精神,对付强敌。”   无极门的大变,使得成中岳这等年轻人,一个个消失了应有的傲气,每个人,都变得稳健起来。   一宵匆匆,第二天,还不到中午,陈长青和海若望,如约而至。白梅、白凤、董川、成中岳、楚小枫,都由大厅中迎了出来。   陈长青呵呵一笑,道:“白兄,咱们十几年不见了吧!”   海若望接道:“白老独,你这十几年好吧!”   白梅道:“老景伤神,咱们相交了几十年,想不到我白梅终究还要借重两位大力。”   陈长青道:“咱们不是帮你的,咱们是奉命报恩!无极门救过丐帮一次,如今咱们是还本来了,你自兄也不用心中难过。”   白梅道:“不难过,这一次,兄弟是衷心欢迎,两位这次帮无极门的忙,也算帮了老兄弟我。”   陈长青道:“这就行了,老海和我在路上还一直担心这件事,怕你心中难过。”   白凤盈盈拜了一下道:“见过两位前辈。”   陈长青道:“你是凤姑娘。”   海若望道:“叫化子,人家孩子就快二十了,你还叫凤姑娘。”陈长青道:“对!   对!对!快起来,宗夫人。”   白凤叩了一个头,站起身子。   董川、成中岳、楚小枫,紧接着拜了下去。   海若望道:“都请起来,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虽然年纪大一些,可是最怕这一套,老白,快些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些年轻人,都是什么身份?”   白梅替两人引见过董川、成中岳等。   听说董川是掌门人的身份,陈长青、海若望,也都肃然一礼。   让入厅中落了座,余立才进来见过两位长老。   陈长青挥挥手,道:“余舵主,说说看,襄阳这边的情势如何?找到了凶手的来路没有?”   余生道:“回陈长老的话,原来是一件无头公案,目下总算找出一点眉目。”   陈长青道:“你找出来的?”   余立道:“不!是这位楚小侠找出来的。”   陈长青道:“退下去,人家找出来的,你还好意思说出来。”   余立一欠身,退到一侧。   白梅笑一笑,道:“是这么回事,小枫把经过的详细情形再说一遍。”   楚小枫应了一声,又仔细说了一遍。   海若望一皱眉道:“欧阳嵩从不和人联手,这一次,怎么会改了毛病?”   陈长青道:“这老头竟敢正式出面,我看这中间,别有原因……”   海若望接道:“什么原因,还不是自恃七招搜魂,霸道无敌,看穿了余立的不敢惹他。”   陈长青道:“至少,他该想到白兄,白兄在襄阳……”   海若望接道:“说的也是,这中间有什么原因,能使他如此的毫无顾忌!”   白梅道:“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但却一直想不通原因何在,唉!凤儿志切夫仇,又痛爱子,急欲一斗欧阳嵩,无极门下,也都义愤填胸,决心问个明白,老朽正在发愁,两位及时赶来,使难题迎刃而解了。”   海若望目光突然转到楚小枫身上,道:“能和七步搜魂欧阳嵩在一起的人,都不是简单人物,他们一共有几个人?”   白梅道:“小枫,就你的记忆所及,尽量的说清楚一些。”   楚小枫道:“有一个穿着土布裤褂的老头子,面孔瘦削,留着山羊胡子,但却很少讲话。”   海若望道:“这样子打扮、形貌的江湖高手不算少,老夫心目中,就有三四个。”   陈长青道:“能和欧阳嵩搅在一起的人不多。”   海若望点了头,道:“对!这个人,可能是破山拳鲁平!……”目光又转到楚小枫的身上,接道:“还有些什么人,说下去。”   楚小枫道:“一个三十左右的中年妇人,和一个二十四五的蓝衫人。   海若望道:“那中年妇人,可能是欧阳嵩的情妇满口飞花的乔飞娘,至于那年轻人,老夫就不知道了。”   成中岳道:“海前辈,这几个人都很难对付么?”   海若望道:“是!他们都是成名多年的高手,每个人都有他成名的条件,也都有几招压箱的本领。”   楚小枫道:“海前辈,那乔飞娘的外号很怪,怎么会叫作满口飞花?”   海若望笑一笑道:“问的好!乔飞娘的武功不错,子母金钗的暗器,也很霸道,但更利害的是她那一张嘴,能言善道,死人也能被她说话,吹拍营赞的功夫,举世无双,是欧阳嵩很好一个帮手,欧阳嵩也很喜欢她,但却一直不肯和他结成正式夫妇,也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白梅道:“难道这几个人凑合在一起,成了一个组合。”   海若望道:“欧阳嵩武功很高,但他还不是领袖群伦的材料。”   陈长青道:“今晚上,咱们见着他时,就可以问个明白了。”   楚小枫道:“是否由晚辈先去,看看他们究竟要对丐帮用些什么手段?”   白梅道:“小枫,一起去,你不能单独再去一次。”   楚小枫道:“为什么?”   白梅道:“因为,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我遇上的那黑袍蒙面人,很可能就是你那位二师兄郎英,目下事情已经摆的很明显,他们显然是一伙的,别人也许不认识你,但你那位二师兄,只怕一眼就看出了你的身份。”   楚小枫道:“晚辈进去见嵩阳嵩时,经过一番易容,相信,就算二师兄在场,也认不出来。”   白梅道:“你别低估了他们,就算你改了外面的形貌,也未必能改了你的声音。”   楚小枫道:“老前辈,晚辈觉着,这是一个机会,如若不探听出一点什么,实在可惜得很。”   陈长青道:“你和他们有些什么约定?”   楚小枫又很仔细的说了一遍。   陈长青道:“听他的口气,倒不似有什么恶意,娃儿,你就算经过易容、也不遮不住那股隐隐的出群气度,欧阳嵩的双眼不瞎,他就会看得出来。”   白梅道:“陈兄赞成他先去冒险?”   陈长青道:“老叫化子只是不反对这件事,可也不能赞成。”   海若望道:“真如白兄所言,他耳目灵敏!只怕早已知道咱们两个到这里的事了。”   陈长青道:“那才好,给楚小枫一个脱身的机会。”   楚小枫回顾董川,抱拳一礼,道:“请求掌门师兄允准。”   董川:“这个,这个,我看要请师母决定了。”   白凤道:“我不同意,小枫,领刚死去之前,交代很多的事情,你在无极门中也具有了较多的自由,但无极门的仇恨,是我们所有人的,要冒险大家去,孩子,不能老让你一个人去。”   楚小枫道:“师母,这不是谁该冒险的事,而是,我有了一这么一个机会,他们认为我是丐帮弟子林玉,……”   余立接道:“林玉,襄阳分舵主中没有一个林玉啊!”   楚小枫道:“余舵主,那就找一个林玉出来。”   余立哦了一声,笑道:“对!对!有一个林玉啊!”   陈长青道:“兵不厌诈,替林玉编出一套身世来。”   余立道:“属下会作妥善的安排。”   白凤道:“陈长老,你似乎也同意小枫去了。”   陈长青道:“老叫化子走了大半辈江湖,对此事的看法,却和夫人有些不同。”   白凤道:“前辈情说?”   陈长青道:“老叫化子觉着,这位楚小弟,不但聪慧过人,而且深藏不露,欧阳嵩看上他,可能是出于真诚。”   白凤道:“陈老前辈,那欧阳嵩阅历经验,是何等的丰富,小枫的初出茅庐,如何能斗过他?”   陈长青微微一笑,道:“以经验论,他自然斗不过欧阳嵩,但他们之间,不是斗,而是楚小枫作了一场戏,天衣无缝,使欧阳嵩看上了他,唉!宗夫人,这十年来,丐帮锐意改革,不但力量强大了不少,而且声誉逐渐上升,丐帮正在重扩声誉之中,如若真有那么一个组合,要想在江湖上制造一点什么,那个人定会首先想到在丐帮中安排一个伏桩,江湖上最亲密的莫过师徙……”   白凤接道:“我担心,欧阳嵩早已看出了破绽,只是在将计就计。”   陈长青道:“我听令徙说明了经过,一切布局都那么浑然天成,令徙的才气,很叫老叫化子佩服。”   海若望道:“令徙用的方法,叫作拙中藏巧,看不出什么神奇的地方,却朴朴实实,无隙可寻。”   白梅道:“咱们最担心的一件事,就是由此地把消息泄漏出去。”   陈长青道:“丐帮太庞大,人数太多,这一点,老叫化倒是不敢保险。”   余立道:“襄阳分舵的弟子们,有没有莠草、劣徙,弟子不敢保证,但对于这翁家宅院的人,弟子却敢担保,个个都是好人。”   陈长青道:“你敢保证?”   余立道:“不错,弟子愿意按帮规处置!”   白梅道:“凤儿,你就答应吧!老实说,小枫奇遇绵连,他的造诣,已然十分突出,反正只有一刻工夫,纵然有变,小枫也可应付得了。”   陈长青道:“如是楚小弟混人未引起对方之疑,老叫化倒觉着不妨把线长一些,多了解他们一点内情。”   海若望道:“撇开欧阳嵩这个人不谈,他的七招搜魂手法,确是江湖上一绝。”   楚小枫道:“师母,弟子相信欧阳嵩不是首脑人物,多和他们相处一些时日,弟子会多了解些内情,致于搜魂手法,弟子倒不热中。”   白梅道:“就是怕遇上了郎英。”   楚小枫道:“二师兄在师门中和弟子并非太过接近,只要我小心一些,必然可以应付过去。”   海若望道:“楚小弟,老叫化倒是有个意见,那就是艺多不压身,欧阳嵩如若不传你搜魂手法,他就没有什么好传的了。”   楚小枫道:“他如真要传授,晚辈也就只好生受了。”   陈长青道:“一切顺乎自然,不可要求,也不要拒绝。”   楚小枫一抱拳,道:“晚辈受教。”   陈长青道:“宗夫人,你放心,老叫化和他这几句话,已见得他才慧锋芒,应变机智,难得他还很谦虚,又颇具善解人意的聪明,对了,他如肯进人丐帮,老叫化也要收他。”   白凤黯然说道:“你们既然都这么说,我也不便坚持,小枫,你要多多小心啊!”   楚小枫一抱拳,道:“多谢师母恩准。”   陈长青道:“你见着欧阳嵩准备说些什么?”   楚小枫道:“晚辈正为此作难,不知该说些什么?”   陈长青哈哈一笑,道:“你要说实话,老夫和海见到此一事,早已在他的监视之下,你身为丐帮弟子,怎会不知。”   楚不枫道:“弟子职位卑小,纵然如晓两位长老驾到,但却不知内情。”   陈长青道:“好,举一反三,闻弦歌而知雅意,孩子,告诉老叫化,以后准备如何?”   楚小枫道:“晚辈准备告诉他们之后,就离开。”   陈长青点点头,道:“他如真的要培养你,会让你离开,约一个后会之期。”   楚小枫:“晚辈会见机而作。”   陈长青点点头,道:“我们会随后就到。”   楚小枫道。“晚辈明白。”   陈长青一挥手,道:“你去吧!”   楚小枫一欠身退了下去。   陈长青回顾了白梅一眼,低声道:“白兄,咱们休息一下,晚上去会会欧阳嵩。”   海若望道:“老陈,咱们见他容易,但一动上手,只怕得全力以赴,那就很难控制得恰到好处了。”   陈长青低声道:“老海,如若欧阳嵩真是这个组合的领导人,咱们就全力施为,把他制服,替宗掌门人和无极门报仇,但我相信,他不是这个组合中的领导人物。”   白梅道:“陈兄的意思是,欧阳嵩如不是那神秘组合的领导人,咱们就放了他。”   陈长青沉吟了一阵,笑道:“白兄,咱们也许可以对付欧阳嵩的搜魂七式,但如想留下他,只怕还不容易,何况,还有破山拳鲁平、满口飞花乔飞娘,那位蓝衫年轻人,虽然咱们还不知道姓名,但想来,也不是个易与人物,说一句持平之论,咱们虽然三个,如是少一个,只怕还对付不了他们。”   楚小枫易容之后,未回跨院中却悄然行到了大门口处,暗中查看。   这是襄阳府中高级住宅区域,巷道幽静、宽大,很少闲杂人物,一般人,看不出可疑之点,就会不再紧盯下去,但楚小枫不,他对自己的判断充满着信心。   如若查不出可疑之点,那就有一个更可怕的后果,这里的丐帮弟子,有了内奸。   楚小枫仔细的查看,终于被他找出了一个可疑之处。   那是巷中底端,一座经常找开的门户,那是一家杂货店。   楚小枫不敢太过逼近,但他已清楚的看到了那个,一个很老的老人。   他坐在小店中柜台后面,那地方可以看清楚整条巷子。   对丐帮的这一座大宅院,更是看得十分清楚。   楚小枫暗暗吁一口气,走回内宅,低声告诉了余立。   但他劝余立不可采取行动,敌人能够利用的东西,我们也可以利用。   自然,这里的事情。发展,很快就会结束,那时,自然要证实一下那老人的身份。   办完了这件事后,楚小枫自行坐息了一阵,看天色人夜,才悄然自后门溜了出去。   找到那一座宅院,推门而入。   大厅中一片黑暗,广大的厅院中,也不见一个人影。   楚小枫吸一口气,缓缓向大厅中走去。   人入厅门,立刻传来了欧阳嵩的声音,道:“林玉,你很大的胆子。”   楚小枫道:“晚辈有事奉告,也相信老前辈约言真诚。”   欧阳嵩道:“你还敢出来?”   楚小枫道:“本来我不该来的……”   欧阳嵩道:“那你为什么又来了呢?”   楚小枫道:“因为有要事奉告。”   欧阳嵩道:“说!”   楚小枫道:“本帮中两位很有名的长老,赶到了襄阳府。”   欧阳嵩道:“你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楚小枫道:“知道,一个叫陈长青,号称千里独行;一个叫海若望,号称铁掌开碑。”   欧阳嵩道:“好!好!你可知道他们来此做什么?”   楚小枫道:“他们一来就进人二进院中,和无极门的人在一起。”   欧阳嵩道:“无极门只人,不是中了毒吗?”   楚小枫道:“是!”   欧阳嵩道:“情况如何?”   楚小枫道:“好像是有了转机,在下只是守在第一重庭院的人,对第二重庭院的事情,知晓的不多。”   欧阳嵩道:“没有毒发而死的人?”   楚小枫道:“到在下来此之前为止,还没有听到有人死亡的消息。”   欧阳嵩沉吟了一阵,道:“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诈术不成?”楚小枫道:“这个,小叫化子就不清楚了。”   欧阳嵩道:“林玉,你要留下来么?”   楚小枫道:“不能,因为两位长老驾到,我们职司有了调整,在下立刻就要当值,……”   欧阳嵩道:“当什么值?”   楚小枫道:“调拨在两位长老身前听差,据小叫化所知,似乎是两长老有什么行动。”   欧阳嵩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如是此地有变,三日后,你到襄阳北门外,龙翔布庄找我。”   楚小枫道:“小叫化届时,如若不能前去,那就表示事情有了变化,有负雅意了。”   转身一跃,破空而去。临走时,露了一手轻功,不高明,但却表现出了强大的潜力。   第九回 奋战挫强敌     楚小枫这一招费了不少的气力,宝剑出匣,又不能锋芒大露,恰到好处,实在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但楚小枫做到了,而且,做得恰到好处。   暗影中,突然传出了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瞧这小叫化子如何?”   欧阳嵩道:“良质美材,只可惜,还未被丐帮中长老级的人物发觉。”   那女子声音接道:“白梅这老家伙,也不是好兴人物,咱们出的花招太多,一下子,使他眼花缭乱,找不到点子,但如给他一点时间,必也会被他查出线索。”   欧阳嵩道:“所以,他们找出咱们藏身之地,并不足奇,现下我难作决定的是,跟他们照一次面呢?还是就此撤走,给他们一个莫测高深的感受?”   欧阳嵩道:“丐帮如知咱们隐身于此,你认为,还能顺利的撤走吗?”   那女子道:“难道他们还能拦得住咱们?”   欧阳嵩道:“是否能拦得住,无关紧要,但此事由暗里对阵,已经变成了明火执仗,江湖上会传说我欧阳嵩怕了陈长青,匆匆而逃,这个人,如何丢得起。”   另一个尖厉的声音,突然接道:“说的是啊!咱们如何撒手一走,可由得两个老叫化子吹了,连我鲁平也要不起这个人。”   欧阳篙道:“鲁兄的意思,可是想和他们一见高低?”   鲁平道:“别说你欧阳兄七招搜魂手法,不是兄弟这破山十二式也未必就会败在两个老叫化子的手下。”   欧阳嵩道:“鲁兄别忘了,还有一个白梅,那老小子一身武功,不在两个老叫化子之下。”   另一个清郎的声音接道:“欧阳前辈,在下的修罗扇法,可否和白梅一战?”   欧阳嵩笑一笑,道:“池小兄的修罗扇为武林一绝,足可抗拒白梅了。”   鲁平道:“既是如此,咱们似乎是用不着立刻撤走了。”   欧阳嵩道:“也好,先和他们放手一搏,让他们知道利害鲁平接道:“如能因此逼使丐帮退出这场纷争,咱们就收获大了。”   欧阳嵩低声说道:“来了,诸位小心一些。”   语声甫落,三条人影,已然悄无声息的飞落于庭院之中。   正是千里独行陈长青。铁掌开碑海若望,和白梅。   落着实地,白梅立刻高声说道:“欧阳嵩,可以出来了,难道还要咱们进人厅中去请不成?”   只听一阵哈哈大笑,道:“白梅,此情此境之下,兄弟实在不愿和你相见,但你既然挑明了,兄弟也只好出迎了。”   语声甫落,幽暗的大厅中,缓步行出了四个人。   当先一个,正是欧阳嵩。   陈长青打量了四人一眼,道:“果然是你们……”   欧阳嵩冷冷一哼,说道:“老叫化子,你都认识?”   陈长青道:“这位是大名鼎鼎的破山手鲁平。”   鲁平用手捋了捋了山羊胡子,道:“正是鲁某。”   陈长青目光转到那中年妇人的身上,接道:“如若在下猜的不错,这一位应是满口飞花乔飞娘。”   乔飞娘道:“正是,正是,想不到,丐帮长老还有人认识奴家。”   白梅轻轻咳了一声,道:“欧阳兄,既然堂堂正正的站出来,想来是,定然也敢直认事实了。”   欧阳嵩道:“只要是兄弟做的,兄弟向不逃避,不过,白兄还未问到正题之前,兄弟先给你引见一位朋友!”   白梅目光一惊那蓝衫人道:“你可是说,这一位小娃儿吗?”   欧阳嵩道:“常言道,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白兄,莫要小看了这位池少兄。”   蓝衫人年轻不大,但却表现相当的阴沉,笑一笑,道:“在下池天化。”   陈长青道:“池天化,是个什么东西?老叫化从来没有听过个人?”   池天化淡淡一笑,道:“池天化是一个人,就是区,区在下,你阁下没有听过池某人,池某人也同样的没有听说过阁下这个人。”   双方面对面的人数,白梅、陈长青、海若望三个。   对方则有欧阳嵩、乔飞娘、鲁平、池大化四个人。   陈长青双目如电,冷冷的打量了池天化一阵,未见多言。   他阅人多矣!经验丰富,仔细看了一阵,发觉这个年轻人,非同小可,眼神充足,太阳穴微微隆起。分明是一个内外兼修的高手。   白梅轻轻咳了一声,说道:“欧阳兄,兄弟有一桩对你欧阳兄不太好的消息,要奉告阁下。”   欧阳嵩道:“不要客气,咱们从来就没有低估过白兄,有话只管说。”   白梅淡淡的说道:“你们的药物,不太灵光……”   欧阳嵩接道:“哦!怎么样?”   白梅道:“不但老朽中毒已解,就是无极门的人,也都解去了毒性。”   欧阳嵩略一沉吟,笑道:“白兄,这用不着施诈,照你的为人,你也不会真的对无极门用毒,你自己中毒的事,老实说,也是真假难辨,不过,在下不能不承认,你们这一点装作功夫,十分维肖,居然把襄阳城中的名医都请了去。”   白梅也不解释,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欧阳兄,你也确实参与其事了?”   欧阳嵩道:“如若在下此刻否认,你白兄会相信吗?”   白梅道:“高明,高明,欧阳兄的口风很紧。”   欧阳嵩道:“彼此,彼此。”   白梅道:“咱们既然已经照了面,彼此,似乎是用不着再用心机了。”   欧阳嵩道:“好!那么,在下想先听听自兄的意思。”   白梅点点头,道:“可以!在下先让你欧阳兄见几个人。”   回头高声喝道:“凤儿,出来吧!欧阳兄敢作敢当,已经认了这笔帐。”   欧阳嵩一皱眉头,欲言又止。   但闻衣袂飘风,四个人先后而到。   当先一人,白巾素服,正是白凤。   成中岳、董川、楚小枫鱼贯而到。   三个人的身上,也都戴着孝。   这是很巧妙,很大胆的安排,就利用这一阵时间,楚小枫恢复了本来的面目,而且,换上了衣服。   这是白梅的主意,敌人既然一直在身侧暗伺,对无极门逃出来几个人,定然一十分清楚,如若少了一个楚小枫,反而会弄巧成掘。   楚小枫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和适才完全不同,像欧阳嵩这样的人,竟然也未曾瞧出一丝破绽。   事实上,欧阳嵩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看,白凤一欠身,立时尖声叫道:“欧阳嵩,还我的儿子来!”   欧阳嵩淡淡一笑,道:“宗夫人,你大可放心,你儿子活的很好,这一点,老夫可以保证……”   白凤接口道:“他现在何处?我要见一见他!”   欧阳嵩说道:“见他很难,不过,也并非全无机会,那就是要看你宗夫人,是否愿意合作了?”   白梅生恐白凤太激动,正想阻止,白凤己冷冷说道:“无极门的事,我作不了主,领刚死了,他早已遗嘱立了新的掌门人,何况,他还有一位师弟,别忘了我是宗夫人,一个女流之辈,如是我个人能救我儿子,你随便开出条件吧。”   欧阳嵩怔了一怔,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夫人倒是推得干净,但不知哪一位是新掌门人?”   董川缓缓向前行了一步,道:“我!在下董川。”   欧阳嵩道:“好!你能够代表无极门说话吗?”   董川道:“区区是一派门户掌门,自然能代表无极门说话了。   满口飞花乔飞娘格格一笑,道:“小兄弟,看你的气势,倒颇有一派掌门人味道,不过,你也该想想看,所谓无极门,还有几个人,白梅不能说,如若再除了宗夫人,你们一大家子,也不过三个人,你这个掌门人,还有两个属下。”   董川肃然说道:“无极门的弟子,只要有一个还好好地活着,这个门户就仍然存在。”   欧阳嵩点点头,道:“好!宗领刚不愧是一代宗师,教出来的弟子,倒是颇有风采。”   董川道:“你想和无极门说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了。”   欧阳嵩道:“老夫想先知道,你想不想救宗一志……”   白凤接道:“我儿子的事,和我说,不要牵上无极门。”   欧阳嵩道:“夫人,如若宗一志,就是宗领刚掌门的儿子,你想,咱们还会留下他的性命吗?早和别人一样,横尸迎月山庄了。”   白凤道:‘你这个……”   白梅一伸手,拦住了白凤,说道:“凤儿,这件事,既然交给掌门人,那就由他去谈吧。   话里留有余地,未说由他作主,生恐董川年轻,被人拿话套住,转不过弯子。   欧阳嵩目光转到了董川的身上,道:“董掌门人,你怎么说?”   董川道:“先师遗孤,无极门中人,个个都有拯救他的决心。”   欧阳嵩道:“这就行了……,”哈哈一笑,接道:“咱们可以谈谈条件了。”   董川道:“阁下尽管提,董某人是否答应,我们自会斟酌的,”   白梅暗暗忖道:楚小枫的机智聪慧,遇事的沉着、冷静,表现了非凡的才志,这董川却深得稳字一诀,看来,无极门大有重振雄风的希望。   欧阳嵩点点头,显然,对这位年轻的掌门人,稳健之风,也大有赞赏之意。回顾了池天化一眼,道:“池少见,告诉他,宗一志现在的处境。——   这是画龙点睛,一下了托出了池天化的身份,也把一大部分的责任和仇恨,稳嫁在池天化身上。   果然,几道充满着悲仇的眼光,投向池天化。   龙其是成中岳,目光煞气逼人,大有立刻出手之意。   池天化轻轻咳了一声,道:“宗一志,他不但好好的活着,一身武功,也未损失,身体未伤,心智健全。”   白凤道:“我不信。”   池天化道:“你非信不可,谈好了条件,我们也许会完完整整的交给你。”   董川道:“好!你说吧!   欧阳嵩道:“其实,白梅老兄,已经把大部份内情告诉你们了……”   突然住口不言。   董川道:“为什么不说下去?”   欧阳嵩道:“此时此刻,不太方便。”   董川道:“你要换个地方?”   欧阳嵩道:“那倒不是,我们与无极门谈条件,最好丐帮中人,别参与这件事。”   千里独行陈长青冷笑一声,道:“欧阳嵩,你想把老叫化子撵走?”   欧阳嵩道:“你又不是无极门中人,这件事,你本来也就不应该参与。”   陈长青道:“你说话,也不怕大风问了你的舌头,宗掌门生前和丐帮是什么交情,告诉你,不但丐帮要伸手,排教也不会坐视,那一块无极的门匾牌上,还有少林、武当、东方世家,他们都不会坐视不问,你小子招惹了大麻烦……”   欧阳嵩接道:“老叫化子,别拿这个吓我,我们如是怕麻烦,就不敢找你们来此见面,既然敢要你们来,在下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陈长青道:“好!你和董掌门人谈完了,咱们再说,你那七招搜魂手法,如是摆不平老叫化子,你就别想生离襄阳。”   欧阳嵩道:“等一会,有必要咱们可以试试。”   目光转到董川的身上,接道:“你怎么说?”   董川道:“陈、海,两位长老,都是先师故交,他们参与此事,理所当然。”   欧阳嵩怔了一怔,道:“你这小子,不管宗一志的死活了。”   董川道:“自然要管”。   欧阳嵩道:“你要管,那就把这两个老叫化和白梅给我撵出去,只余下你们无极门中人。”   董川道:“办不到。”   欧阳嵩接道:“那我先杀了宗一志。”   董川呆了一呆,道:“你敢?”   欧阳嵩道:“为什么不敢。”   董川长长吁一口气,推开了心灵上的负重,冷冷说道:“你大约还有这份权力。”   楚小枫心中十分焦急,正想暗施传音之术,‘告诉他应付之法,幸好董川已推开了心上的负重。   欧阳嵩脸色一变,道:“听着,一个人只能死一次,老夫杀了宗一志,宗领刚就算绝了后。”   陈长青冷笑一声,道:“除非宗一志就在此地,你要先想想如何离开此地,去禀报这句话。”   老江湖,经历万千,究竟不同,一句话,就点穿了欧阳嵩的虚声恫吓。   欧阳嵩道:“老叫化子,你说什么?”   陈长青冷冷说道:“老叫化说你欧阳嵩,也不过是人家的爪牙、鹰犬,还没有处死宗一志的权力。”   欧阳嵩怒声喝道:“臭叫化子,你敢如此轻视老夫?”   陈长青淡淡一笑,道:“欧阳嵩,你可是有些恼羞成怒了,是不是老叫化子说中了你的心病?”   这片刻之间,欧阳嵩已然恢复了平静,冷笑一声,道:“臭叫化子,宗领刚死了,宗一志就是宗领刚的唯一骨肉,不过他的生生死死,和你老叫化也说不上什么关系,你自然用不着为他担心……”   话说的很婉转,但却充满着挑拨的意味。   白凤突然接了口,打断了欧阳嵩的话,接道:“宗一志是我的儿子,领刚死了之后,这世间我是他最亲近的人……”,欧阳嵩接道:“所以,咱们想听听你白凤姑娘的话。”   白凤道:“领刚活的时候,是个顶在立地的男子汉,他死的也轰轰烈烈,北海骑鲸门的武功,在江湖上自成一格,有它狠辣、独到之处,但领刚在受到了暗算之后,仍然杀死了他,你们早想谋算无极门,却不敢在领刚活着时找上门去,一直在等待下手的机会,我怀疑,这些事,都是你们的安排,我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巧的遇合,领刚气尚未绝,无极门大变已起,也许,你们早已派人在一侧观战。……”   欧阳嵩哈哈一笑,接道:“宗夫人的联想力好生丰富啊!   白凤道:“这些日子中,我一直都在想着这一件事,我把它串连起来,就不难有一个完整的轮廓出来……”   欧阳嵩道:“夫人,此刻重要的是令郎的生死。”   白凤道:“我会告诉你,我有什么决定,阁下稍安勿躁……”,语声顿一顿,接道:   “你们也早在无极门中安排了接应的奸细,等你们确知领刚受到7重创时,才敢下手,老实说,虽然领刚不在山庄中,无极门也该有着很强的战力,你们如非施用暗箭和极为卑下的手段,只怕也非短期内可能把他们全数杀死……”   欧阳嵩冷冷说道:“就凭无极门宗领刚教出的几个徒弟,还值得我们施用暗算吗?”   白凤道:“你承认了你们是暗袭无极门的盗匪。”   欧阳嵩怔了一怔,纵声大笑,道:“想不到宗夫人自凤姑娘,还有如此才情,其实,夫人用不着施用什么诈术,我们掳走了宗一志,已经说明了一切。”   白凤道:“好!我现在就答复你,虎父无犬子,我相信一志也不会屈服在你的威胁之下,我关心亲生儿子的生死,但我希望他活的能够堂堂正正,死的也轰轰烈烈,如是苟且偷生,还不如让他死了的好,别忘了,他是宗领刚的儿子,这答复,你很满意吧?”   欧阳嵩脸色一变,道:“这么说来,咱们没得谈的了。”   白凤道:“有!但要很公正,很坦态。”   欧阳嵩道:“宗夫人应该先想想你的处境,如何能够和我们公平论事。”   白凤道:“咱们可以不谈,宗一志就算被你们杀了,他也可以到九泉之下,见他的父亲,告诉他爹说,我这个宗家媳妇,没有替宗家丢脸。”   董川突然的前行两步,一挥手道:“欧阳嵩,我师母,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小师弟的生死,我们都很关心,但我们决不会为此身受威协,在下有一点想不明白,你们如何在极短的时间中,毁去了整个的无极门?”   欧阳嵩道:“无极门中,除了宗领刚有那么一点道行之外,余子碌碌都是不堪一击之辈。”   董川道:“夜袭无极门的人中,阁下是否也在场呢?”   欧阳嵩道:“你这话用心何在?”   董川道:“在下想求证一件事。”   欧阳嵩道:“什么事?”   董川道:“想求证你们用什么办法,毁了无极门。”   欧阳嵩道:“你可是想和老夫动手?”   董川随:“不错,我一直不相信,你们堂堂正正的以武功杀了无极下弟子。”   欧阳嵩笑一笑,道:“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   陈长青突然接口道:“董掌门人,让给老叫化吧!丐帮承受贵门的恩德,一直念念难忘,今日,老叫化总算找到一个效命的机会了。”   欧阳嵩还未来及接口,董川已抢先说道:“陈前辈,请给晚辈一个机会。”   陈长青回头看了白梅一眼,道:“白兄,董掌门人……”   白梅接道:“陈兄,让他们年轻人试试,就算败了,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何况,咱们站在旁边,也不会让他伤着。”   陈长青道:“白兄如此吩咐,老叫化只好从命。”   董川右腕一抬,青萍剑呛啷出鞘,道:“欧阳嵩,你可亮兵刃了。”   成中岳低声道:“掌门人,你贵为一门之长,岂可轻易出手,这一阵由我试试如何?”   董川摇摇头,道:“我是无极门首座弟子,怎能畏缩不前,师叔请成全我吧?我如不敌,再由师叔接手就是。”   成中岳心中暗道:反正白梅、陈长青等都在掠阵,不会看到他受伤不救,也就再未坚持。   欧阳嵩却是十分为难,董川的身份,虽然是无极门中的掌门,但江湖上,却是名不见经传的人,这一战胜之不武,要是败了,那可是太伤颜面的事,就是打个百八十招不分胜负,心中也够窝囊了。   正感两难之际,池天化却飘然而到,一举手中一尺八寸的折扇,道:“董川,你还不配和欧阳嵩前辈动手,在下陪你玩几招吧!”   董川冷冷说道:“你是什么身份……?”   池天化接道:“这是玩命的事,咱们武功上分胜败,兵刃上见生死,不要摆出你掌门人的身份,老实说,整个无极门我还未看在眼中。”   董川道:“你好狂。”   池天化道:“彼此,彼此。”折扇一抬,点向了董川的前胸。   董川冷哼一声,青萍剑突然一抬,硬对折扇。   楚小枫想出手,却被白梅一横身拦住了去路。   他聪明过人,立时了解了白梅的用心,深恐动手的情势,落入了欧阳嵩的眼中,被他们瞧出破绽,影响到他混入这个组合的计划。   就是这一阵,双方已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池天化手中的折扇,忽张、忽合、忽点、忽削,变化极是诡异,再加宽的扇面,一面雪白,一面鲜红,红的刺目,白的耀眼,对双目的视线,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一上来,董川就被逼的连退了三步,几乎伤在了折扇之下。   白凤看的心中直跳,成中岳手指已搭上了剑柄。   董川是无极门的掌门身份,如若一交上手,就被人所败,对无极门而言,实在是一场很大的挫辱。   但他究竟是宗领刚苦心培育出来的杰出弟子,猛然间,不能适应修罗扇的奇诡变化,但却临危不乱,退过三步之后,青萍剑立时展开了迅速的变化。但见寒芒流转,这才把劣势稳住。   楚小枫是天赋奇才,能够举一反三,文武两面,都有着过人的理解能力,但董川却是个脚步踏实的人物,对宗领刚的青萍剑法,领悟极深,而且每一式每一招,都下过苦功。   单以青萍剑法而论,楚小枫还要逊色这位掌门师兄三分。   坚稳的剑路,平实的手法,但却每一招,每一剑,都能将青萍剑法的威力发挥出来。   十招过后,董川已完全把形势给稳定下来。   池天化的武功招术,却和董川的完全不同。   只见他折扇招木诡异,忽红、忽白,忽削、忽斩,一个折扇,在他手中,竟然当作了长剑。铁笔等,完全不同的兵刃施展,当真是,瞬息万变,极尽诡异之能。   这是一次很好看,也很惊心的动魄的搏杀。   一个变化多端中极尽凌厉。   一个沉稳平实中门户谨严。   双方观战之人,都看的心头暗暗震动。   陈长青低声说道:“自兄,宗门主的衣钵弟子,果然高明,这套青萍剑法,像宗门人主复生还魂,稳实中自具功力。”   白梅心中也很安慰,他实在没有想到,董川会有这样的成就,笑一笑,道:“陈见过奖了,这孩子,剑法已得领刚的神髓,只是对敌的经验太欠缺了,初动手时,几乎伤在了对方的修罗扇下。”   陈长青道:“那姓拖的小子,手中修罗扇,造诣也很不错,就算是老叫化子出手,也未必能制服他,这小子名不见经传,不知是什么来路。”   白梅道:“当今武林中施用修罗扇的人,首数八臂神魔,但他已归隐了三十多年。”   陈长青道:“不太像八臂神魔的传人,三十年前老叫化和八臂神魔打过一架,我们苦战一日,拼过两千招,老叫化子才胜他,对老魔头的扇法,记忆甚深,如论这小子手中扇法的变化,灵活尤过老魔。”   海若望低声接道:“八臂神魔的修罗扇中,藏有九枚锋利扇骨,可以在动手中,飞出伤人,这小子手法很险歹,只怕手中折扇,也有名堂,咱们得提醒董掌门一声。”   白梅点点头,道:“对!董川太稳实,不尚虚浮,也想不到江胡上的险恶……,”   突然提高了声音,道:“董川,小心对方折扇中暗藏飞骨。”   董川青萍剑法的威力,愈来愈强,隐隐然,即将由完全的守势,展开反击,闻声说道:“多谢前辈提醒,弟子自会小心。”   这边低声交谈,那边,欧阳嵩也在和鲁平窍窍私议,道:“鲁兄,这小子的剑法不错,看样子,池少兄立刻取胜的机会不大了。”   鲁平道:“很意外,宗领刚生前的剑法,也不过如此吧!”   满口飞花乔飞娘低声道:“看来,咱们确实低估了无极门。”   欧阳嵩道:“宗领刚临死之前,把掌门之位,传给了他,想来,这小子,是无极门中,成就最高的一个人了。”   乔飞娘道:“听说还有一个姓楚,也很不错。”   鲁平道:“就算不错,也不会强过这姓董的小子。”   乔飞娘道:“咱们不能再低估无极门了,一错不能再错。”   欧阳嵩道:“池天化的武功也高明得出乎我意料之外。”   乔飞娘道:“欧阳兄,你看,这一战,两个的胜负谁属?”   欧阳嵩道:“除非池天化再有奇招,取胜对方的机会,已经不大了。”   乔飞娘低声道说道:“咱们现在应该如何?”   欧阳嵩道:“池天化应付下董川,我自信可以抵住陈长青,老鲁对付海若望,看你能不能应付白梅了?”   乔飞娘道:“对付白梅,我没有把握,但对付白凤,我相信可以吃得住她。”   欧阳嵩道:“你自信能吃得住白凤,那就找白凤挑战,反正,你要找一个对手!”   乔飞娘道:“我的事,不用费心,但对方的力量,似是十分强大,咱们似乎是已经输了一等。”   欧阳嵩淡淡一笑,道:“就算咱们胜不了,但咱们总可以走得了。”   这时,池天化和董川的搏杀,愈来愈见紧张。董川已不是完全守势,青萍剑已经有攻有守了。   但池天化手中修罗扇的攻势,并未因查川的反击,有所顿挫,两人形成了一个以攻抢攻的局面。   但就双方的形势而言,董川已经逐渐扳回劣势,虽然还谈不上反败为胜,但已经保持了一个五对五的平分秋色局面。   陈长青眼看董川不但由劣势转成平分秋色之局,而且,隐隐间,还有着逐渐发挥出强大的潜力的趋势,心中亦是暗暗称赞这董川的成就不凡。   心怀放开,目光转到了欧阳嵩的身上,冷冷说道:“欧阳嵩,久闻你搜魂七式之名,凶残凌厉,未遇敌手,老叫化子想见识一番,不知阁下可肯赐教?”   欧阳嵩道:“丐帮四老,千里独行排名第二,兄弟倒也是久慕英名了。”   陈长青道:“那很好,今日,咱们就各了心愿。”   飞身一跃,人已到了欧阳嵩的身侧,扬手一掌,拍了过去。   掌势中,带起了一股强烈的功风。   欧出嵩道:“来得好。”右手一扬,硬接一掌。   蓬然大震声中,各自向右退了一步。   陈长青不容欧阳嵩还手,双手齐出,连拍了三掌。   欧阳嵩长衫飘动,避开了三掌。   海若望突然踏前两步,道:“姓鲁的,咱们也不用闲着了,你陪老叫化子玩玩如何?”   鲁平一捋山羊胡子,道:“当然奉陪。”呼的一拳,击了过来。   两人立刻展开了一场恶战。   满口飞花乔飞娘格格一笑,道:“宗夫人,听说你既承令尊的武功,又得了宗领刚的绝学,可算得身兼两家之长,小妹不才,想向夫人领教几招。”   白凤道:“乔飞娘,听说你号称满口飞花,吹牛拍马的才气,天下无出其右。”   乔飞娘道:“如若口能杀人,小妹造诣,敢夸是当世第一流中的顶尖高手。”   白凤道:“可惜,我不吃这套,口蜜腹剑的人,大概就是说你这种人了。”   乔飞娘道:“宗夫人何不试试,看看我乔飞娘,只不是只有嘴巴上一些工夫。”   白凤缓缓举步行来,一面说道:“我也正要领教。”   乔飞娘不让白凤先机,立刻出手,一指点出。   白凤确实得了白梅十之八九的真传,嫁给了宗领刚后,又苦练无极门的剑法。   用剑是她之长。   但乔飞娘不亮兵刃,白凤倒也不好意思先亮剑,只好空手和她相搏。   两人虽是空手相同,但掌指交错,打的确实激烈绝伦。   这时,白梅、成中岳、楚小枫、三个人还未有敌手。   白梅心中知道,除了欧阳嵩等四人之外,这座庭院中定还稳藏的有人,但因对方不肯现身,倒也无可如何。   四对搏杀,三对都是赤手相对。   只有池天化和董川是以兵刃相对。   但空手搏战的激烈,绝不在兵刃之上,近身出招,拳、掌招招都向敌方要害。   这是棋逢敌手的搏战,若斗动过百招,竟然还保持个平分秋色之局。   乔飞娘确不全只是一张嘴巴,手底下的真功夫,确也要得。   但她还是感觉到选错了对手,白凤的武功,路于实,变化多,确实身兼了两家之长。   百招之后,乔飞娘渐落下风。   其实,经过了百招以上的苦斗之后,欧阳嵩和池天化等,都被迫得处于劣势。   这倒不是他们的武功差,而是对手大利害。   欧阳嵩连出三招搜魂手法,都被陈长青给封住,使下面绵连的杀手,无法施展出来。   但三招搜魂手法,也给予了陈长青极大的威胁。   这就使得陈长青搜魂手法,被称为武林一绝,确有独到之处。   如若等他七式搜魂手法连绵施展出来,陈长青怀疑自己能否接得下来。   心中念转,掌法一变,用出了七十二招落英掌,暗挟十二擒拿手法。   这是快、巧并俱,刚柔互济的攻势。   陈长青如非遇上扎手人物,也不轻易施展出手。   一轮快攻,立刻把欧阳嵩边落下风。   鲁平的功力,虽不及海若望深厚,但支撑个三两百招,还是可以。   但他求功心切,一上来,先和海若望拼了五拳,但五拳是肉对肉,骨撞骨。   海若望练的罗汉气功,虽也是刚猛的路子,但却是由内练到外。   鲁平的破山拳,却纯是外功。   五拳拼了下来,鲁平才觉着右手骨骼受了伤,但他不敢讲,只有暗里咬牙,硬撑下去。   他仗恃拳力猛烈,原想伤敌,但却适得其反,自己吃了苦头。   斗到百招时,海若望忽然施展十八罗汉拳,招招直捣,大开大关的迫击过去。   拳法用到了精妙之处,一连三招,闪电而出。   鲁平避不开第三招“飞杆撞钟”,只好硬接下来。   伤骨未复,如何承受得海若望这开碑碎石的一掌,顿然右手中指骨骼碎裂,疼的他大叫一声,疾快的向后退了五步。   碎骨之疼,虽使他失去了再战之能,但却功力未损,一提气飞上屋面,连和欧阳嵩等招呼也未打一个,疾飞而逃。   这时刻的欧阳嵩也被逼的有守无攻,陈长青闪电掌法,使得欧阳嵩无法再施展搜魂手法。   耳际间,响起了鲁平疼呼之声,更使他心神一分,被陈长青一掌拍中了左肩。   他掌力中含有擒拿、卸骨手法,欧阳嵩的左肩关节,被一掌错开,痛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但欧阳嵩也是久经大敌的人物,尽管痛彻心肺,但他临危不乱,双脚连环踢出,以阻陈长青的攻势,忽然一个就地翻身,滚人庭院角落之中。   陈长青似是动了杀机,存心取下欧阳嵩的性命,早已防到他飞身上屋,凝功戒备,只要他飞身而起,立时全力发拳扑击过去。   但却未料到以欧阳嵩的身份,竟会贴地滚入黑暗之中,正想招呼白梅,两面合围,欧阳嵩已长身而起,飞上屋面,身形连闪,消失于夜暗之中。   乔飞娘口中娇声喝道:“白凤姑娘,我的好大姐,你真要置小妹于死地吗了’口中喝叫,双手却是连环抢攻,逼的白凤向后退了两步,飞身跃上屋面。   池天化修罗扇忽然间一合一张,两道寒芒,由扇中疾射而出,人却借机转身跃上屋面。   董川击落两根扇骨,池天化已和乔飞娘到了两丈以外。   白凤要追,却被白梅伸手拦阻,道:“他们去向如一,想是设有埋伏,不要追下去了。”   白凤银牙紧咬,道:“我好恨,我要动了剑,她就逃不出去了。”   董川道:“弟子惭愧,也被对手逃了。”   海若望道:“董掌门,你初临大敌,已表现得令人激赏,那姓池的小子武功不弱,修罗扇又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奇门兵刃,但他仍败在你的青萍剑下,老叫化又见到了无极门一代奇才,颇有当年令师出道的气势”。   董川道:“未能为师弟们手刃仇人,晚进汗颜的很。”   陈长青道:“谁也用不着惭愧,今晚上,咱们收获已经很大,现在,可以回去了。”   白凤呆了一呆,正想出言抗拒,却被白梅以眼色阻止。   白梅未讲话,成中岳、董川等,都未讲话,转身行回到大宅院中。   陈长青、海若望一直送白梅等人进人了二进院中的大厅里,陈长青才轻轻咳了一声,道:“凤侄女,你对老叫化撤回来这一手,不太满意吧?”   白凤道:“晚进觉着,咱们应该追下去,好歹也要想法子,捉住他们一两个人,问点消息出来。”   陈长青道:“闻听起来,这要求十分合理,不过,如是深一层想,这希望渺小的很!”   白凤道:“一对一,自然十分困难,如若咱们合力追向一人,生擒他并非难事。”   陈长青笑一笑。道:“第一、他们败逃的方向,必有掩护逃走的埋伏,陈了欧阳嵩等四个出手的人之外,不见别人,可以证明。第二是,咱们胜败,只胜在略强一等之上,就算他们被迫的回身再战,只怕还得一阵搏杀,唉!他们四个人武功之强,实有些出了老叫化的意料之外。”   白凤沉吟了一阵,点点头。   当时,她虽然觉着亮出了兵刃,可以生擒乔飞娘,但此刻想一下,乔飞娘临去的轻功身法,疾如脱兔,老实说,单是别人的轻身武功,就很难追得上她。   陈长青笑一笑,接道:“你们都知道,丐帮在江湖上最为享誉的,就是耳目灵敏,所以,除非他们连夜离开了襄阳,不论他们落脚何处,都会被本帮中弟子找出来。”   白凤道:“如若他们离开了襄阳城呢?”   陈长青道:“这就有些为难了,不过,既然,欧阳嵩和鲁平。乔飞娘都露了面,那就有了可追的线索,不怕他们飞上天去,……”目光一掠白梅接道:“白兄,你看那姓池的小子如何?”   白梅道:“修罗扇造诣奇高,董川的剑法扎实,如论灵巧变化,却在对方之下了。”   董川道:“这个弟子也明白,那家伙手中兵刃,寻空抵隙,确实极尽灵活变化之妙,实非在下能及。”   海若望道:“董掌门,不可妄自菲薄,你那拙中藏巧稳实强劲的剑路,才是一派掌门的风范,姓池的小子,虽然打的花招百出,但还是被你占了上风,再打下去,他要黔驴技穷了。”   陈长青道:“今晚上,我们很安慰,我们发觉了敌势的强大,也证明了自己的坚强。”   白凤道:“阵前辈,我知道,一时间,还无法报得夫仇,但我不能不尽心力去救出一志。”   陈长青道:“我明白你的心情,所以,老叫化决定了一件事。”   白凤道:“什么事?”   陈长青神色肃然的说道:“除非是本帮主,能再李丐帮中高手赶到,咱们的实力,只能算略强欧阳嵩等一筹,但对方还有些什么人,却是隐晦不明,所以,老叫化决心和排教中人合作。”   白梅笑一笑,道:“好啊!你这些年来,都睡在磨上么,怎么会想转了。”   陈长青笑道:“这一仗打的心开了窍,江湖上后起之秀,比咱们高明。”   白梅道:“那倒未必了,你老叫化,在整个江湖而言,也算是排在有数高人的名单之中了。”   陈长青叹息一声,道:“老实说,老叫化一直没有见过宗门主的成就,虽然,敝帮承受大恩,但对此,一直若有憾焉,今晚上,看过了董掌门的剑法,使老叫化感觉着名无幸至,宗掌门人,确是一代人杰。”轻轻吁一口气,接道:“诸位,都请早些安歇吧,说不定,明天一早,我们还要有所行动,还得到江边去瞧排来的什么人,我们告辞了。”   转身,大步而去。   海若望紧随身后而行,临去之际,还望了董川一眼,一片嘉许之色。   望着陈长青、海若望离去的背影,白凤说道:“爹,今晚上这个机会错过了,孩儿觉得很可惜。”   白梅道:“白凤,你要记着,这件事急不得,对方不是一个单独寻仇的人,他们是一个有组织、有力量的庞大组合,到现在为止,咱们也只是找到了这个组合的边缘,还无法找出他们真正的首脑,如非陈长青和海若望两位丐帮长者相助,咱们今晚上这一战,恐怕就无法支持。凤儿,眼下有一件很明显的事,那就是凭咱们父女和中岳、董川、小枫等几个人的力量,已然无法救出一志,也无法替领刚报仇了,必须要接受丐帮和排教的援手不可。”   楚小枫道:“老前辈,小枫有一个看法,不知前辈是否同意?”   白梅道:“孩子,你又有什么独特之见,说出来,我们听听吧。”   楚小枫道:“晚辈觉着,对方的用心,不止是对付我们无极门,我们只不过是首当其冲罢了。”   白梅点点头。   楚小枫接道:“所以,我觉着,无极门的被毁,为整个江湖带来了一个警号,使他们感觉到了这份危急。”   白梅又点点头,道:“孩子,你的意思是——”   楚小枫接道:“所以,咱们不是求丐帮的排教相助,他们帮助咱们,也就是帮助自己,这一点,丐帮心中明白,排教中人,心中也应该明白。”   白梅道:“这一点,我想陈长青和海若望也已经心中有数,似乎是用不着把事情说的太明白。”   楚小枫神情肃然,目中神光湛湛的说道:“白前辈、师娘、成师叔、掌门师兄……”   他一连叫出在场四人,个个都被他严肃的神情引动心神,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楚小枫的身上。   楚小枫道:“这是一场大搏杀,无极门的毁灭,也换得了丐帮和排教的警觉,丐帮的迅赴事功,一下子派两位长者赶到了襄阳,这使他们看到了情势的严重,欧阳嵩弄巧成拙,暴露出了整个险谋所在,本来是无极门和对方的恩怨,但却一下子牵入整个江湖中的正邪大对抗。   楚小枫道:“在此等情势之下,如若咱们要求他们全力救出一志师弟,只怕,很难如愿,这是一盘棋,一志师弟,只不过是棋盘中一个棋子。”   白凤黯然一叹,流下泪来。   董川道:“七师弟,但咱们不能有这种想法,师父只有此一子……”。   楚小枫接道:“掌门师兄说的是,全局着眼,一志师弟只不过是对抗中的一个棋子,但对我们而言,师恩、亲情,确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既不能寄望于别人,那只有自己下手一途了。”   白梅道:“孩子,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可是如何一个下手之法呢?咱们根本不知一志被囚在什么地方?”   楚小枫道:“就算知道了,咱们也未必能救得出来……”   白凤接道:“小枫,就算救不出来,咱们也得尽心啊!”   楚小枫道:“是!救一志师弟,咱们要全力以赴,刚才,师娘和强敌搏杀,弟子一直没有出手,心中就在盘算,如何救出师弟,现在,总算有了一点头绪,弟子也想出了一个办法……”。   白凤急急说道:“什么办法,快说出来。”   楚小枫淡淡一笑,说出了一个办法来。   他说的声音很低,但全场人都听的聚精汇神,听得全神贯注,形成了一种莫名的紧张。   听完了经过,白凤忽然叹息一声,道:“不行,小枫,我不能让你涉险。”   楚小枫笑一笑,道:“师娘,这是唯一的办法……”   白凤道:“不!宁可让一志死了,也不能再把你陷进去。”   楚小枫道:“在对抗搏杀中,一样有生死的危险,其危险之大,绝不在弟子的行动之下。”   白梅道:“小枫,我很佩服你的胆气,不过,这件事,风险不大,你已经和他照过了面……”   楚小枫道:“所以,这就要另外有一个楚小枫。”   白梅苦笑一下,道:“小枫,这件事很难,谁能扮装成你,而且又能使他们相信。”   楚小枫道:“不但要别人相信,而且,你们也要相信的样子,而且,还要他在适当的时间,露露脸了。”   白梅道:“这个就有些难了。”   楚小枫道:“弟子倒有一个主意,只是有些不大敬,不敢说出来。”   白梅道:“什么人?”   楚小枫道:“师母……”   白凤接道:“我成吗?我比你矮了一些。”   楚小枫道:“这个可以想办法,问题是谁扮师母。”   白梅沉吟了一阵,道:“这倒可以找一个人,而已和你师母很像,她急痛感子,忧虑成疾,这该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楚小枫道:“师母如肯成全,弟子就会感觉到把握大一些,我不敢说一定能救出师弟,至少,这是唯一的机会。”   白梅道:“也可以摸清楚对方的实力。”   楚小枫道:“他们想不到师娘会改扮成我,师娘如再经常出现,可以消减去他们心中的疑虑。”   白凤道:“小枫,我总觉着这法子太危险。”   楚小枫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师母,何妨想想弟子这做法,只要配合得宜,危险的只是表面,实在,很安全。”   白凤沉吟不语。   成中岳道:“小枫,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楚小枫道:“多谢师叔,咱们必须在这里留下力量,刚才那一战,咱们表现出了无极门精湛的剑法,已使陈长青刮目相看,无极门的人数虽少,但每一个,都有着很深的造诣,很高明的武功。”   成中岳点点头,道:“我看到了他们的武功,如若那就是第一流的武功高手,咱们无极门中弟子,都可以算上一份。”   白凤突然说道:“小枫,你决定去了?”   楚小枫道:“弟子决定去,希望师母安全。”   白凤道:“爹,你的意见呢?”   白梅道:“我觉着小枫的才慧,已经超过了咱们,他决定的事,由他去吧。”   白凤道:“好吧!”   楚小枫道:“师母答应了?”   白凤点点头。   楚小枫一转身,突然对董川跪了下去,道:“掌门师兄请准。”   董川急急扶起楚小枫,道:“起来,起来,有事好商量,怎么可以跪下去呢!”   楚小枫道:“小弟此去,不知要多少时日,才能回来,师母这方面,要劳请师兄多照顾了。”   白凤道:“小枫,你……”   楚小枫道:“师母,小枫这一次,能够混入对方,无论如何也要查清楚,救出师弟。”   白凤道:‘小枫,为了一志,要你这样冒险……”   楚小枫接道:“师母,再说下去,弟子就无地自容了……”目光转到白梅身上,接道:“老前辈,小枫的事,你老人家多费心了,最好连陈、海两位老前辈也给瞒过去。”   白梅道:“瞒过他们两位,只怕不易,我看到不如找他们明说了,由他们从中协助……”,轻轻吁一口气,接道:“小枫,你放心去吧,这里的事,我们自会安排。”   楚小枫一抱拳,道:“小枫就此别过了,别忘了我叫林玉。”转身一跃,凌空而去。   董川望着楚小枫的去向,低声说道:“好快的身法,小枫师弟,多保重啊!”   他为人严肃,平日里不苟言笑,但他内心之中,并非无情,只是,他内心之中藏着的感情,很不容易流露出来罢了。   白梅本想喝止他不可如此大意,但目光一转间,却发觉了董川双目中含蓄着泪水,他忍下了待要出口之言。   白凤轻轻吁一口气,道:“爹,我好担心啊,小枫还是个孩子,从来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   白梅道:“凤儿,就因为他没有江湖上走动过,所以,才能瞒过欧阳嵩,不要再为小枫担心了,这孩子的才慧比我们都高明。”   白凤道:“爹,我觉着自己好自私,为了一志,我竟会答应了小枫涉险。   董川道:“师母,不用自责,我看得出小枫师弟的坚毅神色,就算师母不答应他,他也会独行其是。”   且说楚小枫离开了大宅院后,投入了一座客栈之中。   算一算和欧阳嵩会面时间还有三天,就算能早去一天,也得过两天才成。   襄阳府中近日很多怪事,表面上看去,这些事,似乎是都没有什么关连。   楚小枫第一件事,想起了望江楼上那位绿衣姑娘,这好像完全是一桩独立的事件,只不过发生的时间太巧。   而且,在那个时代,一个女孩子,在一座热闹酒楼上等一个人,也该是很大的奇闻。   越想越觉着奇怪,反正还有两天时间,楚小枫暗自决定,明天,先把这件事弄个清楚。   一夜好睡,使得楚小枫容光焕发。   把自己扮成了林玉,但却脱去了丐帮的衣服,换上了一件蓝绸子长衫。   楚小枫和林玉的区别,形貌上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他不擅易容术,但他够聪明,简简单单的掩去了楚小枫脸上的特微,那就变成了林玉。   很简单的易容,也不失潇洒,美俊,但却已完全不是楚小枫,是个创造的林玉。   掩去了一些傲气的楚小枫,变成了带几分俏皮的林玉。   这要归功于拐仙黄侗,指点了楚小枫的易容手法.那真是有着画龙点睛之妙的指点,简单的一些手法,不但改变了一个人的外形,而且,也创造出了一个人的性格。   楚小风的聪慧,就在他有着过人的应变之能,改变成林玉之后,能够忘去了自己是楚小枫。   他在揣摩林玉是怎么一个人,能够为了一己利害,叛离了丐帮的人,那个人决不是一个英难,但他不会很窝囊。   他用铜镜照了又照,对确定林玉这个人物的性格,下了很大工夫。   这是潇洒、聪慧,带点轻浮、自私的人。   中午时分,楚小枫走上了望江楼。   这个襄阳城有中名的大酒楼,仍然坐满了酒客。   但却已经不见了那位绿衣姑娘。   找一个空位坐下,伸手由怀中摸出了一锭银子,召过店小二,道:“配四个下酒菜,一壶好酒,多的钱偿给你了。”   店小二估计一下,那是一块三两左右的银块,多下来的赏赐,至少有二两银子,立刻堆上了一脸笑意,道:“客爷,你厚赐。”   看来,楚小枫深诸了钱可通神的道理。   轻轻吁一口气,楚小枫低声说道:“伙计,我想打听一件事。”   提起了桌子上的茶壶,店小二替楚小枫斟满茶杯,道:“客爷要向什么?”   楚小枫道:“昨天,贵店中来了一个女客……”   店小二放下茶壶,道:“你说的那位绿衣姑娘?”   楚小枫道:“正是她。”   店小二道:“她直坐到晚饭光景,才被一个老头子带了回去,”   楚小枫道:“她等的人来了没有?”   店小二摇摇头道:“好像没有来。”   楚小机道一推银子,道:“拿去吧!”   店小二接过银子,低声道:“客爷,那位绿衣姑娘是个残废。”   第十回 玉女施毒功     楚小枫微微一怔,道:“残废?”   店小二道:“是,她跛了一条腿。”   楚小枫道:“酒楼上的客人,都知道了?”   店小二摇摇头,道:“不!看样子,知道的人不多。”语声一顿,接道:“那老者像是她的爷爷,扶着她下了楼,小的就站在楼梯口处,看的清楚一些。”   楚小枫道:“哦!”   店小二低声道:“公子,不过,那位姑娘的脸蛋儿,实在很漂亮。”   转身快步而去。片刻工夫,酒菜齐出。   楚小枫自斟自饮了一会,正想起身离去,楼梯口处,出现了两个人。   两个人的面目都很陌生,但楚小枫立刻可以肯定他们是武林中人。   虽然,两个人都穿着长衫马褂,一派生意人的打扮。   但那两道冷厉的眼神,流现出了他精湛内功成就。   楚小枫暗暗忖道:不设法掩去目中神芒,改扮任何身份,都无法隐蔽起他的身份。   两个人四下打量了一阵,直走过来。   巧!就在楚小枫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   楚小枫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暗里却凝神倾听。   两个人谈话的声音很低,但楚小枫全神贯注,仍然可以听到。   只听左边一人说道:“胡兄,我看那丫头不会再来了。”   右一人低声说道:“反正,咱们在这里边吃边等吧!来不来,都不要紧。”   左面一人笑道:“我已经打听到一点消息,那丫头好像跛了一条腿。”   楚小枫缓缓喝下了一杯酒,心中暗暗忖道:“原来,这两个人,也是在找那位绿衣姑娘。   这时,左首那人已招过来店小二。   楚小枫眼看去,只见那人把一块银子塞入了店小二的手中。   然后,楚小枫又听了一遍,店小二对自己说的原词。   楚小枫心中忖道:车、船、店、脚、衙,这五种人,最为狡猾,看来,果然不错,单是这位绿衣姑娘一档事,这小二不知道赚了多少银子。   心念转动之间,忽觉眼前一亮,一个绿衣少女,正缓步行了过来。   她右手扶一个梳着双辫的蓝衣女婢肩,步履很慢的向前行去。   水绿长裙,掩住了她的双足,看不出她是否残废。   昨天陪她同来的那位中年妇人没有同来,却换了那个年轻的女婢。   店小二匆匆迎了上去,道:“姑娘,这边请。”   他从这位绿衣姑娘的身上,赚了不少的银子,一见那姑娘行来,立时像遇上了财神爷一样。   那绿衣姑娘淡淡一笑,道:“我还要昨天坐过的那个座位。”   店小二回头一看,只见那个座位上已经坐了两个人,一老一少。   但想到了这位绿衣姑娘替自己赚了不少的银子,立时一欠身,道:“姑娘请稍站片刻,我去与那两位商量一下。”   昨天,那绿衣姑娘一直把大半个脸儿,侧转到窗子外面,楚小枫也没有看清楚这姑娘的整个轮廓。   现在,她面对酒楼,酒楼上大部分的人,都可以看清楚她的面貌。   那是一张美丽的脸,宜嗔宜喜,十分动人。   店小二神通很大,三言两语,竟然把那一老一少给说服了,让出了桌。一面招呼那绿衣姑娘移驾,一面由肩上取下来桌布抹桌子。   他动作相当快,绿衣姑娘人到桌位前面,店小二已经整理好桌子。   绿衣少女缓缓收回在女婢肩上的右手,低声道:“银菊,赏他一片金叶子。”   银菊哦了一声,但手取出一片金叶子,拍的一声,丢在了桌子上,道:“拿去吧!   小姐赏你的。”   店小二捡起金叶子,右手有些发抖。   望江楼虽然是襄阳府的大酒楼,但是赏赐如此之重的客人,大概也不多见。   店小二收起金叶子,笑得一张嘴几乎要咧在耳朵后面,塌下的腰,再也直不起来,道:“姑娘,是不是昨天那几个菜,照来一份?”   绿衣少女道:“是!不过再替我多添两样,三副杯筷。”   店小二道:“姑娘还有客人?”   绿衣少女幽幽一笑,道:“不知道他会不会来。”’这句话说的的凄动人,而且,声音很高,整座酒楼上的人,都听到了,而且,心中都很感动。   自从她上楼之后,所有猜拳行令之声,都停了下来,楼上一片静默,这时,任何人说一句话,都可以使得全楼上的客人听到。   楚小枫皱了一下眉头,暗道:她昨日枯坐不语,今日却似是有意的叫人看到她的形貌,听到她的声音,一日之间,怎么有如此大的转变。心中动疑,立刻全神贯注,但表面上却是不露声色。   他想到那两个转程来找这绿衣姑娘的人,必须会有举动,好戏连台,自己可以很安心的看一场好戏了。   果然,那绿衣少女落座不久,两个生意人立刻低语一阵,左首一人,忽然站起了身子,缓缓行了过去,一抱拳,道:“姑娘可是来自九华山吗?’”   绿衣少女回顾了那大汉一眼,道:“你是什么人?”   那大汉低声说道:“在下马魁……”   绿衣少女冷冷接道:“我不认识你,也不是来自九华山。”   马魁四望了一眼,竟然在对面空位上坐了下来。   和这等绝世美女对面而坐,顿然引起了酒楼上所有客人的注目。   上百道的目光,一齐投注过来。   任何人都会想到那绿衣少女定会有所反应,但事实却大出人意料之外,那绿衣少女竟端坐未动。   女婢银菊,冷冷的望了马魁一眼,道:“马先生,你坐好啊!别摔倒了。”   马魁笑一笑,道:“两位姑娘放心,别说这是一张椅子,就算它是一把刀,在下也坐得很稳。”   语声甫落,突然一跳而起,双手捧腹,脸色大变。   绿衣少女轻轻叹息一声.道:“银菊,把解药丢下去”   银菊淡淡一笑,道:“咱们姑娘救人,只救一次,你要是捡不到解药,那就快回家跟你妈说,给你买了一日好棺材,准备后事。”   马魁道:“我中的什么毒?”   银菊道:“子午断魂散,子不见午,午不见子,必死无疑,除了我们姑娘的独门解药之外,天下再没有第二种解药。”说完话,右手一抖,一个玉瓶,直向窗外飞去。   马魁一提气,似是想由窗口中飞出去,但身子还未飞起,人却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   一条人影,疾飞而出。是马魁的同伴。   楚小枫冷眼旁观,把经过情形看得十分清楚,但他却没有发觉,那绿衣姑娘用的什么手法,把毒药传到马魁的身上,心中暗暗惊骇不已。   如此美丽的姑娘,竟然是一个杀人于无形中的用毒高手。   马魁似乎极力忍受着痛苦,鲜血,沾满了前胸衣襟。   这人也够剽悍,一直咬着牙,不肯呻吟一声。   但闻一阵快速的步履之声,马魁的同伴,已然由楼梯上奔了上来,手中握着一个玉瓶。   楚小枫暗道:这人总算幸未辱命,终于捡到了解药。   只见他迅速的打开瓶盖,倒出了一粒丹丸,送入马魁口中,道:“吞下去。”   马魁吞下解药,一手搭在了同伴的肩上,道:“咱们走!”   那绿衣少女,一直端坐未动,银菊却转脸望着两人下楼而去的背影,冷笑一声,道:   “自不量力。”   楚小枫缓缓干了面前酒杯,忖道:这个丫头下毒之能,似乎已经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如若被她瞧出什么疑虑,那可是大为麻烦的事,倒不如离开的好。   心中念转,缓缓站起身子,向楼下行去。   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道:“站住。”   楚小枫心头跳动了一下,但却未停下脚步。   只听那清脆声音,道:“我叫你站住。”   楚小枫缓缓停下脚步,回过身子,道:“姑娘可是说在下吗?”   银菊冷冷说道:“是你!”   楚小枫道:“姑娘招呼在下,有什么事?”   银菊道:“你过来!”   楚小枫怔了一怔,缓步行了过去,一抱豢,道:“姑娘招唤在下,有何吩咐?”   他眼到马魁中毒的情形,心中暗生警惕,早已运气戒备。   银菊笑一笑,道:“刚才那两立是不是你的朋友?”   楚小枫摇摇头,道:“不认识。”   银菊哦了一声,道:“你不认识他们?”   楚小枫道:“真的不认识,在下告退了。”   银菊道:“慢着!你叫什么名字?”   楚小枫暗暗忖道:“看来,她们是有意的来找麻烦了。”心中念转,又提高了几分警觉。   但也口中仍然十分和气的说道:“在下林玉。”   银菊笑一笑,道:“你这人很和气,坐下来喝一杯吧!”   楚小枫道:“不敢打搅,在下告退了。”   马魁的突然中毒,不但使得楚小枫震动不已,而且也使整座酒楼上的人,惊叹不已,大部分的人,都急急溜走。   原本满满一楼的酒客,此刻却跑得只余下了楚小枫一个人,和绿衣少女主碑两个人及两个店小二。   整座的酒楼,只余下了五个人。   那一直没有讲话的绿衣少女,突然开了口,冷冷说道:“不许走,过来,给我坐下。”   楚小枫轻轻吁一口气,信步行过去,在马魁坐过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绿衣少女冷冷说道:“林玉,马魁的情形你都看到了?”   楚小枫道:“看到了。”   绿衣少女道:“那就实说,我的脾气不太好,别让我对你也下了毒。”   楚小枫道:“姑娘,咱们往日无怨,过日无仇,你为什么要在我身上下毒?”   绿衣少女笑一笑道:“所以,我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   楚小枫道:“好!姑娘要问什么?”   绿衣少女道:“你来自何处?”   楚小枫呆了一呆,忖道:这实在很难答复,不能不理会。心中念转,口中说道:   “在下自小在襄阳长大。”   绿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你不是专门来看我们主婢的?”   楚小枫道:“不是。”   绿衣少女道:“你练过武功?”   楚小枫点点头,道:“是!练过几年。”心中暗道:“我已经极尽小心了,仍然被人瞧出了破绽。”   绿衣少女道:“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情?”   楚小枫道:“什么事?”   绿衣少女道:“帮我找一个人。”   楚小枫道:“找什么人?”   绿衣少女道:“你自小在襄阳长大,而且,又练武功,对这襄阳附近的人人事事,定然很熟了。”   楚小枫道:“知道一些,不太熟。”   绿衣少女道:“哦!这个人,是个拐子,我听说他在襄阳,可是一直找不到他?”   楚小枫心中一动,道:“有没肩姓名?”   绿衣少女道:“他姓黄,单名一个侗字。”   楚小枫心中暗道:这件事,不能据实而言,只好从权了。摇摇头,道:“没有听过,这个人,可能不在襄阳街上。”   绿衣少女道:“是!这个人有些古怪……”语声一顿,接道:“替我传一句话,谁能找到黄侗这个人,我送他三粒化毒丹,一瓶七步迷魂散。”   楚小枫道:“好!在下会把这件事传出去。”   他心中有很多的疑问,但却忍了下去。他觉着,能够早些离开这位姑娘,最好早些离开。站起身子,转身向外行去。   银菊低声说道:“姑娘,就这样放了他吗?”   绿衣少女道:“咱们似乎找不到对他下毒的借口。”   银菊微微一笑,道:“姑娘,这个人年纪不大、但却很识时务。”   绿衣少女四顾一眼空阔的客栈,缓缓说道:‘“银菊,你不会看走眼吧、”   银菊道:“婢子相信不会。”   绿衣少女轻轻吁一口气,道:“银菊,可惜你昨天没有来,整个的酒楼上挤满了人,大家都想看行我,但我却一直把目光盯住在窗外,一脸忧苦,我虽然没有回头望过一眼,但我听到了很多人在赞美,很多人在叹息,他们部颂赞一卜痴情的姑娘,苦苦的等待着她的情郎,银菊你可知道,那些颂赞之言,听起来是好动人、好美丽。”   银菊道:“但今大却完全的改了一个样子,昨大,他们赞美的痴情姑娘,今天却叫他们心头震动、惊骇”   绿衣少女道:“唉!我心中好难过!”   银菊微微一怔道:“难过,为什么?”   绿衣少女道:“我留给人家美好的印象太短促厂,只有那么一天,我想。刚才离开的酒客中,一定向昨天的客人,他们心中会好失望难过。”   银菊轻轻吁一口气,道:“姑娘,你这么一说,连找心中也有些不安起来!”话题一变,道:“姑娘,你刚才在他身上下毒了没有?”   绿衣少女道:“没有……”   银菊急急说道:“没有,为什么?”   银菊接道:“是不是因为他人太好,姑娘不忍在他的身上下毒?”   绿衣少女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想不出一个在他身上下毒的理由……”。语声一顿,接道:“你看,他会不会是咱们要找的人?”   银菊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但这似乎都不关紧要,要紧的是,咱们要在他身上下毒,这样,他才会把话传出去。”   绿衣少女道:“咱们忽冷忽热的一闹,我相信事很快会转动整个襄阳府,黄侗如在此地,一定会知道咱们来了。”   银菊笑一笑,道:“姑娘,满楼酒客,都被咱们这一闹,给闹跑了,咱们也该走了。”   只听一阵急步上楼的声音,两个叫化午,快步行了上来。   绿衣少女还未来得及答话,余立已找了两人的桌位前面,一抱拳,道:“姑娘,可是来自湘西五毒门吗?”   绿衣少女冷冷的看了余立一眼,道:“你是什么人?”   余立道:‘在下余立!”   绿衣少女淡淡一笑,道:“看你穿着一身叫化子的衣服,想来,定然是丐帮中人了?”   余立道:“不错,在下是丐帮襄阳分舵的舵主。”   绿衣少女道:“我还认为,来了什么大人物呢,只不过是一个分舵的舵主罢了。”   余立道:“姑娘很瞧不起我这个分舵主了?”   绿衣少女道:“不错,一个小小的分舵主,确实不放在我的眼中。”   余立道:“哦!姑娘还没有回答在下的话?”   绿衣少女道:“回答你什么?”   余立道:“姑娘是不是五毒门中人?”   绿衣少女道:“是又怎样?”   余立道:“姑娘是不是五毒玉女?”   绿衣少女格格一笑,道:“想不到啊!我已经这么快名满江湖了。”   银菊低声道:“姑娘,丐帮耳目一向最灵,他虽是襄阳分舵舵主,想来定然会知晓那黄侗的下落。”   绿衣少女点点头,道:“余舵主,你在襄阳多久了?”   余立道:“十二年多了。”   绿衣少女道:“那么襄阳住的武林人物,你都认识了?”   余立道:“不敢说全都认识,但不认识的实在不多。”   绿衣少女笑一笑,道:“我就是五毒玉女,想向你打听个人。”   余立道:“好!姑娘请说,只要他在襄阳府中,十之八九我应该认识?”   绿衣少女道:“拐仙黄侗,住在什么地方?”   余立呆了一呆,道:“拐仙黄侗……”   绿衣少女接道:“是啊!此人在江湖上大大有名,难道你没有听人说过?”   余立道:“听是听过,不过,他已经息息很久了。”   绿衣少女道:“他是已退出了江湖,听说,就在襄阳附近?”   余生摇摇头道:“这个,没有听过。”   五毒玉女冷笑一声,道:“江湖上都说你们丐帮耳目灵敏,看来,是虚有其名了。”   余立道:姑娘,黄前辈已经退出了江湖,敝帮就算耳目灵敏,也很难知晓一个息隐江湖的人。”   五毒玉女道:“哼!我就不信,找不到他,我要在襄阳府中大量用毒,多毒几人,他就会露面。”   余立一皱眉头,道:“姑娘,这件事,千万不可。”   五毒玉女道:“为什么?难道你要阻拦于我?”   余立道:“适才,在下就是听到了传言,特地赶来奉劝姑娘五毒玉女接道:“怎么?那个姓马的,也是你们丐帮中人?”   余立道:“不是!可是目下襄阳发生了一件大事,敝帮和排教中人,不少赶来襄阳,如若姑娘放手用毒,只怕……”   五互玉女在江湖上的声名.大约十分响亮。余立只怕了半天,只怕不出个所以然来。   五毒玉女却冷然一笑,道:“余舵主,只怕我毒了我们丐帮中人是吗?”   余立叹了一日气,道:“五毒门极受江湖同道敬重,在下不希望在这襄阳闹出事情、”   五毒玉女道:“五毒门虽然以用毒见称,但我们一直恪守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规戒,这一次,为门戈到拐仙黄侗,说不得只好放肆一下了,希望你能通告丐帮中人,不要多管闲事,那对贵帮,和敝门都不是愉快的事;”   余立道:“这个,姑娘……”   五毒上女挥挥手,接道:“够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一定要找到黄侗,不论用什么手段,除非你能帮我找到,否则,贵帮中人,最好别管这件事,我言尽于此,余舵主请便吧!”   余立怔了一怔,欲言又止,转身向外行去。   对这位五毒玉女,他似乎是有!分深的畏惧   楼下站着两个人,丐帮的陈长青和白梅。   陈长青低声问道:“是不是她?”   余立道:“是,五毒玉女。”   陈长青道:“这小丫头,跑到这里作什么?”   余立道:“听说她在找一个人,叫什么拐仙黄侗。”   陈长青道:“怎么?黄老拐在这里?”   白梅欲言又止。   余立道:“没有听人说过”   白梅轻轻咳了一声:“陈兄,这五毒玉女,是怎么一个人物……”   陈长青叹息一声,道:“这些年来,你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不知道,江湖中发生了很多的事,五毒玉女出身湘西五毒门,听说是目下五毒门掌门人的女儿,不但一身武功造诣很高,用毒之能.已尽得五毒门主的真传……”   白梅突然接口说道:“余立,那位五毒工女几岁了?”   余立道:“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吧?”   陈长青道:“问余立不如问我,这是我们总坛中收集的内情,日下,还列入机密二字,各地分舵,只怕还不知道……”。语声一顿,接道:“不错,他今年只有十八岁,而且,出现江湖只有一次,这一次,算是第二次了。”   白梅笑一笑,道:“这么说来,陈兄只是因为她刚才在酒楼上,毒了一个人……”   陈长青道:“不是,我们对五毒玉女的认识,在一年前了,说起来,自兄也许会知道。”   白梅道:“什么事?”   陈长青道:“一年前导称四大大王绿林悍匪被毒的事……”   白海接道:“这件事,我倒听说。”   余立道:“四大天王呢?死了没有?”   陈长青道:“生死不明,不过,据本帮得么的消息是,四大天王曾经向他求饶。”   白梅道:“好饶了没有?”   陈长青道:“当时,她没有理会,拂袖而去,片刻之后,四大天王也跟着离去,以后,就没有了四大天王的消息。”   白梅道:“这么说来,这丫头,实在很可怕了。”   陈长青道:“是!很可怕。”   白梅道:“她找拐仙黄侗就是,怎么可以随便向人下毒?”   余立道:“我问过她,但碰了一个钉子。”   白梅道:“陈兄,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陈长青道:“最好先别理她,静观其变,看她真的用心何在。”   白梅道:“五毒门的用毒之能,老夫也听人说过,如若她真的要在此地,大施毒手,那就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伤在她的手中了。”   余立道:“不错,就余立听到的经过,她的下毒手法,实已到了极端利害的境界,那位马魁,只不过在她的对面坐了一下,已经身中奇毒。”   白梅道:“如若她们早在桌椅上动了手脚,中毒就算不得什么稀奇,何况,一张木桌掩护之下,可以动很多的手脚……”语声一顿,接道:“听说五毒门中,有一种十丈传毒之法,不知是真是假?”   陈长青道:“是真的,传毒手法,极尽玄妙之能事,到目前为止,江湖上,还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方法!”   白梅哦了一声,道:“贵帮也不知道?”   陈长青道:“是!敝帮目下,还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方法,但我们知道,那很可怕,而且,是一种无法防止的方法。”   白梅愁眉双锁,低声说道:“陈兄,你看,五毒玉女会不会是欧阳嵩他们一伙的?”   陈长青道:“这个,不太可能吧!五毒门中人一向不和别人合作,老叫化的看法,他们不宵在江湖上走动,也不过是近两年中事,而且,五毒门中人一向不和别人合作,老叫化的看法,他们还不致于和欧阳嵩们勾结一起……”,语声一顿,接道:“走吧!   咱们回去再说。”   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诸位,就这样走了吗?”   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青衣少女站在身后丈余左右处,脸上是一片冷漠之色。   白梅道:“姑娘是叫我们吗?”   青衣少女道:“你们东拉西扯的说了半天,一句也不交代,就这样想走了吗?”   白梅道:“姑娘是五毒门中人?”   这青衣少女正是银菊,只听她冷冷说道:“五毒门中的人,声誉不太好,是吗?”   白梅道:“姑娘言重了。”   银菊道:“不错,我是五毒门中人,五毒玉女身边的丫头,老爷子,你怎么称呼啊!”   白梅道:“老夫姓白……”   银菊接道:“白什么,应该有个名字吧!”   白梅一皱眉头道:“姑娘如此年纪,出言如此尖刻,不觉着太过分吗?”   银菊冷笑一声,道:“我们没有惹你们,而你们却道长论短的在批评五毒门。”   白梅道:“老夫白梅。”转身大步而去。   他久闻五毒门下毒之能,也不敢掉以轻心,转过身子的同时,立时吸一口气,运功戒备。   银菊突然高声喝道:“站住。”   陈长青冷冷说道:“姑娘,你要干什么?”   银菊回顾了陈长青一眼道:“你又是什么人?”   陈长青道:“老叫化陈长青,要五毒玉女来见老叫化子!”   银菊对江湖中事,显然还知道得不多,似是还不知道陈长青是何许人物,眨动了一下眼睛,道:“要我们少主见你?”   陈长青道:“你这小丫头,言语放肆,老叫化不和你计较,无非是青在五毒门主的面上罢了。”   银菊呆了一呆,道:“好!你们等候片刻,我去请小姐来!”   陈长青威严气度,显然,已经震胁住了银菊。   片刻之后,五毒玉女右手扶着银菊的肩头,缓步行了过来。   陈长青挥挥手,令余立等退了下去,自己却暗用传音之术,对白梅说道:“白兄,这丫头如若放毒,咱们就全力出手,一举制住她们。”   白梅也只和道五毒门的用毒手法可怕,稍有不慎,就可能身中奇毒,含首表示意会。   五毒玉女微微一笑,道:“这位老前辈,是丐帮高人,但不知可否见告大名?”   陈长青道:“老叫化子陈长青,姑娘是五毒玉女?”   五毒玉女道:“正是晚辈!”   陈长青道:“姑娘芳驾,忽到襄阳,而且,肆意放毒,不知为了何故?”   五毒玉女嫣然一笑,道:“老前辈言重了,如是晚辈肆意放毒,受伤的岂止马魁一人。”   陈长青为之语塞。   五毒玉女笑一笑,接道:“陈长辈,我到此地,只为了找一个人……”   陈长青接道:“拐仙黄侗?”   白梅道:“姑娘这一点年纪,如何会认识拐仙黄侗呢?”   五毒玉女道:“他是敞门主的一位故交。”   白梅道:“贵门主是你什么人?”   五毒玉女道:“是我娘。”   陈长青哦了一声,道:“姑娘找黄侗,也不该用施毒的手段!”   白梅道:“姑娘昨日在望江楼上等了一天,就是等黄侗吗?”   五毒玉女凄凉一笑,道:“是!我是代母赴约而来,他们十年前,订下了今日襄阳之约,想不到,那拐仙黄侗,竟然失约未来。”   白梅道:“姑娘,令堂怎么没有赶来呢?”   五毒玉女道:“我母亲因事不能赶来,所以,特地派我代她赴约,想不到,这位前辈,竟然会失约未来。”   白梅道:“十年岁月,变化是何等重大,也许那黄侗也和令堂一样,因故不能前来。”   五毒玉女道:“就算他不能来,也应该派个人来,我娘说,黄侗胸藏玄机,他说的话,一定不会有错。”   陈长青道:“姑娘,近十年来,没有听到过黄侗的消息了,老实说,这一点,是一个很大的疑难,他如住在附近,老叫化相信,一定可以找到他的下落。”   五毒玉女呆了一呆,道:“你是说,他死了?”   陈长青道:“也许他在坐关,也许,他真的有了不测,这一点,不知姑娘是否想到了?”   五毒玉女摇摇头,道:“没有,我娘没有告诉我这么多,她全心全意的相信黄侗的话。”   陈长青道:“我知道黄侗,他确有很多过人之能,但姑娘,算命的,常常算不出自己的命运。”   五毒玉女呆了一呆,道:“你这么说,他是真死了?”   白梅道:“就算没有死,也一定过得不太好。”   五毒玉女道:“你怎么知道?”   白梅道:“在.只不过是猜想罢了。”   五毒玉女道:“你为什么不猜想他过的好好的?”   白梅道:“如若他过的很好,怎会不来此地赴约?”   五毒玉女道:“这个,这个……”   陈长青道:“就老叫化子所知,他是一个很重信用的人。”   五毒玉女道:他如是很重信用,为什么不来赴约。”   陈长青道:“这就要姑娘多多考虑一下了。”   五毒玉女道:“考虑什么?”   陈长青:“黄侗为什么不来了!”   五毒玉女轻轻吁一口气,道:“这个,我如何向我娘交代呢?”   听到此处,白梅暗暗吁一口气,忖道:“看来,这丫头和欧阳嵩们,不是一起的了。”   陈长青道:“据实而言,你娘自会作一个很合理的判断。”   五毒玉女道:“他真的不在襄阳附近吗?”   余立接口道:“不在,如在这附近,决逃不过丐帮的耳目。”   五毒玉女道:“这么说来,就算我毒了很多人,也不会逼出来黄侗了。”   陈长青道:“是!不论你毒死多少人,一样逼不出黄侗,因为他根本就不在这里。”   五毒玉女说道:“陈长青。我听娘说过的你的大名。”   陈长青:“想不令堂,竟还记得区区。”   五毒玉女道:“所以,我希望你答应帮我一个忙”   陈长青道:“老叫化如能办到,决不推辞。”   五毒玉女道:“我要你们丐帮,帮着我找黄侗,要他在半年之内,赶到湘西五毒门去,见我母亲一面。”   陈长青道:“哦!令堂……”   五毒玉女道:“我娘身子不太好,只怕……”,话到此处,突然住口。   陈长青道:“好!我叫化子记下了,我一定不使姑娘失望。”   五毒玉女脸上掠过一抹黯然的神色,道:“这件事很重要,希望你不要忘记了。”   陈长青道:“老叫化子不会。”   五毒玉女道:“好!”我信任陈长老,就此别过了。”   陈长青道:“姑娘要到哪里去?”   五毒玉女道:“回湘西去,唉!我发觉了一件事,心中好难过!”   陈长青道:“什么事?”   五毒玉女道:“湘西五毒门,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太好。”   陈长青道:“是!因为,你们的人太可怕,到处施放奇毒,所以,别人见了五毒门中人,无不退避三舍。”   五毒玉女轻轻叹息一声,道:“原来,我们五毒门在江湖上有这么坏的名誉。”   陈长青道:“这几年,你们五毒门在江湖上的声誉,还好了不少,如若在十年之前,如若看到你们五毒门中人,早已经跑的很远了。”   五毒玉女轻轻吁一口气,道:“唉!这么说来,我也不要在江湖上走动了。”   陈长青道:“为什么?”   五毒玉女道:“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我是五毒门中人了……”   陈长青接道:“所以,姑娘不准备在江湖上走动了。”   五毒玉女道:“人家如不知我是五毒玉女,我在江湖上走动,好多好多人看我,但自从我对马魁下毒之后,好像这些人,都不理我了,离得远远的。”   降长青微微一笑道,“姑娘,你希望有很多的人跟着你吗?”   五毒玉女道:“好奇怪啊!很多人看我时,我心中有些讨厌他们,希望他们都走得远远的,可是,现在,却离我很远了,我又觉着,别人把我看成了毒蛇猛兽,心中好难过。”   陈长青道:“姑娘,回去吧!告诉你娘,五毒门的声誉,因正在改变,江湖上很多的人,都正在重新估价五毒门,最好,令堂能够约束门下弟子,不在江湖上伤人,很快的,就会改变了人们对你们的印象。”   五毒玉女点头道:“陈前辈,我这就告辞了。”转身向前行去。   白梅道:“姑娘留步。”   五毒玉女停下脚步,道:“你是……。”   白梅道:“老夫白梅。”   五毒玉女道:“陈前辈,他是好人坏人?”   陈长青道:“好人。”   五毒玉女道:“哦……”,目光到了白梅身上,接道:“你又有什么事?”   她对陈长青,似是有着很大的信任。   白梅笑一笑,“姑娘,你找黄侗,有什么重要的事,能不能告诉老朽?”   五毒玉女道:“你认识他?”   白梅点点头,道:“认识。”   五毒玉女道:“好!快些告诉我他在哪里?”   白梅道:“姑娘,老朽在数月之前,听过一位朋友,谈起黄侗,当时老朽没有注意,也没有问他,姑娘找那黄侗,如若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老朽就专程跑一趟,去打听一下黄侗的消息。”   五毒玉女沉吟一阵,道:“黄侗和我娘之间,有些什么事,我也不人情楚,不过,我知道这件事,一定十分重要,要不然,我娘不会派我来了,你如能找到他,我们母女都会感激你。”   偷鸡不着失把米。白梅原本希望打听一下五毒门和黄侗之间有些什么恩怨,想不到却被五毒玉女反打一记闷棍,把麻烦套在了自己的头上了。   白梅沉吟一阵,道:“好!老朽替你打听一下。”   五毒玉女道:“是不是很久时间,才有回信?”   白梅道是:“是!”   五毒玉女道:“要不要我在这里等你的消息。”   白梅道:“这个,我看不用了,姑娘先回湘西五毒门去,三个月内,老朽一定派人去湘西五毒门,告诉你黄侗的消息。”   五毒玉女道:“你自己去?”   白梅道:“老朽如能抽得出身,就自己跑一趟湘西,如是抽不出身,那就只有丐帮中人帮忙了,把消息送入湘西。”   五毒玉女双目盯住在自海身上,脸上是一片庄严的神色,双目中是炯炯神光,缓缓说道:“白梅老前辈,你和丐帮的陈长老在一起,我相信你一定是一位很有名气的大人物,一诺千钧……”。   轻轻叹一口气,接道:“不过,我娘说险诈江湖,不能太相信江湖中人。”   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白梅心中后悔,表面上又不能发作,笑一笑道:   “姑娘的意思思呢?”   五毒玉女道:“两个办法,一个是由我在你的身上下毒,一个是由陈长老担保你。”   白梅道:“你要在我身上下毒?”   五毒玉女道:“是!那是一种慢性发作的毒药,要三个月后,才会发作,到时间,你已经到了湘西,我们会很隆重的接待你,解去你身上之毒,还要送你一份很贵重的礼物。”   陈长青道:“如是老叫化子担保呢?”   五毒玉女道:“那就不用在他身上下毒了。”   陈长青道:“姑娘如何会如此信任老叫化子?”   五毒玉女道:“我娘说的,一个贵帮帮主,一个是你陈长老,还有一位无极门的宗领刚宗掌门人,你们三位,绝对可以相信。”   陈长青笑一笑,道:“你知道这位白老英雄是何许人么?”   五毒玉女道:“是什么人?”   陈长青道:“他就是无极门宗掌门人宗领刚的岳父大人。”   五毒玉女道:“但他不是宗领刚,还得他的女婿出面担保一下。”   白梅几乎要说出了无极门的遇害事,但话到了口边,又忍了未言。   陈长青也和白梅有着同样的想法,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不用麻烦了,老叫化担保就是。”   五毒玉女道:“好!有你陈长青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   白梅道:“姑娘,三个月内,老朽一定有消息传到湘西五毒门去,不过,我不敢担保,是什么消息了。”   五毒玉女道:“那自然不能让你担保。”   白梅道:“好!咱们就这样一言为定了。”   五毒玉女回头望了陈长青一眼,道:“陈长老,你们有没有需要我为你们效力的地方?”   陈长青道:“不敢打扰姑娘。”   五毒玉女笑一笑,转头而去。   目睹五毒玉女的背影消失之后,白梅才长叹一声,道:“该死啊!该死。”   陈长青道:“五毒门,本来就是一个很难招惹的门户,五毒玉女能这么讲道理,已经不错了……”,语声一顿,接道:“白梅,你真的知道黄侗的消息吗?”   白梅点点头,道:“知道。”   陈长青道:“他人在何处?”   白梅道:“就在这附近。”   陈长青轻轻吁一口气,道:“果然在这里?”   白梅沉吟了片刻,简略的说明了遇见黄们的经过。   说得太过简略,中间有很多重要的地方,都略而未提。   陈长青也知道黄侗这个人,是近代武林中一位怪杰。   只不过,他很少在江湖上露面罢了。   陈长青道:“这个人,好像在江湖上失踪快二十年,如是今日谈起来,我还以为他早已经死了。”   白梅道:“看到他好好的活着时,我也有些奇怪。”   陈长青道:“不管隐居了多久,十年前,他遇到一次五毒门,和五毒门主订下了今日之约,约晤于此,这说明了他确在襄阳,奇怪的是,他既在此地,为什么不来赴约。”   白梅道:“这一点,我也想不明白。”   陈长青道:“黄侗这个人,如论武功、才华、都是世所罕见的人物,但却可惜他走错了路……”   白梅接道:“他走错了什么路?”   陈长青道:“如若他一生精奇用在飞武之上,必将是一位出类拨革的武林人物,就算不用在研究易理上,也该用在研究五行奇术之类的学问上,不应该研究天机。”   白梅道:“研究天机?”   降长青道:“天机难测,何等深奥,他居然能够摸索出一点门道,就是这一点门道,害了他。”   白梅道:“不错,他又忍不住,玩弄天机,偶尔泄漏了一点出来,固然语惊四座,但却折了他的福泽。”   陈长青叹息一声,道:“白兄,你准备如何处理此事?”   白梅道:“看来,只好去找找黄侗了。”   陈长青道:“你准备几时去?”   白梅道:“这个,不用太急,问题是贵帮弟子送信到湘西五毒门,需要多少时间?”   陈长青道:“如用本费十万火急的办法通信,大约要十天到半个月,慢一点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白梅道:“那还早,咱们先办别的事吧!”   陈长青道:“白兄,你看,五毒玉女是不是会离开襄阳?”   白梅道:“难道他还会留在襄阳不成?”   陈长青道:“这正是老叫化子顾虑的事,我担心她不甘离开……”   白梅接道:“看起来,她确然还是一个玉女,只不过,头上加了五毒二字,看起来就有些不同了,不过,兄弟看她,似乎是还没有沾惹上太多的江湖义气。”   陈长青道:“正因为,她还保有了那份少女的天真,正因为,她还完全不解江湖上的是非善恶,所以,我才担心她会受人利用,被人引入岐途……”。语声一顿,接道:   “五毒玉女,不解江湖险恶,也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阴险,如若有一个人告诉她能够找到黄侗,她就会在此地停了下来,受人利用,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白梅道:“昨天我在此地,还见一个中年妇人陪着她,想不到,今天,换了这个年轻丫头。”   陈长青回顾了余立一眼,低声说道:“余舵主,派几个精明的弟子,盯着她,一旦发觉了可疑人物和她接触,立刻报我知道。”   余立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白梅低声道:“陈兄,看起来,她似是很听你的话……”   陈长青接道:“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咱们不利用他,但决不能让别人利用她,五毒门,还是个很可怕的门户。”   白梅道:“江湖上,对五毒门中人,还有着很大的畏惧,如若五毒玉女,也被欧阳嵩引诱过去,那就是一桩很大的麻烦了。”   陈长青道:“所以,咱们要尽力防止。”   白梅点点头,道:“咱们先回去,等候余舵主的消息了。”   两个人刚刚离去,店后面一角处,突然转出来一个年轻人。   他戴着一顶宽大的布帽子,拉得低低的,压在眉沿上面,掩去了大半个脸。   是楚小枫。   只是,他已经用过了很精巧的掩饰,就算是白梅和他对面而立,一时之间也无法认清楚他的身份。   楚小枫很快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形势,迈快步向前行去。走的方位,正是五毒玉女的方向。   他走得很快,一直追过了两条街,终于被他发现了一个客栈。   一个店小二牵着两匹马行了出来。   后面紧跟着银菊,和五毒玉女。   楚小枫听到过陈长青和白梅的谈话,知道了五毒玉女的重要,决心暗中监视一下,看看五毒玉女究竟欲往何处。   但他没有想到,五毒玉女竟然要真的离开了襄阳府城。   楚小枫目睹了五毒玉女的下毒利害,如若此人为欧阳嵩等所用,那实在是一个很可怕的劲敌,所以,楚小枫决心要阻止这件事。   出人意料的是,五毒玉女,竟然真的要离开这里。   就在两个少女刚刚要上马的时候,忽见一个人快步行了过来。   楚小枫看了那人一眼,立时心头一震,迅速的闪到一边。   来人竟是满口飞花乔飞娘。   乔飞娘很快行到了五毒玉女身前,微微一笑,道:“姑娘,可是来自五毒门吗?”   五毒玉女回顾了乔飞娘一眼,看看是一个女人,神色缓和了一些,道:“你是谁?”   乔飞娘道:“我姓乔,人家都叫我飞娘。”   五毒玉女道:“乔飞娘,我不认识你!”   乔飞娘接道:“我知道,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一回生二回熟,这会儿咱们见了面,谈过一次话,下一次,咱们不是就熟了吗?”   五毒玉女道:“你,你找我什么事?”   乔飞娘道:“听说姑娘来这里,似是要找一个人,是吗?”   五毒玉女点点头,道:“是!你怎么会知道?”   乔飞娘道:“姑娘要干什么?”   五毒玉女道:“回家去。”   乔飞娘道:“你不找拐仙黄侗了?”   五毒玉女道:“我已经托别人转告于他,要他去见我娘了。”   乔飞娘道:“拐仙黄侗住在襄阳附近,你来了,他就不肯露面,找人通知他一声,他就会见你娘了吗?”   五毒玉女呆了一呆,道:“你知道损仙黄侗住在这里?”   乔飞娘道:“我知道。”   五毒玉女道:“他人在哪里?能不能带我见见他?”   乔飞娘道:“可以带你去见他,至于他住的地方,没有名字,我也无法说出来。”   五毒玉女道:“哦!你见过他?”   乔飞娘笑道:“你们五毒门,在江湖上人人畏慎万分,我如没有把握,找这个麻烦作什么?”   五毒玉女沉吟一阵,道:“要我如何去见他?”   乔飞娘道:“那很容易,我带你去见他。”   五毒玉女道:“他住的地方,离这里有多远?”   乔飞娘道:“不太远,也不太近,大约有六七十里吧?那地方,是一座小山谷,拐仙黄侗,就在山谷中结树而居。”   隐在一处屋角的楚小枫,听得心头一震,暗道:“一派胡言,那地方距此不过三十里,而且黄侗生死难卜,这满口飞花乔飞娘,显是早有计划、阴谋了。”   乔飞娘肯定的语声,显然已使五毒玉女动心,只见她凝目思索了一阵,道:“你真的肯带我去见见他?”   乔飞娘笑一笑,道:“姑娘,你年纪轻轻的,似是十分多疑?”   五毒玉女道:“我是在想,你为什么要这样帮助我,我们素不相识。”   乔飞娘笑一笑,道:“如是说我见义勇为,只怕你姑娘也不肯相信,你们五毒门中人的用毒之能,使人人畏惧,一般的江湖同道,都不肯招惹你们。”   五毒玉女道:“这个,我知道。”   乔飞娘道:“我肯帮助你,自然是也有条件。”   这女人察言观色之能,果非小可,语锋回转,顿使五毒玉女信心加深。点点头,五毒玉女说道:“你说吧!你要什么条件?”   乔飞娘道:“你们五毒门中,用毒手法,千奇百怪,药物也有数十种之多,局外人,知道的不会太多,但我听说过,五毒门中有两种最珍贵的东西,轻易不肯给人……”   楚小枫听得心头震动,忖道:“利害啊!这等欲擒故纵手法,真是丝丝入扣,叫人不信都不行,五毒玉女,如何能斗得过这只老狐狸。   但见五毒玉女点头一笑,道:“你说说看,那是什么?”   乔飞娘道:“听说贵门有一种万应解毒丹,能够天下百毒,不知是真是假?”   五毒玉女点点头,道:“不错,有这么一种丹丸。”   乔飞娘道:“还有一种神仙忘忧散……”   五毒玉女摇摇头,道:“这个,不能给你。”   乔飞娘道:“为什么?”   五毒玉女道:“我娘已把神仙忘忧散,列为禁药,本门中人,都不能使用,如何还能给外人。”   乔飞娘道:“贵门人,也用不着使用这种药物,你们太多的用毒手法了。”   五毒玉女道:“别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唯独这神仙忘忧散,我不能给你。”   乔飞娘道:“好吧!我要十粒万应解毒丹,十包神仙忘忧散,如是不能给我,你提出个交换办法。”   五毒玉女沉吟了一阵,道:“你是说,你可以带我去见黄侗?”   乔飞娘道:“不错。”   五毒玉女道:“我可以给你十粒万应解毒丹,但我无法给你神仙忘忧散。”   乔飞娘道:“哦!”   王毒玉女道:“如论药物配方之妙,解毒丹决不在神仙忘忧散之下。”   乔飞娘道:“好吧!姑娘准备几时给我?”   五毒玉女道:“本来,我可以先给你的,但咱们初次交易,我不得不小心一些,所以,我要等见过黄侗之后,再给你这些药物?”   乔飞娘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姑娘还有没有事情要办?”   五毒玉女摇摇头,道:“没有,现在,我就可以跟你走!”   乔飞娘道:“那是一段连绵的山路,姑娘最好把马留下来。”   五毒玉女道:“走路去?”   乔飞娘道:“对!走路去。”   五毒玉女道:“好吧!银菊,把马儿送回店中。”   银菊应了一声,又把两匹马带回客栈中。   乔飞娘低声道:“姑娘,你可知道,那黄侗为什么未赴你之约。”   五毒玉女道:“我想不通,他是老前辈,怎么可以说了不算?”   乔飞娘道:“因为,很多人要杀他,所以,他不能来。”   五毒玉女道:“谁要杀他?”   乔飞娘道:“据我所知,丐帮、排教,都已派了高手,赶来襄阳.欲置黄侗于死地。”   五毒玉女啊了一声,道:“我刚刚还碰到了丐帮中人,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了”   乔飞娘道:“是不是丐帮中的长者身份?”   五毒玉女道:“对!他是丐帮中很有名气的一位长老,名叫陈长青。”   乔飞娘道:“对!我也听说过,杀他之人中,有一位姓陈的,很难对付。”   五毒玉女道:“乔姑娘,我娘告诉过我,那姓陈的,是一位很公正、可信赖的人。”   乔飞娘道:“平常时日,确然如此,但现在情形不同了?”   五毒玉女道:“有什么不同呢?”   乔飞娘道:“现在,丐帮正和黄侗为敌,你们彼此之间,自然不能实话实说了。”   五毒玉女道:“原来如此。”   这时,银菊已由客栈中行了出来,身上还背了两个革囊。   乔飞娘微微一笑,道:“姑娘,咱们现在可以走了?”   五毒玉女道:“如是你带我去的地方,找不到黄侗,那可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乔飞娘哈哈一笑,道:“姑娘准备下手报复?”   五毒玉女道:“那倒不是,咱们无冤无仇。我为什么对你们报仇,但我也不能就这样白白的放过你们。”   乔飞娘道:“那你准备如何打算。”   五毒玉女道:“准备对你下一点慢性奇毒,半年后才会发作,半年之后,你们把黄侗找出来一起去西五毒门要解药。”   乔飞娘道:“好吧!真金不怕火,我只要带你们找到黄侗,想来,就没有什么麻烦了。”   五毒玉女点点头,道:“好!咱们走吧?”   乔飞娘道:“慢着,姑娘。”   五毒玉女道:“你还有什么事?”   乔飞娘道:“在这一路之上,你一定要听我的安排,直到见黄侗为止。”   五毒玉女道:“好!”   银菊道:“姑娘,问问她,这一定要有一个时限,咱们不能永远跟着他跑。”   五毒玉女道:“对!你要多少时间,才能让我见到黄侗?”   乔飞娘沉吟了一阵,道:“大概要两三天吧!”   五毒玉女道:“可以,但我还有两句话,必须要先说清楚。”   乔飞娘道:“什么事?”   五毒玉女道:“是两天还是三天?”   乔飞娘道:“最多三天,应该是两天就够了。”   五毒玉女道:“好!我最多等你三天,如是三天之内,还无法找到黄侗,你们就要小心啊!”   乔飞娘道:“五毒门的人,在江湖上出了名的难惹难缠,我如没有事,难道不会坐那里休息一会,招惹你们五毒门干什么?”   五毒玉女淡淡一笑,道:“五毒门在江湖上的声誉不太好,所以,我也不想替五毒门恢复什么好的声誉,所以,过了三天,我会在诸位身上下毒,一种很厉害的毒。”   乔飞娘道:“好!我们都记下了。”   五毒玉女道:“现在,咱们可以走了。”   乔飞娘点点头,转向一条僻静的小巷之中。   五毒玉女一皱眉头,道:“乔姑娘,你要到哪里去?”   乔飞娘道:“姑娘,好像咱们约定好了,三天之内,你要听我安排,对吗?”   五毒玉女道:“不错,不过,那是一条死巷子。”   乔飞娘道:“这一点,我比你清楚,……”   五毒玉女道:“既然清楚了,为什么还要向那巷子走?”   乔匕娘道:“姑娘,目下襄阳府中,布满了不少江湖高人,如若姑娘想平平安安离开这里,必须要用点心机。”   五毒玉女道:“哦!你们早就准备好了?”   乔飞娘四顾了一眼,快步向前行去。   五毒玉女和银菊相互望了一眼,跟在乔飞娘的身后行去。   乔飞娘带两人行人了一座大宅院中。片刻之后,大宅院中,行出了两顶小轿。隐在暗中的楚小枫看得十分明白,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忖道:好设计,两顶这样普普通通的小轿,谁也想不到这里面坐的是五毒玉女。   这个消息必须尽快的传给丐帮。心中念转,立刻转身又奔向望江楼。   他希望找到丐帮一个人,把内情告诉他,可惜丐帮中人,都已经不见。   楚小枫不敢再奔回宅院,只好一转身,向城外追去。   他的判事能力很强,竟然找对了方向,追出城门,遥遥见到了青衣少女的轿顶。   出了南门,转向了隆中山的方向。   楚小枫希望能先瞧出他们的落脚之处,再设法通知丐帮。   但那两顶小轿一直不停,一口气奔出了十几里,仍快速前进,看四个轿夫的脚程,楚小枫才发觉了这些轿夫,也是人家早就安排好的。   楚小枫还跟在几十丈后,默算时间,无论如何也无法赶回到襄阳城中告诉丐帮,再来追踪,无论如何,那是来不及了。   目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自己跟下去。   楚小枫决定了自己追踪,立刻开始易容,脸上涂上泥土,换下长衫,找了一处农庄,换了一件农人衣服,然后,绕过树林,放腿向前奔去。   这地方只有一条路,但只要再往前走个二三十里,就进入了山中。   第十一回 小侠破阴谋     楚小枫不知他们如何对付五毒玉女,不知他们能否找到黄侗。   找不到黄侗,自然无法对五毒玉女交代。如何一个交代法,自然很难有两全之策。   没有两全之策,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制服五毒玉女。   楚小枫施展轻功,越过了小轿,越前了两三里,才停在路旁等候。   一盅热茶工夫之后,两顶小轿,才急急奔来。   这时,楚小枫已经换上了一身农人装束,十足的农人装束。   楚小枫没有引起四个轿夫的注意,但楚小枫却留心到了四个轿夫。走了这么远的路,头上连汗也不见一滴。这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四个轿夫,都是武林中人。   小轿很快的走过去,楚小枫又紧随在小轿后面行去。   双方保持十丈左右的距离。小轿在一座山崖前面的青石砌成的石屋中停了下来。   轿中人鱼贯而人,行人石屋。楚小枫回顾了一眼,闪入一片树林之中。   五毒玉女在乔飞娘引导下,行入了石屋。   石屋不太大,一厅之外,还有三个房间。   厅中布置得很雅致,一张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全身蓝衫的英俊少年。   乔飞娘笑一笑,道:“姑娘,我向你引见一位朋友……”   五毒玉女哦了一声,道:“他是什么人?”   乔飞娘接道:“这一位是池公子,姑娘要想找到黄侗,必须要借重这位池公子。”   池天化缓缓站起身子,打量了五毒玉女一眼,道:“姑娘是五毒门的?”   五毒玉女道:“是!我叫五毒玉女。”   池天化道:“哦!贵姓可否见告?”   五毒玉女道:“人家都称我为五毒玉女,你就从俗吧。”   池天化道:“哦!”   五毒玉女道:‘告诉我,如何才能找到黄侗?”   池天化笑一笑,道:“姑娘,找黄侗的事,我们已经答应了五毒玉女接道:“这个我知道,如非你们答应了,我也不会来。”   池天化皱皱眉头,道:“姑娘,至少,你现在正需区区的帮助。”   五毒玉女道:“你不是帮助我,我们谈好价钱,你们帮我找到黄侗,我给你们药物。”   乔飞娘微微一笑,道:“池公子,你们谈谈吧!我去准备一点吃喝的东西。”   五毒玉女回头望了乔飞娘一眼,没有阻止。   池天化道:“姑娘请坐。”   五毒玉女坐了下去,银菊却站在五毒玉女身后。   池天化道:“姑娘,能不能告诉我你找黄侗干什么?”   五毒玉女道:“我不知道,就是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池天化道:“好倔犟的姑娘。”   五毒玉女道:“本来,我们就是谈好条件,彼此之间,实也用不着有什么感激心情。”   池天化淡淡一笑,道:“姑娘,黄侗精通五行奇术,这一点,姑娘想是早知道了?”   五毒玉女道:“不知道,我娘没有告诉我。”   池天化怔了一怔,笑道:“好!既是你娘没有告诉你,那我现在就详细的说给你听了。”   五毒玉女道:“我在听着。”   池天公道:“黄侗精通五行奇术,所以,在他住的地方,布下了五行奇阵,一步失错,就可能会迷失在那奇阵之中。”   五毒玉女道:“哪阵中有埋伏?”   池天化道:“不错,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埋伏,人如陷在其中,很难挣扎出来。”   五毒玉女道:“这样利害吗?”   池天化道:“所以,我们要小心一些。”   五毒玉女道:“我不管那是什么阵,里面有些什么利害埋伏,但我只要见到黄侗。”   池天化道:“那当然,咱们既然答应了姑娘,无论如何,也要使你见到黄侗,不过……”   五毒玉女道:“不过什么?”   池天化道:“今天不行。”   五毒玉女道:“为什么?”   池天化道:“今天已晚,明天,咱们一早去找黄侗。”   五毒玉女道:“一早去找?”   池天化道:“是!今天晚上,咱们就在这石屋中住上一宵……”   五毒玉女霍然站起身子,道:“不!既然是明天再去,那我就明天再来。”   池天化道:“姑娘,在下的话,还没有说完。”   五毒玉女道:“好!你请说吧!”   池天化道:“咱们今晚上还要准备一下,应用的东西……”。语声一顿,接道:   “把图送过来。”   一个青衣女婢,送上了一卷白绢。   池天化展开白绢,只见上面画了一副写实的景物图。   一座小巧的石屋,隐现于云雾的丛林之中。   池天化道:“这座石屋中,就住的黄侗,石屋的四周,都是五行奇门阵图。”   五毒玉女道:“我看不出,有什么奇怪之处。”   池天化道:“姑娘如若不知五行奇门阵法,自然看不出来了。”   五毒玉女道:“好吧!咱们还要准备些什么东西,你说吧?”   池天化点点头,道:“要准备的东西,我已经大至齐备,但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东西,要到太阳下山的时候才能送来。”   五毒玉女道:“那是什么?”   池天化道:“那是一种药酒。”   五毒玉女道:“药酒,要药酒干什么?”   池天化道:“黄侗在他的居住周围之处,布下了瘴毒,要避去那些瘴毒,必须要饮那种药酒?   五毒玉女道:“不!我不用饮酒,别忘了我是五毒门中人,五毒门中人,任何毒都毒不了我。”   池天化道:“也许姑娘不怕,不过,咱们很怕。”   五毒玉女道:“就是等那瓶药酒?”   池天化道:“对!就是在等那瓶药酒,吃了药酒,咱们就可以去了。”   五毒玉女道:“那要明天才能去了?”   池天化道:“姑娘的意思呢?”   五毒玉女道:“我希望能够早些见到他,如是今天晚上能去,我想今天晚上就去。”   池天化道:“可以,等药酒送到,在下饮过了两杯之后,咱们就去见那位黄侗。”   五毒玉女点点头,道:“好吧!那就只好待那瓶药酒了。”   这时,两个青衣女婢,送上了莱饭。   池天化缓缓站起身子,道:“如若今晚就去见黄侗,在下就必须要休息片刻,两位请用点酒饭吧!”   五毒玉女道:“你一点也不吃?”   池天化摇摇头,起身而去。   本来,五毒玉女对那池天化心中有着戒心,但见池天化表现得十分潇洒,心中疑念,顿然消失。回顾了银菊一眼,五毒玉女缓缓说道:“这个人,不像太坏。”   银菊道:“是啊!本来,我对他也有些怀疑,但现在看看他,好像不是坏人。”   五毒玉女道:“银菊,咱们吃点东西吧。”   银菊拔出一根玉簪,在每种莱饭中检查了一下,道:“姑娘,没有毒?”   五毒玉女道:“那很好,我们吃吧。”   两个人腹中也实在有些饿了,两个送上酒饭的女婢,也退了下去。   直到两人吃完了饭,乔飞娘才缓缓行了出来,道:“两位吃好了?”   五毒玉女道:“多谢招待。”   乔飞娘道:“我听池公子说,你们今天晚天,就要去见黄侗?”   五毒玉女道:“是!我心中很急,很急。”   乔飞娘道:“唉!这位池公子实在不错,他现在已经在开始调息了,准备晚上陪你们去见黄侗。”   五毒玉女道:“这个人是什么身份,他为什么要帮助我?”   乔飞娘笑一笑,道:“这位池公子,实在是个好人……”   五毒玉女点点头,道:“不错,他实在是一个很好的人,见到了黄侗之后,我一定要重重酬谢他了。”   乔飞娘道:“那倒不用了,我们彼此谈好的条件,用不着再有什么额外的酬谢了。”   五毒玉女道:“谈好的条件是公事,这是私情,一个人公私都得兼顾。”   乔飞娘轻轻吁一口气道:“姑娘年纪不大,在江湖上走动的时间也不多,但对事务的了解,却是十分清楚。”   五毒玉女道:“老前辈大夸奖了。”   乔飞娘笑一笑,道:“我长你几岁,恕我托大,自称一声大姐了。”   五毒玉女微微一笑道:“姐姐说的是。”   打蛇顺棍上,乔飞娘文刻改口说道:“我说小妹呀!你是不是要坐息一下。”   五毒玉女道:“坐息一下?……”   乔飞娘接道:“对!你们晚上去见黄侗,有备无患,说不定,还要有一场大打出手的,现在坐息一下,养养精神。”   五毒玉女道:“不用了,我要见黄侗,也不是为了要和他打架。”   乔飞娘道:“小妹你见过黄侗没有?”   五毒玉女沉吟了一阵,道:“见过,不过,那时候我的年纪还小,脑际之中,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不过,我来此之前,我娘又告诉了我黄侗的形貌,在我的脑际之间,已经有一个隐隐的轮廓了。”   乔飞娘轻轻叹息一声,道:“小妹妹,老实说,姐姐我还没有见过黄侗。”   五毒玉女道:“哦——”   乔飞娘道:“听说,那黄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胸罗万有,胸罗万有,是江湖上第一奇人……”   这时,五毒玉女已然对乔飞娘,完全没有戒备,笑一笑,道:“大姊姊,你没有见过黄侗,怎知他是当今江湖上第一奇人?”   乔飞娘笑道:“小妹妹,姐姐我虽然没有见过黄侗,可是听人家说过这个人啊!”   五毒玉女低声道:“是不是听池公子说的?”   乔飞娘道:“对!池公子这个人,年纪也不算大,但见识却是广博得很,你现在和他还不太熟识。日后,你们熟识了,听他聊起江湖情事,那真是如身同临其境一般。”   五毒玉女道:“啊!日后,得和池兄讨教一番了。”   忽然间,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打断了五毒玉女未完之言。转头看去,只见全身黑衣的大汉怀中抱着一个玉瓶,当门而立。   乔飞娘霍然站起身子,道:“你找谁?”   黑衣人道:“池公子不在这里?”   他背插长剑,一脸慎重之色。   乔飞娘道:“找池公子干什么?”   黑衣大汉道:“送东西!”   池天化缓缓由室中行了出来,道:“配好了?”   黑衣人一躬身,道:“是……药物在此,请公子过目。”   缓缓行近池天化,恭恭敬敬把手中玉瓶,交到了池天化的手上,道:“公子清查看一下。”   池天化接过工瓶,打开瓶盖,闻了一闻,道:“嗯!不错。”   黑衣人一躬身,道:“公子,小的告辞了。”   池天化道:“好,恕我不送,见到令师,代我问候一声。”   黑衣人道:“小的记下了。”转身大步而去。   池天化合上玉瓶,随手放在桌子上,又转回内室中去。   五毒玉女望着桌上的玉瓶,低声道:“姐姐,那玉瓶之中,可是池公子等的药物?”   乔飞娘道:“好像是吧!我也不太清楚,要不要拿过来瞧瞧?”   五毒玉女道:“我很想瞧瞧是什么药物,只不过,得先要池公子答应才行。”   乔飞娘道:“好!我跟他说……”,提高了声音,接道:“池公子,我们可不可以瞧瞧那玉瓶中的药物。”   室中传出来池天化的声音,道:“小心一些,不要打破了玉瓶。”   乔飞娘道:“怎么会呢?”站起身子,取过玉瓶。   她好像比五毒玉女更想知道玉瓶中是什么药物,一面走,就一面打开了瓶塞,嗅了一嗅,道:“这是什么怪味道?”   口中说话,人已行近了五毒玉女,把三瓶交到了五毒玉女的手中,瓶盖还未合上。   五毒玉女闭上一双眼,向玉瓶中瞧了一眼,只见瓶中一片浓汁,却瞧不出什么东西。   放在鼻子上,用力嗅了一下,顿觉一股怪异的气味,直冲内腑。   她本出身用毒世家,怪味入胸,立时警觉不对,霍然站起身子,道:“这是什么……”   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觉头一晕,身子摇摇欲倒,玉瓶也跌落在地上。   瓶身碎裂,洒了一地浓汁。   银菊急道:“姑娘你……”。伸手去扶五毒玉女。   乔飞娘指出如凤,点了银菊两处穴道。   银菊嘭然一声,摔倒在地上。   但五毒玉女还没有摔倒在地上,那本来已经进入房中的池天化,却以迅如闪电一般的速度,冲了过来,及时抱起了五毒玉女。   银菊穴道被点,但她口还能言,双目圆睁,道:“你们要干什么?”   乔飞娘道:“小蹄子,你不用大喝小叫,今晚上,池公子就要和你们姑娘成亲,明天,你就得改口称他一声姑爷。”   银菊道:“你们这做法,那等于和五毒门结下了不解之仇。”   乔飞娘笑一笑,道:“你还年轻,懂得什么?今晚小毒女和池公子,生米煮成熟熟饭,明天,包管他们小两口恩爱得油里调蜜,你这丫头片子,现在要对老娘敬重一点,我也好在池公子面前,给你美言几句,收你作个偏房。”   银菊道:“我不要。”   乔飞娘格格一笑,道:“行!你不要,老娘就另外给你配一个汉子。”   银菊冷冷说道:“我们门主只此一女,你这样糟蹋她,敞门主知道了,必会追杀,不论你们逃到天涯海角,都没有法子避开我们门主的追杀。”   乔飞娘道:“你真是少不更事,俗语说的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再说,池公子一表人才,也不屈辱小毒女,老娘这个媒人,做的哪里不对了。”   银菊叹口气,道:“如若池公子真的喜欢我家小姐,也不该用这种手段。”   乔飞娘道:“池公子花国健将,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家,爱他受到骨子里,慢慢的要他和小毒女相处生情,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我们没有时间泡下去,所以,就先让他们洞房花烛之后,然后,再补拜天地。”   银菊黯然一叹,闭口不语。   双方软硬不吃,银菊已感觉到不是虚言恫吓,能使对方屈服。   自己穴道被点,无法动弹,已是网中之鱼,案上之肉,自无力救助姑娘了。   乔飞娘笑一笑,道:“小丫头,你自己好好的想想吧!老娘要忙活去了。”   她真的很忙,点红烛,布喜堂,竟然把一座小石屋布置得喜气洋溢。   房间里,宽大的双人木床上,坐着池天化。   五毒玉女已被池天化用解药喷醒,但他却点了五毒玉女双臂双腿的穴道。   对天下驰名的五毒门中用毒手法,池天化心中实也有几分忌惮。   五毒玉女仰卧在木榻上,缓缓睁开了双目。   神志不醒,立刻失声而叫道:“你把我怎么样了?”   她要挺身坐起来,可惜她数处穴道受制,全身已然不听使唤。   池天化微微一笑,道:“你很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五毒玉女吁了一口气,道:“你点了我的穴道?”   池天化点点头,道:“是!”   五毒玉女道:“为什么你要如此陷害我?”   池天化道:“在下要向姑娘求亲,其实,在你晕迷之中,我如想占有你,不过是举手之劳。”   五毒玉女微微抬头,目光转动,看看身上衣服,仍然很完整,才叹口气,道:“求亲也没有你这样的求法啊!快些放开我,咱们好好的谈谈。”   池天化笑一笑,道:“姑娘,看来你也是一个很有心计的人!”   五毒玉女咬咬樱唇儿,道:“这话怎么说?”   池天化道:“五毒门传毒手法,天下无双,能够杀人于数丈之外,这一点,在下早已明白。”   五毒玉女道:“这么说,你很怕我了?”   池天化笑一笑,道:“怕你,不如说喜欢你……”   五毒玉女接道:“哼!喜欢我,咱们才见一次面,谈不过三五句话,这句话不觉着说的太早了?”   池天化道:“姑娘,世上有一见钟情之说,姑娘是否听过呢?”   五毒玉女道:“听过,不过,那是指两个人而言,但我对阁下,并没有钟情。”   池天化道:“情爱的事,有时,要带一点强迫性,姑娘,想想看,我得到你之后,你还能如何?”   五毒玉女道:“不行,你不能这样对我……”   池天化摇摇头,接道:“为什么不行?姑娘,对我而言,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自己想想看,我如何能够放过你?”   五毒玉女道:“实在说,我对你的印象不错,你如真的想娶我,那就不能这样伤害我。”   池天化道:“不是伤害,我只是希望得到你,但得今宵洞房花好,就算你心中怨恨我,我也只好认了。”   五毒玉女急争说道:“不行,你要再想那样做,我会真的很恨呢!”   池天化突然伸出手去,抱起了五毒玉女,低下头去亲在了五毒玉女的樱唇之上。   五毒玉女急得大声叫道:“不要,不要……”   池天化却已很用力的亲在了五毒玉女的樱唇之上。   她穴道被点,用力量也用不上,后面的话,生生被一张热唇堵住。   那是一阵很长热吻,五毒玉女的脸上,泛起了一片红晕。   池天化笑一笑,直起身子,道:“姑娘,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忌讳?”   五毒玉女厉声喝道:“不要,我心中恨死你了。”   池天化笑一笑,道:“你再想想吧!我得去布置一下喜堂,不论你心中对我如何,但我还要郑重其事的办理这件事情。”   五毒玉女心中赌气,闭上了双目,不再理会池天化。   池天化笑一笑,轻轻在五毒玉女脸上拍了一下,道:“我去了,你好好的休息一下。”转身行了出去。   五毒玉女望着池天化的背影,黯然流下泪来。   突然间,木窗开处,一条人影,闪了进来。是楚小枫。   五毒玉女睁大了一双眼睛,冷冷说道:“你又是干什么的?”   楚小枫低声道:“姑娘,咱们见过。”   五毒玉女点点头,道:“我记得你!”   楚小枫:“姑娘,要在下如何救你?”   五毒玉女道:“你真的会救我?”   楚小枫道:“是的,咱们的时间不多。”   五毒玉女道:“好!先解开我的穴道!”   楚小枫应了一声,伸手拍活了五毒玉女的穴道。   五毒玉女整了一下身上衣服,轻步行到门口处,上了木栓。   然后,才转身行到窗口处,轻轻推开窗子,纵身而出。   楚小枫一直很留心她的举止,发觉了她的举止一直很正常。廑慎。   那证明,她恢复之后,神智、体能,都极正常。   在她的行动之间,楚小枫并发觉了,她确然有点跛,不过,并不严重,不留心,很难看得出来。   楚小枫心中在想,但人却没有停一卜,纵身而出,飞出了窗外。   五毒玉女人已到了三丈外一片草丛之中。   彼此没有交谈,等到了百丈以外,五毒玉女才停下脚步,道:“说吧!要我怎么报答你。”   楚小枫道:“报答我?……”   五毒玉女接道:“你如不图报答,为什么要救我。”   楚小枫摇摇头,道:“我不要什么报答,不过,我倒是想要求姑娘答应一件事。”   五毒玉女道:“什么事?”   楚小枫道:“我只希望你忘了今天在下救你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在下告辞了。”   转身行去。   五毒玉女急急叫道:“站住!”   楚小枫吃了一惊,道:“你这般大呼小叫,不怕把他们引来么?”   五毒玉女忽然微微一笑,道:“我不怕,你可是很害怕吗?”   楚小枫叹口气,道:“在下实在有些害怕。”   他确然担心池天化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五毒玉女叹息一声,道:“你这人很坦诚,我本来认为你会说不怕的。”   楚小枫道:“为什么?”   五毒玉女道:“因为,一般的男人,都会在女人面前冒充英雄。”   楚小枫道:“在下不是英雄,所以,充不起来。”   五毒玉女道:“接着。”右手一挥,一粒药丸飞了过去。   楚小枫接人手中,道:“这是什么?”   五毒玉女道:“解药。”   楚小枫道:“你……”   五毒玉女道:“很抱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我在你身上下了毒。”   楚小枫脸上闪掠过一抹痛苦之色,但也不过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点点头,道:   “多谢姑娘。”   五毒玉女道:“你不恨我就是了,也用不着谢我。”   楚小枫把手中药物,投入口中,道:“姑娘,你虽然有着奇绝的用毒手法,不过,他们人多势众,而且,一个个都是积年老贼,狡猾如狐,他们早已想到你会用毒,到头来,你只怕还是斗不过他们,如是第二次落入他们的手中……”   五毒玉女接道:“你不是还会救我吗?”   楚小枫道:“在下要离开此地了。”   五毒玉女点点头,道:“可惜,我不能马上离开。”   楚小枫道:“为什么?”   五毒玉女道:“为了银菊,我有两个女婢,从小就陪我长大,一个叫金凤,一个叫银菊,虽是主婢,但情同妹妹,我一定要救出她来。”   楚小枫道:“哦!”   五毒玉女道:“你既然害怕他们,我也不留你了。”   楚小枫一抱拳,道:“姑娘多小心,在下就此别过了。”   五毒玉女急道:“喂!我还有一句话。”   楚小枫道:“姑娘清说。”   五毒玉女道:“你叫什么名字?”   楚小枫道:“此时不便奉告。”   五毒玉女道。“哦!那咱们以后,还会不会再见面?”   楚小枫道:“不知道,青山常在,有缘自会再见。”   五毒玉女双目中奇光闪动,盯注在楚小枫的脸上瞧了一阵,道:“我身上带有可解百毒之药。”   楚小枫道:“在下目前还未需要……”   五毒玉女接道:“需要的时候,请到湘四五毒门去找我。”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多谢姑娘。”   五毒玉女道:“我叫解语花。”   楚小枫道:“好动人的名字。”转过身子,大步而去。   解语花很想再叫住楚小枫,但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要说。   楚小枫走得很快,解语花稍一犹豫,楚小枫已走得没了影儿。   解语花轻轻叹息一声,转身又向来路行去。   这是一片树林,解语花走得小心。   行约十五丈,突然听到了池天化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这丫头,走得好快。”   乔飞娘声音接道:“哼!不听老娘言,吃亏在眼前,煮熟的鸭子,竟然叫它飞了,我见过的怪事多了,但还没有见过,把一个千方百计谋掳到手的女娃儿,放在那儿不动她,却要布置什么新房,现在可好,新房是布置好了,可是新娘呢?”   池天化叹息一声,道:“姑奶奶,现在不是大放马后炮的时候,应该先找到她再说。”   乔飞娘道:“找到她又怎么样?她用毒之技,奇绝无比,她有了防备,咱们还能再捉住他?”   池天化道:“你的意思呢?”   乔飞娘道:“死了你这条心吧!咱们不可能再抓活的了,但也不能让他逃走,只有想法子杀了她!”   池天化道:“不行……”   乔飞娘接道:“为什么不行,你是有名的花花公子,情场老手,脂粉群中的健将,难道还真会为五毒玉女动了情?”   池天化道:“不错,我真的动了情,所以,我不想草草糟蹋了她,我才要布置新房,略尽一点儿心意。”   乔飞娘道:“这真怪了,你这种人还会为一个女人动情,只怕未吃到口,心中有些不甘吧!”   池天化道:“我也说不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对她,我心中的感受,和别的女人完全不同……”   乔飞娘道:“哎哟!你这个走马章台,沾花惹草的花花公子,儿时变成了一代情圣。”   池天化叹息一声,道:“飞娘,实在说,我见过的女人多啦,但对一个女孩子如此动情的,还是第一次……”   只听乔飞娘冷冷说道:“放开老娘,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五毒玉女被浓密草、树身挡住了视线,瞧不见两个的举动,但听两人的对答之言,似乎是池天化抓到了乔飞娘的什么地方。   但闻池天化哈哈一笑,道:“飞娘,你和欧阳嵩难道还会认真吗?”   乔飞娘道:“先放了我的手再说,别人怕你,欧阳嵩可不怕你,你对我动手动脚的,一旦被他瞧到了,那可够你吃不完兜着走了。”   五毒玉女原来存心要对两人下毒,但听池天化和乔飞娘一番对话,心中突然发出了一种异常的感受,忖道:“这人虽然很坏,对我倒是一片真心。   想到自己的清白身躯。被他摸来摸去,从未被男人碰过的樱唇,也被他亲了又亲。   少女的心,就是那么微妙,厌与情,恨与爱之间,只是那么一点微小的区别。   解语花此刻就无法分辨得出她是恨是爱。   但她又想到了池天化和乔飞娘的举动,内心之中,又生出了无比的厌恶。   侧耳听出,两个人的声音已涉。   五毒玉女缓缓站起身子,长长吁一口气,举步向那小巧的石屋行去。   她想到了五毒门用毒手法,足以产生强烈的震撼力量,偷袭恐怕无法瞒过敌人的耳目,倒不如堂堂正正进去找回银菊。   再说楚小枫并未立刻走远,他隐身在一处草丛中,他希望五毒玉女能立刻离去,只要五毒玉女离去,他们就不会伤害银菊,江湖上,没有一个组合,愿意树立五毒门这样一个敌人。   那会使他们寝食不安,草木皆兵。   但楚小枫失望了,他等得足足近一个时辰之久,还不见解语花出现,他知道自己错了,五毒玉女太过倔犟。也太过自信,所以还是自己去了。   他无法预测后果如何?但他已无法再等下去,他必须要混入那个组合,就不能放弃投人欧阳嵩门下的机会。   他开始转向襄阳城中行去。   这件事,他做得很隐秘,除非五毒玉女说出来,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和他有关。   他仍回到了原来的客栈中。   这时,已经是万家灯火的时分了。   回到房中,楚小枫盘膝坐息了一阵,然后和衣而卧。   他为人谨慎,确定了自己没有被人发觉之后,好好的睡了一夜。   第十二回 诈降骗老魔     第二天,楚小枫一直住在店中,没有出房门一步,连食用之物,也是叫人房中。   他尽量使自己少露面。对解语花这件事,他已经决定放弃,不再插手。   这一天一夜,他没有离开过卧房。又是一夜明月尽,楚小枫天一亮。就起身准备。   他换上一身早已备好的蓝色长衫,戴了一顶白色毡帽,低压眉际,直奔北大街龙翔布庄。   他年纪不大,他没有丰富的江湖阅历,但他一出道,就遇上了几个很特殊的人物,和诡奇的际遇。   这对他有着很大的帮助,使他学会了思考,对每件事,都会事先算计一下。   算计再加上他天赋的聪慧,博览群籍的渊博知识,这就形成了他断事的能力。   太阳刚刚升起,龙翔布庄的大门仍然紧紧的关闭着。他没有叫门,却绕着龙天翔布庄四面走了一遍。   只看这布庄的外形规模,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一间很大的布店。   两面监街,一面和街房临接,却对着一条小巷。   楚小枫暗中估算一下,这是一进三合的大宅院。   打量过四周形势,楚小枫又绕到龙翔布庄的大门前面。   这时,大门呀然而开,一个蓝布短衫店伙计模样的中年人,行了出来。   不待对方开口,楚小枫已抢先一抱拳,道:“这位大哥,在下见礼。”   蓝衫人怔了一怔,道:“你是……”   楚小枫接道:“小叫化子林玉,求见欧阳前辈。”   蓝衣人轻轻哼一声,道:“我们东家姓潘,这里也没有姓欧阳的伙计。”   楚小机道:“小叫化来自丐帮,有重要大事……”   蓝衣人摇摇头,不让楚小枫再说下去,接道:“有没有人追踪你?”   楚小枫道:“没有人追踪,小叫化子来得很隐秘。”   蓝衫人四下打量一眼,道:“快进去。”   楚小机应声一侧身,一闪而人。   蓝衣人又在门外面等候了半天,才回身行入屋内。   楚小枫就站在门里面等候。   蓝衣人关上木门,道:“你要见欧阳前辈?”   楚小枫道:“是!在下和他老人家早约好的。”   蓝衣人点点头,道:“好!你跟我来吧!”   楚小枫被带人三进院中,只见一个小巧的花园中,站着两个人。   青衫长髯的欧阳嵩,和风韵犹存的乔飞娘。   两个人站在小花园中,看上去,似是在晨起赏花,其实,两个人,正在低声交谈。   蓝衣人和楚小枫厂踏入院门,欧阳嵩和乔飞娘四道目光已同时转注过来。   蓝衣人一抱拳,道:“见过东主。”   原来,欧阳嵩竟然是这间布庄的老板。   打量了楚小枫一眼,欧阳嵩挥挥手,对蓝衣人道:“去看看有没有追踪的人,要他们小心戒备,发现可疑,立刻回报。”   蓝衣人一躬身,应声而去,楚小枫向前行了几步,撩衣拜倒。   嵩阳嵩没有拦住,也没有说话,直待楚小枫叩拜完后,才缓缓说道:“你起来。”   楚小枫应声而起,垂手而立。   乔飞娘两道目光也在楚小枫的脸上打转,似是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一点什么来。   楚小枫只是静静的站着,微微垂首,两个人不问话,他也不开口。   这是一种考验,没有呼喝之声,也没有兵刃闪动,但沉默中,却有一股无形逼人的杀机。   楚小枫双目望着足尖,头也未抬过一下。   其实,他已经暗提功力戒备,欧阳嵩、乔飞娘如有什么举动,立时出手反击。   但他很沉静,沉静得连欧阳嵩和乔飞娘那等老江湖,也瞧不出一点可疑之处。   轻轻咳了一声,欧阳嵩打破了沉寂,道:“林玉,你怎么不说话?”   楚小枫道:“晚进很惭愧。”   欧阳嵩道:“为什么?”   楚小枫道:“晚辈只恐怕无法留在丐帮了。”   欧阳嵩道:“陈长青怀疑你了?”   楚小枫道:“陈长老是否怀疑我,还不知道,但襄阳分舵主的余立,却已对我生疑。”   欧阳嵩道:“余立,他怎么会……”   楚小枫接道:“他要我办一件事,我没有办好,被丐帮中弟子发现,报告了他。”   乔飞娘道:“他要你办什么事?”   楚小枫道:“暗中监视五毒玉女。”   乔飞娘道:“你把五毒玉女追丢了。”   楚小枫道:“不是追丢了,而是我耽误了追的时间。”   欧阳嵩道:“说清楚一点。”   楚小枫道:“是!余舵主让我去追五毒玉女,我却去购置这身衣服,回去晚了一步,五毒玉女已经离开了望江楼,不知去处,但最糟的是,我在购买这些衣服时,被本帮中弟子发现了。”   欧阳嵩道:“哦!”   楚小枫道:“所以,余舵主召我质问,被我以谎言瞒了过去,但这谎言,今天午时之前,必须揭穿,所以,一早就赶了来   欧阳嵩接道:“你如有脱身机会,为什么昨夜不来?”   楚小枫道:“今日才是第三日,弟子虽心急如焚,但也不敢冒昧。”   欧阳嵩点点头,道:“很好,很好!你现在准备作何打算?”   楚小枫道:“如是老前辈不履前约,弟子只好流浪江湖,逃命天涯了。”   欧阳嵩道:“丐帮弟子众多,耳目灵敏,你能够逃得了么?”   楚小枫道:“弟子不甘束手就擒,只有碰碰运气了,尚求前辈成全!”说着,又跪了下去。   欧阳嵩哈哈一笑道:“起来,起来,你已经行过拜师大礼,是我们门下弟子了。”   楚小枫一笑而起,道:“多谢前辈收留。”   欧阳嵩回顾了乔飞娘一眼,道:“这位乔姑娘,快去见过。”   叫了欧阳嵩一声师父,楚小枫心中已然]分窝囊,心中一直很担心欧阳嵩再让他叫声师娘,一听说让他叫声乔姑娘,立刻一抱拳,道:“见过乔前辈!”   乔飞娘挥挥手,道:“不用多礼,退一边去。”   楚小枫应了一声,退到了一边。   乔飞娘冷冷说道:“你刚才让林玉叫我什么?”   欧阳嵩微微一笑,道:“飞娘,你想让他叫你什么?”   乔飞娘冷冷说道:“老娘就是没有叫你用花轿抬进门来,除此之外,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隐秘,为什么不让他叫我一声师娘?”   欧阳嵩哈哈一笑,道:“乔飞娘,你还在乎这个吗?”   乔飞娘道:“我是不在乎,不过,我觉着要他叫声师娘,也没有什么不妥。”   欧阳嵩道:“这件事,咱们以后再说吧!反正林玉一时间也不会走,以后,你如想要他叫你也不是什么难事。”   乔飞娘道:“怎么,你要把他留在身边?”   欧阳嵩道:“是不是他长的太过清秀了,你有些害怕了?”   乔飞娘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欧阳嵩微微一笑,道:“飞娘,咱们不谈这些了,这想知道五毒玉女现在何处?”   乔飞娘微微一笑,道:“还在和池天化僵持不下,池天化点中了她的穴道,她也在池天化身上下了毒。”   欧阳嵩道:“现在,还在那山下小屋中么?”   乔飞娘点点头。   欧阳嵩道:“你和池天化相处了这么久,挖出了什么消息没有?”   乔飞娘道:“池天化那小子口风很紧,我还未套出什么内情。”   欧阳嵩笑一笑,道:“飞娘,以你江湖经验的老到,口才之佳,难道还没有一点进展吗?”   乔飞娘道:“池天化那小子实在不好对付,不过,五毒玉女如不解去他身上之毒,过了午时,他就要一命呜呼了。”   欧阳嵩笑一笑,道:“他死了,应该有点眉目了。”   乔飞娘道:“我也是这么一个想法。”   欧阳嵩道:“好吧!咱们要在午时之前,赶到那石屋中去……”,目光转到楚小枫身上,接道:“林玉,有没有办法使丐帮中人,认不出你呢?”   楚小枫道:“丐帮中人,都学过化装,但弟子是否能够化装得瞒过丐帮弟子的耳目,就难说了。”   欧阳嵩道:“你去试试看吧?”   楚小枫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片刻之后,楚小枫又行了出来。   他脸上经过了一些改变,但却改变得不多。   乔飞娘摇摇头,道:“这个不行。”   楚小枫心中暗道:“这个乔飞娘,我似乎是不用得罪她了。心中念转,一欠身,道:   “老前辈指教。”   欧阳嵩笑道:“这位前辈是易容能手,她如肯指导你两下,你会获益匪浅。”   乔飞娘道:“走,我带你去改扮。”   她易容的手法,果然高明,又招来了裁缝,一口气替楚小枫作了八套衣服,要他们赶工出来。   照照铜镜,楚小枫也不能不佩服乔飞娘的高明,淡淡几抹,立刻改变了楚小枫的脸形。   左右打量了一阵,乔飞娘回头望了欧阳嵩一笑,笑道:“明天如能换上几件新衣服,我保证,就算走到余立身前,他也未必会认识你。”   楚小枫道:“乔前辈手法高明……”   乔飞娘接道:“孩子,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师娘,我和你师父……”   欧阳嵩接道:“飞娘,这是什么时候,说这些事情,你别把玉儿给弄糊涂了。”   言词之间,流现出了,他对楚小枫的喜爱,以收到这样一个徒弟,内心中泛起了快乐。   乔飞娘哦了一声,道:“你好像有意的阻止他,不让他叫我师娘,是吗?”   欧阳嵩道:“咱们自己的事,别让孩子听了笑话……”,目光一掠楚小枫接道:   “你留在这里守候,没有事,不许离开这座院落。”   楚小枫躬身应了一声。   欧阳嵩却伸手拉着乔飞娘,大步而去。   望着两人的背影,楚小枫暗暗忖道:这两人,看上去,也是面和心不和,两人之间,斗来斗去,似乎都希望在找到一些什么!   忽然间,楚小枫感觉到两人的斗争中,有着很深的内涵,只要留心一些,必可以发觉出来。心念一转,又想到了五毒玉女,终于又落到了池天化的手中。   可惜,乔飞娘说的不太清楚,无法听出个所以然来。   欧阳嵩和乔飞娘去了一天,直到天色入夜才回来。   楚小枫也受到了相当的优待,一个垂髫女婢,送上了丰盛菜饭,可惜的是没有酒。   那女婢似是对楚小枫很巴结,这就使得楚小枫更加谨慎。   欧阳嵩一回来,立时把楚小枫叫到身侧,道:“林玉,今晚上,我就开始传你武功。”   楚小枫道:“多谢师父。”   放低了声音,欧阳嵩缓缓说道:“玉儿,你要知道,这些年来,很多人想拜人我的门下,但我一直没有答允,你可知道为什么?”   楚小枫道:“弟子不知。”   欧阳嵩道:“第一,良材难寻,我一直没有遇到一个可以传我衣钵的人。”   楚小枫道:“弟子万幸,得蒙师父垂青。”   欧阳嵩笑一笑,道:“可惜的是,咱们目前的处境不太安定,你一面练武,一面还要应付很多的麻烦。”   楚小枫故作不懂,道:“麻烦,可是丐帮追我的事?”   欧阳嵩道:“那只是麻烦之一,但更难应付的是池天化。”   楚小枫道:“他不是师父的朋友吗?”   欧阳嵩道:“表面上是,但他的内心之中,却没有把我当朋友看待。”   楚小枫打蛇顺棍上,冷哼一声,道:“师父在江湖之上,德高望重,池天化这小子,吃了熊心豹胆。敢和师父作对,徙儿不才,愿斗斗他。”   欧阳嵩低声说道:“玉儿,不要这样行动,池天化武功不弱,你现在还不是他的敌手……”   楚小枫接道:“师父呢?”   欧阳嵩道:“师父自然可以胜他。”   楚小枫道:“好!弟子一定苦心学武,希望在一年之内,能胜了他。”   欧阳嵩微微一笑,道:“玉儿,你有很大的潜力,也有很好的基础,如是肯用心学,我想三五个月内,就可以胜过他了。”   楚小枫道:“哦!”   欧阳嵩道:“其实,对付池天化,并非难事,那小子武功不错,心机也够深,只是他还无法逃过我的掌握,问题在他的背后……”   楚小枫道:“背后,怎么样?”   欧阳嵩两道精厉的目光,凝注在楚小枫的脸上。   楚小枫静静的站着,脸上神情肃然,一派镇静。   良久之后,欧阳嵩才缓缓说道:“林玉,你可知道丐帮的帮规吗?”   楚小枫道:“忠义自持。”   欧阳嵩道:“所以,丐帮中弟子,很少有背叛帮规的人。”   楚小枫道:“陈长老说的不错,丐帮弟子,如若叛离了丐帮,天下就无他立足之地,师父如是对弟子心存怀疑弟子就此告别了。”   欧阳嵩道:“哦!你要到哪里去?”   楚小枫摇摇头,道:“不知道,我目下脱离丐帮,还没有背叛行迹,他们也不会大举搜杀于我。”   欧阳嵩点点头,道:“林玉,你已经是我们门下弟子了。”   楚小枫道:“弟子知道。”   欧阳嵩道:“君命臣死,臣不死,为之不忠,师命徙呢……”   楚小枫道:“师父吩咐,弟子如若能够办到,决不推辞。”   欧阳嵩道:“去给我拿两个人头回来,不拘身份,只要是丐帮弟子就行。”   楚小枫道:“此事不难,也可一表弟子忠诚,不过,帅父要准备好一件事情!”   欧阳嵩道:“什么事?”   楚小枫道:“离开襄阳。杀了两个丐帮弟子,很难不被发觉,丐帮必会全力追踪。”   欧阳嵩道:“以你之见呢?”   楚小枫道:“弟子只能提供一得之愚,恭候师父裁决。”   欧阳嵩沉吟了一阵,突然放声而笑,道:“走!咱们到庭院中去。”   楚小枫一时间倒是捉摸不出他心中之意,但却没向多问,跟在欧阳嵩身后,行入了庭院之中。   欧阳嵩开始指点他武功,但是只传一招。   那是变化很紧的一招,只是一招,但却花了欧阳嵩一个时辰之久。   其实,楚小枫早已学会,但他不敢太露锋芒,磨去了一个时辰之久,才算学会。   很意外的是,居然得到了欧阳嵩的大加赞赏,认为这是天才,当今之世,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学会这一招变化的人,应该不多,除非那人的武功造诣,已到了某一种至高的境界。   他没有说这是一招什么样的手法,楚小枫也没有多问,但他心中明白,这就是欧阳嵩称绝武林的搜魂七招中的第一招了。   楚小枫心中明白,却未点破。   欧阳嵩很满意楚小枫的成就,点点头,道:“林玉,你很有断事才智,想不到你对习武方面,也有着惊人的才华,如若长期埋没在丐帮襄阳分舵中,实在可惜。”   楚小枫道:“师父垂青,弟子感激不尽。”   欧阳嵩神情肃然的说道,“你好好的练吧!要看你几时把这一招练的纯熟,我才能传你第二招的手法。”   楚小枫道:“弟子遵命。”   欧阳嵩转回内室。楚小枫却独自跑到小花园,又演练了一会儿。   这一次,他用出了真实本领,这一招搜魂手法,实已学到了十分精妙之境。   时光匆匆,转眼间,时过三日。   这三日之中,楚小枫又得到了第二招的传授。   欧阳嵩对他超越的进步,简直惊奇到无以复加,督促的也更严厉。   楚小枫暗暗心中叫苦,也提高了警觉,太快速的成就,只怕会引起欧阳嵩的怀疑。   他心中明白,欧阳嵩。乔飞娘都是久走江湖的老狐狸,稍一不慎,就会被他们瞧出破绽,露出马脚。此后,不但要尽量隐蔽武功上的成就,而且还要尽量掩饰起心中的躁急。   心中主意暗定,开始尽量避免留给别人怀疑机会。   又过了三日,友翔布庄,仍然和过去一样的平静,欧阳嵩也很少外出,倒是乔飞娘,常常出出进进。   第五天晚饭时刻,乔飞娘匆匆由外面归来,神色间一片紧张。   欧阳嵩坐在右厅中,正在垂询楚小枫的武功,现在,楚小枫已学会了第三招。   一见乔飞娘的神色,欧阳嵩立时警觉到事非寻常,站起身子,道:“飞娘,有什么大事吗?”   乔飞娘神情严肃,喘了一口气,道:“这几天,襄阳府发生了很重大的事,丐帮的帮主、排教教主,都已经到了襄阳,这两个武林中最大的门户主脑人物,带来了他们的精锐属下,他们似乎已经决心要追查无极门的事了。”   楚小枫一低头,举步向外行去。   欧阳嵩低声道:“站住,你要到哪里去?”   楚小枫道:“两位谈论江湖大事,弟子不便多问。”   欧阳嵩道:“你要听下去,这些江湖大事,对每一个武林人,都有影响。”   楚小枫道:“弟子遵命。”又缓缓行了回来。   欧阳嵩道:“玉儿,你出身丐帮,对丐帮中的事,比旁人了解些,我还要听听你对此事的看法。”   楚小枫道:“弟子知无不言。”   欧阳嵩回顾了乔飞娘一眼,道:“说下去,排教和丐帮,会有些什么行动,池大化对此事,看法如何?”   乔飞娘道:“丐帮和排教采取些什么行动,目下我还没有办法知晓,但以他们带来的众多人手,以及两大门户首脑的亲自驾临,这一次的行动,必将是排山倒海,石破天惊,我相信,他们总会有查明内情的一天。”   欧阳嵩道:“池天化呢?他怎么说?”   乔飞娘道:“他还在和五毒玉女对持不下,不知道这件事情。”   欧阳嵩道:“两个人都没有死?”   乔飞娘道:“是!五毒玉女给了他延时的解药,使他仍然维持着性命,他也没有杀害五毒玉女,双方就这样僵持下去。”   欧阳嵩道:“池天化的什么手法,伤害了五毒玉女?”   乔飞娘道:“听说是一种封穴的手法,每过上四个时辰,池天化就替五毒玉女换两个被封穴道。”   欧阳嵩道:“封穴手法?”   乔飞娘道:“不错,那是一种独门手法,如若超过了四个时辰,伤穴就要发作,八个时辰内呕血而亡。”   欧阳嵩道:“所以,两个就这样挺了下去,谁也不肯认输,谁也害怕死亡。”   乔飞娘道:“情形正是如此。”   欧阳嵩道:“飞娘,这件事,要想法子告诉池天化,听听他的说法,唉!如若咱们未和陈长青、海若望、白梅等照面,这件事,确然是神不知,鬼不觉,至少,咱们还可以搪塞一段时间,可惜,咱们太过莽撞,竟然露了面,而且,还认下了这件事……”   乔飞娘接道:“所以说,目下这件事,正危险回伏,你得快些想个法子。”   这时,一个店伙计,匆匆行了进来,道:“外面来了两个叫化子,指名要找乔姑娘……”   乔飞娘脸色一变,接道:“丐帮的人……”   欧阳嵩接道:“你们怎么说?”   店伙计道:“二掌柜在应付他们,说这里没有乔姑娘这个人,但两个叫化子不肯相信,硬说他们瞧到了乔飞娘进人这里。”   欧阳嵩回顾乔飞娘一眼,道:“你被他们盯上了。”   乔飞娘道:“我已经很小心。”   楚小枫道:“师父,这也不能怪乔前辈,丐帮无孔不入,他们寻人之能,天下无出其右。”   欧阳嵩略一沉吟。回顾店伙计,道:“告诉你们,没有乔姑娘,不信,可以让他们进来搜查,但千万不能和他们动手。”   店伙计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欧阳嵩道:“林玉,你会不会水。”   楚小枫道:“弟子不会。”   欧阳嵩道:“闭住一口气潜进去。”   楚小枫心中觉着奇怪,但却没有多问。   欧阳嵩行到了花园中一口水井前面,笑一笑跳了下去。   楚小枫皱皱眉头,也跳了下去。   井中的水,相当深,落入之中之后,直没及顶。   楚小枫确然不会水。落入了水中之后,立时呛得连声咳嗽。   第十三回 酷刑逼口供     水中伸过来一双手,抓住了楚小枫的右腕向一侧拖去。   楚小枫没有挣扎,其实,他人在水中,也无法挣扎。   那双手力量很大,把他向下拖去。   忽然间,楚小枫感觉到脱离了水域,耳际间响起了欧阳嵩的声音,道:“林玉,可以睁开眼睛了。”   楚小枫依言睁开了双目。只见自己停身之处,只是一条黑暗的甬道。   楚小枫吁一口气,四面打量了一眼,道:“师父,这是什么地方?”   欧阳嵩微微一笑,道:“这是一处密室,就算是丐帮帮主亲身临此,只怕也无法查出我们的存身之处。”   楚小枫长长吁一口气,只觉空气十分流畅,心中微微一动,忖道:这又是怎么回事,看来,这地方通风很好,空气才会如此流畅。   欧阳嵩道:“这是一处特别设计的地方,丐帮中人绝对想不到咱们在水井之中。”   楚小枫道:“师父,这地方没有别的通路吗?”   欧阳嵩笑一笑,道:“没有,如若有通路,!、丐帮之能,岂不是很快的会找到了吗?”   楚小枫点点头,道:“师父说得是。”   片刻之后,乔飞娘匆匆行厂过来。   这时,楚小枫已看清了这里的形势。   原来,这口水井,在水深八尺之内,有一向上曲转的甬道,高过进水。   眼下,他们正行入一间小室之中。   通风孔就开在井水上面的空间,而且四处之多,隐隐有光亮透入,目力已可以适应,看得到景物。   欧阳嵩伸手取过一个纸煤,用火石打燃,点起了灯火。   盈盈灯光,照亮了全室。只见小室中有衣箱,和可以久存的食用之物,还有两坛酒。   欧阳嵩笑一笑,道:“林玉,那木箱之中有衣服,自己取来换过吧!”   楚小枫心中暗道:“这地方衣、食之物,看样子躲上个三五日不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乔飞娘一面用手滤下头发上的积水,一面说道:“咱们总不能长住这里呀……”   欧阳嵩笑一笑,接道:“没有人要你长住在这里,但是为了要保命,只有委屈一下了。”   乔飞娘道:“哼!你认为这地方很安全吗?”   欧阳嵩怔了一怔,道:“难道还有人会找到这地方?”   乔飞娘道:“很可能,尤其点着灯火。”随即一张口,吹熄了灯火。   只听一个尖厉的声音,喝道:“你们讲不讲理,这地方是内宅,怎么可以乱闯。”   欧阳嵩脸色一变,凝神听去。   乔飞娘轻轻吁一口气,道:“丐帮耳目,果然厉害,再晚一步,就要被他们瞧到了。”   欧阳嵩道:“希望你没有在井口处留下痕迹。”   但听一个威重的声音喝道:“乔飞娘,欧阳嵩,两位都是成名的人物,躲着不出来,不怕落人话柄吗?”   乔飞娘道:“看来,他们是早已经摸清楚了咱们的底子。”   欧阳嵩道:“丐帮耳目,何等灵敏,咱们能在此地,躲了如此之久,才被发觉,那已是有些意外了……”,语声一顿,接着又道:“现在被他们发觉了也好。”   乔飞娘道:“发觉了也好?你好像一点也不紧张的样子,难道……”   欧阳嵩微微一笑,接道:“只要你来在井口处留下痕迹,我相信他们不会找到这里。”轻轻吁一口气,接道:“以后,要如何发展,倒要全看你的了。”   乔飞娘道:“看我的,这话什么意思?”   欧阳嵩道:“咱们本来就没有抗拒丐帮的能力,如何对付丐帮,这似乎是要看池天化的了。”   乔飞娘道:“哼!池天化和五毒玉女还在那山下小屋之中僵持不下,他有什么能力,来解咱们之危险?”   欧阳嵩笑一笑,道:“就算池天化没有遇上五毒玉女,他也一样无法抗拒。”   乔飞娘点点头,道:“你要他传出求救信号?”   欧阳嵩道:“不错。”语声一顿,接道:“飞娘,你和池天化混了很久,难道还没有把事情问清楚吗?”   乔飞娘道:“你认为池天化那小子是容易对付的人么,那小子滑的像泥鳅似的,我已经用尽了心机,仍然套不出一点口风。”   楚小枫道:“师父,池天化既然狡猾十分,咱们何不先行想个法子,把他制服,再逼他说出实情。”   乔飞娘冷冷笑一笑,道:“你想的比你师父还美啊!”   楚小枫故作茫然说道:“乔前辈,晚辈说的哪里不对了?”   乔飞娘道:“你师父是何等人物,如是能把池天化抓来逼问,还用得你出主意吗?”   楚小枫道:“怎么?难道他的武功,还强过师父不成?”口中说话,暗中却十分留心两人的反应。   欧阳嵩绷着脸,一语不发,乔飞娘却带着冷冷的笑意。   但双方面,都未再为这件事争辩什么。   楚小枫也未再多开口。   沉默足足过了一盏热茶夫之久,欧阳嵩才轻轻吁一口气,道:“好啦,丐帮中人,都已经走了。”   乔飞娘道:“我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心力,探不出他的口风,没有法子的事。”   欧阳嵩道:“飞娘,我看这件事,已经到了非要解决不可的时候了,咱们也总不能就这样拖下去。”   楚小枫心中忖道:“原来,夜袭无极门的主持人物,意然是池天化。”   他发觉了这里面有着太多的隐秘,以欧阳嵩这等身份的人,似只是被人利用的人,不但被人利用了,而且,又好像被人利用后,予以遗弃。   楚小枫心中既觉着有些好笑,但也有些震惊。   能使欧阳嵩这等凶狠人物俯首听命的,自然不是池天化,而是他背后的一些人!   那些人是谁?看来,连欧阳嵩也一样不知内情,池天化是他们之间的桥梁。   这个人绝不能死,一死,就完全断了线。   可惜的是,楚小枫却没有法子把目前这个消息传出去。   只听欧阳嵩缓缓说道:“飞娘,是不是池天化给了你什么好处?”   乔飞良道:“你胡说什么?他能给我什么好处?”   欧阳嵩笑一笑,道:“这么说来,咱们仍然是生死同命了。”   乔飞娘道:“不错啊!”   欧阳嵩道:“唉!这个……”   突然一伸手,抓住了乔飞娘的右腕穴,冷冷接道:“这个,不见得吧!你这臭婊子……”   乔飞娘尖声叫道:“你这是干什么?你疯了是不是?”   欧阳嵩道:“我没有疯,而且,一直很清醒,飞娘,咱们十年的交情了,想不到你曾出卖了我!”   乔飞娘道:“放开我……”   欧阳嵩冷冷说道:“飞娘,你今天如若不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明,我就立刻毙了你。”   语气冷厉,神情肃然。   乔飞娘呆了一呆,道:“欧阳嵩,你……”   欧阳嵩接道:“我说的很认真,你如是不相信我的话,咱们不妨试试?”   乔飞娘冷笑一声,道:“欧阳嵩,你不能含血喷人,你说我出卖了你,那得有证明……”   欧阳嵩接道:“证明,你每天和池天化那小子混在一起,不知道已经替我戴了多少顶绿帽子,但你挖出了什么?”   乔飞娘道:“池天化那小子口气奇紧,我用尽了心机,仍然挖不出一点内情,我有什么法子。”   欧阳嵩道:“这么说来,你算是白白的陪他睡了。”   乔飞娘望了楚小枫一眼,道:“当着你徒弟之面,说出此等之言,你也不觉着羞耻。”   欧阳嵩哈哈一笑,道:“飞娘,你既然不吃敬酒,那就只好给你一点罚酒吃了。”   左手抓住了乔飞娘的右手小指,但闻格登一声,乔飞娘一根手指,已生生被扭断。   乔飞娘尖叫一声,疼出了一身冷汗。   欧阳嵩冷然说道:“乔飞娘,这不过只是开始,我要错开你四肢的关节,折磨你个三五天再让你死。”说于就干,双手一错,又是一声骨折脆响,乔飞娘右臂肘间关节,硬被错开。   一声凄厉的惨嚎,疼得乔飞娘双目泪水夺眶而出。   耳际响起了乔飞娘悲痛的哀叫道:“欧阳嵩,你不能这样整我。”   欧阳嵩突然放开了乔飞娘右腕的穴,但却右手一挥,一个大耳光甩了过去。   乔飞娘被打的身子转了一个大圈,坐在地上。   欧阳嵩淡淡一笑,道:“飞娘,说不说?”   乔飞娘头发散披,黯然说道:“你好狠的心啊!”   欧阳嵩一脚踏在乔飞娘左腿之上。道:“再不说我就踏碎你的左腿的腿骨。”   乔飞娘脸上流现出惊叹之色,道:“我说,我说……”   欧阳嵩道:“好!我洗耳恭听。”   乔飞娘道:“池天化只对我提过他的师父……”   欧阳嵩接道:“什么名字?现在何处?   乔飞娘道:“他确实没说,他惊觉之心很高,我费尽心机斗他,但他也只说出一句、半句,就立刻住口。   欧阳嵩道:“那晚上,夜袭“迎月山庄’的人,都是哪里来的?”   乔飞娘道:“这个,我问过池天化。”   欧阳嵩道:“他怎么说?”   乔飞娘道:“他说,那些人,都是蓝带武士。”   欧阳嵩沉吟一阵,道:“蓝带武士,是什么组合中人?”   乔飞娘道:“这个,他一直不肯说。”   楚小枫低声道:“师父,也许乔前辈说的是真的,此时此刻,她似乎用不着替池天化掩这什么。”   乔飞娘道:“我说的是真话。”   欧阳嵩轻轻叹息一声,道:“林玉,你不知道这个女人,她号称满口飞花,是一个骗死人不偿命的人,我对她太了解了。”   乔飞娘道:“欧阳嵩,你也是老江湖了,也和池天化相处数月之久,但你听到过什么隐秘,从他口中挖出来什么消息?”   欧阳嵩怔了一怔,沉吟不语。   乔飞娘道:“他根本就对我们有着防备,咱们都受了他的利用。   楚小枫道:“师父,那池天化现在何处,咱们想法子把他抓来,逼问一下,岂不就可以明白吗?”   乔飞娘道:“林玉说的不错,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   欧阳嵩点点头,道:“好!乔飞娘,你再说一遍,池天化现在哪里?”   乔飞娘道:“他还在山崖下面的小屋之中,和五毒玉女对持不下。”   欧阳嵩道:“我们要如何对付他?”   乔飞娘道:“怎么对付他都好,不要再对我多心。”   欧阳嵩接上她被错开的关节,却顺手点了她两处穴道。   乔飞娘疼苦大减,声音也恢复了清脆,但仍然充满着恐惧,道:“想法子保存下五毒玉女,你们杀死池天化之前,先要想法子逼出他特殊的解穴手法。”   欧阳嵩道:“你放心,我们不会杀死池天化。”回顾了楚小枫一眼,接道:“咱们走吧!”   乔飞娘吃了一惊,道:“欧阳嵩,你要把我丢在这里。”   欧阳嵩道:“是!你好好的想想,这些年来,我对你如何?”   乔飞娘道:“你对我不错,就是太多疑了,唉!你既然要我替你办事,又对我十分多心。”   欧阳嵩冷冷说道:“乔飞娘,你乖乖的给我在这里休息,我去生擒池天化之后,再回来,林玉,咱们走。”   乔飞娘看得出来,欧阳嵩已经铁了心,再多说话,对能舍自找苦吃。   欧阳嵩带着楚小枫登上井口,立刻更衣,借一片夜色,赶到了那悬崖之下。   小屋中虽然已拉上了窗帷,但隐隐间、仍可现出灯火,欧阳嵩四顾了一眼,低声道:“林玉,咱们摸上去。”   楚小枫心中一动,暗道:五毒玉女见过我,骤然见我,必露出愕然之色,以这欧阳嵩的多疑,必然会瞧出破绽。心中念转,低声说道:“师父,咱们要不要蒙上脸。”   欧阳嵩道:“对!池天化这小子十分狡猾,他如若发觉了我的身份,只怕不会说实话,咱们给他个莫测高深……”,语声一顿,接道:“林玉,等一会,由你问他。”   楚小枫道:“弟子遵命。”   欧阳嵩取出一方绢帕,包在了脸上。   楚小枫更是早已有备,包得只露出一对眼睛。   欧阳嵩突然转过头来,双目凝注在楚小枫的脸上瞧了一阵,伸出手去,拍拍楚小枫的肩膀,道:“孩子,为师的还没有教好你的武功,已经要你办事了。”   楚小枫道:“师父有事,弟子理当效劳,”   欧阳嵩道:“好!小心一些,跟在我后面。”一长身,飞去了一丈多远。   楚小枫凝神倾听,只觉他身轻如叶。未发出任何声息,心中暗道:这欧阳嵩的轻功造诣不错。轻步追了过去   他为人小心谨慎,不敢炫露轻功,以免露出了马脚。   两人一先一后,行到了小屋外面。   室中虽有灯火,但只是一些窗隙门缝中透出来的,却无法瞧清楚室中的景物。   欧阳嵩皱皱眉头,凝神听去。   只听一个人说道:“解姑娘.你想通了没有?”正是池天化的声音。   解语花道:“想通了什么?”   池天化道:“我虽然中了毒,但我还有力量夺了你的解药。”   解语花道:“哼!五毒门有很多种毒药,有一种,中人之后,立刻死亡,你只要碰到我,你就会死了。”   池天化道:“你不是吓唬我吧!”   解语花道:“千真万确,不信,你就试试看。”   池天化道:“姑娘,在下如若死了,你也活不成。”   解语花道:“彼此,彼此。”   池天化道:“解姑娘,咱们为什么要闹到那样你死我活的境地呢?”   解语花道:“本来不会,你只要把银菊交给我带走,我可以不究既往。”   池天化道:“在下身受之毒呢?”   解语花道:“我自然会替你解除,不过,你要先解去我受制的穴道。”   池天化道:“解姑娘,咱们之间的事,就有这一点距离,看来,永远是讲不通了。”   解语花道:“你这人狡猾得很,我不能先解你身上之毒。”   池天化道:“解姑娘,我虽然身中奇毒,但还有足够的能力杀死你。”   解语花道:“你太低估五毒门了,你身中之毒,不但会定时发作,而且,也影响了你的功力,只怕你也无法杀得了我。”   欧阳嵩低声道:“林玉,看来,他们两人都已经失去了拒敌之能,咱们冲进去。”   楚小枫道:“听那丫头口气,似乎是还有用毒之能,咱们是否要出手制住他。”   欧阳嵩道:“五毒门很可怕,不能大意……”语声一顿,接道:“一入室中,咱们分扑两人,你对付五毒玉女,我对付池天化,务求一击而中,不要给他们反击机会。”   楚小枫道:“制住两人之后呢?”   欧阳嵩道:“留下五毒玉女,带走他天化。”   楚小枫道:“弟子明白了。”   欧阳嵩估量了一下四周形势,暗运功力,蓬然一掌,击在了木窗之上。   他掌力雄浑,这一掌,只打得木窗碎裂,木屑横飞。   欧阳嵩当先而人,楚小枫紧随跟进。   两个人动作都很快速。   只见池天化和解语花分坐在两张藤椅上,相距约五尺左右。   欧阳嵩扑向池天化,楚小枫扑向解语花。   池天化霍然站起身子,道:“你们……”,欧阳嵩的右手指劲,已然点上了池天化的哑穴,左手一探,拉腰抱起,穿窗而去。   楚小枫也出手点了五毒玉女的睡穴,放好了她的身躯,转身越窗而去。   欧阳嵩的动作相当快,楚小枫略一迟疑,他已经在数十丈外。   楚小枫一提气追了上去。   欧阳嵩折向一座山坡处奔去,一口气奔出了六七里路,才停了下来。   欧阳嵩出手点了池天化双臂双腿的穴道,才一掌拍活了池天化的哑穴。   池天化双腿双臂不能移动,整个人,就像是瘫痪了。   欧阳嵩却隐在池天化的身后,一双手,按在池天化的头上。   那是说,池天化唯一能够转动的脖子,也无法转动。   池大化却也有临危不乱的镇静,吁一口气,道:“你是谁,不杀我,却把我带到此地,想是有求于我了?”   欧阳嵩冷冷说道:“不是求你,而是逼问你。”   池天化道:“逼问我?”   欧阳嵩道:“不错,我问你一句,你回答一句。”   池天化道:“如是我不回答呢?”   欧阳嵩道:“你会立刻心肺崩断而死。”   池天化心头震动,闭日不言。   欧阳嵩道:“先说你的名字?”   池天化道:“姓池,名叫天化。”   欧阳嵩道:“你来自何处?师承何人?”   池天化道:“我说了,只怕你也不会知道。”   欧阳嵩道:“不用管我是否知道,我只要你据实说出。”   池天化道:“我来自天池无忧岛……”   欧阳嵩接道:“天池无忧岛,在什么地方?”   池天化道:“你是什么人?”   欧阳嵩五指加力,池天化骤然间感觉头疼欲裂,不禁失声而叫。   松开五指,欧阳嵩冷冷说道:“你听着,我不愿多问,你再敢节外生枝,我就捏碎你的脑袋。”   池天化很用心在听那说话的声音,楚小枫也很用心的听。   但欧阳嵩有双音之能,听起来,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这不但使池天化心中震动不已,而且,也使得楚小枫大感震骇,这欧阳嵩是个奸狡百出的人物,这等双音之术,虽非太难的事,他绝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有此成就,没有个三五年的练习工夫,很难说得这样不着痕迹。   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使得池天化生出了极大的畏惧,但他表面上,仍然保持了十分镇静,冷冷一笑,道:“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欧阳嵩道:“你还在啰嗦什么?”   池天化道:“至少,我要先弄清楚你的身份。”   欧阳嵩道:“用不着,我只要你回答我的问话。”   他天化道:“朋友是受人之托而来?”   欧阳嵩道:“也可以这么说吧?”   池大化道:“你可知道杀死我的后果吗?”   欧阳嵩道:“这个,我倒是有些不信,杀了你还有后果?”   楚小枫还真的担心欧阳嵩在急怒之下,一下子杀死了池天化,急急伸手,轻轻撞了欧阳嵩一下。   欧阳嵩心生惊觉,冷冷说道:“好吧!我倒要听听,杀了你有些什么后果。”   池天化道:“第一,杀了我,也等于杀了五毒玉女,她是湘西五毒门主的唯一掌珠!”   欧阳嵩道:“你们是两个人,为什么杀了你,你等于杀了她呢?”   池大化道:“我点了她身上三处大穴……”   欧阳嵩接道:“那容易,咱们去帮她解了。”   池天化道:“那是独门点穴手法,不解内情的人,不但无法解开她的穴道,而且,妄自动手,会使行血逆行,立刻致命。”   欧阳嵩冷冷说道:“咱们不动她就是……”   池天化接道:“不动她也会死,时辰已到,如若无人替她变换穴道……”   欧阳嵩道:“那也容易,你如若想救她,那就把你独门解穴手法告诉我。”   池天化道:“朋友,你不觉着说的太轻松了吗?”   欧阳嵩道:“传不传你的事,咱们决不会强迫阁下。”   他天化道:“对!你们可以杀我,但却无法逼我传你们解穴手法。”   欧阳嵩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不相信那独门点穴手法是你自己创出来的,五毒玉女死了,五毒门自会从那特异的点穴手法找出杀他女儿的凶手。”   池天化轻轻吁一口气,道:“看来,这个原因,不会使阁下改变心意了?”   欧阳嵩道:“自然不会。”   池天化道:“好!第二个原因,就和阁下有关了!”   欧阳嵩道:“请说。”   池天化道:“不论你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但你如杀害了我,必会遭到报复。”   欧阳嵩道:“我杀了你、又没有人知道,就算他们要报复,也不知我是何人?”   池天化道:“阁下不觉着太过自信了吗?”   欧阳嵩道:“姓池的你在拖时间吗?”   池天化道:“事实上,我已经想通了,就算在下说了实话,阁下一样不会留下活口。”   欧阳嵩道:“那倒未必,咱们只不过是想问出你的来历罢了。”   池天化道:“哦!你要干什么?”   欧阳嵩道:“救人。”   池天化道:“救什么人?”   欧阳嵩呆了一呆,暗道:救什么人,心中全无计划……。心中一急,冲口说道:   “宗一志。”   池天化道:“你是丐帮中人?”   欧阳嵩冷冷说道:“老夫是在问你的话。”   池天化道:“我知道。”   欧阳嵩道:“知道就好,答复老夫的问话吧。”   池天化道:“我来自天池无忧岛,这一点,我已经说的非常清楚了。”   欧阳嵩道:“令师是什么人?”   池天化道:“说了你也不会知道,不说也罢!”   欧阳嵩道:“不说,你就别想活着离开此地。”   池天化道:“说了也是死,不说也是死,而且,说了还可能会死的快一点。”   欧阳嵩道:“这么说来,你是不怕死了。”   池天化道:“怕!不过,如是非死不可,那就不如死的光彩一些了,朋友出手吧!”   欧阳嵩怔了一怔,道:“姓池的,一个人不管有多大的本领,多大的能耐,多大的靠山,要是死了,也如常人一样,人死如灯灭……”   池天化接道:“刚刚我还真被你吓住了,没有仔细想过,可惜,你给了我考虑的时间,我想通了这中间的道理,所以,我不会再被你吓住了。”   欧阳嵩冷冷说道:“好!那咱们就试试看,老夫走了数十年江湖,我不信,我没有法子整服你。”   忽然抓住了池天化的右臂,格登一声错开了池天化的右肘关节。   错骨分筋之疼,椎心刺骨,池天化身上几处穴道被点,无法运功抗拒,这一阵巨疼,直疼的他出了一身冷汗。   他尽力忍耐着,但仍是忍不住呻吟出声。   欧阳嵩实也够心狠手辣,立时又抓起了池天化的左臂。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放手。”   声音就起自身后不远的地方。   欧阳嵩一语不发放开了池天化的左臂,右手护身,左手一扬,疾向池天化的头上劈去。   一股暗劲,忽然涌了过来,直袭向欧阳嵩身上大穴。   欧阳嵩固然可以一掌击毙了池天化,但也无法避开那袭来的一击。   那人选择的角度,十分微妙,不是欧阳嵩右掌能及之处,就算他想因右手硬接一击,也是有所不能。这就逼得他只有闪避一途。   欧阳嵩身躯疾闪,避开了两步。   一条人影,疾掠而到,挥掌如风,直扑欧阳嵩。是陈长青,丐帮的长者。   欧阳嵩心头震动了一下,忖道:“难道,他已经认出我是谁了。”   陈长青没有揭穿他的身份,没有喝问一声,只是拳脚如雨,攻了过来。   欧阳嵩无心恋故,接了几招疾奔而去。   第十四回 解穴救玉女     陈长青没有追赶,却行到了池天化的身侧,先接上他右肘关节,冷冷说道:“池天化,你还清醒得很呢?”   池天化长长吁一口气道:“我知道,你救了我。”   陈长青道:“老叫化不该救你的。”   池天化道:“你要我如何报答?”   陈长青道:“我想知道什么人暗袭“迎月山庄”,什么人掳走了宗一志!”   池天化道:“这件事,恕在下无法回答。”   陈长青:“‘你敢说?”   池天化道:“我只能告诉你,那晚上,我也是夜袭迎月山庄的凶手之一。”   陈长青道:“哦!”   池天化道:“别的事,恕我无法奉告。”   陈长青沉吟了一阵,突然举手一抬,两个中年叫化子应手行了过来。”   陈长青低声吩咐了两个中年叫化子几句,两人取出一方黑帕,蒙上了池天化的眼睛,装人一个麻袋,扛了起来,快步而去。   目睹两人去远,陈长青才低声说道:“楚公子,请出来吧!”   原来,楚小枫并没有跟着欧阳嵩一起离去,欧阳嵩转身奔逃时,楚小枫却借机躲入了一块山岩之后。应声灯厂出来,笑一笑,道:“见过陈老前辈。”   陈长青叹口气,道:“小枫,你师娘思念一志,又担心你的安危,他已经和我提过两次,希望你回去。”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就目下看来,欧阳嵩确然已没有什么价值,他对池天化了解的太少,也不知道一志师弟现在藏身何处。”   陈长青道:“池天化呢?他是不是知道内情?”   楚小枫道:“现在看起来,他好像是唯一知晓内情的人,欧阳嵩、乔飞娘等,看不过是受他的利用罢了。”   陈长青道:“欧阳嵩也是老江湖了,江湖上出了名的狡猾人物,怎么会受人利用呢?”   楚小枫道:“池天化也许能回答这个问题,……”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池天化很怕死,但也很狡猾,除非,你能使他相信,对他确有好处、保障,他才会说出一些内情。”   陈长青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咱们走吧!”   楚小枫道:“不!我还要回到欧阳嵩的身边去。”   陈长青道:“为什么?你不是说他没有什么价值吗?”   楚小枫道:“乔飞娘也许会知道一点蛛丝马迹,不知道欧阳嵩会用什么手段逼她说出来,我得听听去,这几天,别再去打搅龙翔布庄,如果发现不出什么新线索,三两天我就回去。”也不容陈长老再说话,转身疾奔而去。   他故意绕了一些路,而且,作下了不少的记号,以备需要。   回到龙翔布庄,欧阳嵩早已把乔飞娘给捞了起来。   两个人对坐在厅中。   楚小枫气喘不息,闪身入厅。   欧阳嵩道:“林玉,你怎么逃出来的?丐帮去了不少的人吧?”   楚小枫道:“不少人,我看到他们把池天化装入一个麻袋中带走了。”   欧阳嵩道:“那你怎么跑出来的?”   楚小枫道:“弟子没有跑,我一跑准被他追上。”   欧阳嵩道:“那你是……”   楚小枫道:“弟子就地躲了起来,等他们离去了之后,我才走的。”   欧阳嵩道“不错,这也是一个办法。”目光转到乔飞娘的脸上,冷冷说道:“你没有说对,林玉没有背叛我,背叛我的是你。”   乔飞娘抬头望了楚小枫一眼,欲言又止。   楚小枫道:“乔老前辈,有什么尽管清说,我来自丐帮,难免你心中有些多疑,不过,我可以解说清楚。”   乔飞娘笑一笑,道:“林玉,你刚才没有回来,我是说了你两句,那证明我的看法错了。”   欧阳嵩冷笑一声,道:“飞娘,你可是看我收了一个好徙弟,内心中,一直有些不舒服,千方百计的,想使我们师徙分开,是吗?”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师父,可否让弟子说几句话?”   欧阳嵩道:“好!你说吧。”   楚小枫道:“师父,乔前辈,弟子觉着目下情形,已不是两位意气之争的时候了。”   乔飞娘道:“说的是啊!这时候,什么辰光了,你师父还是一个劲的跟我过不去。”   楚小枫道:“师父,不论乔前辈和池天化之间,有些什么交往,但她和师父相处,已经近十年了,池天化小子精的像免一样,如何会信得过她?”   欧阳嵩道:“林玉,你不知道这位乔姑娘,满口飞花,能把死人说话。”   楚小枫道:“乔前辈虽然极善口才,但池天化不是轻易说动的人,师父今天动了他,他一定会怀疑你是和乔前辈联手而为   欧阳嵩接道:“林玉,你……”   乔飞娘霍然站起身子,接道:“你们杀了池天化?”   欧阳嵩本来想喝止楚小枫不要他说下去,他相信池大化绝对听不出他的声音。   但她听到了乔飞娘的惊呼之声,立时住口不言。   他久走江湖的人,一听之下,已然明白了楚小枫的设计,发生厂很大的作用,可能会套出乔飞娘内心中很多的隐秘。   果然,乔飞娘急急的接道:“糟了,糟了……”   欧阳嵩道:“什么事情糟了?”   乔飞娘道:“你是不是杀了池天化啦……”   楚小枫道:“师父本来想杀死池天化的,但他却被丐帮中人及时救走。”   乔飞娘道:“及时救走,那就更糟了。”   欧阳嵩道:“为什么?”   乔飞娘叹息一声,道:“你认为,襄阳城中,只有池天化一个人吗?”   欧阳嵩道:“他们的人,都已离去,眼下,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吗?”   乔飞娘摇摇头,道:“你不知道,他们还有一些人,留在襄阳。”   欧阳嵩道:“在那里,都是些什么人?”   这正是楚小枫要知道的事,凝神倾听。   只听乔飞娘说道:“我不知道。”   欧阳嵩道:“你不知道……”   乔匕娘接道:“不错,池大化这小子回风之紧,就算是久走江湖的人,也无法比,我知襄阳城中,仍有他们的人,还是由他一句无意之言中所得,但他立刻惊觉,就没有再说下去。”   楚小枫道:“这个,只怕是他故弄玄虚吧,”   乔飞娘道:“你凭什么作此推断。”   楚小枫道:“我凭两件事,一是,池天化身中毒伤,竟无人赶去助他,第二是丐帮中人,把他劫走,也没有见人出手救他。”   乔飞娘道:“你怎知那些丐帮中人,不是他的人改扮的?”   欧阳嵩道:“那人是陈长青,丐帮中长老。”   楚小枫道:“我可以为师父作证,那人是陈长老。”   乔飞娘道:“唉!丐帮擒去了池天化,那是非引到他们出手。”   楚小枫心中一动,回头望着欧阳嵩,道:“师父,江湖之上,哪来的这一股神秘的势力,连师父和乔前辈都不知道。”   欧阳嵩道:“这等隐秘的行踪,江湖上也是绝少见闻,除了池天化这小子之外,都不肯露出本来面目。”   楚小枫道:“他们在逃避什么?”   乔飞娘道:“他们在逃避春秋笔。”   欧阳嵩道:“春秋笔?”   楚小枫曾听师父谈过春秋笔,但他知道的太少,忍不住问道:“春秋笔,那是什么人?”   欧阳嵩道:“是一支笔,一个普通的毛笔。”   楚小枫接道:“那有什么可怕?”   欧阳嵩道:“可怕得很,一双剑,可以取人性命,但春秋笔杀死的,却是一个人的声誉,一个人的灵魂。”   楚小枫心中暗道:“看来,就算是很坏的人,也有羞耻之心!口中却说道:“有这么利害?”   欧阳嵩道:“林玉,一个人死了.那就一了百了,但春秋笔却不会要你的命,他把你公诸武林,一笔记下,那就百口莫辩,春秋笔下的坏人,不但好人要杀你,坏人也要逃避你,那等于在你脸上刻了一个招牌,一个洗不去,抹不掉的招牌,使你有着生不如死的感觉。”   楚小枫道:“哦!春秋笔不过是一双笔罢了,但弟子相信,一支笔不会自己写字,应该是有一个执笔人?”   欧阳嵩道:“这是武林之中,百年以来,一直无法解开的隐秘,春秋笔十年出现一次,记下了江湖上十年的事情,一秉大公,丝毫不苟,屈指数来,已然八次,还有两年,就是春秋笔第九次出现的时间,八十多年,春秋笔出现了八次,每一次出现,江湖上就会有一次变动……”   楚小枫道:“什么变动?”   欧阳嵩道:“没有人知道春秋笔来自何处,但它却如万目万手,详细的记述了十年来各种事情。”   楚小枫道:“师父,那春秋笔既有执笔人,为哈不把他找出来呢?”   乔飞娘突然接口说道:“找出来,谈何容易,如是能够找出那个执笔的人,岂不是天下太平了。”   楚小枫道:“其实,也不用太重视那春秋笔的作用,乔飞娘道:“怎么说?”   楚小枫道:“一个人,既然敢杀人,难道,还怕人家叫凶手吗?”   欧阳嵩道:“孩子,你不懂,这种事,很奇怪,江湖罪恶,就像隐藏在黑暗中的垃圾,它不怕脏,就怕太阳一照。孩子,真正的恶名四播的恶人,那就算不得真正的恶人,隐在暗中作恶的人,表面上,却又是堂堂正正的大好人,那才是真正的恶人。八十多年来,春秋笔出现了八次,一次比一次震动人心,远的不说了,八年前春秋笔第八次出现,揭开了十件江湖大恶,事实经过,写的历历如绘,逼死两个大门派的掌门人,使江湖上七个侠名卓著的人,暴露了本来面目,无颜见人,一死了之,另外却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一夕成名,成了江湖上人人敬重的大侠。”   楚小枫道:“弟子在丐帮中,也听到了不少江湖事,那个一夕成名的是什么人,怎么弟子没有听过呢?”   欧阳嵩道:“薛山岚,天心剑薛山岚。”   楚小枫道:“哦?原来是他。”   乔飞娘道:“薛山岚一夕成名,事情不大,但却招惹起了很多人群起效尤,都希望能够学他,一夕间,成名武林,各利双收。”   楚小枫道:“这个,倒也难怪……”   乔飞娘接道:“哼!这就弄得不少小伙子,苦练武功,练成了专门和绿林道上的人作对。”   楚小枫轻轻吁一口气,俗言又止。   欧阳嵩冷冷说道:“孩子,你在叹什么气?”   楚小枫道:“我在想,既然有春秋笔这样的人物,为什么还有池天化这样的人。”   欧阳嵩道:“这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有了春秋笔揭发了罪恶,却把罪恶逼到了更隐秘的环境中去。”   楚小枫突然笑一笑,道:“师父,咱们怕不怕春秋笔?”   欧阳嵩任了一怔,道:“这个,这个,咱们谈不上怕,但如被春秋笔在上面记了一笔,那倒也是一件很烦恼的事。”   楚小枫道:“师父,你看弟子背叛丐帮这件事,将来会不会落在春秋笔的手中。”   欧阳嵩笑一笑,道:“我这身份,春秋笔就找不上,何况是你,不过,这种事,要是被春秋笔碰上了,也许会顺手记上一笔。”   楚小枫道:“那岂不是要被人所不齿了。”   乔飞娘道:“春秋笔可怕之处,也就在此了。”   楚小枫道:“唉!这支春秋笔实在讨厌,江湖中那样多豪杰英雄,为什么没有人救出来把他杀了?”   乔飞娘道:“哼!杀了,你说的倒是容易,八十多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到春秋笔,但却从来没有一个找到过他。”   楚小枫道:“这春秋笔,既是如此的爱管闲事,难道还不好找吗?”   乔飞娘道:“可怕的,也就在此了,那春秋笔虽然是记述了江湖上的善恶,但那执笔人,从来不卷入江湖的恩怨之中,他可能就在你的身侧,但他隐藏的太好,没有人能发觉他。”   楚小枫道:“唉!这么说来,这个人很神秘了。”   乔飞娘道:“神秘极了,百年之中,从没有一个人,发觉春秋笔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物?”   楚小枫沉思不语。   乔飞娘道:“林玉,你这小子很机灵……”   楚小枫接道:“乔前辈,你夸奖了,我现在,就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欧阳嵩道:“哦!什么事?”   楚小枫道:“那春秋笔,已经在江湖上出现了八十多年,难道那执笔的人,已经活了一百多岁?”   欧阳嵩道:“这件事,我倒是没有想过?”   乔飞娘道:“我想,这不会是一个人,大概,他也有传人吧。”   欧阳嵩点点头,目光转到乔飞娘的身上,道:“飞娘,咱们不谈春秋笔的事了,武林中只有这一支笔,未必就会叫咱们那么巧的碰上……”,语声一顿,接道:“还是谈谈池天化吧!你对他天化还知道好多?”   乔飞娘道:“唉!你一定要信任我,池大化这小子,虽然很狡猾,但我相信,我还能斗得了他的…”   欧阳嵩接道:“那是说,你花的工夫还不够了,难道要老子多戴几次绿帽子才行?”   乔飞娘对欧阳嵩心中似是已经生出了畏惧,不敢再出言顶撞,吁一口气,道:“别说得这样难听,我套不出池天化心中之秘,可能不是他不肯说……”   欧阳嵩接道:“那又是为了什么?”   乔飞娘道:“好像有一种力量束缚着他,使他不敢说。”   欧阳嵩道:“哦!”   楚小枫突然接道:“师父,弟子有一种奇怪的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欧阳嵩道:“你说吧。”   楚小枫道:“是不是池天化也不知道太多的内情?”   欧阳嵩怔了一怔,道:“这个,不太可能吧!那晚上攻袭迎月山庄一批人,大都是他带来的。”   楚小枫道:“师父,那些隐在暗中的人,如是有意的逃避春秋笔,自然是尽量不让人知道他们真正身份,池天化公开活动,也许,他们不会让他知道得太多。”   欧阳嵩道:“这也有理。”   乔飞娘道:“林玉这么一说,连我也有些怀疑了,如是他知道得很多,相信我会多套出一些内情。”   楚小枫道:“师父,听你和乔前辈的口气,两位都被他利用了?”   欧阳嵩道:“这才叫阴沟里翻船,唉!我走了数十年的老江湖,想不到栽到一个后生小子手里?”   楚小枫道:“师父,丐帮是个很庞大的组合,听说丐帮帮主,已然亲到襄阳,必须会带来文丐任奇……”   欧阳嵩接道:“文丐仕奇,听说这个人,博古通今,是丐帮中运筹幄的人物。”   楚小枫道:“是!”   欧阳嵩道:“你是说文丐任奇,能够查出那池天化的来路?”   楚小枫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从夹没有见过文丐任奇,也没有见过帮主,我只是听人说过,他是丐帮中才慧最高人。”   欧阳嵩道:“不错,这个人在江湖上的名气很大,但他却少在江湖上走动,武林中人,有很多人知道他的大名,但却大都没有见到过他。”   楚小枫道:“师父说的是,就是丐帮中人,也很少见到任长老。”   欧阳嵩道:“听说他不会武功?”   楚小枫道:“弟子在丐帮中职位卑小,对于任长老的事,知晓不多,这些,都是听人家说的。”   乔飞娘道:“也不要太高估那位文丐任奇的能耐,我满口飞花,飞不出池天化那小子的底细,只怕,文丐任奇,也一样问不出什么名堂?”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师父,其实,这件事发展到现在的境界,池天化的底细,用不着咱们再费心了。”   欧阳嵩道:“这小子许给了咱们很多愿,一个也没有还,偷鸡不着蚀把米,不但被他骗了,而且,还被他把咱们都玩在股掌之上,挖不出他的底子,实在叫人不甘心。”   楚小枫道:“师父,如若那池天化很重要,自然会有人救他,如是没有人救他,那就说明了,池天化也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脚色。”   欧阳嵩道:“是啊!这一点,我倒没有想到。”   乔飞娘道:“对啊,这襄阳城中,既然留有他们的人,池天化落在丐帮手中一事,他们自然早知道了。”   欧阳嵩哈哈一笑,伸手拍拍楚小枫的肩头,笑道:“林玉,看来三五年后,你就青出于蓝了。”   乔飞娘道:“这小子,如若真是虚晃的一招,那可就把咱们骗苦了。”   欧阳嵩道:“飞娘,你一向自信口能飞花,骗术高明,这一次,真是把筋头栽到家了,真是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了又折兵。”   乔飞娘脸色涨红,但似又不敢发作。   楚小枫低声道:“师父,乔前辈还有穴道没解么?”   欧阳嵩道:“不错啊!她如是没有穴道被点,早就撤起泼水。”   楚小枫道:“师父,应该解了乔前辈的穴道。”   欧阳嵩道:“为什么?这女人的厉害,你还没有见过,要是师父落在她的手中,至少,要把我整得惨过十倍。”   乔飞娘道:“我几时整过你了?”   欧阳嵩道:“还不够?池天化那小子不是你给引见的么?你赔上了身体,给老子弄了一顶绿帽子戴,但你问出了什么?”   乔飞娘闭上嘴巴,不敢多言。   楚小枫道:“师父,照弟子的看法,乔前辈还是向着你的,她对付池天化不过是权宜之计,何苦为这一点事,闹得翻脸绝交呢?”   欧阳嵩怔了一怔,道:“倒也有理。”突然哈哈一笑,接道:“飞娘,我想通了,我认识你时,你已经不是好人,自然,不能要求你三贞九烈……”,掌指挥动,解了乔飞娘身上的穴道。   乔飞娘伸展了一下双臂,道:“欧阳嵩,这一次,你整得我很够瞧的。”   欧阳嵩道:“你心中记恨了?”   乔飞娘笑一笑,道:“没有;我心中反而很高兴,我没有想到你还有这样大的醋劲,那是证明对我挺认真的。”   欧阳嵩哈哈一笑,道:“难道这十多年来,我对你都是假的吗?”   乔飞娘道:“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不过,现在我知道了,你这样妒忌我和池天化的来往,好像是很认真了。”   欧阳嵩道:“过去的事,不用谈了,今后,你要学着守些妇道。”   乔飞娘点点头,道:“以后,我会去学着遵守三从四德。”   欧阳嵩道:“我只要你遵守一德就行了。”   乔飞娘道:‘哦知道,我会改过来,绿帽子虽不压人,但对一对有情的男女,却是一个很沉重的负担。”   欧阳嵩道:“飞娘,想不到你还知道这么多事!”   楚小枫心中暗道,这一对无耻男女,谈得倒是津津有味,也不怕别人听得呕心,心中念转,口中却缓缓说道:“师父,眼下最重要的事,好像是应该设法去探听一下丐帮的行动,是不是真有人去救池天化?”   欧阳嵩道:“对!咱们应该想法子探听一下。”   楚小枫道:“问题是,咱们要如何探听?”   欧阳嵩道:“这个,实在是一件很为难的事。”   乔飞娘道:“林玉,我和你师父,如若失去了池天化的支持,绝无法和丐帮对抗,何况,还有排教中人?”   楚小枫道:“师父、乔前辈,我想一想,池天化也许真的有一股隐秘的力量在支持着他,像夜袭无极门那批人……”   欧阳嵩接道:“说来,也是奇怪,那么多的人手,还带了几个无极门的人,怎么一下子就失去了踪影。”   楚小枫心中暗道:“打到点子上了。但他不敢多问,欧阳嵩、乔飞娘,都是老江湖,欲速则不达,只要稍为一露急像,就可能会使两人动疑,所以,他在静静的等着。   果然,乔飞娘说道:“他们如若在陆路上走,很可能逃不过丐帮的耳目,水路上有排教中的人,这水陆上两个最大的江湖组合,耳目遍布,那些人又怎能逃过监视。”   楚小枫道:“莫不是他们还留在襄阳城中?”   欧阳嵩道:“这个,也并非全无可能。”   楚小枫道:“弟子觉着,他们如若还留在襄阳城内,池天化也许知道,这就有两个可能了。”   乔飞娘道:“林玉,你说说看,哪两个可能?”   楚小枫道:“一个是,他们会想法子搭救池天化,一个是杀他灭口,那就要看池天化在他们心目中的份量了。”   乔飞娘目光一掠欧阳嵩道:“我瞧,这件事,咱们不用管了?”   欧阳嵩道:“你觉着咱们应该如何?”   乔飞娘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咱们惹不起丐帮,也惹不起排教,不论那一方面找到咱们,都是个不了之局。”   欧阳嵩道:“嗯!说的也是。”目光转到楚小枫的身上,接道:“林玉,你看,咱们走得了吗?”   楚小枫道:“机会不大,丐帮襄阳分舵,已经全数出动,分守在各处要道之上,水路上更是严密无比,生翼难渡……”   欧阳嵩接道:“难道咱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不成。”   楚小枫叹口气,道:“除非,咱们能把自己改扮得叫他们完全认不出来。”   欧阳嵩沉吟了一阵,道:“这个机会不大。”   乔飞娘沉吟了一阵,道:“我倒有一个主意,不知是否能行得通?”   欧阳嵩道:“说说看。”   乔飞娘道:“用棺材,咱们躲到棺材里去……”   楚小枫心中一动,这倒是一记绝招,丐帮中人,绝不会打开棺材瞧着。口中却说道:   “买棺材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还要有孝子随行。”   乔飞娘道:“不是买,咱们找一个人真的混入棺材中和死人躺在一起,另外两人,混入孝子行列之中。”   楚小枫忖道:“这办法真还不错,他想着口中却说道:“这要得先找到死人,而且,还要在近日出殡。”   乔飞娘道:“襄阳城这么大,怎么会找不到一个死人?”   楚小枫道:“问题是丐帮中的耳目,他们在城中怕布有不少耳目,咱们如何找到有死人的地方,而又不为丐帮中人发觉,只怕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   乔飞娘道:“就算是要冒险吧?也冒得很值得。”   欧阳嵩道:“林玉,这法子不错。目下丐帮、排教,在水旱两路,布下了天罗地网,咱们要离开襄阳府,只有用飞娘这个办法,才有离开这里的希望。”   楚小枫道:“师父,难道咱们不要打听池天化的隐秘了?”   欧阳嵩道:“现在,顾不得这件事了,池天化不可信任,咱们又无法和丐帮及排教中人对抗,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早些离开这里。”   楚小枫道:“师父说的是……”   乔飞娘接道:“林玉,你想想看,咱们这三个人,谁应该去找找哪一家死了人?”   楚小枫苦笑一下,道:“自然应该弟子去了,我在这裹住了很久,地方熟,容易办事。”   乔飞娘回头望了欧阳嵩一眼,看他没有反应,缓缓接道:“对!林玉,这件事应该你去,但不知你要几时动身?”   楚小枫道:“好像现在就应该去了。”   乔飞娘道:“林玉啊!你要小心一些。”   楚小枫道:“好!我会小心,绝不会连累到师父跟乔前辈。”   欧阳嵩轻轻吁一口气,道:“林玉,你有把握吗?”   楚小枫道:“有事弟子服其劳,没有把握也得去一趟。”   乔飞娘道:“欧阳兄,看来,你收这个徒弟实在是不错。”   楚小枫道:“乔前辈夸奖了。”   乔飞娘道:“林玉,来!我替你改扮一下,不能让他们瞧出来你。”   楚小枫很随和,点点头行了过去。   乔飞娘带着楚小枫行人了一间雅室,狗不改吃屎,双手抱住了楚小枫的脸,亲了一下,才动手替他改装易容。   楚小枫出来时,完全改变了一副模样,原来红里透白的一张脸,现在变成了一片淡黄,看上去约三十左右。   乔飞娘笑一笑,道:“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就算襄阳分舵主看见你。也不会认识。”   楚小枫笑一笑,道:“乔前辈的易容之术,晚辈自然是相信得过。”一抱拳,转身而去。   望着楚小枫的背影,乔飞娘轻轻吁一口气,道:“你这个徙弟,实在不错,小小年纪,却有着一种久历沧桑的沉着,唉!看他那种轻淡生死、举重若轻的神情,实在叫人羡慕。”   欧阳嵩道:“说的也是,他那份临危不乱的沉着,似乎连我们都得逊他三分……”   乔飞娘道:“你对他动了怀疑?”   欧阳嵩道:“事出常情之外,自然是值得怀疑。”   乔飞娘道:“我看法倒是和你有些不同了。”   欧阳嵩道:“怎么说呢?”   乔飞娘道:“他初来之时,我是对他有些怀疑,但现在,我倒觉着他……”   欧阳嵩接道:“怎么样?”   乔飞娘道:“用不着怀疑他什么了。”   欧阳嵩道:“为什么?”   乔飞娘道:“你想想看,他如是丐帮派来这里的人。你刚才就逃不回来,他如果要出卖咱们,似乎是早就出卖了,用不着再等下去。”   欧阳嵩点点头,嗯了一声。   且说楚小枫离开了龙翔布庄之后,一路上仔细观察,发觉已有不少人,在暗中包围了布庄。   包围的人,不全是丐帮中人,这显然,别有人加了进来。   但这包围的人很有技巧,都还在数十丈之外,布庄中人,很难感觉出来。   这些人,楚小枫一个也不认识。   很快,楚小枫发觉有人盯了上来,立时折转入一条巷子之中。   那是个身着青衣、头戴瓜皮帽子的年轻人,一看楚小枫折入一条小巷中,快走直冲上来。   楚小枫一提气,飞上了一座屋脊之后,眼看那人,快步奔出小巷。   摆脱了追踪之人,楚小枫折回原路,但却未料到,巷口处早已站了两个叫化子。   一个四十多些的叫化子,打量了楚小枫两眼,道:“朋友是龙翔布庄的人?”   楚小枫点点头,道:“是!”   中年叫化子道:“你是想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和咱们动手呢?还是准备跟我们离开这里?”   楚小枫道:“我跟两位走!”   两个叫化子一前一后,把楚小枫挟在中间,向前行去。   楚小枫被带入了不远处一座宅院中,两个叫化子突然出手,一左一右的抓住了楚小枫行入大厅。   楚小枫没有挣扎,也没有抗议,被拉入大厅。   大厅中坐着三个人,陈长青、白梅、和一个身体拓瘦的老叫化子。   三个人中,两个熟人,楚小枫的心定了下来。   只听那中年叫化子沉声说道:“回报长老,这小子是龙翔布庄中出来的。”   陈长青哦了一声,道:“放开他,你们快去守住原来的位置,欧阳嵩、乔飞娘奸滑得很,稍有疏忽,就可能被他们溜了。”   两个叫化子放开楚小枫,转身而去。   望望楚小枫,陈长青轻轻说道:“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楚小枫道:“晚辈楚小枫。”   白梅一怔,道:“小枫,是你?”   他已听出了楚小枫的声音。   陈长青道:“咱们昨夜才分手,怎么改了样子。”   楚小枫道:“他们要我出来,勘查和安排一下逃走的路线、方法。”   陈长青道:“那龙翔布庄中,都还有些什么人?”   楚小枫道:“欧阳嵩和乔飞娘……”,语声一顿,接道:“陈前辈,那池天化招了什么没有?”   陈长青道:“这小子口紧得很,问不出一句话。”   楚小枫这才回过头,对白梅躬身一礼。   那身体枯瘦的老叫化子,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一个,就是你们说的楚小枫了?”   白梅道:“是啊!小枫,快去见过皇甫前辈。”   楚小枫急急转过身子,撩衣拜倒,道:“末学晚进楚小枫,拜见前辈。”   陈长青没有阻止楚小枫的大礼拜见,白梅也没有阻止,皇甫度只好挥挥手,道:   “起来,起来。”   楚小枫站起身子,不待陈长青等问话,就把欧阳嵩和乔飞娘的计划说了一遍。   陈长青道:“这么说来,重要人物,还是池天化了。”   楚小枫道:“欧阳嵩和乔飞娘不似装作,看来,他们都是被池天化所玩弄,这个人年纪不大,但却是个很厉害的色角。”   陈长青回顾了皇甫度一眼,道:“皇甫兄,你看这件事应该如何?”   皇甫度沉吟了一阵,道:“欧阳嵩和乔飞娘,既然没有再留下的价值,干脆把他们抓来算了。”   陈长青道:“说的也是,可笑两个老江湖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小伙子给耍了。”   楚小枫道:“老前辈,晚辈觉着池天化的哑迷,必须要揭穿不可。”   陈长青道:“事情发展到今天,所有的线索,都已经集中在池天化这小子的身上,咱们必须要从他的口中挖出内情……”语声一顿,接道:“但这小子不好应付,老叫化子自觉对付不了,幸好咱们丐帮中来了一位专门对付奸狡之徙的高手,老叫化子只好交给他了。”   楚小枫道:“那位老人家是不是任老前辈。”   皇甫度道:“你听谁说的?”   楚小枫道:“欧阳嵩和乔飞娘谈过,他们说任前辈一直跟在帮主身则,帮主到了,任前辈一定会跟来。”   皇甫度缓缓站起身子,道:“老陈,欧阳嵩和乔飞娘这两个人似乎是不用再留下来,我去收拾了他们。”   对皇甫度,陈长青似乎是保持一分相当的敬重,笑一笑,道:“皇甫兄,这两个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们却是参与夜袭迎月山庄的凶手,留下他们的活口,说不定,日后还有用处?”   皇甫度笑一笑,道:“我跟志海一块儿去,只要他不识相,我留下两个活口就是,我去了。”说走就走,话落音,人已不见。   楚小枫一直很留心着皇甫度,但却没有看清楚他怎么走的,只见着身子一动,人已经走的不见影儿。   这等卓绝的轻功,只看得楚小枫瞠目结舌,一时讲不出话来。   陈长青笑一笑,道:‘小枫,你发什么愣?”   楚小枫道:“这位老前辈好高明的轻功!”   陈长青道:“皇甫老叫化子的轻功,不但在我们丐帮是首屈一指,就是放眼当今武林之世,也是排名一二的高手。”   楚小枫道:“好快,好快,快得人目不暇接。”   陈长青道:“那是遁形八步,绝佳轻功,再加上一种奇奥绝伦的身法,就会给人一种突然而逝的感觉。”   白梅道:“这老叫化子好像有十几年没有在江湖上走动了吧?”   陈长青道:“不错,他坐关五年,失踪五年,刚回到丐帮总坛,不过一个月,这十几年来,我也是第一次见他。”   白梅道:“和过去有什么不同?”   陈长青道:“他好像比过去更瘦一些,轻功也更高一些,遁形八步,似乎神奇了一些。”   白梅道:“老叫化不是喜欢卖弄的人,今日这一手,却是叫我们开了眼界。”   陈长青笑一笑,道:“他的脾气很怪,身在丐帮,却没有收过一个丐帮弟子……”   言未尽意,但却突然打住。   白梅也未再多问,一转话题,道:“陈兄,你看,欧阳嵩和乔飞娘会不会逃出皇甫兄的手下。”   陈长青道:“机会不大,我担心的是,怕他杀了两个人。”   言下之意,对皇甫度的武功,充满着信心。   楚小枫心神静了下来,缓缓说道:“陈前辈,五毒玉女的伤势如何?”   陈长青道:“池天化的点穴手法,确很特殊,我和老海费了半天心思,仍是无法解开穴道,只好还利用池天化了,两个人仍然在僵持之中。”   楚小枫道:“为了五毒玉女的生死之事,咱们也无法严刑逼问池天化。”   陈长青道:“丐帮虽然不怕五毒门,但也不愿结下这份仇恨。”   白梅道:“贵帮主,博学多才,浩瀚如海,陈兄没有问问他吗?”   陈长青道:“这是唯一的希望了,不过,我和老海说过,这件事不宜正面去问帮主,因为池天化那手法特别怪异……”   白梅接道:“说的也是,万一贵帮主也无法解得……”   陈长青叹口气,接道:“帮主年事过高,有些事,我们都不愿太麻烦他,所以,敝帮中几位长老、近来,都常集总坛,替他分担一些事务。”   白梅道:“论目下武林,贵帮主应是声誉最隆的一位……”   只听一个低沉声音,接道:“老了,老了,白老弟,太过奖老朽了。”   楚小枫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灰布长衫,身上打着十块补丁,须眉皆白老者,手执竹杖,缓步行了进来。   不用白梅和陈长青引见,楚小枫已知道这老者是丐帮帮主,当下一躬身,道:“无极门待罪弟子楚小枫叩见帮主。”撩衣跪倒,拜了下去。   灰衣老者伸出左手,扶起了楚小枫,道:“孩子,快起来,对令师含冤泉下,老朽心中有着无比的歉意,这件事,敝帮一定要尽全力,查个水落石出。”   楚小枫道:“小枫万分感激帮主。”   这时,陈长青、白梅都站了起来,躬身作礼。   灰衣老者一掌当胸,道:“白老弟,请坐吧……”   缓步行到一张木椅前面,坐了下去,道:“长青,你刚才说,什么点穴手法?”   陈长青一躬身,道:“是一种很奇怪的点穴手法,我和老海,都解它不了。”   灰衣老者道:“好吧!带我去看看,武功一道,博大如海,我就是解不了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   这是丐帮自创帮以来,任期最久一代帮主,年近九旬,连任帮主五十六年。   也是最受帮中弟子爱戴的一位人物,所以,丐帮弟子,都不让他退休,又怕他太过劳累,把帮中长老,都集中于总坛,代他分劳。   对这位老帮主,陈长青也执礼甚恭。   所以,目睹老帮主站起身子之后,立刻站了起来,道:“弟子给老帮主带路。”   楚小枫低声对白梅说道:“老前辈,我可不可以跟去瞧瞧?”   白梅点点头,道:“走!咱们也去看看。”   五毒玉女和池天化,都被关在一个密室之中。   室外面,由四个丐帮弟子守着。   四个中年叫化子,一见老帮主,立刻躬身行礼。   陈长青抢前一步,道:“打开室门。”   四个丐帮弟子应了一声,打开木门。   楚小枫紧随老帮主身后而入。   抬头看去,只见五毒玉女仰卧在一张木榻之上。   池天化却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老帮主行到了池天化的身前,笑一笑,道:“年轻人,认识老叫化子么?”   池天化目光转动了老者一眼,道:“我没有见过你,但我知道你是什么。”   老帮主道:“哦!”   池天化道:“像丐帮的黄老帮主?”   黄老帮主道:“不错,老叫化正是丐帮帮主。”   池天化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黄老帮主笑一笑道:“听说你会一种很特殊的点穴手法?”   池天化道:“不错,那是武林中独步手法。”   黄老帮主道:“能不能让老叫化子开开眼界?”   池天化道:“你自己去看吧!五毒玉女的穴道,就是被我独门手法所点。”   黄老帮主缓步行了过来,走到五毒玉女的身旁。   陈长青冷冷的望了池天化一眼,欲言又止。   五毒玉女目光转动,打量了黄老帮主一眼,道:“你是黄老帮主?”   黄老帮主点点头,道:“孩子,你也知道我?”   五毒玉女道:“我娘说,你是天下最值得敬重的人。”   黄老帮主道:“那是你娘太过奖老叫化子……,语声一顿,接道:“孩子,你哪一处穴道被点了?”   五毒玉女道:“好像是在‘神封’‘凤府’两处穴道之上。”   黄老帮主点点头,道:“孩子,你现在,有些什么感觉?”   五毒玉女道:“一半身子,麻木难动,好像已经不是我所有了。”   黄老帮主点点头,道:“对!两处穴道,制住了你身上一半经脉,使你感觉到,只余下了一半的身躯,对么?”   五毒玉女道:“对!”   黄老帮主道:“孩子,伤穴快要发作之时,又是个什么样子?”   五毒玉女道:“经脉隐隐作疼,有如蚁行内体。”   黄老帮主道:“哦!孩子,现在距离伤穴发作的时间,还有多久?”   五毒玉女道:“大约两个时辰。”   黄老帮主道:“我明白了,要不要我试试解你的穴道?”   五毒玉女道:“老帮主,你老人家,可是叫黄天斗。”   黄老帮主点点头,道:“不错,你娘可是常常提我的名字?”   五毒玉女道:“是!我娘常提的人名,只有四个,你老人家是其中一人,也是我娘最敬佩的人。”   黄天斗道:“昔年,老叫化子和你娘见过几次面,有一次,天下大雨,我们在一座小庙中避雨,谈了一夜……”,笑一笑,接道:“老了,我一扯就扯个没完了,你娘另外常提的三个名字,能不能告诉我?”   五毒玉女道:“我娘说,你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绝对可以信赖,如果我有机会见着你,千万不能骗你。”   黄天斗手拂长髯,连连点头,道:“你娘果然是很瞧得起老叫化子。”   五毒玉女道:“我娘常提的另外三人,其中一个也姓黄,叫作拐仙黄侗,我这一次远来襄阳,就是赴他之约。”   黄天斗道:“他已经很多年未在江湖上出现了,连敝帮也不知道他藏身何处,你怎么会到襄阳城中找他呢?”   五毒玉女道:“很多年前,他定下了和我娘在这里见面之约,我是代娘赴约而来。”   她没有说出为何赴约,黄天斗也未多问,话题一转,道:“孩子,另外两个人,又是什么人?”   王毒玉女道:“一个是无极门的掌门人宗领刚,我娘本来要我前去见见他的,可惜,我路上贪玩山水,到襄阳城,已经到了约会之期,没有时间去拜望他了。”   白梅、楚小枫心头都震动了一下,但却没有接口,黄天斗点点头,道:“还有两个是什么人?”   五毒玉女道:“一个是欧阳有方,还有一个名字很奇怪,不像是名字,倒像是一个人外号一样,他叫独无影。”   黄天斗道:“欧阳有方,这个人,老叫化子倒是听过,只可惜一时间,想不起了。”   五毒玉女道:“独无影呢?老帮主是否听人说过?”   黄天斗道:“没有……”,回顾了陈长青一眼,道:“长青,你见过这个人没有?”   五毒玉女道:“你们听说过池天化么?”   陈长青回顾了池天化一眼,道:“没有,咱们这一次才见到他。”   黄天斗道:“孩子,我想了,你可是被封穴手法所伤,那是比点穴更进一步的手法,老叫化试试看,如能解了你的穴道,咱们可以好好的谈谈。”   五毒玉女一闭双目,道:“老前辈,请下手吧!”   黄天斗笑一笑,正要出手,池天化突然大声叫道:“不要动她。”   陈长青冷哼一声,道:“姓池的,咱们对阁下已经够客气,不过,很快就有你的罪受,宗夫人就要来了,我们要把你交给无极门,你骨头有多硬,很快就可以证明了。”   池天化呆了一呆,道:“你们……”   陈长青接道:“冤有头,债有主,无极门会在你身上,讨回一笔血债。”   黄天斗却转过头来,笑道:“池少化,为什么不要老叫化子出手?”   池天化道:“为她好,也为你好,她不是伤在封穴手法之下。”   黄天斗道:“那你能不能说说看,他是伤在什么手法之下?”   池天化道:“一种很特殊的点穴手法之下。”   陈长青道:“哼!帮主,这小子阴险得很,不要信他的话。”   池天化道:“你们用错了手法,那就会要她的命,她如不幸而逝,我也会有罪受了。”   陈长青道:“你小子说了半天,说来说去,还是为自己。”   池天化道:“在下如网中之鱼,砧上之肉,能有一线保获自己的方法,我就不会放弃。”   黄天斗笑道:“池少兄,就算你拖着这个姑娘,也是一样无法保住你自己,无极门那一笔血债……”   池天化接道:“我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我才把生命和解姑娘连在一起,你们处死了我,就等于我处死了她。”   黄天斗点点头,道:“如是我们能解开了这位姑娘的穴道,你就没有依靠了,对吗?”   池天化道:“可是,没有人能解开我这独门点穴手法。”   黄天斗道:“点穴手法虽然各家不同,但也不会差得太远,老叫化子也许不能解你独门的点穴手法,不过,我可以试试,   池天化接道:“你可知道,用错了手法,那会给姑娘带来无比的痛苦。”   五毒玉女突然接口说道:“我不怕,黄老帮主尽管出手。”   池天化道:“不行,解姑娘,道血上行,那是一个很难忍的痛苦。”   五毒玉女道:“哼!池天化,我现在才明白,你还是在利用我。”   池大化道:“我一直有杀死你的机会,但我却一直忍耐着没有出手。”   五毒玉女道:“只要你存心夺我身上的解药,你就会见识到五毒门立刻要人死亡的奇毒药物。”   黄天斗叹息一声,道:“解姑娘,如若叫化子无法解开你的穴道,你必会身受痛苦,所以,你可以拒绝,老叫化子决不勉强。”   五毒玉女道:“我不怕,这种不死不活的日子,我早已过得不耐烦了,死亡对我不成威胁,黄帮主,请出手吧!”   黄天斗叹一口气,道。“好!姑娘的勇气,我敬佩。”   突然,右手一挥,拍出两掌。   紧接着左手也开始挥动,一刹那间,连用了五种解穴手法。   但是五毒玉女紧皱眉头,似乎是有些不能忍受模样。   她脸上流现出的神色,痛苦无比,但她却咬着牙,没有出声。黄天斗脸上也见了汗水。   池天化说的不错,这是一种极为奇异的独门点穴手法,以黄天斗见识之博,竟然无法解得。   黄天斗轻轻吁一口气,道:“孩子,你……”   五毒玉女黯然接道:“老前辈,我很痛苦,你老人家就成全我吧!”   陈长青、白梅,都看得变了脸色,他们江湖上阅历丰富,心中明白,一种独门点穴手法,如是用错了解法,对人是一种莫可抗拒的痛苦,五毒玉女却无法抗拒这种痛苦。   五毒玉女虽然尽了最大的忍耐之力,但仍然无法忍住那种行血回聚内腑的痛苦,哀声说道:“老帮主,成全我吧!”   楚小枫望着五毒玉女脸上的痛苦之色,心中突然想到了看马老陆给自己的那本书上,虽然是以几招剑法为主,但却提到了一种怪异的解穴手法,那书上字字句句,都已深印在楚小枫的心中,一旦想到,立刻浮现脑际。   那只是一种解穴的手法,却没有说清楚出处来历。   也不知道是否能解得五毒玉女的穴道。   但看她强行忍耐着无比痛苦,楚小枫不由动了出手一试的念头。   他本是极有判断的人,心中想到,这时伸手在五毒玉女伤穴上抚摸了一下。   衣袖掩住了他的手指,其实,他已在衣袖掩遮下点出了三指,推拿了两把,口中却说道:“老帮主,何不再试一种手法?”   白梅冷冷的看了楚小枫,心中不悦,形诸神色,暗道:这孩子一向很稳重,今怎么竟然如此放肆了。   好在黄天斗是个很慈和的人,老来更是已到了无物不容的境界,叹口气,又拍出了两掌。   这两掌落下,五毒玉女忽然挺身坐了起来,举起衣袖,拭去了脸上的汗水,目光一掠楚小枫,转注到黄天斗的脸上,道:“多谢老前辈,晚辈伤穴已解了。”   黄天斗点点头,道:“姑娘你好好休息一会吧!”转身缓步而去。   陈长青皱皱眉头,低声道:“姑娘,真的穴道解了么?”   五毒玉女道:“真的!我只是被人点了穴道,如今穴道已解,人也觉着完好如初了。”   陈长青轻轻吁一口气,道:“姑娘,穴道已解不便再委屈于此,快些请到静室中休息去吧!”   五毒玉女道:“多谢老前辈。”   陈长青道:“姑娘的女婢,也被本帮中人救来,姑娘请随老叫化子来吧。”   五毒玉女回顾了楚小枫一眼,只觉此人面目陌生,素不相识,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随在陈长青身后行去。   陈长青回到了大门口处,突然回过头来,道:“白梅,你可以问问这姓池的了?”   白梅点点头,道:“多谢陈兄”,缓步行到池天化的身侧,冷冷说道:“小子,你认识老夫吗?”   池天化道:“不认识。”   白梅道:“不认识,老夫可以告诉你,我叫白梅,你带人夜袭迎月山庄,掳走宗一志,就是老夫的外孙,现在,你知道了吧?”   池天化道:“在下听过。”   白梅道:“好!现在,你知道老夫的身份了,该老夫问问你话了。”   池天化失去了五毒玉女这个要挟敌人的条件,人也变得和气了很多,缓缓说道:   “你要问什么?”   白梅道:“宗一志,现在何处?”   池天化道:“不知道。”   白梅道:“好!你可以不回答老夫的问话,但你却必须要能忍受老夫的整人手段。”   缓步行近到池天化的身侧,冷冷说道:“你试试老夫手段如何?”   落指如风,点了池天化两处穴道。   池天化身上既中了五毒玉女之毒,又被人点了脚上两处穴道,对白梅的落指点穴,完全没有防守的机会。   白梅冷冷说道:“池天化,我不信你是铁打金刚,真能忍受行血回集的痛苦。”   池天化道:“我不是铁打金刚,我也忍受不了这种痛苦,不过,我真的不知道宗一志现在何处。”   白梅道:“你总应该知道些什么?”   池天化道:“是!我知道很多事,但那些事,都已成为过去了。”   白梅道:“温故知新,你能说说过去的事情也好。”   楚小枫就站在池天化的身侧,他默然而立,一语不发。   池天化道:“好!你先解开逼我行血逆集的穴道。”   白梅点点头,道:‘你听着,姓池的,你再敢耍什么花招,我会叫你吃到加倍的苦头。”   池天化轻轻吁一口气,道:“那晚上夜袭迎月山庄,我也参与其事,但我并非主谋……”   白梅接道:“说下去,不用解释。”   池天化道:“除了我之外,还有很多的人,欧阳嵩、乔飞娘,和十八个黑豹剑士……”   白梅接道:“黑豹剑士,来自何处?”   池天化道:“我只知道,他们来自黑豹谷。”   白梅道:“黑豹谷,老夫走了大半辈子江湖,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池天化道:“这地方当然很隐秘,我是他们口中的朋友,一样不知道黑豹谷在何处。”   白梅道:“什么人杀了迎月山庄中无极门下弟子?”   池天化道:“他们大部分死于黑豹剑士之手,自然,欧阳嵩和我都有一份。”   白梅道:“宗一志呢?”   池天化道:“被黑豹剑士带走!”   白梅道:“带回去黑豹谷中?”   池天化道:“是!”   白梅道:“好!再说下去。”   池天化道:“只有这些了。”   白梅冷笑一声,道:“黑豹剑士和你之间,有些什么关系?”   池天他道:“我是他们派来的耳目,专门侦察无极门的动静而来。”   白梅道:“他们为何要夜袭无极门?”   池天化道:“不知道。”   白梅沉吟了一阵,道:“好!咱们今天就谈到这里为止。”   回顾了楚小枫一眼,接过:“咱们走吧!”   楚小枫紧随在白梅的身后,行入了一间小室之中。   白梅轻轻吁一口气,道:“小枫,我一向都很看重你,想不到,你今天,竟然做出了一件很叫我失望的事。”   楚小枫仍然是易过客的形貌,易容术,不但掩去了他的俊秀之气,同时,也掩去了他的那股与生俱来的温雅可亲。   外形的改变,却无法改变他的沉静气质,笑一笑,道:“老前辈是说……”   白梅道:“五毒玉女是一个姑娘家,你在人家的身上乱摸些什么?”   神色之间显得十分严历。   楚小枫道:“老前辈,你想晚辈会是这样的人么?”   白梅道:“哦!你不是把手按在人家姑娘的身上,衣袖掩遮住手指,难道老夫就瞧不出来吗?”   楚小枫道:“老前辈,如若我不说实话,只怕很难使老前辈了解了!”   白梅道:“唉!孩子,你知道,黄老帮主修养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他心中纵有话,也不会形诸于色,陈长老虽然忍下去了,没有说话,但我已经看出他脸上的怒意。”   楚小枫道:“晚辈不忍心看到她身受的痛苦,所以,想帮助黄帮助,解开她的穴道。”   白梅怔一怔,道:“你说什么?你要帮黄帮主解她穴道?”   他太了解楚小枫,这等独门点穴手法,楚小枫绝对无法解得。   楚小枫道:“是!晚辈是在帮她解开穴道。”   白梅道:“这是独门点穴手法,以黄老帮主的渊博,就花了很大的气力才解开她的穴道,你又怎么知道。”   楚小枫自然不能说出老陆赠书的事,只好说道:“晚辈有些奇遇,老前辈又并非不知。”   白梅道:“难道是拐仙传给你的……”   只见白髯飘动,黄天斗缓步行了过来,道:“白兄,是他解开五毒玉女的穴道。”   白梅一抱拳,道:“黄帮主……”   黄天斗笑一笑,道:“英雄出少年,孩子,你就是楚小枫?”   楚小枫一个长揖,道:“正是晚辈,放肆之处,还望前辈海涵。”   黄天斗道:“你脸上有易容药物?”   楚小枫道:“是!”   白梅道:“小枫,你还要去见欧阳嵩么?”   楚小枫道:“不用去了。”   白梅道:“那就快去洗个脸,恢复本来面目,这样子看着好别扭。”   楚小枫应了一声,出门而去。   洗去了脸上的易容药物之后,完全变了一个人,黄天斗很仔细的打量了楚小枫一阵,点点头,道:“孩子,好自为之,老朽希望能尽快找出杀害你们无极门的仇人,办完了这档子事,老叫化子也该退休了。”   楚小枫道:“多谢老帮主,无极门存逝均感。”   黄天斗笑一笑道:“白兄,池天化招出了一些内情吗?”   白梅道:“说了也等于没有说,他提到黑豹剑士,黑豹谷,江湖上从没听到过这个地方。”   黄天斗皱了皱眉头,道:“这个可恶得很,等一会交给无极门时,不妨,追问他几句。”   白梅道:“是!”   黄天斗点点头,缓步出室而去。   目睹黄老帮主的背影消失之后,白梅低声说道:“小枫,老夫也不能不服你了,你肚子究竟记下了多少东西,好像是有无穷无尽的潜力。”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老前辈,我不过是碰巧罢了……”,语声一顿,接道:   “我想回去看看师娘。”   白梅道:“不错,该去看看你的师母了,她一直很想念你。”   楚小枫道:“师母慈爱,待小枫一向恩情深重。”   白梅道:“丐帮出动了不少高手,欧阳嵩、乔飞娘都逃不掉的,你放心回去吧!”   楚小枫道:“黄帮主,陈长老那里,请老前辈代我致意一声,晚辈不去辞行了。”   回到了白凤住处,才发觉这座宅院中,仍然有着不少丐帮中人,戒备宅院前后,第二进院子中,都是无极门中的人。   白凤、成中岳、董川,正坐在厅中研商什么,目睹楚小枫归来,三人都有些意外的惊喜。   楚小枫快步行了过去,拜伏于地,道:“小枫见过师母。”   白凤扶起了楚小枫,双目中满含泪水,嘴角间却泛起微微的笑意,道:“孩子,你没有受苦吧?”   楚小枫道:“小枫没有受苦,这两天反而长了不少见识。”   回头又对成中岳、董川,各自行了一礼。   不论在如何情形之下,楚小枫总是保持了相当的礼貌。   不待白凤等人问话,楚小枫就说明了经过的情形。   董川道:“如若丐帮真肯把池天化交给咱们,必得问他个清清楚楚才行。”   就在几个人说话之间,丐帮已派人送来了池天化。   池大化仍有四处穴道被点,白凤强忍心中的激动,要董川把池天化放在厅中一张木椅上,送走了丐帮押送之人,才冷冷的回顾了池天化一眼,道:“我是宗夫人,身上担负着灭门、掳子之恨。”   似乎是,池天化也早知道这是一场很难应付的关口,黯然一叹,道:“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了白梅,事实上,我也只是一个受人利用的人,我知道的,有限得很,你们如若用严刑逼供,那只是逼我胡说八道罢了。”   成中岳冷冷说道:“池天化,你听着,我们不是用刑逼供,而是不会计较你的生死,我们也许会失手把你杀掉。”   池天化道:“我知道,你们心中充满着仇恨。”   成中岳道:“不错,一股刺骨铭心,无法忘记的仇恨。”   董川已大步行了过去,一掌按在池天化的肩头之上,道:“先说出你知道的事情。”   眼看着几双仇恨的眼睛,池天化心头震动不已,果然说出了自己知道的内情。   楚小枫静静的听着,果然,说的和丐帮听到的一样。   白凤道:“你如何能和他们取上联络?”   池天化接道:“我说。”   白凤道:“那你就有了活命的机会。”   池天化道:“使我相信,你们真的会放了我?”   白凤道:“好!你提个条件,不过,你要明白,我是宗领刚的妻子,宗领刚一生一世,从没有说过一句谎言,只要他答应的事情,那就一言如山,决不更改,我虽然不是宗领刚,但我和他做了几十年夫妻,我不能使我死去的丈夫,盛名玷污。”   一番话充满着感情,也充满着严正。   池天化轻轻吁一口气,道:“夫人的意思,可是要我信任你。”   白凤道:“你是毁去无极门的凶手之一,老实说,不但掳去了我的儿子,也杀死了数十个无辜的人命,我心中恨透了你,激怒我,我会把你碎尸万段,所以,你最好打消耍花样准备。”   池天化道:“夫人,我是在问你,你还没有回答,如何保证我的安全。”   白凤道:“你如真心合作,我答应放了你!”’池天化道:“好!我愿意试试,现在,我要先解去身中之毒,这毒性可能使我在两个时辰内死去。”   白凤点点头,道:“还有什么?”   池天化道:“解去身上之毒,我说出联络的方法,你们跟着我。”   白凤回顾了董川一眼,道:“去!找丐帮向五毒玉女讨取解药。”   董川转身而去。   成中岳轻轻咳了一声.道:“池天化,你和无极门有仇?”   池成化道:“没有。”   成中岳道:“既然没有仇恨,为什么要帮助他们对付无极门?”   池天化淡淡一笑,道:“你们问得太多了,我可不可以不回答?”   成中岳道:“可以,不过,你要记着,无法和你们的人取上联络时,尝试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   厅中突然平静了下来,没有人再问池天化。   楚小枫一直没有开过口,静静的站在一旁。   但他两道目光,却不停地在池天化的脸上扫射,似是要看透池天化的肺腑。   冷肃沉默中,董川取来了解药。   那是一粒白色的丹丸。   董川缓缓行到池大化的身前,道:“吞下去。”   他天化望了丹丸一眼,吞了下去。 第十五回 绝技残黑豹     等了足足有一盅热茶工夫之久,白凤才冷冷说道:“是不是解药?”   池天化道:“是!”   白凤道:“你准备几时开始?”   池天化道:“我双腿、双臂穴道受制,夫人可否替在下解开?”   白凤道:“好!董川,解开他的穴道。”   董川应了一声,双手连挥,拍活他四处穴道。   池天化缓缓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双臂、双腿,长长吁一口气,道:“夫人,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要求!”   白凤道:“说吧!”   池天化道:“我要饱餐一顿。”   白凤立刻吩咐送上酒饭。   池天化坐下就大吃大喝,直吃个杯盘狼藉,才站起身子,道:“夫人,你如何调配人手?”   白凤道:“你准备怎么和他们联络?”   池天化道:“很简单,我们有约定的信号,放出信号,他们就会来找我;”   白凤道:“在什么地方?”   池天化道:“地方山夫人选吧!希望你们布署一下,不过,尽整不要露出痕迹。”   白凤道:“如是他们不来呢?”   池天化道:“我尽心尽力而为,但能够作到什么程度,我就无法预料了!”   白凤道:“只要你真的尽了心力,就算是不成功,那也不能怪你了!”   池天化道:“好!夫人如此明理,在下感激不尽。”   白凤道:“不过,你如在暗中弄鬼,被咱们发觉了,那可是自找苦吃。”   池天化苦笑一下,道:“夫人应该知道,在下这件事,如若被黑豹剑士们知道了,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白凤点点头,回顾了董川、楚小枫一眼,道:“你们设计一下,如何一个去法?”   楚小枫道:“这个不劳师母烦心,小枫已经和师兄研商好了!”   白凤道:“哦!”   池天化道:“夫人,恕在下多一名话。”   白凤道:“你请说!”   池天化道:“贵门中这点力量,只怕很难对付黑豹剑士,最好要请丐帮中人帮帮忙。”   楚小枫道:“这方面,咱们自有准备,不敢劳池兄费心,不过,在下倒是想请教你几件事?”   池天化道:“你请说。   楚小枫道:“我记得池兄说过,那一天夜袭迎月山庄时,阁下也参与其事了。”   池天化道:“不错。”   楚小枫道:“由头到尾,全都在场?”   池天化点点头,道:“是!”   楚小枫道:“我们十二师兄,有十个人留在家中,但却只见六具尸体,听说你们只掳去一具,小师弟宗一志,我那二师兄、五师兄、九师弟,到哪里去了?”   这才是人人最大的关心事,但白凤、成中岳等问了半天,都没有提出来,楚小枫却一语道破。   池天化点点头,道:“他们都还活着!”   楚小枫呆了一呆,道:“他们都还活着?”   池天化道:“是!我知道无极门中十二个弟子,武功最好的是老大、老七、和宗一志,连宗一志都被活捉了,其他的人,非黑豹剑士的敌手,但他们能活着,这其中自有原因了!”   楚小枫道:“他们是奸细?”   池天化笑一笑,道:“这个,在下不便多说了,你们自己去查吧!”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多承指教。”   池天化大吃一顿,精神好了很多,目光转注白凤的身上,道:“夫人,我只负责引出他们的人,你就要履行承诺。”   白凤点点头。   池天化道:“万一引不出他们的人,夫人又准备如何处置我?”   白凤道:“你希望我们怎么处置?”   池天化道:“在下希望不处置,这大概有一点不可能吧?”   白凤道:“不可能,引出他们的人,你可以全身而退,引不出他们的人……”   池天化接道:“杀了我?”   白凤道:“那倒不会,你别忘了我是宗领刚的妻子,他一生没有说过一句谎言,没有违犯过一次承诺,我答应放了你,就不会杀你,不过,我会废了你的武功。”   池天化苦笑一下,道:“废了我的武功,那还不如杀了我。”   白凤道:“你们夜袭迎月山庄,动过一点慈悲心肠没有?”   池天化沉吟了一阵,道:“不过,我相信十之八九,可以引出他们。”   这时,董川突然行到白凤身侧,低声数语。   白凤点点头,道:“好!池天化,现在,咱们可以走啦!”   池天化道:“你们都准备好了?”   白凤道:“准备好了。”   池天化道:“好!你们哪一位跟我走?”   楚小枫缓步行了过来,道:“我跟着你。”   池天化转头看去,只见楚小枫已然换了一件青色长衫,完全是一副读书人的打扮。   成中岳、董川,急步行了出去。   池天化也未多问,缓步向外行去,一面说道:“你叫楚小枫,在无极门十二个弟子中排行第七?”   楚小枫道:“不错啊!看来,你对无极门中的事,十分熟悉,大概,花了不少的工夫吧!”   池天化道:“唉!楚小枫,你们真的想引出黑豹剑士?”   楚小枫道:“难道,你心中还有些怀疑不成?”   池天化道:“在下只是奉劝楚兄几句,真的引出他们,对贵门和你楚兄,只怕都没有什么好处!”   楚小枫道:“愿闻其详。”   两人已经行出了大门,池天化暗中注意,不见一个防守之人,心中倒是有些奇怪,暗道:“他们真得对我如此放心不成?”   跨出大门,池天化突然停下了脚步,长长吁一口气,笑道:“楚兄,你知道,在下现在有一种什么样子的感觉?”   楚小枫道:“龙归大海,虎回深山!”   池天化道:“对!在下确有这一种很舒畅的感受。”   楚小枫道:“咱们无极门中人作事一向堂堂正正,很信任朋友。”   池天化道。“可惜,江湖上险诈重重……”   楚小机接道:“阁下总不致于施用诈术吧?”   池天化道:“难说啊!楚兄弟。”   楚小枫笑一笑,道:“希望你池兄不会,我师娘也是常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也许她会早有准备。”   池天化回顾了一眼,笑道:“说的也是、无极门刚刚遭过大变,白凤怎会掉以轻心?”   楚小枫道:“何况,丐帮高手,已然大部分集中于此……”   池天化接道:“对!对对,楚兄弟,咱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楚小枫道:“阁下似乎很担心引出黑豹剑士。”   池天化道:“你们心切无极门被毁之仇,却不知道,那黑豹剑士的凶厉……”   楚小枫没有接口,只是很用心的听着。   池天化沉吟了一阵,接道:“楚兄弟,你见过黑豹没有?”   楚小枫道。“在下没有见过,但却听过黑豹是一种很凶残的动物。”   池天化道:“对!黑豹剑士向人攻袭之时,就有如黑豹扑击一样,唉!那是一场很可怕的回忆,凶猛的黑豹剑士,动如怒矢,快速凶厉,兼而有之,兄弟走了不少年的江湖,从没有见过那样的武士,他们已经不像人了……”   楚小枫接道:“不像人像什么?”   池天化道:“黑豹,全身黑色的皮衣,冷厉的目光,出手无情的剑势,像极了攫人而噬的黑豹。”   楚小枫道:“这么说来,你池兄和他们并非一伙的了?”   池天化道:“我原想引他们作我的一股力量,想不到,最后,反而为他们所用了。”   楚小枫道:“池兄说那些黑豹剑士,穿的黑色皮衣?”   池大化道:“对!全身都包在黑色的皮衣之中,只露出眼睛、嘴巴,和两只施用兵刀的手。”   楚小枫道:“这是一种很怪异的装束,平常时间,他们大概不会穿在身上吧?”   池天化道:“问题也就在此了,如若他们脱下皮衣,就算你见过,你又如何认识他们。”   楚小枫道:“不错,他们穿着那种怪异的皮衣,用心就在隐藏自己。”   池天化道:“那皮衣韧度很强,不畏惧一般细小、歹毒的暗器。”   两人谈话之间,已然行到大街上。   楚小枫道:“池兄,你准备如何召集那些黑豹剑士?”   池天化道:“咱们先到望江楼去!”   到了望江楼,池天化和楚小枫选了一张桌子,点过酒菜,却要了三副杯筷。   楚小枫也不多问,只是暗中留心着池天化的举动。   只见池天化站起身子,先把空位上的酒杯斟满,神态间干分恭谨。   楚小枫心中奇道:“难道还有人来么?”   池天化斟满了三杯酒,端起酒杯低声对楚小枫道:“来!咱们敬庄大哥一杯。”   谁是庄大哥?那座位上明明是空着,怎会凭空多出一个庄大哥来!   楚小枫心中在想,但却没有问出来。   看来池天化一脸诚恳的神情,好像那庄大哥真就在他的身侧。   酒楼上已上五成座,这座襄阳名楼,生意一直很好。   虽然有很多的人,但池天化的举止,一直使人有着诡异的感觉。   楚小枫也举起酒杯,喝干了一杯酒。   池天化道:“现在,咱们可以随便的吃喝了。”   楚小枫道:“可不可以随便说话?”   池天化道:“最好不要。”   楚小枫闭上嘴巴。   池天化的酒量不错,一杯一杯的喝下去。   楚小枫却浅尝即止。   一壶酒喝完了,那上首的座位,仍然空着。   楚小枫心中狐疑不定,忍不住说道:“那位庄大哥不来陪陪咱们。”   池天化又喝一杯酒道:“他已经来过了。”   楚小枫道:“哦!”   池天化站起身子,举步向外行去。   楚小枫丢下一堆碎银子,紧迫在池天化身后。   池天化心中好像已有了数,行出襄阳城,直奔东南方位而去。   片刻已走出了七八里路。地势愈来愈荒凉,四下不见人踪。   楚小枫够沉着,一直也不多问。   池天化突然间停下了脚步,回过身子,缓缓说道:“咱们这一路行来有没有跟踪之人?”   楚小枫道:“没有,至少我没有看到。”   池天化道:“我也没有看到……”   神态暧昧的笑一笑,道:“兄弟,咱们就此分手吧?”   楚小枫一点也没有意外、惊奇的感觉,淡淡一笑,道:“你就这样走了吗?”   池天化道:“君子可欺之以方,你们无极门中弟子,个个都是君子,所以,很容易受到欺骗。”   楚小枫道:“无极门下都是君子,一点也不错,只可惜有一个人不太君子!”   池天化道:“那个人是谁。”   楚小枫道:“就是我。”   池天化打量了楚小枫两眼,笑道:“你好像很年轻啊!”   楚小枫道:“阁下的年纪也不太大啊!”   池天化诡秘一笑,道:“小兄弟,你觉得在下是不是已经逃出了天罗地网,还了我自由。”   楚小枫道:“哦!你想变卦了?”   池天化道:“唉!这实在是一个太好的机会,我虽然很想力行自己的承诺,但又不忍放弃了这一个好机会。”   楚小枫道:“那你的意思是……”   池天化接道:“天空任鸟飞,所以,我想走了。”   楚小枫道:“你不是已经约好了黑豹剑士么?”   池天化道:“是啊!而且,他们也告诉我会晤他们的地方。”   楚小枫道:“现在,咱们是不是已经到了会晤的地方?”   池天化抬头望望天色,道:“快了,只不过还有两三里路。”   楚小枫道:“真要如此的话,我想劝劝你,还是别走的好!”   池天化双目瞪着楚小枫道:“这样好的逃走机会,如是那个人不知道逃走,那个人定然是个傻瓜,幸好我不是傻瓜。”   楚小枫道:“我看你实在傻的厉害。”   池天化道:“我自己怎么一点也不觉得呢?”   楚小枫道:“你如果想到了,你就不会有逃走的打算了。”   池天化冷笑一声,道:“小兄弟,看来,你很沉着,说你是无极门中很杰出的人,传言似是不错。”   楚小枫道:“我如是很差,师娘又怎会派我来跟着你。”   池天化道:“这么说来,我得向你领教了。”   楚小枫道:“你非得领教不可。”   池大化道:“可惜,我不太相信你,兄弟,咱们就此别过了。”   楚小枫道:“好!你请便吧!就算我不拦阻,丐帮中人,也不会放过你,就算丐帮中人放过你,你骗了黑豹剑士,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池天化怔了一怔,道:“这个……”   楚小枫接道:“池天化,你是不是看不到我们跟踪的人,所以,你就想逃了?”   池天化低嗯了一声。   楚小枫道:“我们要对付的不是你,而是那些黑豹剑士,那自然,要有着很充分的准备。”   池天化突然叹一口气,道:“楚小枫,我如带你去见了他们,无极门中,又会减少了一个人。”   楚小枫道:“为什么?”   池天化道:“他们杀了你。”   楚小枫笑一笑,说道:“我想,你不会很关心我的生死,这件事,咱们似是用不着商量啦!”   池天化叹口气,道:“我一定要死,我只好成全你了,走吧!”   楚小枫暗暗吁一口气,迅快的留下暗记,追在池天化身后行去。   一片浅林,环抱着一座茅舍。一座废弃了的旧屋。   那地方实在太荒凉,两三里内不见人家。   指指那间茅舍,池天化冷冷说道:“你听着,踏入那茅舍一步,你就算死定了。”   楚小枫很仔细的看那茅舍一眼,笑一笑,道:“走吧!进去瞧瞧。”   池天化对楚小枫的胆气,实在很佩服了,点点头,道:“楚小枫,你真不错。”   楚小枫道:“夸奖,夸奖……”   池天化举步向前行去,直奔茅舍。   楚小枫胆大心细,人虽潇洒而行,但却暗中运气戒备。   池天化当先而入,直奔茅舍。   茅舍中不见积尘,而且,摆了一张红漆的八仙桌子,和四张太师椅。   这摆设的家具,和这座破烂茅舍,很不陪衬。   而且,桌椅上不见积尘,那说明了,这里经常有人打扫。但茅舍中却不见一个人影。   打量过茅舍中的形势之后,楚小枫缓缓说道:“池天化,这就是黑豹剑士们的停身之处吗?”   池天化道:“他们居住之处,大都是神秘绝伦,除了他们黑豹剑士之外,别的人大概都不会清楚,这个地方,只是他们约会的地方之一。”   楚小枫道:“在下很留心阁下酒楼上的举动……”   池天化接道:“但你却没有看到,他们怎会把在此会面的消息告诉我。”   楚小枫道:“可不可以说出来,让在下也一广见闻。”   池天化道:“我既然带你来了,不是死于此地,就是血拼,以后,他们不会再相信我了,说说无妨。”   楚小枫道:“在下洗耳恭听。”   池天化道:“一个店小二,在给咱们送茶时,他送上三杯茶来。”   楚小枫道:“咱们本来是放了三副杯筷,他送上三杯茶来,那也没有错。”   池天化道:“杯中已倒好了茶……”   楚小枫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如是约定几号会面,杯子里就先倒好了几杯茶。”   池天化道:“对!”   楚小枫道:“这法子实在很聪明,不过,得要那茶房合作。”   池天化道:“你是怀疑,茶房也是黑豹剑士?”   楚小枫道:“如若不是,他们又怎么如此合作?”   池天化道:“楚兄,在那种地方,花上一二两银子,还能办不通这点小事吗?”   楚小枫道:“好!好!羚羊挂角,不着痕迹,这黑豹剑士的主事,是位很有心机的人?”   池天化道:“如若没有心机,怎么明明知道他们都住在襄阳城中,却没有人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楚小枫道:“包括池兄在内?”   池天化道:“说来,实在惭愧。”   楚小枫笑一笑,道:“池兄,他们什么时候来?”   池天化皱皱眉头,叹一口气,道:“楚兄,你很轻松,也很愉快,似乎是一点也不担心?”   楚小枫道:“池兄,在下如若心中害怕,池兄又有什么办法保护兄弟呢?”   池天化怔了一怔,笑道:“我保护你?”   楚小枫道:“你既然不能保护我,那就不用为我担心了。”   池天化笑一笑,道:“楚小枫,你年纪很轻,但却给人一种坚定、沉着的感觉,如是咱们之间,仍然是敌对相处,你也是一个很可爱的敌人。”   楚小枫潇洒一笑,道:“池兄夸奖。”   池天化道:“楚小枫,你真的一点也不害怕吗?”   楚小枫道:“这情势很沉异,黑豹也很神秘,实在说,我也有些害怕,不过,就算害怕,也要面对要来的凶险。”   池天化道:“但你表面上很冷静,冷静得像一座小山一样。”   忽然间,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道:“那是因为他没有见过黑豹剑士。”   楚小枫道:“现在,不是见到了?”   池天化已然脸色苍白,道:“诸位刚才到吗?”   三个穿着黑色皮衣的人,出现在茅舍门口。   三个人都佩着一样的长剑,黑色的剑鞘,黑色的剑柄。   除了剑柄上两个白色的豹眼形的宝石之外,整柄的剑,全是黑色。   三个人,站成品字形,当先一人,后面两个。   黑色的皮帽,形如豹头,只露出双目、双耳、鼻子和嘴巴!   楚小枫神情冷肃的打量了三个黑豹剑士一阵,道:“那晚上,夜袭迎月山庄的也有三位了?”   当先一个黑豹剑士,道:“咱们向来不答复敌人的问话。”   楚小枫道:“住在襄阳的黑豹剑士,有十几个,为什么只来了三位?”   当先一个黑豹剑士,冷冷说道:“池天化,你泄漏了我们不少隐秘。”   池天化原本有些畏惧、犹豫的脸色,突然沉静下来,缓缓说道:“记得,你们说过一句话,保护我的安全,但你们没有守约,我为丐帮所掳……”   当先黑豹剑士冷冷接道:“你没有为我们保密,你也没有向我们求救,你为了一个跤脚的女孩子,躲在那山下小屋中……”   池天化厉声接道:“住口,那是我的私事,不在我们的约定之内。”   这时,楚小枫已发觉了黑豹剑士的帽子上,有一个号码。   只不过,那上面划了一个豹头,花纹纵横交错,不留心很难看得出来。   事实上,大部分的人,都不会留心这些。   可是楚小枫会留心,他想这同样衣服,应有一点分别的标志,那也代表了他们的身份。   所以,他观察得很细心,终于被他发觉了。   那当先一个人,是黑豹五号,后面两个是七号和九号。   他们自己的人,一眼间,就可以分别出对方的身份了。   楚小枫暗暗忖道:“大约,号数愈少的,身份愈高。   只听黑豹五号剑士冷冷说道:“所以,我们已经决定,不再保护你,但你竟敢帮助敌人,所以,我们要杀了你。”   楚小枫道:“这就是你们对待朋友的方法了?”   黑豹五号剑士嗯了一声,道:“还有你,也是非死不可。”   池天化脸色更是苍白,身子也微微有些发抖,但他还算挺得住,站在那里没有倒下去。   楚小枫却缓缓上前一步,挡在池天化的身前,笑一笑,道:“三位穿上这样的衣服,倒是真像三头黑豹。”   黑豹五号剑士,突然一摆头,九号黑豹剑士疾冲而出,右手一抬寒光闪动,疾劈而下。好快的一剑。   楚小枫长衫飘动,迅如星火般闪开五尺,顺手一带,池天化被带退了五尺。   黑豹剑士果然是捷如豹子,身躯闪动,长剑连发。   就借这一闪之势,楚小枫已然抽出了长衫掩这下的短剑。   那是一把不足两尺的短剑,为了不让人瞧出他带有兵刃,楚小枫没有带长剑来。   一阵金铁交鸣,楚小枫封开了黑豹九号连攻的五剑。   楚小枫没有反击,那黑豹九号剑士,也没攻进一步。   看楚小枫封挡对方快剑攻势,池天化心中微微震动了一下。   他参与过迎月山庄夜袭之战,也和无极门下弟子们动过手,青萍剑法虽然很精博,但要一口气封住黑豹剑士的快剑攻势,却是极不容易的事。   至少,也会被这快剑攻势,逼退数步。   但楚小枫却挥洒自如的封开了对方的攻势,而且,还像有着反击的能力。   他没有看到过宗领刚的剑法,但楚小枫却表现出了过人之能,是池天化所见到最杰出的剑手,也是无极门中最杰出的弟子。   黑豹五号剑士冷冷说道:“两个人一齐上,杀了这两个人。”   楚小枫冷冷说道:“你们已经被围了……”   五号剑士厉声喝道:“上,杀了他。”   两个黑豹剑士应声出击,寒光闪动,双手如剪,绞袭而至。   这是很凌厉一剑,也是黑豹剑士们双剑合击的杀手。   很少有人能避开这一剑。池天化就自知不能。   但楚小枫一下子避开了,一种奇幻莫名的身法,由双剑合袭中一闪而出。   但两个黑豹剑士立刻追了过去,就在茅舍中展开了一场激斗。   池天化吸了一口气,凝住了全身的功力,顺手抓过一张太师椅,卸下两根椅腿,准备随时出手帮忙。   这时,他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黑豹剑士决不会留下他的活口,楚小枫和他已经生死相连。   虽然楚小枫表现出了使人惊异的武功,但池天化估算他无法撑过五十招,任何无极门中弟子,也无法挡住两个黑豹剑士的合击。   但五十招很快过去了,楚小枫不但毫无败象,而且打得更为潇洒自如。   池天化几乎不相信这是事实。   但双方的搏杀,却仍是激烈、凶厉。   黑豹五号剑士虽然没有出手,但两道目光,却一直盯注在双方搏斗中。   忽然间,响起了一声大喝道:“住手!”   楚小枫奇招忽出,一剑击落了七号黑豹剑士手中的兵刃,疾退三步。   七号剑士呆住了,黑豹九号剑士,也停住了手。   转头望去,只见陈长青、白梅、白凤、成中岳、董川,都已到茅舍外面。   陈长青冷笑一声,道:“原来充满着神秘的黑豹剑士,就是这个样子。”   楚小枫出人意外的高明剑招,使得黑豹剑士们的速战速决办法,失去了效用。   他们原来准备在五招之内,杀死了楚小枫和池天化,但双剑合击的攻袭,仍然不能杀死楚小枫。   这是精密的估算,由不得毫厘之差。   一着失错,满盘皆错,黑豹剑士的太过自信,使得他们失去了主动神秘。   楚小枫也不贪功,停下了手。   黑豹剑士也未再攻袭。   五号黑豹剑士,回过头去,望了陈长青一眼,道:“你是什么人?”   陈长青冷冷说道:“老叫化子是丐帮中人。”   五号黑豹剑士望了陈长青一眼,道:“丐帮有很多人,你是什么身份?”   陈长青道:“老叫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丐帮长老陈长青。”   五号黑豹剑士哦了一声,道:“听说丐帮的帮主也来了?”   陈长青一皱眉头,道:“老叫化子这一生中,见过不少坏人,但他们还是人,穿着衣服,还是人的样子,至多戴一个黑色的面巾,遮住了他的脸,那是因为他们自觉所作的事,没脸见人,但还不像你们,披上一张怪模怪样的兽皮,明明是个人,却装作了不是人的样子。”   这些黑豹剑士的脸,完全被黑皮掩遮,看不到他们脸上的表情,但陈长青这几句话,却显得十分尖酸、刻薄。   五号黑豹剑士声音十分冷厉的说道:“有一件事,在下要说明白……”   陈长青接道:“不要紧,咱们不怕你拖延时间。”   五号黑豹道:“江湖上有很多人怕你们丐帮,不过,黑豹剑土不怕……”   左手一挥,接道:“上!杀了这个老叫化子。”   黑豹九号应手而出,突然欺上,一剑刺向陈长青的前胸。   这时,黑豹七号突然一伸右腿,脚尖微挑,跌落在地上的长剑,离地而起,飞入手中。   陈长青一吸气,疾退了三尺。   黑豹剑士的扑击之势太快,快得陈长青根本来不及招架。   一支长剑,斜里飞来,拦住了黑豹九号,道:“你们都是袭击无极门的凶手了?”   黑豹剑士冷哼一声,道:“你是无极门中人?”   出手的是成中岳,冷冷一笑,道:“不错,在下成中岳。”   黑豹九号道:“你该死!”挥剑攻上。   白梅、白凤、董川、陈长青,都向后退了数尺,默查那黑豹剑士的剑法。   只见他飞跃扑来,勇猛异常。   白梅看了一阵,突然叹息一声,道:“老叫化子,你瞧出什么门道没有?”   陈长青道:“这些披着兽皮的人,十分勇猛,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剑手。”   白梅道:“我是说他们的武功路于。’   陈长青道:“像什么?”   白梅道:“黑豹,你看他们的飞跃扑击,完全像黑豹扑食的样子,黑豹是豹中最凶猛的一种,老夫看到一只黑豹,和一头大它一倍的狮子相搏,结果,那狮子败在了黑豹灵活的利爪之下。”   陈长青点点头,道:“他的攻势,步步飞腾,果如黑豹。”   白凤道:“他们的剑路,也似乎是配合着他们武功的路子。”   董川道:“师母,师叔恐怕支撑不下去了,要不要弟子去替他下来?”   白凤转头望去,只见那黑豹剑士,飞腾、翻转的抓击,己然把成中岳凌厉的剑势,完全给压制下去。   成中岳己然完全被逼的改成守势,青萍剑法本是一种很凌厉的攻敌剑法,但现在,却似乎是一点也发挥不出威力了。   黑豹剑士们的打法很怪异,整个剑势的变化,完全配合的疾然如风、进退似电的扑击身法。   这就使一般的刀法,剑招,根本失去了作用,纵然有着精妙的变化招术,也无法施展出来。   除非有一套可以制服这些扑击身法的剑法,那就只有凭仗着一个人的智慧和经验,应付强敌忽进忽退的扑击之势。   成中岳在青萍剑法上,下了不少工夫,但现在青萍剑法,却无法克制黑豹剑士的武功。   白凤突然向前行了几步,走到白梅的身侧,低声道:“爹,你瞧到了没有,成师弟似乎是已经无法再撑下去了。”   白梅道:“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武功,我走遍了大江南北,见识不可谓不多,但却从没见过这样的武功。”   陈长青也看得十分人神。   他们都想从对方的武功中,看出对方一些门道来。但他们都失望了。   那攻向成中岳的黑豹剑士,忽然怪吼一声,整个人翻滚过来。   成中岳全神贯注着敌人的动向,眼看敌人翻滚而来,顿然一呆,一时想不出应付之法。只好一振长剑,化出一片剑芒,推了过去。   事实上,以白梅见识之广,也想不出应付敌人这一招怪异的攻势。   但闻一阵兵刃交击之声,黑豹剑士绕着成中岳打了一转,又回原位。   看上去,就好像是成中岳长剑封住了对方的攻势,逼得那黑豹剑士,绕着成中岳打了一转,人又退了回去。   但事实上。却不是这么回事,成中岳身上的衣服。破裂了数处,鲜血淋离而下。   白凤手握剑柄,一按机簧,呛嘟一声,长剑出鞘,冷冷说道:“中岳。你下来,我会会他。”   董川也拍出了长剑,准备出手。   成中岳道:“不要紧,小弟这点伤势,还可以支撑得住,这些人剑法怪异,完全找不出他们的剑路。”   白凤道:“不!咱们都要试试这些人的剑路,日后遇上了,大家她好有个应付之法。”   话说得很机警,成中岳借机下台。   董川沉声道:“师娘,弟子来吧!”   忽见人影一闪,楚小枫由两个黑豹剑士之间滑了过来,笑道:“师兄是一派掌门之尊,怎么和这种人动手……”回顾了白凤一眼,接道:“师娘是千金之体,更不能和这种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东西动手了,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三个黑豹交给弟子了。”   白凤道:“小枫,你一个人……”   白梅接道:“凤儿,交给小枫处理吧!他如果应付不了,你们再接手不迟。”   白凤应了一声,向后退去。   楚小枫缓缓收起短剑,道:“三位,一起上吧!”   五号黑豹剑士嘿了一声,道:“你真是无极门下弟子?”   楚小枫淡淡一笑,道:“你很怀疑我的身份,是吗?”   黑豹五号道:“但你用的剑法,却不是无极门的剑法。”   楚小枫道:“无极门中剑法山藏海纳,岂是你们这等人能够了解的,出手吧!”   他虽然言词如刀,但声音却一点也不激动,神色一片平静。   陈长青回头望了白梅一眼,低声道:“白只,小枫他……”   白梅接道:“看看下一代的吧!年轻人嘛,失败几次,也不算什么。”   五号黑豹仗剑一直冷冷的望着楚小枫,却没有下令出手。   楚小枫冷笑一声,道:阁下再不下令出手,在下只好出手了。”   五号金士冷然一笑,道:“你真的要以空手,接在下的攻击吗?”   楚小枫道:“咱们敌对相处,在下用不着和阁下谈什么条件,赤手空掌也好,施用兵器也好,是我的事。用不着告诉你们什么!”   黑豹剑士迟迟不肯出手,使得白凤和陈长青等都有些疑虑不定。   想不出凶厉的黑豹剑士,何以会对楚小机这么样的畏缩。   忽然间,五号黑豹剑士一挥手,九号黑豹剑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疾扑而上。   那是凌厉绝伦的一击。   白凤感觉到那强烈一击,有如巨流掩袭一般,不楚心头一震,大声喝道:“小枫当心……”   喝声中,忽见那扑袭楚小枫的黑豹剑士,身子一偏,直向茅舍外面飞去。   只听蓬然一声大震,九号黑豹剑士一剑洞穿了一株数人合围的大树,但他人却撞在了树上。   树身摇动,枝叶纷飞,黑豹九号的一个脑袋,也完全撞碎,脑浆浅飞。   那黑豹剑士的一次冲击之力,何止千钧。   奇怪的是,他竟然无法控制住自己,长剑洞穿了大树,人却撞死在树上。   对一位武林高手而言,这完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了。   不但白凤等有些意外,就是两个黑豹剑士,也是心头震动,想不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硬撞到树上去。   转头看去,只见楚小枫肃然而立,神色一片庄严。   白凤呆了一呆,道:“小枫,你没有事吧?”   楚小枫道:“弟子很好。”   白凤道:“那黑豹剑士,可是你杀死的?”   楚小枫道:“师娘,他死在了那株大树之上。”   白凤哦了一声,未再多问。   她已经感觉着这一句话,问得十分不智,所以立刻住口。   黑豹五号剑士冷冷说道:“阁下用什么手法,杀了他?”   楚小枫道:“什么手法杀他,你们自己不会看看吗?”   黑豹五号冷冷说道:“阁下的手法很怪异,咱们瞧不出来。”   楚小枫道:“那只有一个办法。”   黑豹五号道:“什么办法?”   楚小枫:“你自己出手试试。”   黑豹五号道:“出手?你认为,你已经胜定我们?”   楚小枫:“你不相信?”   黑豹五号剑士冷哼一声,伸手按在了剑柄之上,道:“好!我来试。”   试字出口,剑已出手,白光一闪,直划前胸。   楚小枫一闪身,避开剑势。   五号黑豹剑士冷笑一声,长剑闪动,连劈三剑。   楚小枫对付九号黑豹剑士时,十分轻松,但对付这个五号剑士时,却似有些手忙脚乱。   只是五号黑豹剑士,右手长剑连挥,剑如打闪,逼得楚小枫团团乱转。   陈长青看得一皱眉头,低声道:“白兄,这是怎么回事?”   白梅道:“老朽也被他闹得有些迷糊了。”   陈长青道:“白梅,看样子,这有些不对了,咱们想个法子,换他下来。”   只是那五号黑豹剑士,右手挥动,剑如闪电,把楚小枫逼得团团乱转。   忽然间,嗤嗤两声,楚小枫两处衣衫破裂,鲜血淋漓而下。   白凤吃了一惊,一侧身,向前冲了过去。   白梅似是早已料到,一伸手,抓住了白凤,道:“不要过去。”   白凤急急叫道:“爹,你枫受了伤。”   白梅道:“我知道,那只是皮肉之伤,他还能撑得下去。”   白凤道:“他险象环生,如若不把他替换下来,他随时可能死在黑豹剑士手下。”   白梅道:“你有把握能够救他下来吗?”   白凤道:“至少,我该全力。”   白梅道:“不!你上去,反而会分了他的心,那黑豹剑士的快剑,不会给你机会。”   白凤叹息一声,静了下来。转头看去,只见那黑豹剑士,剑光如流星飞洒一般,完全把楚小枫圈在了一片剑光之中。   董川的右手,握住了青萍剑柄,暗中在运集功力。   他似是在等待机会,等机会出手。   陈长青缓步行了过去,挡在董川的身前,低声道:“董掌门人,不能出手,你救不了他,反而害了他。”   董川道:“老前辈,晚辈的功力不够,剑术不精,那就请老前辈出手救救他吧?”   陈长青道:“老叫化子如能够救了他,早就出手了,怎会等到现在?”   董川道:“咱们两个合力呢?”   陈长青道:“也不行。”   董川道:“难道看着小枫师弟……”   陈长青接道:“他一个人打下去,也许还有机会,不要急,该出手的时候,老叫化子自会出手。”   口中说话,已运集功力。   董川看得出来。陈长青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握拳。   楚小枫的处境,似是更坏了。   五号黑豹剑士的剑光,更见强盛。   成中岳也沉不住气,吸了一口气,站起了身子。   原来,他还在盘膝而坐,运气调息。   虽然没有人出手,但董川看得出,每个人都提紧了全身的功力,蓄势待发。   忽然间,楚小枫两个挪移,由五号黑豹剑士绵密的剑光中脱了出来。   只见他身躯两个翻转,人已到了董川的身前。   右手一伸,抓住了董川手巾的青萍剑鞘之上。原来,董川仍然抓住剑柄。   白梅道:“董川放手。”   其实不用他呼叫,董川已然放开了双手,人也同时退开五尺。   五号黑豹剑士的凌厉剑势,闪电而至,划破了董川的右手衣袖。   敢情他想阻止楚小枫取到董川手中的青萍剑。   董川只要稍有刹那犹豫,一条右臂,势必伤在对方的长剑之下。   楚小枫取到了青萍剑,人又翻转开五尺。右手移到了剑柄之上。   五号剑士忽然间飞腾而起,跃飞了一丈多高。半空中一个转身,头下脚上,直向楚小枫扑了过去。   好凌厉的一击。   楚小枫长剑出鞘了。青芒一闪,飞向五号黑豹剑土。   锵然一声,金铁大震。紧接着,响起了一声惨叫。   双方剑光如幕,看不出是什么人伤在了对方剑下。   白凤尖声叫道:“小枫,你……”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师娘,小枫幸而无恙。”   蓬然一声,五号黑豹剑士的尸体,摔在了地上,被拦腰斩作了两截。   对白凤和董川等而言,这是一场完全意外的变化。   像经历了一场梦境一样,白凤快步行了过去,道:“孩子,你伤的重么?”   楚小枫身上,有不少处剑伤,一件蓝衫,裂开了数处,鲜血透湿了衣衫。   呆在一侧的七号黑豹剑士,忽然大喝一声,挥剑向前冲来。   对这场充满着惊、喜的意外,使得白凤、董川,都有些激动,但久走江湖的白梅和陈长青却没有因这场惊喜而松懈戒备。   两人目光上交换了应变之策。   七号黑豹剑士向外冲奔之时,陈长青已同时出手。   只见青芒闪动,陈长青亮出了轻易不用的青铜棒。   那是长不过一尺二寸的一根短棒,平时陈长青藏在身上,一点也瞧不出来,非遇上强敌,不肯亮出来。   但黑豹剑士的凶厉剑招,使他感觉空手招架不易。   只听一阵金铁相撞之声,两条交接的人影,霍然分开。   陈长青挡住了黑豹七号向外的冲击之势,但他左臂上却被划了一剑。   一道三寸多长的血口,鲜血淋漓而下。   白梅也亮出了兵刃,那是一对子母金环。   白凤、董川,都被那一击惊醒,霍然转身。   楚小枫突然大步行了过来,半身浴血,看上去有些狼狈。   但他步履很稳定,握剑的手更稳定,欠身一礼,道:“陈前辈请为晚进掠阵,这头黑豹交给晚进了,几次动手,晚辈己熟悉了他们的剑势变化。”   陈长青道:“你伤的不碍事吗?”   楚小枫道:“都是些皮肉之伤,多谢前辈关心。”   转身举剑,一指七号黑豹剑士道:“你出手吧!”   黑豹七号剑士双目微现恐惧之色,显然,黑豹五号的被杀,给了他很大的威胁。   表现出的强大潜力,及神奇剑招,使得全场中人,都对楚小枫另眼看待。   黑豹七号忽然间发动了攻势,身躯一闪,攻了过来。   楚小枫手中青萍剑忽然划出了一个圆圈。   没有人看清楚地的剑势如何变化,但却把那黑豹七号剑士凌厉的一击,化解于无形之中。   由被动,抢到了先机,长剑一圈一转,剑光耀眼中,斩下了黑豹剑士的握剑右手,长剑坠地。   剑士去了剑,就等于黑豹没有利爪、牙齿。何况,断臂之痛,也使他一下子失去了战力。   白梅身如飘风,疾掠而至,一伸手,点了黑豹剑士的两处穴道。   楚小枫长剑挥动,挑开了黑豹七号剑士头上的皮帽。   七号黑豹剑士,终于露出了真正的面目。   楚小枫只觉得这张脸十分面善,却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池天化失声惊叫,道:“怎么是你?”   楚小枫道:“池兄,这人是谁,我好像也见过他。”   池天化道:“是!咱们刚刚还见过呢。”   楚小枫道:“小弟怎么想不起来呢?”   池天化道:“望江楼上的酒保。”   楚小枫点点头道:“不错,是他。”   白凤急步行了过来,道:“说!宗一志现在被你们因在何处?”   黑豹七号剑士笑一笑,嘴角间流出血来,一转眼,脸色黑青,倒了下去。   白梅道:“好利害的毒药,发作快速,叫人抢救不及。”   白凤道:“唉!我们早该想到的,他可能会自绝而死。”   白梅道:“他们毒药含在了口中,咱们就算心中早有防备,也无法使他把毒药吐出来,口中含药,死亡不过是瞬间事,很难防备。”   楚小枫道:“师娘,就算留下他的活口,咱们也无法问出什么?”   白凤道:“至少,咱们可以问问他一志的下落。”   池天化缓步行了过来,接道:“他不会说的,黑豹剑士有一条很特别的戒律,只要露出来真正的面目,那就要立刻自绝。”   董川道:“你怎么知道?”   池天化道:“我听他们说过,每一个黑豹剑士,都必须先有殉身之心,才能入选。   白凤道:“哦!”微微一顿,望着池天化,冷冷道:“你可以走了。”   池天化淡淡一笑,抱拳道:“多谢夫人,在下告辞。”   望着池天化远去的背影,楚小枫道:“师娘,他们百密一疏,小机已经知道他们隐身的办法。”   董川道:“师弟,你……”   楚小枫道:“掌门师兄,他们并没有什么神秘,但他们藏身的办法,却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董川道:“怎么说。   楚小枫道:“他们化整为零,用一种暗语,或是暗号等相互联络,也们都分散在襄阳府中,作着最普通的工作,穿上了黑豹的衣服,他们是黑豹剑士,脱了黑豹的衣服,他们都变了木匠、茶房、店伙计等,如是小枫的推想不错,他们之间,只怕也不会互相认识。”   陈长青点点头,道:“楚少侠,高明,高明,老叫化很佩服。”   他忽然改口称呼越小侠,敬重之情溢于言表,显然,不是几句客气话,那是由衷的佩服。   楚小枫一躬身,道:“不敢,不敢,老前辈过奖了。”   白凤叹息一声,道:“小枫,你身上的伤,要不要敷点药?”   楚小枫道:“多谢师娘关爱,小枫身上,都是些皮肉之伤,不碍事的。”   白凤道:“敷些药吧!别要失血过多。”   楚小枫道:“枫儿遵命。”   白凤完全把楚小枫当自己的孩子看待,替楚小枫敷药。   事实上,宗一志失踪之后,一种移情作用,白凤确也把楚小枫当作了一志,把一腔母爱,不自觉移注到楚小枫的身上很多。   白梅轻轻咬了一声,道:“董掌门,你看,咱们要不要先回去?”   楚小枫道:“白老前辈,晚辈斗胆请求一事……”   楚小枫道:“老前辈和陈前辈去普见一下丐帮帮主。”   陈长青道:“对!我得把此地听见之事,报告帮主,早些准备一下。”   白梅道:“好!我陪你去。”转身向外行去。   目睹白梅和陈长青去远之后,白凤才低声说道:“小枫,你有意支走我爹,是吗?”   楚小枫道:“师母原谅,弟子想和师娘、师叔、掌门师兄,商量一件事。”   白凤道:“什么事?”   楚小枫道:“咱们无极门中人力太单薄,所以,咱们从此之后,不能再有伤亡。”   白凤道:“是……”   楚小枫道:“但黑豹剑士的剑法,却是以杀人为主,他们不讲求姿势,不讲求身段,却讲求实用,以杀人为主,这种剑法,很难破解。”   白凤道:“这是我们都看到了。”   楚小枫道:“小枫想到了破解他们攻势的几个办法,但剑招还不太成熟,所以,想与师叔、师兄研究一下。”   谁都听得出,后面这句话是谦逊之词。   白凤道:“我明白你的用心,小枫,无怪你师父当年收你入门时,用尽了心机,他爱才,你也没有辜负他……”   楚小枫惶然而起,扑拜地上,道:“弟子不敢,弟子不敢……”   白凤伸出右手,扶起了楚小枫,道:“小枫,快起来,我是说的真心话。”   楚小枫道:“弟子实不敢当。”   白凤道:“小枫,还记得你师父临死之前,说的几句话吧?”   楚小枫道:“师父遗言,弟子永铭在心,一字也不敢遗忘。”   白凤道:“那好,你师父说,你已经不受无极门的门规约束,所以,不用太拘束。”   成中岳突然开口说道:“小枫,你刚才对付黑豹剑士的剑招,是不是青萍剑法中的招术?”   楚小枫摇摇头,道:“不是。”   董川奇道:“小枫,这些年来,咱们一直在一起,很少离开,你在哪里学到了这等深奥的剑法,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不敢相瞒掌门师兄,小弟这几招剑法,是一本书上看来的,没有人指点,所以施用出来,还不很纯熟,不过,刚才对敌时,小弟发觉了,这些剑招,确实是黑豹剑士的克星,所以,不弟斗胆,想和师叔、师兄,共同研究一下这几招剑法,以便日后对付黑豹剑士之用。”   董川道:“小枫,在心理上,我已经不把你们列入无极门中弟子,你对无极门而言,是客聊,也是朋友,你可以不受无极门规约束。”   楚小枫:“掌门师兄,这个……”   董川接道:“小枫,这对你,对无极门,都是有利无害的事,你也不用多说了。”   楚小枫道:“咱们不谈这件事,先谈那几招剑法。”   成中岳道:“那剑法共有几招?”   楚小枫略一沉吟,道:“三招。”   成中岳道:“只有三招?”   楚小枫笑一笑道:“是!虽只三招,但它的变化很繁杂,学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小枫先在地上,绘出图解,说明它的变化,然后,师叔、师兄再行练习。”   费了半个时辰的工夫,楚小枫很详细的划出了三招剑法变化。   只三招剑法,白凤、成中岳、董川,一直花了大半夜的工夫,才练到六成纯熟。   那是很奇厉的三招剑法,攻中有守,守中有攻,每一个剑法,都是独立的,但如能把三招串连,变化施用,威力增强,何止十倍。   当三人体会出三招剑法的妙用时,都深深入迷。   楚小枫看天色已到了三更时分,才轻轻吁一口气,道:“师娘,师叔,明天再练吧!   你们已经记熟了变化……”   成中岳收住了剑势,道:“好深奥的三招剑法,不知它源出何处?”   楚小枫笑一笑,道:“那书上,没有说明这剑招源出何处。何地,所以,小枫忽发奇想,不知道是否可以?”   董川道:“你想到什么?”   楚小枫道:“小弟想把这三招剑法,并入青萍剑法中,取名‘青萍三绝剑’不知掌门师兄意下如何?”   董川心中感动,全身微微颤抖,但他生性耿直,却不便一口答应,目注小师弟,目中盈泪欲滴,缓缓说道:“小枫,青萍剑法,增此三招,何止生色不少,只是,只是,这是你得来的剑法,不愿藏私,公诸同门,已是气度恢宏,如再并入青萍剑法,受无极门规法约束,那岂不太委屈你了?”   楚小枫笑一笑,道:“掌门师兄,小弟出身无极门,学得这几招剑法,也是无极门中,我不会再传别人,就请师兄成全小弟,收并这三招剑法,也算让小枫稍尽一点心意。”   董川随:“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可知道,并入青萍剑法后的限制吗?”   第十六回 池天化泄秘     楚小枫道:“小枫知道,无极门中绝技,非门中弟子,不得传授,只有掌门人,才有择人授艺之权力。”   董川道:“小枫,这很重要,我是掌门,必须要严厉执行门规。”   楚小枫道:“这个,小弟明白,这三招剑法,并入了青萍剑法之后,小弟决不再传给任何人,一切都由掌门人去决定。”   董川道:“好!你既然这么说,那就一言为定了。”   楚小枫一躬身,道:“多谢掌门师兄成全。”   董川叹口气,双掌合十当胸,肃然说道:“师父真上具有神通之人,能够早许枫弟脱离本门……”   楚小枫道:“不!师兄,我还是无极门中弟子。”   董川道:“这个,我知道,无极门中,有师弟你这样杰出的人才,我们欢迎万分,但师父已允准你脱离无极门,可以不受无极门中规戒的约束,你知道师兄我的为人,规戒所在,我一定严厉执行,决不询私,决不纵容,我不希望严厉的们规束缚你,咱们还是好兄弟,小枫,你要体谅我这一点苦衷,心理上,我已经不把你当作无极门中的弟子看待。”   楚小枫道:“小弟明白,小弟明白。”   董川道:“你朗白就好,别辜负师父的苦心,也别让师兄作难。”   楚小枫道:“小弟记下了。”   董川回顾了白凤一眼,道:“师母,咱们回去吧?”   白凤点点头道:“小枫呢?”   楚小枫道:“我也跟师母回去。”   白凤道:“好!这几日,你一直离开我们,有很多事,都没有法子和你商量。”   一行四人,回到了大宅院中。   第二天,白凤起床梳洗过后,步人大厅。   大厅中已经早已坐了两个人。是白梅和陈长青。   行前几步,躬身一礼,道:“陈前辈,爹,你们已来了好久?”   白梅道:“来一会啦,我要叫你,但老叫化不让我叫。”   白凤道:“有事情?”   陈长青道:“是!敝帮帮主,想请少侠去便餐一斜。   白凤道:“请小枫?”   陈长青道:“正是楚小枫楚少侠!”   言语之间,显得十分尊敬。   白凤道:“贵帮主是何等身分,如此折节下交,岂不是宠坏了孩子。”   陈长青道:“不!敝帮主嘱咐我,对楚小侠,一定执重礼,不许有丝毫不敬举动。”   白凤道:“哦!这又为了什么呢?”   陈长青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白凤笑一笑,道:“陈老,只请他一个人吗?”   陈长青道:“是!敝帮主只要老叫化请他一个人。”   白凤道:“哦!陈老,帮主给他如此荣幸,应该有些原因?”   陈长青道:“我的大侄女,你这问法,不是老叫化子作难吗?”   白凤道:“怎么说呢?”   陈长青道:“我实在不知道,大侄女,你该明白,敝帮主在丐帮,简直像神一样,年纪最大的长老,也要矮他一辈,他是长者,也是帮主,通常他吩咐什么,我们都听什么。”   白凤转脸望去,只见白梅微微含笑。心中顿然有了底子,淡淡—笑,道:“陈老,你一定知道一点原因,只是不肯告诉我罢了。”   陈长青道:“唉!好吧,老叫化告诉你!不过,我是我自己猎的,可不能算数。”   白凤道:“好!只要你肯透露一点就行。”   陈长青道:“敝帮主好像要和楚小枫说一点江湖上的往事。”   白凤道:“说一点江湖上的往事?”   陈长青道:“好像是吧!”   白凤道:“小枫从来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怎么会知道江湖往事呢?”   白梅道:“凤儿,不可刁难你陈伯伯了,有些事,他是真的不太清楚。”   白凤道:“我叫小枫立刻梳洗赶去,你老人家要不要先走一步。”   陈长青道:“不要紧,老叫化子在这里等一等。”   等一等?什么事,如此重要?   不用白凤去催,楚小枫、董川、成中岳等,都鱼贯行入大厅。   陈长青站起身子,一抱拳,道:“楚少侠,老叫化子奉令邀请。”   丐帮长老,如此慎重,楚小枫实在吓了一跳,急急说道:“陈长老,你……”   陈长青接道:“老叫化子是奉命行事,敝帮主要你过去一斜。”   楚小枫呆了一呆,道:“请我……”   陈长青道:“是,请你楚少侠一个人。”   楚小枫道:“但不知要几时动身?”   陈长青道:“立刻动身。”   楚小枫道:“好吧!咱们现在就走!”   陈长青笑一笑,道:“楚少侠快人快语,老叫化带路。”兴步向前行去。   楚小枫转身一揖,道:“师娘、师叔、掌门师兄,还有什么吩咐?”   白凤轻轻叹息一声,道:“小枫,丐帮帮主是目下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你见着帮主时,可要特别小心一些。”   楚小枫道:“小枫遵命。   董川道:“师弟,记着,不要让无极门中的规戒约束你,什么事,照你的意见去做吧!”   楚小枫道:“多谢师兄。”   这时,陈长青已行出厅外,楚小枫快步追了上去。   望着楚小枫的背影,白凤轻轻吁一口气,道:“董川,你一直和小枫在一起,是吗?”   董川道:“是——”   白凤道:“你知不知道,他怎么会学得了这些剑招?”   董川道:“弟子也想不明白,小枫师弟,一直住在迎月山庄之中,这些年,除了回家省亲一次之外,几乎都没有离开过迎月山庄,而且,那已是三年前的事了,小枫师弟学得这些武功,可能是近来的事了。”   白凤道:“你是说,他这几招剑法,是在迎月山庄中学的?”   董川道:“弟子是这样推想。除非是白老太爷带师弟离开咱们这几天学到的东西,否则,只有在迎月山庄中学的。”   白梅道:“问题是什么人传给他的,损仙黄侗个可能传他武功,至于欧阳先生,传他一种武功,我听过一些,但不是剑法。”   白凤道:“迎月山庄中的人,我都认识,那个人,会是谁呢?”   成中岳道:“师嫂,迎月山庄中人,大都死了,如若真有一个人,传授了小枫的剑法,黑豹剑士,决杀不死他。”   白凤点了点头,道:“难道说,他早已经离开了?”   成中岳道:“慢慢想吧,咱们既然想到了这一层,我相信,不难找出一个结果来。”   这时,一个中年丐帮弟子,匆匆行了进来,道:“见过董掌门。”   董川道:“什么事?”   那人一躬身,道:“回掌门的话,一个身受重伤,满身血污的人,求见贵门中人……   ——   董川怔了一怔,接道:“他没说名字?”   丐帮弟子道:“他自称池天化。”   董川道:“好!快请他进来。”   丐帮弟子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片刻之后,两个丐帮弟子,抬着一块木板,行入厅中。   池天化全身浴血,躺在木板上,双目微闭。   他一半脸上,被鲜血掩遮,一半脸色十分苍白。   看不出他实在受伤的情形,但就外表看来,他实在伤得很重。   董川大步行了过去,道:“池天化,你还在襄阳吗?”   池天化缓缓睁开双目,道:“我没有走脱,被他们追上了……”   白凤接道:“黑豹剑士,剑出无情,他们为什么不杀你?”   池天化道:“有人救了我。”   董川道:“什么人救了你?”   池天化道:“我不认识他,我应该死在他们剑下的,但那个人,及时而至,救了我……”   说了几句话,牵动伤口,疼得他直咧嘴巴!”   董川道:“你伤得好像很重?”   池天化道:“是!我身中七剑,身上四剑,腿上两剑,头上一剑……”   董川接道:“你还真撑得住。”   池天化道:“我不是站着被他们杀的,我手中有兵刃。我封挡他们的攻势……”   白梅叹息一声,道:“池天化,你自己觉着,是否还能活下去。”   池天化道:“现在,我还活着,大概死不了啦。”   董川道:“夜袭迎月山庄的人,你也要算一份,说起来,你该是我们的仇人了。”   池天化道:“你要和在下算老帐?”   董川道:“难道不应该吗?”   池天化道:“应该,不过……”   白凤接道:“我已经答应放过你了,以后,最好想法子,走得离我们远一些……”,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不过,这一次例外,你再来见我们,有什么事可以说了。”   池天化道:“宗夫人,这才是你该问的事。”   白凤道:“你想告诉我们什么?”   池天化道:“黑豹剑士,大都隐在襄阳。”   董州道:“这一个,敝师弟小枫早已经说过了。”   池天化道:“所以,在下料想,宗一志也留在襄阳城中。”   白梅点点头,道:“很有道理,如若他们早已离开襄阳,以丐帮、排教耳目之广,怎会找不出线索?”   池天化道:“在下想到了一处地方,可能是宗一志藏身之处。”   白凤急道:“什么地方?”   池天化闭上双目。不再答话。   白凤道:“董川,把池天化抬入厅中,替他敷药。”   经过一番洗涤包扎,池天化的伤势减轻了不少。   他中了七剑,伤势不算轻,但都不足致命。   白梅道:“池天化,看来,你连残废也不会落下。”   池天化叹一口气,道:“你们知道万花园吧?”   白凤道:“万花园很著名,自然知道。”   池天化道:“到那里找找看。”   白梅道:“万花园主,是老夫旧识,他忠厚老诚,不是武林中人。”   池天化道:“那是表面上的说法。”   白梅道:“去搜查?”   池天化道:“明查不如暗访,不过,黑豹们出手奇快。”   白梅道:“你是说黑豹都在万花园中?”   池天化道:“园中人未必都是黑豹,但黑豹一定有几个在万花园中。”   白梅道:“多谢指教。   池天化道:“要那位楚小侠,他才有能力对付黑豹。”   董川道:“这是我们的事,不劳费心。”   白凤道:“送他到一间静室中休养,转告丐帮中人,他随时可以走,但却不许撵走,他可以来,可以去。”   池天化叹息一声,道:“宗夫人,那万花园,有两处特别凶险的地方,要谨慎应付。”   显然,池天化见白凤对自己的优待,感到了相当的满意,也相当感激。   白凤道:“那是什么样的地方?”   池天化道:“万花中的鲤池,和虎棚。”   白凤道:“多谢指教。”   董川已然带着两个丐帮弟子,把池天化送人了一座静室中去。   白凤望了白梅一眼,道:“爹!虎栅中,养有猛虎,自然有些可怕,但鲤池养的是鱼,有什么可怕呢?”   白梅道:“我看池天化那小子,虽然还没有十分觉醒,但已经觉醒了十之七八,所以,似乎是不可能再玩出什么花招了,我刚才很留心他中剑的部位,都是致命,及使人残废的所在,所以,那不可能是装出来的,他伤势虽非太重,但却因对方剑势受到封挡之故。”   董川道:“他的兵刃还留在这里,师母既然决心放他走了,兵刃要不要还他?”   白凤道:“还给他吧!咱们既然决心不杀他了,那就索性大方一点”   回顾了成中岳一眼,道:“师弟,你们伤势怎么样了?”   成中岳道:“已经好了十之八九,大约可到万花园了。”   白凤道:“除非他们掳下一志之后,就立刻送走,否则,短短时间,他们送走一志的成份就不大了,水路被排教封锁,陆路,又被丐帮中人所封锁,一志如若还活着一定留在襄阳。”   白梅道:“所以,你想立刻赶到万花园去。”   白凤道:“领刚只有这一个孩子,只要有办法救他,就算让我死,我也愿意。”   白梅道:“话是不错,不过,凤儿,你该明白一志是落在别人手中,除非我们一举成功,使他们骤不及防,如是打草惊蛇,反而给了他们下手的机会。”   白凤呆了一呆,道:“爹的意思是……”   白梅接道:“我觉着应该等小枫回来再说,小枫这孩子,不但武功上,有着几近神奇的成就,就是遇事的冷静、沉着,也远非我们能及。”   白凤道:“对,应该等小枫回来了,商量一下。”   白梅道:“除了和小枫商量之外,这件事还应该告诉丐帮中人和排教,人家动员了不少高手来帮助咱们,咱们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岂不是太过失礼?”   白凤沉吟了一阵,道:“爹,通知他们之后,只怕他们不会袖手旁观。”   白梅道:“事实上,你们已经无法失去丐帮和排教的帮忙了。”   白凤道:“说的也是。”   白梅道:“通知他们一声,只要他们在外面部署,等咱们发觉了问题,动上了手,再请他们接应不迟。”   白凤道:“董川,你看这样子行么?”   董川道:“白爷如此吩咐,小概行得通了,咱们就这么办吧。”   直等到午时过后,楚小枫才由陈长青陪同回来。   老江湖,用不着别人示意,陈长青坐一会立刻告辞。   送走了陈长青、白凤第一个忍不住,道:“孩子,丐帮帮主请你去,谈些什么?”   楚小枫道:“他问我那几招剑法来历?”   董川道:“你怎么说?”   楚小枫道:“我告诉他那是由一本书上看到的,我已把它并入了青萍剑法中。”   董川道:“他还问些什么?”   楚小枫道:“以后,就没有再问我剑法的事,倒是他告诉了我不少事。”   白梅道:“你们一定谈得很投机了?”   楚小枫道:“是!他完全没有天下第一大帮帮主的架子,一切都很随和。”   白梅道:“如若你答应了人家什么约言,那就一定要遵守,拣那些能告诉我们的,说给我们听!”   楚小枫一欠身,道:“老前辈关爱。”语声一顿,接道:“老帮主和我谈了很多的事,但最重要的,是武功方面的事,他问我那些剑招的来路。”   白凤道:“你怎么说?”   楚小枫道:“小枫据实而言,剑招得自一本无名书册之上,而且,我已经把这些剑法,并入青萍剑法之中。”   白梅道:“老帮主对这件事,有什么评伦。”   楚小枫道:“老帮主没有再说什么,就避开了这件事。”   白凤道:“小枫,你谈了很久,大概谈了不少的事吧?”   楚小枫道:“是,我们谈了很多……”   白凤接道:“你拣那些能够告诉我们的说吧!”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小枫对老帮主没有任何承诺,他也没有给我什么限制,所以,我们谈过话,都可以说出来,不过   白凤接道:“不过什么?”   楚小枫道:“我们谈的范围太广阔了,一时之间,我也不知从何说起,而且,谈的事,都非具体,小枫想说,也说不出一件什么具体的事来。”   白梅道:“小枫,这样吧!不须从头说起,你选一些重要的事,告诉我们就是。”   楚小枫沉吟了一阵,道:“老帮主告诉我两句最重要的话,他说,他早就发觉了江湖上有一股神秘的势力,在暗中蔓延发展,而且,也准备和师父见面,谈谈这件事情,想不到,他因事拖延了一下,竟然,造成了这么一件大恨事。”   白梅点点头,道:“丐帮耳目一向灵敏,既然对这股神秘的势力,早有了发现,是否找出了他们的来路?”   楚小枫道:“没有,他也茫无头绪,只不过,他知道确有这么一股力量在江湖上活动,咱们无极门的灭亡,更证实了这个传说,黑豹剑士既然在襄阳出现了,他准备留在这里一段时间,而且,他已陆续把丐帮精锐,调集此地,准备查个水落石出。”   白梅道:“这么说来,老帮主已决心追查这件事了?”   楚小枫道:“我没有问他,他也没有再说明。”   白梅似乎已瞧出了楚小枫不便再说下去,话题一转,道:“小枫,这里也发生了一件事。”   楚小枫道:“什么事?”   白梅道:“池天化来过了,告诉我们一个消息,一志可能在万花园中……”   楚小枫接道:“师弟在万花园中,我们为什么不去找他?”   董川笑一笑,道:“我们在等你。”   楚小枫霍然站起身子,道:“现在,我已经回来了。”   白梅道:“小枫,你一向不会这样急燥的。”   楚小枫怔一怔,道:“小枫多谢老前辈的指教。”   白凤道:“爹,我们怎么一个去法,也该动身了。”   白梅道:“小枫,你说说看,我们怎么一个去法?”   楚小枫道:“不论我们如何一个去法,但都无法瞒过万花园中的人,除非,一志小师弟,不在那个万花园中。”   白梅点点头,道:“哦!”   楚小枫道:“不过,咱们还有一个办法,用很多人,掩护一个人。”   白梅道:“小枫,那一个人,就是你。”   白凤、董川骤然间,听得有些不太明白,想了一阵,才明白两人谈话的内容。   楚小枫道:“小枫愿尽全力。”   白梅道:“你看,这件事,要不要通知一下丐帮的人?”   楚小枫道:“应该通知他们一声,我想,咱们一切的举止,早已在他们的暗中监视保护之下了,而且,咱们也需要向丐帮借两个人来化装成咱们的人。”   白梅道:“一个人是你,还有一个人,又是谁呢?”   楚小枫道:“成师叔。”   白梅笑一笑,道:“对!董川是掌门人,不能轻易的改扮身份。”   白凤道:“爹!这件事,劳请您和陈长老商量一下。”   白梅站起身子,出厅而去。   大约有一顿饭工夫,白梅、陈长青,和另外两个年轻的叫化子进来。   陈长青指一指成中岳和楚小枫,道:“就是他们两个,你们立刻动手吧!”   两个叫化子打量了成中岳和楚小枫一阵,一抱拳,道。“两个请借衣服。”   四个人离开了大厅。   陈长青笑一笑,道:“敝帮主和楚少侠,谈得十分投机,特别把他老人家的随身四卫中的两个从卫,调过来,这两个人年纪不大,但却是敝帮中的杰出高手,一个叫周横,一个叫王平。”   白梅道:“他们的易容术,也是贵帮中的高手,所以一个号称神出,一个号叫鬼没。”   陈长青哈哈一笑,道:“白兄,你多年不在江湖上走动,但对江湖中的事情,还是了如指掌啊。”   白梅道:“丐帮中四大杰出弟子,天眼、千手、神出、鬼没,江湖上,有谁不知,老朽虽然退休了,但这几个人的名头,还是牢记在心中的。”   白凤哦了一声,道:“领刚生前也对我说过,今日才有幸会得他们。”   陈长青叹息一声,道:“敝帮主对宗掌门之死,一直耿耿于怀,丐帮会尽一切力量,尽出精锐,支援贵门。”   就是这几句话的工夫,两个成中岳,两个楚小枫同时行了进来。   如非衣服颜色不同,几乎连白凤也没有法子分别出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董川一抱拳,道:“为无极门的事,劳动两位,董川感激不尽。”   周横、王平同时还礼,道:“咱们略略效劳,怎敢当掌门人一谢。”   陈长青道:“诸位准备几时出动?”   董川道:“这就动身。”   白凤道:“老前辈去不去?”   陈长青道:“去!反正瞒不过他们,多一个老叫化,也不要紧。”   白梅笑一笑,道:“就算瞒不过他们,咱们也不能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啊!至少,也该分散他们一点精神,派两个人来盯咱们。”   陈长青道:“老叫化子穿这身化子装,穿习惯了,你要我换一身衣服,使我手足无措呢?”   白梅道:“这个,兄弟知道,丐帮中人,大都以本来面目行走江湖……”   陈长青接道:“那可不一定,譬如神出、鬼没,也是丐帮弟子,他们大都是以各种不同的身份,出现江湖,不过,老叫化几十年来,可是没有改过样子。”   白梅道:“咱们是在替无极门中人办事,可不是替丐帮办事,看来,你得受点委屈了。”   陈长青苦笑一下,道:“一定要老叫化子换衣服,那也要替我换一个穷老头子的模样,富贵人家,老叫化子是装不出来的。”   白梅轻轻吁一口气,道:“陈兄,你可知万花园主是什么人吗?”   陈长青道:“听说是一位退休的武林人物,因为,喜爱花草,才创了这座万花园,以供人欣赏,听说不到万花园去瞧瞧的人,不算到过襄阳。”   白梅道:“不错,那位万花园主,就是三十年前的百草先生……”   陈长青接道:“张百草,不是早已死了吗?”   白梅道:“他医道精深,逃过了那次劫难,但他却借故隐逸,创立了万花园,那一次,他脸上也受到了很重的刀伤,所以,借机会改了容貌,只可惜,他忘记把左耳下面一个红痣除了,被兄弟认出了他的身份,不过,我答应过他,不把这件事泄露出去的,今天,情形特殊,兄弟泄露此秘,把事情告诉陈兄。”   这时,白凤等一行,早已离去。   陈长青笑一笑,道:“张百草一代武林名医,难道也和黑豹剑士们有关吗?”   白梅道:“很难说了,以黑豹剑士的诡秘,什么身份都可能有,谁会想到,望江楼上的店小二,竟然是黑豹剑士之一。”   陈长青不禁默然。   他走了大半辈子的江湖,见过的事情很多,但却从未想到一个剑士,竟然是酒楼中的小伙计。   白海道:“张百草昔日声誉很好,因为救了两名武当弟子,被人围杀,但事情已过了三十年,万花园,也创立二十余载,是不是昔年的张百草,兄弟心中实在没有把握。”   陈长青道:“池天化那小子的话,也不能全信,我已经调来了几个丐帮弟子高手,暗中监视着他。”   白梅道:“个女已答应放过他,任他来去,无极门中倒是不便再干涉他了,由丐帮接手,那倒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陈长青道:“这完全是丐帮的主意,和无极门完全无关。”   白梅道:“咱们也该动身了,换件衣服走吧!”   且说成中岳,改扮成了一个游学士,文巾蓝衫,直奔万花园。   楚小枫扮作相从的书童。   成中岳人本英俊,这一改扮起来,倒是很像。   万花园在城外不足十里之外,名园招来了络绎不绝游客,在园外形成了一座小型的市镇。   三家大客栈,数十家卖酒食的小馆,点缀得一片热闹。   但这些客栈、酒馆,都还和万花园保持了一段距离,最近的也在二十丈外。   那是万花园,要保持名园的幽静,不准他们距离太近。   成中岳等一行,先发后至,两人刚刚行近园门,白凤、董川,以及假扮成中岳、楚小枫的神出,鬼没,已经到了园门前面。   今天,万花园的游客,似乎是不太多,雕梁画栋的园门前,站着四个园丁。   鬼没王平,假扮的楚小枫快行两步,抢到了园门前面,一拱手,道:“四位请让让路……”   四个园丁原本分站园门两侧,眼看王平快步行来,立刻一字横排,拦住了去路。   王平冷冷一笑道:“万花园一向是人人可去的地方,为什么今天不准进去?”   右首一个园丁,淡淡一笑,道:“万花园是私人的花园,说是任何人可以进来观赏观赏,那是咱们园主的大方,如是说,咱们不让人进去,那也是本分,对吗?”   鬼没王平可是常年在江湖走动的人物,见识之广,平常人可是难以及得,微微一笑,道:“你说的很对,不知道可否多问两句话?”   右首园丁道:“可以,你有什么话,尽管请问。”   王平道:“我想请教,万花园今个儿为什么关了?”   那园丁道:“万花园一年多来,一直开着,从来没有休息,今天是本年第一次,诸位就赶上。”   王平道:“那真是巧得很啊!你老兄贵姓啊?”   那园丁道:“在下吴旺。”   王平道:“原来是吴兄。”   吴旺道:“不敢,不敢。”   王平道:“吴兄,兄弟进不进万花园,都不要紧,不过,和兄弟同来的,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   吴旺道:“哦!什么人?”   王平道:“无极门的上代掌门夫人,和这一代董掌门人。”   吴旺摇摇头,道:“不认识。”   王平道:“吴兄,我看这件事,你也作不了主,还是去通报一声吧!”   吴旺道:“通报?通报什么人?”   王平道:“园主。”   吴旺道:“我看这件事,用不着了?”   王平笑一笑道:“我看的出,你真的是一个园丁,何苦,卷入江湖的恩恩怨怨漩涡中呢?”   吴旺道:“这个,在下就不懂了。”   王平突然一上步,伸手抓住了吴旺的右腕,道:“我看,你一定会懂的。”   右手加力,吴旺顿然有着骨疼如裂的感觉,不禁失声而叫。   董川缓缓向前行了几步,伸手一拨,另外三个人,立刻被拨得向一侧退去,推开了园门。   奇怪的是,除了四个守在门外的园丁之外,竟然无人再出面拦阻。   王平放开了吴旺,道:“吴兄,现在你明白了吗?”   举步追了上去。   进得园门,眼前是一片花海,但见五彩缤纷,花光夺目,景色十分奇丽。   王平快步追上了董川,低声道:“董掌门,事情有些奇怪……”   董川接道:“王兄看出了什么不对?”   王平道:“就在下所知,万花园一年到头,只每年过年的时候,封闭半个月……”   董川接道:“王兄的意思是,他们是为我们如此了。”   王平道:“是!封闭万花园,断绝了游人,对付咱们时,也方便多了。”   董川嗯了一声,道:“这一片花海,有数十亩大小,如若花中藏人,陡然暗袭,岂不是叫人防不胜防吗?”   王平道:“所以,咱们此刻是步步凶险。”   董川道:“王兄觉得,咱们现在应该如何?”   王平道:“表面上行若无事,暗中却要严密戒备……”,语声微微一顿,接道:   “事情有些奇怪。”   董川道:“王见,又发现了什么?”   王平道:“这万花园一向游人如织,每天游客,都在数千人,多时超过万人,今日,忽然间如此冷凄,而且门口处,也不见游人聚集……”   董川忽然停下了脚步,接道:“对!难道咱们又上了那小子的当不成?”   王平道:“就算今日封闭园门,不准游人入内,但也该有人候集于园门处才对。”   董川道:“那是说,这座万花园,已经关闭有数日之久了。”   王平道:“那倒不会,他们只要早个半天,就行了。”   董川仔细望了这片花海一眼,发觉了园中大部分的道路,都是穿行在这片花海之中。   路很宽,但两侧的密密花丛,却在这万紫千红中,隐伏下了一片浓重的杀机。   轻轻吁一口气,董川缓缓说道:“咱们每一步,每一刻,都有着很大的凶险,这缤纷悦目的花树丛中,很可能隐伏着敌人的杀手。”   王平道:“他们可能会突起发攻,也可能会无声无息的打出一片毒针,一双飞镖。”   董川道皱皱眉头,望望王平,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呢?”   王平道:“在下之意,咱们布成一个阵势,能够照顾四面八方。”   董川道:“对!他们如若不肯施袭,咱们实也无法找到他们。”   四个人全神戒备着,穿行在花丛中。出乎意外的是,他们在白石铺成,花丛环绕的大路上,走了半天,竟然没有遇上一个施袭的人。没有一支暗镖袭来,也没有一枚毒针射出。   董川有些失望,笑一笑道:“看来,倒是咱们想得太多了。”   王平道:“这说明了,咱们遇上了很利害的对手,他们在等,豹子在伤人的时候,很有耐心,他们要选择最恰当的时机,一击而中。”   董川抬头,已到了花园之中,一座很大的八角凉亭前面,亭中摆了十几张木桌,和数十张椅子。   看上去似乎是给人休息和食用茶点的地方,但此刻,却一片静寂。   王平打量了那亭子一眼,笑道:“万花园开放的时候,这地方人头攒动,很难找到一个座位,今天如此凄清。”   董川低声道:“王见常进万花园吗?”   王平道:“来过两次。”   董川道:“为什么?”   王平道:“一来,这地方的景物,实在很动人,二则,我对这地方,早就有了一些怀疑,一个每天有成千上万游人观赏之处,也是最好掩藏罪恶的所在。”   这时,几人都已行人了亭中,桌、椅都打扫得十分干净。四人选了一个桌位坐下。   董川道:“王兄,你知道园中养虎的地方吗?”   王平道:“虎栅,一个半山斜坡,木拦环围,里面养了二十多头老虎。”   董川道:“鲤潭呢?”   王平道:“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一片三四亩大小的水潭,潭里养了不少的金尾大鲤。”   董川道:“听说虎栏、鲤潭是万花园中,两处最凶险的地方?”   王平道:“虎栅不错,那二十多只老虎,看上去都很凶猛,只要出了栅,人就很难逃过他们的扑击……”,语声顿了一顿,接道:“至于鲤潭,倒是瞧不出有什么凶险之处,不过,潭里的水很深,似乎是原有的一个天然水潭,万花园主加以美化。”   董川道:“师娘,池天化那小子,只怕随口胡说的,用心只不过想让咱们救救他。”   白凤道:“我看他不会说谎。”   王平沉吟了一阵,道:“难道那潭水之中,还藏有什么杀机不成?”   白凤道:“如是花丛中,可以隐藏杀手,木栅内可以养老虎,水潭中又为什么不能隐藏杀机。”   王平道:“夫人说的是,小叫化那次来时,至少有数百人在潭边观鱼,所以,没有仔细看过,也未想鲤潭中会有凶险,只是大部分的精神,集中在那虎栅上了。   这时,神出周横突然开了口,道:“有人来了。”   白凤转头望去,只见两个长衫老者,并肩缓步而来,直登亭内。是白梅和陈长青。   两人的脸上,并没有化妆,只是换了一件长衫,头上加了一顶方巾,看上去,倒像是两个做生意的人。进人了亭阁中,白梅并没有招呼董川等,却和陈长青,直行到一个角落之中,坐了下去。   董川低声道:“师娘,白老前辈来了。”   白凤道:“我看到了。”   董川道:“他们也看到咱们了。”   白凤道:“是!看到了。”   董川随:“两位老前辈,为什么不过来坐呢?”   王平道:“也许他们发现了什么,两位老人家,都是有着很丰富的江湖阅历,他们不过来,必有原因,咱们用不着和他们招呼。”   周横忽然站起身子,道:“我去看看。”   王平道:“多多小心。”   周横应了一声,忽然间跃出亭外,只见身子问了两闪,人已隐入花丛之中不见。   董川心中暗道:好快的身法,好利落的手脚。   王平两道目光,忽然间,专注到花丛之中。   神出、鬼没,是丐帮晚一代中,最杰出的两个弟子,两人一向结伴行事,替丐帮立了不少的功劳,彼此之间,也有了一份很诚挚的友谊和关怀。   广大的花园中,一片幽静。   忽然间,王平也腾身而出,直扑入花丛之中。   董川一皱眉头,低声道:“师娘,出了什么事?”   白凤道:“没有瞧出什么变化。”   片刻之间,只见王平抱着周横由花丛中缓缓行了出来。   董川霍然站起身子,道:“他受了伤?”   王平、周横,来势甚快,董川还未飞越出栏杆,王平、周横已然登上了亭台。   董川道:“周兄,受伤了?”   周横道:“还好,伤得不重。”   白凤道:“你遇上了埋伏?”   周横道:“没有,他们在花丛中布下了道儿,幸好我发觉得早……”   董川奇道:“在花丛中布下了什么道儿?”   周横遭:“毒针网。”   白凤道:“什么样的针网?”   周横道:“一种很小巧设计,在花丛之中,布下了很多小网,每一面网上,装有很多的小针,针上淬有奇毒,那些小针十分尖锐,而且,针网和花色一样,不留心很难看得出来。”   查川道:“周只撞在了针网之上?”   周横道:“对!撞在了针网之上,幸好,我身上带有避毒的丹丸,及时吞下了一粒。”   董川道:“哦!”   王平道:“那针网上的毒性不算太重,不过,是一种很快发作的毒药。”   董川随:“王兄,有一件事情,兄弟要请教。”   王平道:“不敢当,董掌门吩咐!”   董川道:“花丛之中,布下针网,当真是匪夷所思的布置,不过,如何把咱们诱入花丛之中呢?”   王平道:“这方法太多,最简单的一种,就是他逃入花丛之中,咱们势必要追,在一逃一追之下,撞上针网的机会太大了。”   董川道:“唉!利害呀!利害,当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王平道:“毒掌门,这种江湖上鬼城伎俩。非从江湖上的阅历中得到不可。小叫化子常在江湖上走动,对这些事,知道的稍多一些,实在算不了什么。”   周横道:“但我还是上了当,每一枚针网之上,至少有二十多枚毒针,只要撞上,整片网上的毒针都可能刺中人身,小叫化小习翼翼,仍被一枝毒针刺中,也幸好小叫化中了一针,揭穿了他们可怕布置。”   董川道:“这么看起来,万花园今日突然关闭,好像是早知道我们要来了。”   王平道:“看这些布置,董整门好像没有猜错。”   周横道:“现在,咱们已经知道了花丛之中,早有埋伏……”   董川接道:“花丛中有埋伏,别的地方自然也有。”   周横道:“董掌门说的不错,花丛中既有埋伏,别处自然也有。”   白凤听得出,王平、周横,正以江湖上凶险阅历,想法子告诉董川。   而且,是很高明的一种办法,他们只提个引子,让董川自己去想,去判断。   白凤没有点破,心中却感激这两个人。   王平道:“董掌门,咱们现在应该如何?”   董川道:“白老爷子和贵帮陈长老,已经和咱们合于一处了,实力增强了不少,咱们应该深人的瞧瞧。”   王平道:“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周横道:“花丛之中,虽有针网的布置,但却不见有人,那说明了,他们早已预定了发动的时间,目下时间还未到。”   董川道:“咱们到鲤潭瞧瞧吧!听说前面就是鲤潭。”   王平道:“好!我带路。”举步向前行去。   周横故意落后一步,和白风走在一起,道:“宗夫人,有件事,不敢相瞒夫人。”   白凤奇道:“什么事?”   周栈道:“咱们已然陷身于重围,再想由花丛中退回去,实已不能了。”   白凤道:“为什么?”   周横遭:“那花丛之中,除了针网之外,似乎是还有一种埋伏。”   白凤道:“什么埋伏?”   周横遭:“毒蜂,我看到了一笼黑布罩着的毒蜂……”   白凤接道:“你还认得出毒蜂?”   周横道:“小叫化终年在江湖上走动,见过的奇峰很多,那是一种黑尾毒蜂,毒力极强,一两只,也许人还能够支撑得住,但五只以上的毒蜂,就可能要一个人的命了。”   白凤道:“原来这万花园中,杀人利器,都是活的。”   周横苦笑一下道:“小叫化子算了又算,觉着由原路退回的机会不大,所以,小叫化已发出了要求接应的信号,一面只好继续深入内园,最好能再找一条出路。”   白凤道:“池天化特别提过鲤池,那地方只怕是特别危险。”   周横道:“咱们要对付万花园,就要先了解他们的埋伏。”   白凤点点头,道:“如今,咱们发现了一种埋伏,花丛中,藏有针网。”   周横道:“更重要的是,咱们已经确定了这座花园,所以空无一人,完全是为了对付咱们。”   白凤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她昔年虽然跟从父亲,闯荡过不少时间在江湖,但这方面的经验,比起了神出、鬼没,仍然是相差甚远。   周横道:“咱们似乎只有一个办法,随机应变,一面想法子,找出他们的隐秘。”   白凤道:“这么说来,这地方,真的是黑豹剑士的巢穴了。”   王平道:“看样子是不会错了。”   白凤忽然站起身子,直对白梅和陈长青行了过去。   白梅苦笑一下道:“你过来干什么?我的易容术虽然不错,但也骗不过自己的女儿啊!”   白凤道:“爹爹,你除了换过一件衣服之外,我瞧不出和过去有什么不同。”   白梅回头看了陈长青一眼,道:“陈兄,你说,兄弟……”   白凤接道:“爹,陈长老,周横已经发觉了花丛中的隐秘,……”   陈长青接道:“其实,老叫化子早就觉着用不着什么易容改扮,老叫化子就这样行了进来的好。”   白凤道:“是!咱们似乎是已经用不着再装什么人,整座的万花园,就只有我们这几个人,不论我们变成什么,都逃不过人家的眼睛。”   陈长青道:“说的是,咱们既然换过了一件衣服,总不能立刻再换过来,不过咱们走在一起就是。”   白凤道:“晚辈也是如此之意。”   陈长青道:“听你爹说鲤池是一处很危险的地方。”   白凤道:“这花丛之中,都已经布下了针网,那鲤池中的埋伏,想必是更为利害了。”   陈长青道:“你准备怎么办?”   白凤道:“我想咱们合在一处,也好有个照应。”   陈长青站起身子,对那亭角处,一拱手,道:“老兄,你不用藏在那里了,咱们去了,你也该下来休息一下了,窝在那里,总归是不太舒服。”   白凤顺着陈长青的手势望去,果然发觉那亭角,一截横梁上面,伏着一人。   那人虽然被陈长青出言点破了,仍是不肯下来。   白凤冷哼一声,就要出手,却被白梅一手拦住,道:“孩子,这是看门的三流角色,放了他吧!”起身向外行去。   六个人走在一起,实力大增。   董川却四下流顾,希望能发觉楚小枫等。   既然六个人合在一处了,再多两个人,也不要紧。   可惜,他没有发现楚小枫和成中岳。但他忍下了没有问出来。   但白凤却忍不住,一上步,道:“爹爹,你们看到成师弟和小枫没有?”   白梅道:“在大门口处照了一面,一直没有见他们进来。”   董川皱眉道:“那就奇怪了。”   周横接道:“待小叫化去瞧瞧看。”   陈长青道:“楚小侠智计多端,用不着替他担心。”   白凤道:“老前辈,你见过他了?”   陈长青道:“没有啊。”   白凤道:“这个……”   陈长青接道:“大侄女,你担心也担不来,反而分了你自己的精神,不用再想这件事了。”   白凤点点头,道:“多谢指教。”   陈长青道:“我来此之前,曾经晋谒过一次帮主,他也指示了我一句话,注意鲤池。”   白凤道:“鲤池,只是一片大水潭吗?”   陈长青道:“不错,表面上看去,那只是一大池水潭,但那水中藏了些什么隐秘,就非局外人所知了。”   白凤道:“陈前辈来过万花园吗?”   陈长青道:“没有,不过,丐帮常常有人来这座名园,单就表面上,实在瞧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深入一层观察,就会发觉,这里有一股隐隐的肃杀之气。”   第十七回 万花园探险     白凤道:“老帮主也发觉厂这座名园有问题。”   陈长青道:“是!老帮主来过这里一次……”   白梅接道:“这些年来,老帮主一直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几时来过了这座名园?”   陈长青道:“事实上,老帮主一直没有休息过,他经常在江湖上走动,只不过,他经过了改装,没有人想到老帮主会易容改装外出……”,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说起来,惭愧的很,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不但无法卸下帮主这个重担,而且,还要劳动他常年在江湖上走动,三年前,本帮中一次长老会议,才知道老帮主仍不辞风台,在江湖上走动,大家又是感慨,又是惭愧,所以,几个退体的长者,都自己主动回到了丐帮总坛报到,要重入江湖,仗剑除恶”。   白梅道“老帮主这作法,是不是预有所见呢?”   陈长青点点头,道:“老人家虽然年龄增长,但人却似更具神通,一种灵性的超越,使他具有了某种慧眼,两年前,我们几个人,曾经劝过他一次,要他多多休息一下,不用那么劳累,但他却叹息一声,告诉我们,近几年中,江湖上必有大事,他希望能见到春秋笔,只有在十年一朗,春秋笔公布天下大事时,才有见他的机会……”   白梅接道:“见不到啊!……”   陈长青接道:“这一次不同,老帮主这个心愿,我们会全力以赴。”白悔叹急一声,道:“这个,只怕不容易。”   陈长青道:“是不容易,不过,我想那春秋笔也是人,只要是人,我们就有机会找到他。”   白梅道:“以丐帮人手之众,真要找到他,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   陈长青笑道:“我明白,你心中不会同意这件事,当时,我们也觉着奇怪,老帮主为什么要找这个人,他超然于江湖上各大门派之上,为今人立准绳,为后人树规范,找到他,揭破了他的神秘,岂不是使春秋笔在江湖上,少了很多的实力。”   白梅道:“是!老朽就是这个看法。”   陈长青道:“但我们听了老帮主的下情之后,我们才觉着他的看法,确有过人之处。”   白梅道:“怎么说?”   陈长青道:“他说,近年江湖上太平静了,春秋笔,评论江湖善恶,揭露江湖上阴谋,使人畏惧,但口诛笔伐,并没有使恶人向善,只不过逼得他们更小心,更谨慎,这就逼得大恶若善,实在藏于隐秘之中,他还告诉我们,这些年来江湖上的平静,只是表面上的,其实,一场惊天动地的大风波,正在酝酿之中,只不过,他们很怕春秋笔,所以,不敢露出一点风声、痕迹,他们在等,所以,三年后春秋笔的出现,必然有一种很大的凶险……”   白梅点点头,道:“有道理”。   陈长青接道:“敝帮两年前就开始布置,固然老帮主想和他见一面,最重要的还是要保护他。”   白梅道:“原来如此。”接着道:“就算要保护他,也用不着如此之急啊!”   陈长青道:“这个,就是老帮主的高明之处了。”   白凤道:“怎么说”   陈长青道:“这几年来,丐帮中弟子,都在精神动员,人人都有了这种想法,虽然,我们一直在帮中隐秘进行,但却无法保得住这件隐秘,那就很可能,逼得隐藏于暗中,准备对付春秋笔那股实力,也跟着我们动员,这就像拉了弦的弓,就有暴露出来的机会了。”   白梅道:“说的是……。”   陈长青黯然一叹,接道:“老帮主对无极门遭到的暗袭惨事,虽然有些伤怀故旧是之痛,但也有着很大的内疚……”   白凤接道:“伤怀故旧,那是老帮主看得起先夫领刚,但心怀内疚,似乎不必了,这和丐帮有什么关系呢?”   陈长青道:“敝帮主认为,无极门这一次身遭暗算,是因为对方被逼得太紧,施用一种转移的计谋,一连挑起了几场大纷争,使丐帮分散精神,疲于奔命。”   陈长青道:“自然,这是老帮主的想法,他老人家一生是严于责己,宽于责人。”   白凤道:“不论老帮主怎么想,但龙天翔的来袭,却是一个意外。”   陈长青道:“巧妙的配合”。   白凤道:“你是说……”   陈长青道:“也许龙天翔的出现,只有一个机会,但他们却掌握了这个机会。”   白凤道:“这个,这个……”   陈长青笑一笑,接道:“他们布下了一个陷阱,但却也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机会,使我能畅所欲言……”   白凤接道:“陈前辈,难道他们没有这个安排,咱们就不能畅所欲言吗?”   陈长青笑道:“如若万花园照常开放,这园中人头攒动,磨瞳擦肩,这样的话咱们自然不方便谈这些话。”   白凤道“哦!”   陈长青道:“而且,万花园如若照常开放,咱这些猜测之词、也无法肯定了。”   白凤道:“这么说来,他们这是自暴内情了。”   陈长青道:“目前的情形,确是如此。”   白梅道:“陈兄,他门这样费尽了心机,把万人拥挤的万花园,安排得如此寂静,想来,这一场安排,定然十分凶险了。”   陈长青笑道:“也幸好他们有这种安排,这叫欲盖弥彰,这使我们提高了警觉,也使我们确定了他们确有阴谋。”   白凤道:“现在,我们要如何应付?”   陈长青道:“没有应付的方法,现在,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有些什么行动,必须等到他们有所行动,咱们再想应付之法,”   白凤道:“随机应变?”   陈长青道:“对!”   白风四顾了一眼,道:“早知道如此,我们也用不着花了这么多工夫了,更不用分开几路,大家合在一处,也好保持强大的实力。”   白梅道:“你担心小枫他们”   白凤道:“是啊!万花园中寂静无人,咱们没有看到他们进来……”   白梅笑一笑,接道:“凤儿,这个,实在不用担心,对小枫,我有一种很奇怪的看法!”   白凤道:“什么看法?”   白梅道:“这孩子,有着叫人难以预测的力量,不论什么危险之事,他好像有应付的办法。”   白凤道:“爹,他究竟还是一个孩子啊!别把他估计太高了……”语声一顿,接道:   “再说吧!他上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两个人,唉……”   陈长青接道:“成少兄如何,我老叫化子不敢妄言,不过,楚小枫这方面,你们尽可放心,不用替他担心。”   白凤道:“怎么说呢?”   陈长青道:“我们老帮主精于看人之术!他告诉我一句话。”   “他说,楚小兄这个人,不但是贵门中的奇才,也是江湖上近年来的第一枝武林奇葩……”   白风接道:“这么说来,先夫实在是一个很有眼光的人了。”   陈长青道:“是!宗门主把楚公子由书香世家,拉入了武林之中,实在是一件很了不起的大事。”   白凤低头沉吟不语。   陈长青道:“贤侄女,老叫化子说错了什么话吗?”   启凤道:“没有,我想起了领刚,他如还活在世上,听到了老帮主这一番话,内心之中,定然十分快乐。”   白梅道:“孩子,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要把悲伤埋藏起来,目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找到一志,替宗家保留下一脉香火,替领刚报仇。”   白凤黯然一叹,道:“女儿明白。”   陈长青道:“贤侄女,你放心,老帮主对这件事的悲伤,实不在你之下,他已把这件事,看成了一种责任,老叫化子再说一句不该这么早说的话,丐帮已出动了很多人,整座的万花园,都已经在丐帮人手的包围之下,只要宗一志在这里,我不信,他们还能把人带走。”   白凤拂去脸上的泪水,微微一笑,道:“陈老前辈,我心中好感激。”   陈长青道:“不用感激敝帮,排教也是一样,他们调来了很多的人……”   白凤接道:“陈前辈、这一代排教的教主,和领刚也没有见过,劳动人家排教中人,是不是该去面谢一下。”   陈长青道:“不用了,这是他们的一番心意,你现在去拜谢他们,反而使他们有些不安了。”   白凤道:“心意总是要尽,礼也应该到。”   陈长青道:“这件事,我看你最好先别有什么行动,等一阵再说。”   白梅道:“凤儿,你陈大伯的话不错,我想,排教一直未和我们接头……”   白凤接道:“是啊!我也觉着奇怪,他们怎么会一直不和我们见个面呢?”   白梅道:“一则是怕和丐帮造成误会不便;二则他们有自己的打算,根本不准备先告诉咱们。”   白凤哦了一声,道:“好吧!风儿遵命就是。”   鬼没王平快步行了过来,道:“禀报长老,我们已经到了鲤池。”   其实用不着王平来报,白凤也知道到了鲤池。   那是一座占地数十亩的一大水漂,碧波荡漾,水色青绿。   池的四周,栽满了垂柳。   这已是初春天气,嫩绿新发,枯枝吐蕊,萧索中,又充满着一片生机。   这本是一种充满诗情画意的境界,但此时此刻,却因白梅等一行人内心中的戒备,使得场中有着一种奇异的紧张。   距离鲤池丈许左右处,陈长青突然停了下来,道:“王平,你来过这里?”   王平对陈长青十分敬重,一欠身,道:“是!弟子来过!”   陈长青道:“那一座大水池中,究竟有些什么凶险?”   王平道:“不知道,平常花园开放,这里面人山人海,不少人,围在鲤池四周观看。”   陈长青道:“你看过吗?”   王平道:“看过,里面有很多的鱼,听说,有几尾特殊的大鲤鱼,每天出现一次,只可惜时间不定,除非一个人,守在这里等上一天,能不能看到,那就要凭运气了。”   陈长青道:“嗯!这就是破绽之一!”   王平道:“请教长老?”   陈长青道:“你想想看,这水潭之中,如若有一条大鲤鱼,它随时可浮出水面,怎会一天出现一次?它可能潜伏在水底一个月不出来一次,也可能一天都在水面上,怎会固定一天要出现一次。”   王平道:“是,弟子愚昧,竟未想到此点!”   陈长青道:“你见过那大鲤鱼没有?”   王平苦笑一声,道:“没有,那一天,我在这里等了足足有两个时辰之久,都没有看到,不过,弟子从别人口中听到过,确有几尾大鲤鱼,遍体金黄,闪闪生光。”   白梅道:“那鱼大到什么程度?”   王平道:“一两丈吧?听说一口能把一个人,吞了下去。”   白凤道:“鲤鱼吃人?”   王平道:“不但是人,它们什么都吃,鱼、人,掉入池中的动物,都可能被他们吞下去。”   白凤道:“会吃人的鱼,倒还未曾听过。”   陈长青道:“这也是破绽之二!”   白凤道:“愿闻其详。”   陈长青道:“也许汪洋大海之中,确有可以吃人的鱼,但却从未听过水潭中,会有这样大的鱼,而且吃人……”   白梅接道:“你的意思是……”   陈长青接道:“我的意思,那未必是鱼,也许就是这万花园中杀人的方法之一……”   回顾了王平一眼,接道:“除了那大鱼之外,鲤潭中还有什么?”   王平道:“成千上万的鲤鱼,浮游于水中,但也有时间,潜入水底,不过,这鲤鱼潭中,确有不少的鲤鱼就是。”   白凤道:“一座大水潭中,养了不少的鲤鱼,那会有什么凶险呢?”   陈长青道:“王平,这潭中的鲤鱼可以食用吗?”   王平沉吟了一阵,道:“长老看到这水潭对面有一排房屋吗?”   陈长青道:“看到了。”   距离相当远,陈长青也只看到是一排横立的房层罢了。   王平道:“这一排连绵的房舍,就是万花园中卖吃喝之物的地方,有一面经营鲜鲤鱼铺子,放了不少鲜鱼,但是不是由这鲤池中网到的鱼,就不知道了,不过,有一件事,弟子倒是觉着奇怪!”   陈长青道:“什么事”   王平道:“这鲤池如此之大,应该经营一些小舟出租,使游人可以租舟游潭……”   陈长青道:“哦!”   王平接道:“还有一个规定,就是这地方不准垂钓,而且,限制极严。”   陈长青点点头,道:“他们怕惊动到什么?还是拆穿了水中什么埋伏?”   白梅道:“陈兄!这件事,有些奇怪,不论水中有些什么埋伏,但咱们如是不下水,岂不是白费了一番心机。”   陈长青沉吟了一阵,道:“走,咱们到水潭旁边瞧瞧,事情只怕不会如此简单。”   白梅道:“大家都凝神戒备,小心一些。”   潭水是那么宁静,阳光照耀之下,不时浮到水面的金色鲤鱼,闪起了片片鳞光。   在潭边站了良久,瞧不出一点可疑之处。   陈长青轻轻吁一口气,“白兄,你瞧出什么没有?”   白梅道:“瞧不出来!”   陈长青道:“虽然瞧不出什么可疑之处,但老叫化有一个很奇怪的感觉!”   白梅道:“什么感觉?”   陈长青道:“平静的水面上,似乎是隐伏着一种杀机。”   白梅道:“不错,这片水潭给人一种不同的感觉。”   王平伏身捡起了一块石头,道:“试试看,水中之鱼,和别的鱼有什么不同之处?”   暗运功夫,右手一抬,石块破空飞出,向一尾金鲤鱼,击去。   他手法快速,去如闪电,正击在一条金鲤的身上。   那条金鲤鱼身子一沉,但立刻又浮了起来。   原来,王平出手一击,竟把了条金鲤在水中击毙。   董川低声道:“好手法!”   王平苦笑一下,道:“如若看不出什么?小叫化只怕要挨上一顿臭骂了。”   潭水清澈,可见一缕鲜血,由那飘起的鱼口中涌了出来,向水面飘散。   那条金鲤很肥大,所以流出的血亦不少。   突然间,平静的湖面上,涌起了一阵波浪,一张巨口,在翻起的浪花中出现,一口把那条死了的金鲤鱼给吞了下去。   那是一张很大的嘴,可见森森利牙。   鲤潭像开沸的水一般、千万条金色的鲤鱼,在水澡窜动,游走如飞。   一种受到惊吓和逃命的动物本能,闹翻平静的水波。   白悔和陈长青部看得呆注了。   白凤,董川,更是看得膛目不知所措。   水波翻动,持续了一顿饭工夫之久,才逐渐的平静下来。又恢复一汛如镜的碧水。   白梅轻轻吁一口气,道:“你们看到了没有?那是什么怪物?”   董川道:“不像是鱼,如若真的是鱼,也是一种罕见的怪鱼。”   陈长青道:“你还瞧到了什么?”   董川道:“那水势翻腾得很利害,瞧不清楚它的形状。”   陈长青道:“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老叫化子走了一辈子的江湖,但却没有见过,那绝不是一条鱼!”   白梅道:“不是鱼,那是什么呢?”   陈长青道:“鱼虽然长在水中,但它的行走,却无法带着翻滚的水浪。   白梅道:“难道是龙不成?”   陈长青道:“咱们都听过龙的传说,但龙是什么样子,却是没有见过。”   白梅道:“这世上如是真有龙,只怕也不会藏在鲤潭这个小地方。”   陈长青道:“现在,咱们已经知道引它出现的方法了……”   白梅道:“哦!什么法子?”   陈长青低声道:“白兄没有注意么,那水中怪物,但闻到血腥味,就会促使它忍受不住,不甘雌服,挺身而出。”   白梅点点头,道:“对!”   陈长青道:“目下,咱们已经确知厂一件事。”   白梅道:“你是说……”   陈长青接道:“鲤他的凶险,就在水中,咱们只要不下水,那就用不着有所畏惧了。”   王平突然开了口,缓缓说道:“眼前有一件事,还无法预料,他们有无办法把咱们引入水中。”   陈长青道:“这就是关键,”   王平道:“如若他无法把咱们引人水中,这水中任何凶险,都无法伤害到我们。”   陈长青道:“不错,不错!”   周横低声说道:“现在,似乎是用不着求答案的时候,咱们己了解此事,那就尽量避免接近鲤池就是。”   陈长青道:“好!现在,咱们还要去些什么地方?”   王平道:“还有一处鸟园及虎栅,万花园的景物,就差不多了。”   白梅道:“忽然间,断除了万花园中的游客,至少,说明了一件事,他们已准备对咱们下手,不能确定的是。在什么地方?”   白凤道:“万花园中两处最凶险的地方,一处是鲤池,一处是虎栅,他们不在鲤池下手,定然是在虎栅了。”   陈长青道:“好吧!那咱们就走到虎栅瞧瞧!”   王平转身带路而行。   白梅道:“陈兄,你看,咱们已经明锣、明鼓的上了阵,似乎是用不着再顾虑什么了。”   陈长青道:“如是他们安排有杀手隐在四周,早已把咱们的举动,看得十分清楚了。”   白梅道:“是啊!”   陈长青道:“他们要见你,用不着咱们去找他,他如不见你,你找也找不到他,”   白梅道:“陈兄这一提,我倒是想到一件事,这花园中,除了咱们在门口处见到的几个人外,整座花园中,不见人踪。”   陈长青道:“我想,他们都有藏身之处,现在,正在晴中监视咱们,但咱们已入虎穴,也用不着揭穿这些事情了。”   白悔道:“等他们出手?”   陈长青道:“眼前似乎是只有这个办法了,以个变应万变。”   白凤道:“爹!怎么中岳和小枫,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   这时刻,连白梅也有些急了,缓缓说道:“说的是啊!这两个孩子如若进了万花园,也该和咱们介一处了。”   陈长青道:“两位不用担心,楚公子现在保证是完好无恙。”   白风道:“这话由何说起,你又拿什么保证?”   陈长青笑道:“丐帮能在江湖上长存下去,虽然有盛有衰,但能一直维持门户不绝,自然有他的特别之处,尤其是关于监视人的一套,绝非其他门户能及。”   白梅道:“你是说,咱们都丐帮的监视之下。”   陈长青道:“这一次,由帮主坐镇,丐帮虽然说不上精锐尽出,但出动的却都是帮中精英。”   白梅道:“这和小枫中看见失踪一事,有什么关系呢?”   陈氏青道:“这个关系很大。咱们在敝帮弟子的监视之下,小枫和中岳也在监视之下,如若他们有了什么事故,丐帮弟子早已传出警讯了。”   白梅道:“哦!   谈话之间,到了一片瓦舍前面。   这是一片丛花环绕的房舍,一座小巧的四合院。   一对红门,却紧紧的关闭着。   王平低声道:“白爷,陈长老,这座宅院,就是这座万花园主的住处了。”   白梅道:“我认识他!”   陈长青笑一笑,道:“要不要叫开门去瞧瞧?”   白梅道:“瞧瞧总是应该的。”   陈长青道:“王平,去叫门,小心一些。”   王平应了一声,大步行了过去,伸手叩动门环。   大门呀然而开、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妇人当门而立。   王卡怔了一怔,道:“请教夫人,万花园主在吗?”   华衣妇人道:“你是谁?什么事”   王平道:“有人想见见他!”   华衣妇人道:“谁?现在何处?”   白梅接道:“我!就在夫人的身前。”   华衣妇人冷冷说道:“请问贵姓?”   白梅道:“我姓白,白梅。”   华衣妇人摇摇头,道:“不认识,你们找错人了。”   白梅踏前一步;右脚伸人门内,道:“慢着,这是万花园主的住处!”   华衣妇人脸色一变,道:“你们是强盗。”   白梅道:“夫人,不用再装作了!”   华衣妇人道:“我……”   白梅接道:“夫人明明有一身武功,还在装作什么?”   华衣妇人道:“我几时告诉过你,不会武功了?”   一收腿,退出门外,紧接着蓬然一声,木门合闭,白梅怒声喝道:“好哇!几十年的老朋友,你意然故作不识,你如此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小院寂然不闻回答之言。   围墙之内;却掷出了一块木牌,横写四字“擅入者死。”   白梅哈哈一笑,道:“老朋友了,谁有多少斤两,大家心中都有数,我倒要瞧瞧,你如何杀得了我。”   一吸气,正想翻越围墙而入,陈长青突然沉吟叫道:“站住。”   白侮笑道,“你……”   陈长青接道:“情形有些不对。”   白梅道:“什么不对。”   陈长青道:“你看到那木牌上的暗记没有?”   白梅道:“没有啊!我只看到了‘擅入者死’四个子。”   陈长青道:“那上面有一个六指手印!”   白梅道:“六指手印?那代表什么意思?”   陈长青道:“那代表六指神魔,住在这座小巧宅院中。”   白梅道:“六指神魔,这个老鬼还没有死吗?”   陈氏青道:“那六指标记,已经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住在这里。”   白梅道:“哦!”   陈长青道:“你想想看,是不是要进去瞧瞧?”   白梅道:“万花园主明明是一帖回生,为什么会变成了六指神魔?”   陈长青道:“这个,老叫化也不清楚了,咱们进去瞧瞧吧!我替掠阵。”   白梅道:“好!咱们进去!”   陈长青笑一笑,道:“你先进去吧!”   白梅点点头,行近木门,右手一抬,蓬然一击,击在了木门之上。   木门被一掌震开。   白梅缓步行了进去。   陈长青回顾了自凤一眼,道:“你们守住这里,不要进来。”   白风点点头,道:“陈前辈,如是动手时,请招呼我们一声。”   且说白梅行进了小宅院中,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老者,背负双手而立。   白梅一皱眉头,道:“阁下是万花园主?”   白衣老者道:“你是什么人?”   白梅道:“老夫白梅。”   第十八回 降魔创杀手     白衣老者道:“独行叟?”   白梅道:“不错,你不是一贴回生。”   白衣老者道:“你没有看到老夫的招牌吗?”   白梅道:“六指神魔!”   六指神魔冷冷说道:“三十年来,老夫的阴风掌下,还未见活命之人。”   白梅道:“很不幸,叫我遇上了。”   六指神魔道:“好!那就先接老夫三掌试试。”   白梅道:“不用客气,只管出手。”   六指神魔缓缓扬起了右手,道:“阁下小心了。”   白梅吸一口气,凝集了全身功力,冷冷说道:“阁下只管出手。”   陈长青快步行了过来,笑道:“六指神魔,想不到,咱们会在万花园中又碰头了。”   六指神魔道:“老叫化子,这就叫冤家路窄。”   陈长青道:“当年老叫化子一个人,也没有伤在你阴风掌下,如今,我们有两个人在这里,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六指神魔冷冷说道:“这些年来,老夫的阴风掌力已非昔年可比。”   陈长青道:“老魔头,你不过仗凭阴风掌力伤人,但你要知道,十年前,你伤不了我,十年后,你也一样伤不了我。”   六指神魔笑一笑,道:“老叫化子,你可是想试一试吗?”   陈长青道:“老叫化既然进来了,就不会再放在心上,不过,我要先把话说在前头,你一掌伤不了老叫化,老叫化要全力反击。”   白梅道:“还有我,你老魔头不妨酌量一下。”   陈长青身躯横移,和白梅布成犄角之势,道:“老魔头,你可以出手了。”   六指神魔缓缓扬起了右掌,突然闪电拍出,击向了白梅。   白梅早已运气戒备,似是要硬接对方的掌势。   但六指神摩的掌力劈出的时候,白梅却突然一闪,避开了掌势。   陈长青却及时击出了一记掌力。   白梅虽然让避很快,但仍然感觉到一股冷厉的掌风,掠身而过,飘起衣角。   那是一股带着阴寒之气的掌风。   陈长青侧攻一掌,及时而至,逼得六指魔突然向后退了一步。   六指神魔一个转身,左手拍出一掌。   这一掌却是击向陈长青。   陈长青似乎是对阴风掌,没有畏惧,右手一抬,迎击过去。   原来,陈长青的劈空掌极具火候,掌中发出的内力,十分强大,一掌击出,硬把六指神魔的阴风掌给挡了回去。   陈长青哈哈一笑,道:“怎么样?这些年来,你的阴风掌有了很大的进步,但老叫化子也没有闲着。”   白梅道:“阴风掌诚然利害,中人必死,但那要阴风掌打中人才行,如是阴风掌不能中人,那就不为利害了。”   陈长青道:“老魔头,你那阴风掌,如若施展不开,那就等于孙悟空没有了金箍捧,如若凭真功实学,你那一点武功,能不能是我们两个人的敌手,你心里大概有数。”   六指神魔道,“你们在威胁老夫?”   陈长青道:“谈不上威胁,老叫化只是实话实话罢了。”语声一顿,接道:“老叫化子不解的是,你老魔头,怎么会到了万花园来?”   六指神魔道:“你是真的不知道啊!还是明知故问。”   陈长青道,“老叫化如是知道,难道还故意浪费时间不成?”   六指神魔沉吟了一阵,道:“你既然是真心相问,我就实话实说了,老夫是被入关在这里。”   陈长青道:“关在这里,你老魔头不是开玩笑吧?”   六指神魔道:“这种玩笑,有什么好开的,难道老夫还有意往自己的脸上抹黑?”   陈长青道:“这到叫老叫化子奇怪了,你老魔手脚俱全,武功未失,什么人会把你关在这里?”   六指神魔道:“这是老夫的事,似乎是用不着和你说得大清楚了。”   陈长青道:“老魔头,老叫化是好意相询,也许,我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六指神魔道:“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我如何能够相信呢?”   陈长青道,“老魔头,我们用不着骗你,而且,你已经证明了你的阴风掌力,没有法子伤了我们,我们退可以走,进可以攻,实在用不着和你谈什么关系!”   六指神魔道:唉!其实,我告诉你们也是一样没有什么用处了。”   陈长青道:“说说看吧!也许,我能略效微劳,”   六指神魔道:“好吧!老夫说就说吧!你知道什么叫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吧?”   陈氏青道:“你的家人,有了什么问题?”   六指神魔道:“我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娶个媳妇,更错的是,生了一男一女……”,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可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吗?”   陈长青道:“老叫化子一生未婚,这些事,我不清楚。”   六指神魔道:“老夫武功未失,甘愿居留于此,那是因为我妻子儿女,被他们留置了起来,我必须想法子保全他们。”   陈长青道:“老魔头,江湖上不少人死在你阴风掌下,你可曾想过他们留下的妻儿?”   六指神魔道:“那不同他们……。”   白梅淡淡一笑,接道:“陈兄,老魔头虽然是有些孤僻,但充其量,也只是介于正邪之间,他虽然杀孽重一些,但被杀的人,大都不是好人。”   六指神魔道:“现在,老夫就遭到了报应。”   白梅道:“什么报应?”   六指神魔道:“我妻子儿女,被人囚禁;逼得老夫守住这座宅院……”   陈长青接道:“为保你的妻儿,他们只给你这一点职司吗?”   六指神魔道:“你认为很轻松,老夫奉命守于此地,凡是擅自闯人这小宅院中之人,格杀勿论。”   陈长青道:“你在这里杀了多少人啦?”   六指神魔道:“第一次就遇上了你们。”   白梅道:“哦!你搬来这里几天了?”   六指神魔道:“三天。”   白梅道:“你才来三天?”   六指神魔道:“老夫不能离开这座小宅院一步,但也不许别人进来。”   陈长青道:“我们不是进来了吗?”   六指神魔道:“老夫奉令是,活着进,死着出去。”   陈长青道:“老魔头,什么人囚禁了你的妻儿?”   六指神魔道:“如若老夫知道,早就去找他拼命了。”   陈长青叹息一声,道:“什么人要你到这里,你总该知道他呀!”   六指神魔苦笑一下,道:“一封书信……”   陈长青怔了一怔,道:“一封书信……”   六指神魔道:“是!那是我妻子的手笔,那字迹,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陈长青道:“说了半天,你是糊糊涂涂的被人利用了?”   六指神魔道:“老夫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我相信一定和这万花园有关。”   陈长青道:“不错,老魔头,我们也被人诱入了万花园,怎么?要不要和我们合作一下?”   六指神魔道:“如何一个合作之法?”   陈长青道:“和我们一起行动,很可能就会碰上掳走你妻儿的人。”   六指神魔道:“不行,老夫不能冒这个险。”   陈长青冷笑一声,道:“你这么畏首畏尾,如何才能找到你的妻儿?”   六指神魔道:“老夫跟着你走,如是妻脾被杀了,你老叫化子能够负这责任吗?”   陈长青道:“老魔头,他们如若要杀你的妻儿,现在已经有了杀死他们的理由了。”   六指神魔道:“为什么?”   陈长青道:“因为,我们进了这宅院,而且,都没有死,大概,你心中有数,就算是全力施为,也未必能够胜过老叫化子。”   六指神魔道:“你是说你能胜过老夫?”   陈长青道:“那倒不是,咱们半斤八两,准也无法胜准了。”   六指神魔冷笑一声,道:“这还差不多。”   陈长青道:“如若加上了独行空白梅,咱们之间的胜负之分,那就十分明白了。”   六指神魔轻轻吁一口气,道:“所以,你们害苦了我。”   陈长青道:“老魔头,事已至此,你还不觉悟,难道……”   六指神魔怒道:“你这个老叫化子,一生孤苦无依,连老婆也未娶过,自然不知道有儿有女的味道了。”   陈长青笑道:“你不信老叫化子的话,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江湖有道,不动妇孺老弱,他们掳去你老婆不算,还掳去了你的儿女,这种人,如何能够信任。”   六指神魔摇摇头,道:“不管你说什么?老夫也不能相信你们的话了。”   白梅道:“老魔头,你既然是执迷不悟,我们就此别过了。”   六指神魔道,“你们走了……”   白梅道:“咱们不走,岂不是还要和你打起来了。”   六指神魔轻轻吁一口气,道:“唉!你们这一走,岂不是害了老夫的妻儿子。”   白梅道:“那也没有法子的,尔这老魔头不妨在这里慢慢的想吧!想通了,你再出去找我们……”转身行两步,突然又回过头来,道:“老魔头,这座宅院之中,只有你一个人吗?”   六指神魔道:“不错,只有我一个人。”   白梅未再多信,快步出门而去。   陈长青紧随而出,顺手带上了两扇木门,道:“白兄,你看出点苗头没有?”   白梅道:“他们早已有了准备,六指神魔,只是暗下的一步棋子。”   陈长青道:“对!刚才,老魔头没有全力出手……”   白梅哦了一声,接道:“那为什么?”   陈长青道:“还没有到他拼命的时间。”   白梅道:“至少,他应该心中明白,他不是咱们两人对手,”   陈长青道:“他再加上些别的人,就变成咱们的劲敌了。”   白梅道:“这么说来,咱们就应该把他打倒算了,至少,应该废了他的武功。”   陈长青道:“唉!这就是咱们吃亏的地方,如是换了他们,六指神魔非死不可。”   两个人一面谈话,一面向前行去。   白凤等鱼贯相随在陈长青等身后而行,静静的听两人谈话,却没有一个人插口多问。   只听白梅说道:“老叫化,我越想越不对,那小宅院中,绝不止六指神魔一个人?”   陈长青道:“还有什么人?”   白梅道:“一帖回春。”   陈长青道:“是不是一帖回春,我不知道,但那小宅院中,还有别人,确实不错。”   白梅道:“这个,你早知道了。”   陈长青道:“是!我早知道了。”   白梅道:“为什么不早说?”   陈长青道:“说了又如何?”   白梅道:“咱们应该进去搜搜看?也许会找出一帖回春。”   陈长青道:“找出他又能如何?他们有千条汁,我们有老主意,等他们该现身的时候,自会出身,现在,还有不着打草惊蛇。”   白梅道:“老叫化子,你好像已经胸有成竹?”   陈长青回顾了一眼,笑道:“丐帮中的高手,来了很多,最好能找出他们大批人手,大家决战一场。”   白梅道:“老叫化子,咱们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想法子找到宗一志,所以,能够拖延动手的时间。就拖延动手的时间。”   陈长青道:“好!你和无极门中人,想法子找人、救人,老叫化子和丐帮中人,专门对付敌人。”   白梅道:“好吧!不过,贵帮中人,最好能与咱们配合一下。”   陈长青笑一笑,道:“这个,白兄放心,救出宗一志,也是咱们丐帮的心愿……不过……”   白梅道:“不过什么?”   陈长青道:“这万花园如此庞大,咱们又如何知道他们藏在何处呢?”   白梅道:“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老夫一直在想,想不出一个办法出来?如何能找到宗一志?”   陈长青道:“所以,咱们在慢慢的碰碰运气,如若漫无头绪的找,如何才能找到,这要用些心机了。”   白梅道:“现在,咱们到哪里去?”   陈长青道:“虎栅,这应该是万花园中最危险的地方了。”   白梅道:“老叫化子,你是说那栅中之虎,可以出来伤人?”   陈长青道:“如若只是纵虎出来伤人,那反而不足为奇了,所以,我想们的伎俩,决不止此。”   白梅道:“虎栅之中,都是虎,除虎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呢?”   陈长青道:“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那虎栅之中,一定有很可怕的埋伏。”   白梅道:“照池天化的说法,这万花园中,最可怕的不是虎栅,而是鲤池。”   陈长青道:“鲤池虽然可怕,但必须有一个先天的条件。”   白梅道:“什么要件?”   陈长青道:“先要人掉人水中才行。”   白梅道:“但是咱们只要不跳入水中,那鲤池就无法伤人了。   陈长青道:“他们自会有一种办法,把人推入水中。”   白梅道:“什么办法?”   陈长青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了,反正,万花园,表面上是一个人人可以游玩的风景区,但骨子里,却是一个充满着凶险的地方。”   说话之间,已到了虎栅外面了。   所谓虎栅,就是用碗口粗细的树身,作成了一个圆形木栅,栅高一丈五尺,以地理形势,环绕而成栅壁。   在木栅之内,养了一群猛虎。   栅内地形很宽大,不下两亩地大小,猛虎活动的地方,也相当的大,所以,栅中之虎,一个个都生气勃勃。   偌大的虎栅,不见人踪。   白梅站在栅门口外,向里面探了一阵,缓缓说道:“陈兄,你瞧出了什么没有?”   陈长青道:“老叫化正在想,这虎栅之内,不见喂虎的地方。”   白梅道:“兄弟也是觉得这一点可疑,以这等生猛之虎,不像食用一般的食物。”   陈长青心中默数了一下,栅中共有一十八只猛虎,一天要吃多少东西,这些东西,如都是鹿羊之数的活物,那要多少只才够,日久天长,这数字十分惊人。   白梅心中也在暗自盘算,虎食之物,必有一些渣骨留下,这样长的日子,不可能打扫得如此干净,为什么连一点骨渣之物,都未留下呢?   这时,散分在栅内的猛虎,都缓缓集中过来,十八只老虎,三十六只眼睛,都集中向几人身上。   每一时虎目中,都暴射出一种饥渴的眼光。   忽然间,一阵很低微怪异声音,混入了虎啸之中。   连绵不绝的虎啸之声,顿然间停了下来。   虎栅,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   但虎群并未散开。仍然云集一处,望着人群出神。   陈长青冷冷说道:“这栅中之虎,经过了很严格的训练,在人的控制之下,对付起来,只怕是更困难了。”   白梅道:“奇怪,咱们经过了鲤潭,到了虎栅,为什么,他们一直不肯动手?”   陈长青道:“还没有到时间。”   白梅回顾了一眼,道:“这虎栅,似乎是万花园最后的地方了,他们还不动手,准备在那里动手了呢?”   陈长青道:“他们在等……”瞥见人影闪动,一个白衣人,越过虎栅而来。   只见他在虎栅之中借脚两次,人已越过虎栅,飞落到了陈长青等身前。   陈长青双目盯注来人身上,冷冷说道:“你是……”   白衣人神情肃然,冷冷说道,“你叫陈长青?”   陈长青道:“正是老叫化子。”   白衣人道:“那很好,你拿命来吧。”   陈长青道:“你要杀老叫化子?”   董川突然一上步,道:“朋友,你放肆得很,陈老前辈是何等身份之人,自怎会和你动手?”   白衣人右手握在了剑柄之上,道:“闪开。”   董川长剑出鞘,道:“阁下先胜了董某人手中之剑,再和陈老前辈动手不迟。”   忽然间,寒光一闪,一道冷芒,直向董川击去。   董川长剑横举,当的一声,封住了白衣人的剑势。   双方立时,展开了一场恶斗。   那白衣剑手连攻了百招,还未击倒董川,心中不自禁的焦急起米,头上也见了汗水。   心中急躁,本是一个剑手的大忌,以这白衣人的剑十修养,实已到了第一流剑手的境界,何以竟如此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只听白衣剑手发出一声怒啸,身躯突然腾空而起,一飞冲天,足足有三丈多高。   但见他盘空打了一个旋转,头下脚上,飞泻而下,手中长剑,幻起了一片剑花,直落而下。   这是凌厉绝伦的一击,连人带剑,直向董川撞了过来。   白梅大声喝道:“董川,不要慌张,老夫助你一臂之力”,喝声中连发两掌,击向白衣人。   董川也暗暗咬牙,运集了全身功力,挥剑向上迎去。这是生死存亡的一击。   只闻金铁交击一响,两条人影一错而过,双方的剑上,都见了血。白衣人伤右前胸,衣衫开裂,现出了一道半尺长短的血口。   伤处的鲜血像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董川伤在肩上,血水也染湿”了半个衣袖。   白凤快步行了过来。低声道:“孩子,伤得重吗?”一面取出金创药亲手包扎董川肩上的伤势。   董川活动一下执剑的右臂,道:“还未动到筋骨,只是一些皮肉之伤……”   只见那白衣人突然飞身而起,直向虎栅中跃去!   第十九回 神勇诛猛虎     陈长青一皱眉头,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梅道:“他要舍身饲虎。”   说话之间,那白衣人扑入了虎群之中。   也许他身上的血腥气,引起了群虎的食欲,只听一阵虎啸扑了上去。   但见群虎一阵扑嚼,片刻之间,那白衣人,已被吃得一点不剩。   陈长青呆一呆,道:“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一个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勇气,当真是叫人害怕,老实说,老叫化就没有这个勇气。”   白梅道:“拼死扑杀,我姓白的不怕,若是说到要我去让老虎吃掉,我姓白的也缺乏这份勇气。”   这时,白凤已包扎好了董川的伤势,快步行了过去。   十八只饥饿的猛虎,吃了一个人,那只不过是刚刚引起他们的食欲。   所以,每一只猛虎,都现出一种饥饿难耐的形相。   白凤望了那栅中猛虎一眼,不禁心头一震,沉声说道:“爹!你看,那些老虎双目之中,似乎是都冒出了怒火。”   陈长青、白梅,同时转头看去。两个人同时一呆。   他们发现老虎的眼睛,放射出一种特殊的凶光,不是一般老虎的目光。   陈长青道:“白兄,情形有些不对。”   白梅道:“是……这些老虎,似乎是中了邪一般,一个个都想要找人吃似的。”   陈长青道:“老叫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老虎,诸位,都要多小心了。”   白梅道:“不行,这地方,咱们就算能对付了这些老虎,也必然有很多的伤亡……”   陈长青道:“白兄的意思是……”   白梅道:“咱们既然无法阻止这些老虎出栅,但至少,咱们可以选一个对咱们有利的地形。”   陈长青道:“快些后退。”   只听一声怪啸,虎栅突然倒下了一片。   不是一道栅门,而是整个一片栅墙,倒了下来。   完全出了几人意料之外,一群猛虎,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向外冲了出来。   带起了一阵强烈的腥风,分别向几人扑了过去。   神出、鬼没,同时向中间集拢,一面高声说道:“快些集中一处,退不及了。”   其实,用不着神出、鬼没呼喝,陈长青,白梅、已然向中间集拢。   这两人江湖经验丰富,应变之能,自非董川等人能及。   白凤右手中长剑挥出,左手却牵着董川,行入了人群之中。   陈长青、白梅、神出,鬼没,分占四个方位。   白凤和董川却被挤在中间。   虎扑速度极快,陈长青等也不过刚刚布好拒虎之阵,三头猛虎,已然疾如流星扑到。   血口大张,利爪森森,窜向了人群之中。   陈长青、白梅、神出、鬼没、白凤、董川,全都亮出了兵刃。   刀光剑影,结成了一片拒敌的光幕。惨厉的虎啸声中,两头巨虎,被生生杀死,另一头,却被白凤一剑,划破胸腹,鲜血喷洒中,越过了几人而去。   但它白森森的爪尖,已然抓中白凤的肩头,衣服破裂,肩头上也见的爪痕。   白凤本来不致受伤,但她为保护童川,身躯向外伸长了一些。   董川急急说道:“师娘,你伤得重吗?”   白凤道:“不妨事,一点皮肉之伤。”   但闻虎啸震耳,群虎像浪一般,一波接一波的扑了过来。   这些老虎都是受过训练的,群豪兵刃、暗器齐施,杀死了六只,但余下的十二只,仍然不退。不过,虎群的攻击,也暂时停了下来。十二只老虎,站在一丈开外,作出了扑击之势。   群豪这一阵对虎搏杀,也都有些疲累的感觉,借机休息。   陈长青长长吁一口气,道:“咱们有人受伤吗?”   神出、鬼没同时应道:“回长老的话,弟子被虎爪伤了手臂。”   陈长青道:“伤得重吗?”   神出道:“不重,一点皮肉之伤,不过,伤处微觉发麻,虎爪之上,似是有毒,”   陈长青道:“你们带有药物吗?”   神出道:“弟子等已经服下了避毒丹。”   陈长青道:“虎群凶猛,如若他们爪上再有毒,今日单是虎群,就够咱们应付了。”   鬼没道:“请示长老,可否吹起竹哨,召请救兵?”   陈长青道:“眼下情形,不宜再拖延下去……”   只听一阵奇怪啸声,传了过来。   那作势欲扑的虎群,突然转身奔回虎栅之中,群虎又被关入了栅中。   白梅一皱眉头,道:“奇怪,这些虎群,为什么突然回入栅中,难道咱们这几条命,在他们眼中,还不如几只猛虎?”   陈长青道:“这虎群分明在那种怪啸声操纵之下,至于他们为什么召回虎群,那就有些难解了。”   谈话之间,瞥见两条人影,疾如流星一般,奔了过来。是成中岳和楚小枫。   白凤道:“小枫,他们几时进来的?”   楚小枫道:“弟子和成师叔进来一会了。”语声一顿,接道:“师娘,可有人被虎抓伤吗?”   白凤道:“我,还有两位丐帮兄弟。”   楚小枫道:“弟子这时有药物,快些服下。”   白凤接过一粒白色的药九道:“小枫,这是什么药?”   楚小枫道:“专门疗治虎爪上奇毒之药,师娘快些服下。”   神出、鬼没,各自服下一粒。   陈长青道:“来!老叫化也服一粒。”   白梅也要了一粒药物服下。   敢情,在场三人,除了董川之外,所有的人,都受了伤,只不过,怕影响到人心,几人都没有说出来罢了。   白梅笑一笑,道:“小枫,幸好你及时送来这一瓶药物,要不然,咱们都会死在那淬毒的虎爪之下了。”   陈长青笑一笑,道:“白梅,假如非小枫及时而来,老叫化也只好先召来救兵再说。”   白梅道:“那岂不破坏了全局。”   陈长青道:“其实,召人来也救援不及,这些毒,很强烈,不出半个时辰,定会发作。”   白梅道:“陈兄虽然没有说,兄弟也感觉得到,那些猛虎,只要再有一阵扑击,咱们都别想生离此地了……”,语声一顿,   接道:“小枫,我倒要问问你,这些猛虎,怎么会突然回到了栅中?”   成中岳道:“小枫把他们叫回去的。”   白凤道:“小枫能把这些猛虎叫回去?”   成中岳道:“是!小枫精音律之学,听过那种指挥这猛虎的号角声后,立刻了解了个中机巧,我们先向那人逼出了解药,然后小枫取过了号角,吹了那种声音,那些猛虎,就退回栅中   回顾了楚小枫一眼,笑道:“小枫不但精音律,而且,又观察入微,他早已看到了那操纵木栅的机关了,伸手拔动了机关,那倒下的栅壁,就自动恢复了起来。”   白梅道:“原来如此。”   白凤道:“中岳,那控制这虎栅的机关在何处?”   成中岳道:“师嫂,这万花园表面上是一个供人游赏的花园,事实上,却是一个步步危机、布置十分诡秘的地方,那操纵虎栅的地方,就在七丈外那片花丛之下。”   白凤道:“花丛之下?”   成中岳道:“对!花丛之下,如非小枫心思细密,我们也不会发觉。”   陈长青道:“走!咱们去把控制虎栅的机关破掉。”   成中岳道:“这个,不劳前辈费心,我们早已把机关毁去,就算他们现成的土木工人在此,也不是一个两时辰内,可以修好,除非栅中之虎,可以越栅而过,它们决不会再出来了。”   陈长青点点头,道:“小枫,你们怎么混进来的。”   楚小枫道:“晚辈和成师叔商量了一下,觉着这万花园的范围如此之大,必有一两个可以进入的地方,所以,我们就找到了一个可以偷入园中的地方。”   陈长青道:“没有被他们发觉?”   楚小枫道:“没有,晚辈觉这万花园中,利用了花木,掩遮去很多的机关隐秘,所以,晚辈也就利用他们的布置的花树,隐身而入,幸好未被他们发觉。”   白梅道:“嗯!借敌人布置隐身而入,小枫,你真不错。”   楚小枫道:“老前辈,晚辈和成师叔在花丛中穿行而入,发觉了一件事!”   白梅道:“什么事?”   楚小枫道:“那些花丛之中,都有了很多阴险布置……”   白梅道:“哦!”   楚小枫道:“花丛之中,有很多交叉的细线,晚辈曾经试验过一次,牵动一线立时有毒针射出。”   白梅道:“这个,两个丐帮的兄弟,已经见到过了。”   楚小枫道:“晚辈由此推想到,他们可能会在花丛里埋伏有人……”   董川接道:“师弟,那花丛中,既然凶险处处,他们的人手,也无法在花丛之中活动。”   楚小枫道:“小弟怀疑,那花丛地下,可能会有地道。”   董川道:“地道?”   楚小枫道:“是!这万花园中人数很多,为什么忽然间不见了。”   董川道:“师弟的意思是……”   楚小枫接道:“小弟觉着,他们很可能藏在地下,这万花园中房舍不多,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就是地下了。”   董川道:“对!他们能把控制这虎栅的机关,建在地下,自然也可能在地下建通道了。”   白凤道:“小枫,咱们要如何对付?”   楚小枫道:“咱们不能挖地三尺,毁了这座万花园,而且,咱们的人手也不够。”   董川道:“师弟,这么说来,咱们没有办法应付了。”   楚小枫道:“小弟还没有想出好办法,一时之间,咱们也大法找到地道入口之处。”   陈长青道:“眼下只有等他们发动了。”   董川道:“陈前辈,晚辈觉着,等敌方发动,何如咱们自己引他出来?”   陈长青道:“不错,引他们出来,但不知用什么法子,才能把他引出来?”   董川道:“其实,晚辈的办法,该是逼他们出来。”   陈长青道:“引他们来也好,逼他们出来也好,用的什么方法?”   董川道:“火!放一把火,烧了他们这些花树。”   陈长青回顾了一睛,点点头,道:“这倒也是个可行之法”。   董川道:“他们烧了迎月山庄,咱们放一把火,也不过是还以颜色。”   楚小枫低声道:“掌门师兄,这把火不能放!”   董川道:“为什么?”   楚小枫道:“这万花园中,是一处很有名的地方,一旦起了大火,必将引起附近人的注意,人潮涌来,那岂不是找来了很大的麻烦,再说,这一把火,也可能会烧去所有的证据”。   董川点点头,道:“对!师弟说的不错,这法子用不得。”   楚小枫道:“他们苦心安排,把咱们引入万花园,必然是早有准备了,我想他们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所以,不要担心怕他们不会发动。”   白梅道:“老叫化,咱们是不是要自己选个和他们决战的地方。”   楚小枫道:“不错,咱们自己找一个可以和他们动手的地方。”   白梅沉声道:“老叫化子,你是不是要和他们联络一下。”   陈长青道:“暂时不用了。”   白梅道:“老叫化,你是否能确定他们都已来了。”   陈长青笑一笑道:“这一个,白兄可以放心,不但丐帮来了不少的人,而且排教也来了很多人。”   白梅说道:“哦!”   陈长青道:“老叫化担心的倒是另一件事。”   白凤急急说道:“什么事?”   陈长青道:“我担心他们发觉了敝帮和排教中人已经大批赶到,他们按兵不动。”   白梅道:“老叫化,咱们回头去……”   陈长青道:“到哪里?”   白梅道:“想法子,去把六指老魔头给擒下。”   陈长青道:“纵然把他生擒下来,只怕他也没有什么重要线索告诉咱们,何况,他为了妻子的安全,必然全力出手拼命,就算能生擒了他,咱们也将付出很大的代价。”   白梅道:“话是不错,不过,咱们总不能坐在这里等他们发动。”   楚小枫道:“老前辈,晚辈倒觉得,现在,咱们应该先做一下件事。”   白梅道:“什么事?”   楚小枫道:“叫他们很痛心,也许会逼他们提前发动。”   白梅道:“小枫,你在老夫面前,也卖起了关子来,快些说,那是什么事。”   楚小枫道:“杀死余下的十二只猛虎。”   陈长青道:“对!”   楚小枫道:“白爷爷,你也许觉着我太过残忍,不过,这些猛虎,每日大都食用人肉,他们已经养成了吃人的习惯,一旦放虎归山,必将造成大害。”   白梅点点头,道:“这群老虎的凶猛,强过常虎十倍,他们不但经常食人,恐怕还食用什么药物。”   陈长青道:“那虎栅之内,地势辽阔,要想收拾他们,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神出道:“可惜,咱们都不用淬毒暗器。”   陈长青道:“对!如若用淬毒暗器,对付这些猛虎,倒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鬼没道:“回长老话,弟子身上倒有一十二枚淬毒暗器,刚好可以用来对付这十二只猛虎。”   陈长青脸色一变,道:“你从哪里取得了一十二枚淬毒暗器?”   鬼没道:“这一十二枚暗器,是弟子得自五毒门中……”   陈长青接道:“你杀了五毒门中人?”   鬼没道:“没有,弟子没有杀他,弟子只是不告而取。”   陈长青道:“哦!什么样的淬毒暗器?”   鬼没道:“十二枚淬毒银梭。”   陈长青道:“好!你取得毒梭,既不毁去,也未交上来,不过,你这一次留下毒梭,刚好派上用场,所以,可以将功折罪。”   鬼役道:“长老,虎栅之内,十分广大,必须要腕力强。发梭准的人,才能打出银梭。”   陈长青道:“银梭只有一十二支,每头老虎一枚,要梭梭击中。”   鬼没道:“是!弟子没有这个把握。”   陈长青道:“白兄的暗器手法如何?”   白梅道:“这个么,兄弟也没有十分把握。”   楚小枫道:“陈前辈,弟子愿意试试?”   白凤道:“小枫,你没有练习过银梭手法,如何能够施用?”   楚小枫道:“咱们无极门中的铁莲花手法,也是暗器,小枫觉着,暗器手法,大同小异,只要咱们施用时小心一些,大概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董川道:“师弟,这不是开玩笑的事,你怎可如此……”   楚小枫接道:“师兄放心,如若小弟手法失准,也可用铁莲花和手中之剑,对付未中毒梭之虎。”   陈长青点点头,道:“拿出银梭。”   鬼没取出十二枚银梭,交给了楚小枫。   那是一种很小巧的银梭;长不过四寸,尖端带着倒刺,发现蓝汪汪的光芒。   陈长青道:“小枫,发梭吧!”   楚小枫突然飞身而起,直入虎栅。   群虎发出吼声,虎目集中瞪向楚小枫。   楚小枫双手齐扬,四枚银梭,脱手而出。   但见银芒闪动,四只老虎,应声倒了下去。   楚小枫脚落实地,四枚银梭又发了出去。   五毒门中毒梭,果然是毒性奇烈,又有四只猛虎倒了下去。   楚小枫由飞入虎栅,到脚落实地,连发八梭,毙了八只猛虎,发梭的手法,强劲有力。   余下的四虎,大约已经感觉到本身的危险,突然大吼一声,疾向楚小枫扑了过来。   楚小枫口中发出一声怪叫,四虎扑击之势,顿然一停。   就在四只猛虎攻势稍停一下,楚小枫最后四枚银梭,也脱手飞出。   四梭之中,最后四只猛虎,很快的倒了下去。   楚小枫望着十二只倒在地上的猛虎,黯然一叹,飞出虎栅。   陈长青点点头,道:“这叫能者无所不能,看你发出银梭的手法,倒像是久练此物的能手,”   楚小枫道:“发射暗器的技巧,大同小异,晚辈觉着银梭、飞镖,都无什么特殊之处,不过,晚辈一诛十二虎,而且用了心机,倒是有些不安。”   白梅道:“小枫,这些猛虎。以食人成习,既不能放,只有杀之除害了。”   楚小枫道:“弟子惭愧的是,不该发出那声低啸,那是招呼虎群的进食之声,我却……”   陈长青笑一笑,道:“小枫,这倒不用自责,毒梭杀虎,反使他们少了一些痛苦。”   楚小枫道:“多谢前辈赐教。”   白凤轻轻吁一口气,道:“陈前辈,咱们现在应该如何?”   陈长青道:“小枫已毙了虎群,他们应该有所发动了……”   白凤接道:“至今尚无动静,他们可能已发觉了什么?忍下不动。”   楚小枫道:“鲤池,他们再不发动,咱们将想法子,把鲤池毁去。”   陈长青哦了一声,道:“这是他们的用心了,虎群无法伤得咱们,他们的用心,也是把咱们诱入鲤池了。”   白梅道:“小枫,如何对付鲤池,你好像已经胸有成竹了。”   楚小枫道:“晚辈也是刚刚想到一个办法,可惜,太过残忍了。”   白梅道:“说说看,什么办法。”   楚小枫道:栅中有虎,池中有怪,如若咱们用大批石灰投入池中,那池中的水怪,虽然凶猛,只怕也是无法抗拒的?”   白梅道:“办法倒是个好办法……”   只听一冷冷的声音,道:“那池中,有千万的鲤鱼,这作法不觉着太过恶毒吗?”   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白髯白衣的老人,停身在两丈开外处,以在场之人,耳目之灵,武功之高,竟然不知这人何时行近。   白梅打量了那白衣老人一眼,道:“阁下陌生得很,不知是这万花园中的什么人?”   白衣老者道:“老夫是谁,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们这手段,要残伤池中万尾金鲤,实在有些几近残忍,老夫要阻止这件事情。”   陈长青道:“夜袭迎月山庄,数十条人命,难道还不如一池金鲤?”   白衣老者冷笑一声,道:“陈长青,你们本和此事无关,但却硬要卷入这些麻烦之中,实在是自找烦恼了。”   陈长青道:“阁下如此口气,定是一位高人。”   白衣老者笑道:“陈长青,你想问出老夫的姓名吗?”   陈长青道:“不错。”   白衣老者突然举步向群豪行了过来。   陈长青一皱眉头,道:“站住。”   楚小枫手中扣着四枚铁莲花,冷笑一声,道:“阁下再往前走,别怪咱们要施暗器了。”   白衣老者淡淡一笑,道:“年轻人,你何不出手试试?”   楚小枫冷冷说道:“阁不认为区区不敢吗?”   白衣老者仍向前行来,不徐不疾,脸上是一片镇静之色。   楚小枫右手一扬,四枚铁莲花破空而出。   白衣老者突然停下脚步,全身向后仰去。蓬然一声,那白衣老者,竟然直挺挺的倒摔在地上。   楚小枫急急说道:“快!向后退开。”   包括陈长青、白梅在内,都为之不解,但仍然向后退去。群豪霍然散开。   果然那白衣老者身子倒摔在地上之后,身子突然一个快速翻滚,又挺身而起,飞落在群豪停身之处。   楚小枫手中又早扣了四枚铁莲花,白衣老者双足刚刚落地,四枚铁莲花已破空而出。   三枚直射白衣老者,另一枚却相差了两尺多远,掠着白衣老人的身侧飞过。   白衣老者双手齐扬,“铮铮两声,三枚铁莲花,尽被击落。   另一枚铁莲花却绕了一圈子,由白衣老着的前胸划过。   白衣人衣服破裂,突然喷出来一片水珠,暴洒了一丈方圆。   显然,那片蓄水,在一种强烈的压缩之下,突然被铁莲花划破,喷洒而出。   没有人想到喷出这片水珠的用心何在?但立刻有了证明。   一阵“嗡嗡”之声,破空而来,千万只长近一寸的毒蜂,向白衣老飞了过去。白衣老者不畏群豪,但对那毒蜂却十分害怕,转身欲逃。   但那毒蜂由四面八方而来,白衣老者立刻被群蜂围上。   但见那白衣老者双手挥舞,不停的发出惨叫之声。   只不过片刻工夫,那老者已倒在地上。   蜂群成千上万,但却只螫那白衣老者一人,群豪站在四周竟然没有一只毒蜂飞来。   陈长青轻轻吁一口气,道:“好恶毒的手法。”   白梅道:“小枫,又是你救了我们。”   陈长青道:“如是那水珠喷在身上,毒蜂立刻会蜂拥而至,这等毒蜂,十只八只,就不易对付,何况一来成千上万。不论如何高强的武功,也将死在蜂刺毒针之下。”   白梅轻轻吁一口气,道:“小枫,你怎么知道他身上带有引来蜂群的药水?”   楚小枫道:“晚辈不知道,只是觉着此人有些可疑?”   白风道:“小枫,说说看,他哪里可疑?”   楚小枫道:“第一,他出现得太突兀……”   董川接道:“小枫帅弟、他怎么来的,咱门这么多人,竞无一个人知道。”   楚小枫道:“他由地道中未的,所以,才能突然现身,风吹花枝,掩去了声息,咱们也没有听到那细微的卢音。”   董川道:“本来是一件很神秘的下情,但听你这么一说,却就一点也不神秘了。”   白风道:“你又怎知他们的阴谋?”   楚小枫道:“第一,他未带兵刃,第二、他是易容改装的,也扮得太老,声音不像,所以,小枫动了疑,我仔细看他,发觉他前胸隆起,所以,用暗器诱他,再用迥旋铁莲花,击中他前胸,我知道他们有阴谋,但却没有想到会是引来毒蜂的药水。”   白凤叹道:“小枫,你看看,你师弟,会不会被囚在此地。”   她对楚小枫心中敬服,不觉之间,说出了心中的稳痛、楚小枫呆了一呆,道:“师娘,这件事,小枫不敢妄断,不过,根据各种情势判断,一志小师弟在襄阳的成分大些。”   白凤哦了一声,道:“会不会就在这万花园中呢?”   楚小枫道:“这个,照小枫的看法,大有可能。”   白凤道:“好!那我们就仔细的找找看。”   已经是中年妇人了,此刻,她即变得十分稚气。   那是思念爱子的症结,使她有些失常。   白梅轻轻吁了一口气,道:“凤儿,镇静一些,这地方步步凶险,不得有一点差错,不可乱了方寸。”话虽然不怎么严厉,但神色却非常的冷肃。   白凤吸了一口气,纳入丹田,道:“女儿受教。”   楚小枫岔开话题,道:“陈老前辈,咱们如何搜查这么一座广大的花园呢?”   陈长青道:“目前老叫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   白梅道:“有一点,老夫想不明白……”   陈长青接道:“说出来听听。”   白梅道:“万花园的地道,不知是否相互通达?”   陈长青道:“通达又能如何?”   白梅道:“水,鲤池中有很多的水,咱们为什么不把鲤池中的存水,灌人地道中呢?”   陈长青道:“这倒是一个可行办法。”   董川道:“咱们瞧瞧那白衣人是否由地道中行来。”举步行了过来。   一切都在楚小枫的意料之中,花丛下,果然有一个洞口。   方圆只不过两尺的洞口,但已足够一个人行入地洞中了。   董川一吸气,道:“我下去瞧瞧。”   楚小枫道:“我陪掌门师兄。”   这一次,董川的动作快一些,抢在楚小枫的前面,滑入了洞中。   那是一个斜行的地道,向南面下去。   地道很狭窄,也很低矮,只可容一个人勉强通行。   楚小枫紧随在董川的身后。地道愈来愈狭,行约两三丈时,已然无法通过。   董川道:“小枫,无路可通了。”   楚小枫道:“师兄快退出来。”口中说话,人已疾快的向后退去。   董川紧随而出退出了地道。   陈长青道:“洞中情形如何?”   楚小枫肃立不语。   董川道:“这个地道,只能通前两丈左右,然后就无路可通了。”   陈长青哦了一声,道:“这么说来,那白衣人,并不是由这座地道行出来了。”   楚小枫道:“是的”。   陈长青笑一笑,道:“你有什么看法?”   楚小枫道:“晚辈觉着,这些地道,都是特殊设计的,不知内情的人,无法利用。”   陈长青道:“嗯!有道理。”   白梅道:“这么说来,灌水也是没有用了。”   楚小枫道:“没用。”   陈长青道:“小枫,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特殊设计的?”   楚小枫道:“晚辈是从书上看到的,那本书,专讲土木消息、机关埋伏之学,有夹壁、坑道等地下通路之术,也提到伪造假地道,以阻追兵,所以,晚进想到这座地道,可能是一座假的。”   陈长青道:“你是说那地道之中,另有暗门相通?”   楚小枫道:“晚辈正是此意,这种地道,称为复合地道,里面综错交叉,而且,到处都是死门,不知道内情的人,很难在这样的地道中行走。”   陈长青道:“小枫,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楚小枫道:“这种复合地道,还有一个利害之处,那就是,它们分成段落,可以封闭起某一段,把人生生葬在地道中。”   陈氏青呆了一呆,道:“老叫化子走了大半生江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这种利害的地道,小枫你详细给我们解说一下,如何对付这种地道。”   楚小枫脸一红,道:“晚辈是由书本上看来那么一点,事实上,我也知道不多。”   陈长青道:“照你这么说来,咱们很难对付这复合地道了。”   楚小枫道:“很难,要对付复合地道,只有一个办法,找到它的原图。”   眯青道,“这么说来,这座每天游人千万的名园,竟是一座江湖盗匾发号施令的大本营了。”   楚小枫道:“目前看来,确然是如此。”   陈长青道:“小枫,这么说来,咱们是无法搜索出他们了。”   楚小枫道:“所以,他们有恃无恐。”   白凤道:“小枫,就算一志在这里,咱们也无法找到了。”   楚小枫道:“师娘,这些事,晚辈不敢给您保证,但我会尽力去找,看这万花园中的复杂布置,小师弟在这里的可能性很大。”   白凤道:“小枫,如果一志在这里,希望你尽能力去找到他。”   楚小枫道:“师娘,不用您吩咐,我也会尽力去找。”   白凤道:“能够找到吗?”   楚小枫道:“我,我……”   白梅道:“风儿,你怎么能这样的逼迫小枫呢?”   楚小枫道:“老前辈,师娘关心一志,也是人情之常,晚辈理当尽力而为。   白凤黯然一叹,道:“爹,女儿可以丢了性命,但我必须找到一志,找不到一志,我如何对得起领刚。”   楚小枫道:“师娘说的是。”   白凤道:“小枫,别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尽到心就行了。”   楚小枫道:“弟子明白,囚人之处,总有蛛丝马迹可寻,弟子再去勘查一遍,”   成中岳道:“好!我陪你。”   董川道:“我也去。   成中岳道:“董川,我陪小枫就行了,你是掌门身份,不可轻易涉险。”   董川道:“不!我也要尽一点心意。”   神出,鬼没,同声说道:“掌门人,你还是陪着敝帮长老,我们两个小叫化子,陪着楚兄走一趟。”董川点点头,未再坚持。   白梅正想出言阻止,但却被陈长青一挥手,阻止往。   楚小枫、成中岳,神出、鬼没,鱼贯而去。   目睹四人去远,陈长青才低声说道:“白兄,小枫这个人,确有点鬼门道……”   白梅接道:“万花园这么大,找一个囚人之处,谈何容易,我不信他已经有所发现。”   陈长青道:“白兄,你和他相得得比老叫化子久,但如论对他的了解,你就不如老叫化子了。”   白梅道:“这该怎么说。”   陈长青道:“他如心中没有一点底子,确不会如此轻率。”   白梅道:“你是说……”   陈长青接道:“他心中早已经有了一点怀疑,不过,他心中没有把握,所以,不敢轻易的说出来,被白凤侄女这一逼,逼得他非得试试不可了。”   白梅道:“这话当真吗?”   陈长青道:“自然是当真了,你如不信,等一会问成中岳。”   白梅一皱眉头,道:“老叫化子,小枫真有那么大的苗头吗?”   陈长青道:“大概不会错,你不信,咱们就赌个东道。”   白梅沉吟了一阵,道:“不用赌了,你的话,我相信就是。”   再说楚小枫一行,绕过了两个花圃,楚小枫突然停了下来。   成中岳道:“小枫,你是不是已经胸有成竹?”   楚小枫道:“小侄心中,实在没有把握。”   成中岳道:“那是说,你已经心里有底了。”   楚小枫道:“是!”   成中岳笑道:“小楚,我这个作师叔的,不得不服你了,咱们走的一样的路,看到的是同一样的事物,你怎么瞧出门道的?”   楚小枫道:“那是师叔没有留心,只要你留心一些,你也会发现。”   成中岳道:“你说说看,在哪里?”   楚小枫笑道:“不远,就在咱们目力所及之处。”   成中岳四顾了一眼,道:“你是说那一座赏花小楼?”   楚小枫道:“对!就是那一座赏花小楼。”   成中岳道:“咱们不是进去看过了,那里面什么也没有?”   楚小枫笑道:“赏花小楼后面,有一座小小的道观,供奉着三清大师。”   成中岳道:“那里有什么可疑呢?我怎么一点也瞧不出来?”   楚小枫道:“师叔,那地方表面是供人游息,骨子里,却是他们的一个出入门户,咱们可以到那里去看看吧!也许可以找出一点线索。”   成中岳道:“小枫,现在就去吗?要不要去通知你师母他们一声,那地方他们也可以去。”   楚小枫道:“不用了,咱们四个人,足够了。”   成中岳点点头,道:“小枫,那地方,是不是步步危机?”   楚小枫道:“相当危险,师叔和两位叫化兄,可要当心啊。”   神出笑一笑道:“楚兄不请几位前辈来,小叫化最是开心,他们老成持重,遇事迟疑不决,一旦同往,咱们就放不开放脚搜索了。”   成中岳道:“周兄,几位老前辈经验丰富,他们如若来一个,对咱们的帮助很大,何以会放不开手脚呢?”   周横笑一笑,道:“成前辈,盛名累人,他们都是成名多年的人了,他们作事,有一套自己的原则,这些原则,他们不愿违背,那就像一个人被绑住了一只手,所以,他们放不开手脚。”   成中岳道:“原来如此。”   周横笑道:“成前辈……”   成中岳急道:“别这样称呼我,咱们年龄差不大多,你如果青得起我,那就叫我一声成兄就是。”   周横道:“不大好吧卜江湖上很重辈份……”   成中岳接道:“你们不能比小枫,咱们各交各的朋友。”   鬼没王平笑一笑,道:“小周,成兄这么谦辞,你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实在说,大家的年龄差不多,叫个老前辈,他别扭,咱们也有点别扭,对不对。”   神出周横点点头,道:“说的也是,那么我就称呼成兄了。”   成中岳道:“这样才好,大家做起事来,也不用拘束了。”   周横笑一笑,道:“好!成兄,咱们先在这里搜索一下。”   楚小枫道:“不用了,这地方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咱们要搜查,就搜查那座小庙。”   成中岳道:“我带路,”转身向前行去。   楚小枫回顾王平一眼,道:“王兄,你来过这万花园,平常时刻,这里是不是有很多下人?”   王平道:“不少,每一个花圃都有人,可以看到的总有百十个人。”   楚小枫道:“那些人呢?”   王平道:“不知道。”   楚小枫道:“自然都藏在地下了。”   王平道:“唉!想不到啊!这座万花园,竟然是一个匪穴,不过,小叫化想不明白,这地方是私人园地,如若他们把这个地方划为禁地,不准外人来,岂不是隐秘一些?”   楚小枫笑道:“这也正是他们的聪明之处,试想这么大一个地方,必有他们自己很多人出入,那些人来来往往,岂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吗?这样一个大花园,每日有几千上万的人,出入观赏,想想看,他们自己就算出入个百十号人,也不会引起别人的疑心啊!以贵帮耳目之灵,这多年都未发觉。”   王平道:“说的也是,把黄金丢在粪坑里,就不会有人想到它是黄金了。”   楚小枫道:“这就是人性中的一个弱点,但却被他们掌握运用了。”   王平道:“这就是他们聪明的地方。”   楚列、枫道:“不论如何聪明的人,都会留下漏洞,现在,咱们就费尽心机,去找那些聪明人留下的漏洞。”   成中岳道:“既然是聪明人留下的漏洞,那地方定然十分难找了。”   楚小枫道:“所以,咱们要多用点心才好。”   神出、鬼没、笑一笑,齐声说道:“咱们兄弟也没有什么别的特长,最大的特长,就是寻别人留下的漏洞。”   成中岳道:“两位请吧?”   自己却举步向庙门口处行走。   王平道:“怎么,你要找黄金……”   忽听呀然一声,神像一侧的壁画,突然开了一个门户,缓步行出一来一个身着青衣的妙龄女郎,只见她手中,拿看一枚长丝飘动的拂尘,神情冷肃的说道:“你们在找什么?”   王平道:“找人。”   青衣女道:“找什么样子的人?”   王平道:“这万花园中有很多的人,但现在,似乎是都已经不见了。”   妙龄女道:“这地方本来有很多的人,他们难得有一大休息,所以,今天都回家休息去了。”   王平道:“女道长该有一个法号吧?”   妙龄女笑一笑,道:“咱们素不相识,不用通名道号了。”   王平道:“你是世外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想来不会过问万花园中的事了。”   妙龄女道:“我住在万花园中,一切都靠万花园主施舍过日子,万花园的事,我自然不能不管的了。”   王平道:“哦!如果我们要对付万花园中人,你准备如何办?   妙龄女叹一口气,道:“为什么呢?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王平道:“是不错,都是好人里面挑出来的。”   楚小枫轻轻咳了一声,道:“女道长,在下想请教一事?”   妙龄女道:“你请吩咐?”   楚小枫道:“这小庙之后,别有天地,是吗?”   妙龄女道:“你说呢?”   楚小枫道:“看女道长由那神像旁侧的庙门出来,自然是别有天地了。”   妙龄女道:“那是我的卧室,你们不信,何不入内瞧瞧?”   王平道:“哦!这里只住你一个人吗?”   妙龄女道:“是!只有我一个。”   成中岳道:“很难叫人相信。”   妙龄女冷冷说道:“你们既不相信我,也不肯进去瞧看,那是何用心。”   成中岳回顾了楚小枫一眼,道:“小枫,如何应付?”   妙龄女道:“我明白了,你是怕我这个出家人,卧室之中有毒。”   成中岳道:“江湖上走动的人,自然是不能不小心一些了。”   妙龄女道:“那很好,我会给你们看。”   挥手推开木门。青天白日,看得十分清楚。   木门内是一间很小的卧室,小得只能摆下一张床。   所以,那卧房中,除了床之外,只有一张凳。   妙龄女道:“看得是否清楚,不清楚,何不进去瞧瞧。”   王平笑一笑,道:“小叫化子没有禁忌,就算是道家禅房,我也一样敢进去,诸位请在这里等候片刻。”闪身进去。   四面都是墙壁,一目了然,除了那张床,再无可疑之物了。   王平凝思片刻,突然件手撩起了床上的被单。   凝目望去,只见那木床之下,一片空洞,不见任何可疑之处。   妙龄女的声音,冷冷的传了过来,“阁下如是还不相信,何不钻入床下瞧瞧。”   王平脸色一变,道:“多谢道长提醒。”   双手微微加力,硬把一张木床移开。   楚小枫偷眼看去,只见那妙龄女神情一派自然,看不出一点惊异之色。   王平搜得很仔细,每一个地方,都查得十分用心。   可惜,他搜查完了每一处地方,竟然找不出一点可疑之处。   妙龄女轻轻叹息一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成中岳道:“无极门中人。”   妙龄女道:“我不知道什么无极门,但我却知道自己所受的伤害,你们如若自觉还是侠义中人,那就应该惭愧。”   成中岳道:“女道长,咱们还未搜查完,这话未免说得太早了一些?”   妙龄女道:“你们如此无赖行径,不怕遭到神谴、报应么?”   王平冷笑一声,道:“听你说话的口气,不像一个出家人?”   妙龄女道:“你……你……”   王平道:“姑娘,在下的见识多矣!像你姑娘这点做作,老实说,还瞒不过区区在下。”   妙龄女道:“你这人当真是无赖至极,每一句话,都如利刀一般,伤害人心。”   王平道:“姑娘,因为在下见多识广,所以,一眼就瞧出了姑娘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   楚小枫站在一侧,微笑不语,成中岳却暗自运功,监视着那女道,怕她突然出手。   神出周横却跑到了三座神像面前,仔细查看。   鬼没王平一点也不灰心,仍然不停在室中查看。   每一寸地方,都不肯放过。   那妙龄女原本脸色十分平静,逐渐的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楚小枫冷眼旁观,看得十分清楚。   这时,王平正搜查到一处墙角的地方。   忽然,发觉了那个地方,有一块小小的突出的青砖。   那青砖积满了灰尘,好像久未动过。   王平伸手一按青砖,突然间,响起了一阵轧轧之声。   群豪全都运气戒备。   那妙龄女再也沉不住气,淡淡一笑道:“想不到这地方果然有机关,贫道住此多年,竟然不知,看来,这真是是非之地,不留也罢。”转身向外行去。   成中岳一横身,拦住了去路,道:“女道长,你不能走。”   妙龄女道:“为什么?”   成中岳道:“因为,这室中如若有机会机关变化,女道长一走,岂不是坑了我们。”   妙龄女道:“难道我留在这里,它就不会变化了么?”   成中岳道:“至少,还有你陪着我们。”   妙龄女道:“如若我一定要走呢?”   成中岳道:“那得凭你的武功闯过去了。”   妙龄女冷笑一声,道:“想不到你们几个男子汉,竟然欺侮我一个妇道人家。”   成中岳道,“没有法子,谁要姑娘赶巧了呢?”   妙龄女突然一扬手,袖中飞出一道白芒,直对成中岳射了过去。   两人就在对面而立,这一击快如闪电,实在不易闪避。幸好成中岳早已有备,身子一转,突然闪开三尺。   白芒掠体而过,钉入了对面的墙壁。是一把七寸长短的匕首。   轻轻吁一口气,成中岳缓缓说道:“女道长,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妙龄女嫣然一笑道:“没有了,想不到,你们都是如此难缠的人。”   缓缓脱下了道袍,露出了一身胸绣牡丹的红色劲装。   王平道:“原来你是红牡丹?”   红衣女子点点头,道:“老娘被你们挖出了根,只好脱了这身黑道袍了。”   王平道:“绿荷,黄梅、红牡丹,你们三个人,一向寸步不离;你既然在这里,她们也在了?”   红牡丹道:“就在那门户之中,你敢进去么?”   这时,那墙角处,已然露出了可容一人进出的门户。   但门户之后还有什么名堂,什么机关,却是无法瞧得出来。   王平道:“绿荷、黄梅、红牡丹,是江湖上有名的难缠人物,诸位千万小心一些。”   红牡丹笑一笑,道:“在这里,咱们还算不得难缠人物。”   翘、枫道:“姑娘,既然马脚已露,似乎也用不着隐藏什么了。”   红牡丹抛给楚小枫一个媚眼,道:“你想问我什么?”   楚小枫道:“我想问你是不是万花园的人?”   红牡丹道:“我身在万花园中,你说我是不是万花园中的人呢?”   楚小枫道:“这么说来,姑娘是承认了。”   红牡丹道:“就算是承认了吧,那又会怎么样?”   楚小枫笑一笑,道:“看来,姑娘虽是个女流之辈,倒是有一点豪气。”   第二十回 至诚服三花     红牡丹道:“瞧不出,你这嘴已很会说话。”   “楚小枫笑道:“姑娘既然承认是万花园中人,想来,也敢承认别的事了。”   红牡丹道:“那要看什么事了,有些事,我也不知道;有些事,我虽然知道一些,可是不能说出来了。”   楚小枫虽然经过了易容,却无法掩遮那一股特异的气质,所以,红牡丹似乎很喜欢和他聊聊。   楚小枫道:“我想知道,这万花园中的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红牡丹道:“这个么,我是知道一些,不过,这是属于不能说的事。”   楚小枫道:“姑娘,如是你不说,就可能丢了性命,不知道你是否愿说?”   红牡丹道:“我实在看不出来,我会有什么危险?”   楚小枫道:“有些危险,是突如其来的,譬如说……”,突然一抬右手,寒芒一闪,冷森森的剑气,已然逼上了红牡丹的咽喉。   好快的拔剑手法,红牡丹呆住了,双目盯注在楚小枫脸上瞧了一阵,道:“你,你是什么人?”   楚小枫道:“小弟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红牡丹冷冷接道:“我在江湖上走动了多年,见识过不少快剑,但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快法,想来阁下,定非无名之辈!”   楚小枫道:“姑娘,我想知道一些关于万花园中的秘密,绿荷,黄梅、红牡丹,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想来,你决不会愿意,死在我这个无名的剑手手上。”   两个人各问各话,彼此之间,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   楚小枫一面说话,一面轻轻向前一送长剑。   剑尖刺破了肌肤,鲜血汩汩而下。   红牡丹惊魂出窍,想不到他真的下得了的手,呆了一呆,道:“你真的要杀我?……”   楚小枫道:“对!真的要杀,在下刚刚出道,杀几个江湖上的名的人,她好扬名儿”。   红牡丹道:“我说过,我知道的事情不多。”   楚小枫道:“那就捡你知道的说。”   红牡丹实在不愿意死,尤其不愿意死在一个默默无闻之人的剑下。   楚小枫表现出的冷静、潇洒,又叫人难测高深,似乎是随时可以推出手中的长剑。   红牡丹完全被震慑住了,一肚子门道、鬼计,就是施展不出。   楚小枫轻轻吁一口气,道:“你说不说?”   红牡丹道:“说?说什么呢?”   楚小枫道:“这万花园中,是不是有一个囚人的地方?”   红牡丹道:“囚什么人?”   楚小枫道:“重要的人犯?”   红牡丹道:“有。”   楚小枫道:“在哪里?”   红牡丹道:“地下,这万花园重要的地方,都,在地下。”   楚小枫道:“姑娘,能不能带我们去?”   红牡丹道:“可以,不过,这地道和一般的地道不同……”   楚小枫道:“所以,咱们才要姑娘带路。”   红牡丹道:“就算我带路,也一样充满着凶险。”   楚小枫道:“一旦有凶险发生,先死的必是姑娘。”   红牡丹道:“我一个人的性命,换到你们如此众多人的生死,死而何憾?”   楚小枫笑一笑道:“姑娘,你错了,你认为,我们都陪着你吗?”   突然出手,点了红牡丹三处穴道,接道:“走吧!”   红牡丹神色一变,道:“到哪里?”   楚小枫道:“地道。”   红牡丹道:“什么人陪我去?”   楚小枫道:“我。”   目光一掠神出、鬼没、成中岳道:“诸位请在此等候片刻。”   这时,大家都已对楚小枫产生了极强的信心。   成中岳道:“小枫,你要小心一些。”   楚小枫道:“弟子知道。”   红牡丹突然回头一笑道:“走吧!,我替你带路,不过,你要跟紧一些,地道中纵横交错,十分复杂,万一你不小心,走迷了路,可别怪我。”   楚小枫淡淡一笑,道:“我只望你记着一句话,发生任何变化,你都会死在我的剑下。”   红牡丹未再签话,举步向地道中行去。   楚小枫紧随身后。   行约丈余左右,已然前无去路,到了一堵墙前。   楚小枫道:“姑娘,现在咱们应该如何进去?”   红牡丹道:“这里有机关,只要伸手一推,立刻有门户出现。”   楚小枫道:“哦!”   红牡丹道:“可是,我的双臂,却被你点了穴道。”   楚小枫道:“为什么不用脚?”   红牡丹道:“那地方太高,只怕我跳不上去。”   楚小枫道:“告诉我在哪里?”   红牡丹一挺前胸,左乳点壁道:“在这里。”   楚小枫哦了一声,挥剑点去。   果然,一阵波波之声,传入耳际,紧接着一声蓬然大震。   身后落下来一道墙壁堵住归路。紧接着眼前的地道,突然开朗。   楚小枫点点头,道:“好巧妙的设计。”   红牡丹笑道:“堵住归路的是一道铁门,只怕咱们回不去了。”   楚小枫道:“哦!你仍然动了手脚。”   红牡丹笑一笑,道:“杀了我,你可能永远困死此地,所以,你最好别冲动。”   楚小枫道:“那你准备和我谈条件了。”   红牡丹道:“不错啊!”   楚小枫道:“好!你说吧?”   红牡丹道:“这是一片绝地,我如死了,你非困死在此地不可。”   楚小枫道:“那倒未必,我先杀了你,也许我还有机会。”   红牡丹道:“兄弟,何必呢?看你一点年纪,只怕还没有成过亲吧”   楚小枫心中突然冒起一股怒火,但他还是忍了下去,笑一笑道:“你准备嫁给我?”   红牡丹道:“大姐确有这个意思,只怕小兄弟看不上我。”   楚小枫道:“你说对了。”   红牡丹道:“所以,咱们不妨作几日露水夫妻。”   楚小枫道:“以后呢?”   红牡丹道:“我想法子,把你给带出去。”   楚小枫道:“这就是你的条件?”   红牡丹道:“对!”   楚小枫道:“万花园中,不少高手,想来,你应该有几个朋友才是。”   红牡丹道:“朋友是有,不过,我都不太合意。”   楚小枫道:“可惜,在下没有这份兴致。”   红牡丹道:“生不能成夫妻,那就只有一条路,死同一穴了。”   楚小枫暗暗忖道:“这丫头,看来倒不似恐吓之言,必得用一点手段才行。心中念转,淡淡一笑,道:“红牡丹,是不是咱们成为朋友之后,你就可以带我离开此地?”   红牡丹道:“不错啊!”   楚小枫道:“唉!我倒有一点替你担心起来!”   红牡丹道:“担心,担心什么?”   楚小枫道:“我担心你背叛了万花园,天下虽大,只怕也难有你立足之地。”   红牡丹笑道:“你想的很多啊!”   楚小枫道:“在下想事情,一向想的很多,咱们既然做了朋友,总不能,长年的亡命天涯。”   红牡丹怔了一怔,道:“你说什么?”   楚小枫道:“我说,你如背叛了万花园主,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呢?”   红牡丹点点头,道:“会派人追杀我。”   楚小枫道:“这就是了,那时间,咱们岂不是要亡命天涯么?”   红牡丹道:“哦!这么说来,你好像真的很关心我了。”   楚小枫道:“姑娘,这是一个结,这个结,如不解开,咱们生离此地,还不如埋骨在此好。”   红牡丹道:“能多活一天,为什么不多活一天呢?”   楚小枫道:“如是咱们每天被人追杀,活着也是痛苦,那就不如死了的好。”   红牡丹道:“小兄弟,你说的是真话?”   楚小枫道:“如是你想不出自保之策,就算在下说的句句实言,又有何用?”   红牡丹沉吟了一阵,道:“你和丐帮中人一起来,想是和丐帮很熟了。”   楚小枫道:“很熟,很熟。”   红牡丹道:“那很好,如若丐帮肯伸援手,咱们就不怕了。”   楚小枫道:“咱们躲到丐帮去?”   红牡丹道:“对!咱们躲到丐帮中,万花园的势力虽大,但他们还不敢对付丐帮。”   楚小枫道:“这个,只怕不大方便,在下出身无极门,如若投入丐帮,不但犯了武林大忌,而且,师门规戒,也不会容我,那时,追杀我们的,又多个无极门了。”   红社丹道:“无极门只靠一个宗领刚,这宗领刚已经死了,迎月山庄,也毁于一把大火之中,你还担什么心?”   楚小枫心中暗道:入门了。但他并不太急,转弯抹角的说道:“但无极门中,还有人,先师断气之前,已把掌门之位,传给了我大师兄……”   红牡丹接笑:“你师兄你也害怕么?”   楚小枫道:“这个当然啦,他既是我师兄,自然是样样比我强了,我怎么会不怕他。”   红牡丹道:“难道你那位师兄,拔剑比你还要快?”   楚小枫道:“一点也不错,他是师兄,拔剑自然比我要快。”   红牡丹道:“你们无极门的青萍剑法,我见识过,但绝对没有这么一个快法。”   楚小枫道:“青萍剑法有了很大的精进,所以,才被你们万花园主视若眼中之钉,火焚迎月山庄,毁去了无极门……”   红牡丹没有替万花园主辩驳,却接口说道:“如是无极门中的拔剑手法,人人都像你一样的快,只怕无极门也不会毁于一夜之间。”   楚小枫暗暗忖道:“这是个机会,至少可以先弄清楚迎月山庄被毁的经过,然后,再设法打听一志师弟是否囚禁于此。   但他也明白,如是一旦被对方瞧出自己的心意,便死也不会说出来。   这是上乘的斗智,必须要对方全然无备才行。   打定了主意,长长吁了一口气,缓缓坐了下去,道:“姑娘,你一定没有参加那夜暗袭迎月山庄的一战了。”   红牡丹道:“我虽然没有参与,但我听他们说过,无极门下弟子,不堪一击,所以,很快就毁了迎月庄。”   楚小枫道:“他们用暗算,而且,还安排了内应。”   红牡丹道:“看来,你们已经查出了不少内情来。”   楚小枫道:“不用查,只要看一看他们人虽倒下了,剑犹未出的情形,就明白了。”   红牡丹道:“听说宗领刚当时不在庄中。”   楚小枫道:“我师父、师娘、师叔、大师兄,都不在庄中,只要他们有一位在庄中,有人坐镇指挥,那就不会让他们得手的那样轻松了。”   红牡丹道:“你师父当时在干什么?”   楚小枫忖道:这件事不能说谎,当下回道:“我师父在和北海骑鲸门下的人比武,正打得两败俱伤。”   红牡丹道:“你挺老实的,没有说谎吧?”   楚小枫道:“此时,生死难知,我为什么要还骗你。”   红牡丹点点头,道:“无极门中弟于,如是都练到像你那样的快速出剑手法,纵然是武当三杰,也难及得了。”   楚小枫不愿把题目越扯越远,叹口气接道:“你知不知道黑豹剑士?”   红牡丹犹豫了一下,但却终于点点头。   楚小枫道:“我们已经杀了四个,听说黑豹剑士才是暗袭迎月山庄的主力。”   红牡丹呆了一呆,道:“你们真的杀了四个黑豹剑士?”   楚小枫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红牡丹道:“那就难怪了。”   楚小枫道:“什么意思?”   红牡丹道:“万花园把你们看成大敌,严密布置。”   楚小枫右手疾出,解开了红牡丹的两处穴道,道:“姑娘,活动一下吧……看来咱们埋骨于此的机会,实在很大。”   红牡丹道:“为什么?”   楚小枫道:“咱们离开此地,势必被双方追杀,不离开此地,只有等着饿毙了。”   红牡丹迷惑了,活动一下双肩,道:“小兄弟,你今年几岁了。”   楚小枫暗道:“得多说两岁。口中应道:“小弟虚度二十一秋。”   红牡丹道:“我大你四岁,该叫我一声姐姐。”   楚小枫苦笑一下,道:“叫你姐姐也好,称你姑娘也罢,反正咱们是死定了。”   他唱做俱佳,使得阅人多矣的红牡丹,也为之迷惑了。   红牡丹眨动了一下眼睛,道:“兄弟,你真的喜欢我么?”   楚小枫道:“喜欢你又能如何?十日后,还不是一双尸体。”   红牡丹道:“如是咱们离开了这里,无极门会不会收留咱们?”   楚小枫道:“无极门不禁男女相悦,只要发乎于情,也不禁婚嫁,只是,目下我也无法断言,他们会不会收留了?”   红牡丹道:“兄弟,姐姐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大好,但现在,我对你确是发乎于情……”   楚小枫接道:“这样快么?”   红牡丹道:“你不明白,我阅历太多,但我却有些玩世不恭,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还有感情,可是我忽然发觉自己……”   发觉了自己什么?她没有再说下去,叹一口气,改口说道:“我知道,姐姐配不上你,只望能够长相追随,心意已足,为妾也好,为婢也行,姐姐也不会计较这些名份了。”   楚小枫心中一惊,忖道:“看来,她也对我用手段了,千万小心,不能陷入她的情网之中,成为她的玩物。   只听红牡丹道:“无极门,现在由何人作主?”   楚小枫道:“掌门师兄。”   红牡丹道:“他为人如何?”   楚小枫道:“严厉中不失宽厚,但大是大非,却是一丝不苟。”   红牡丹道:“你师娘如何?”   楚小枫道:“师娘仁慈,待我们如同自己的儿女一般。”   红牡丹道:“那是说,咱们只要求求她,她或者可以收容咱们了。”   楚小枫道:“照我师娘的为人而言,也许能容下我们,只不过,咱们空口白话,无法使她相信。”   红牡丹沉吟了一阵,道:“小枫,咱们如是能替他们立下大功呢?”   楚小枫心中一动,道:“大功,什么大功?”   红牡丹道:“救一个很重要的人质出来。”   楚小枫心中狂喜,几乎忍不住要喜形于色,但他还忍了下去,道:“什么样的人质?”   红牡丹道:“自然是你们无极门中的人……”,笑一笑,接道:“你们这样到处寻找,难道不是找他么?”   楚小枫心中暗道:“看情形倒不能再装下去了,叹口气道:“我们是在找一个人,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是否还活在人世。”   红牡丹道:“什么人?”   楚小枫道:“宗一志,先师留下的唯一骨血。”   红牡丹道:“他叫宗一志?”   楚小枫道:“对!我们就在找他。”   红牡丹道:“找到他,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楚小枫道:“也许大师兄会看在我找到他师弟的份上,收容我们。”   红牡丹道:“我们,那是包括你和我了?”   楚小枫道:“那是自然,可是,咱们到那里去找宗一志呢?”   红牡丹道:“这里关了一个年轻人,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宗一志。”   楚小枫道:“哦!那人是什么样子?”   红牡丹道:“大概十七八岁吧,个性很倔强,听说,他不肯进食……”   楚小枫急急接道:“不肯进食,这样长的时间了,那岂不是饿死了。”   红牡丹笑道:“他虽然不肯进食,但我们不希望他饿死,总会有法子让他进食。”   楚小枫道:“唉!就算他还活着,我们也没有法子救他出来呀!”   红牡丹道:“这个,我有办法,不过,我担心一件事,”   楚小枫道:“什么事?”   红牡丹道:“我担心你骗了我。”   楚小枫道,“骗了你,怎么会骗了你。”   红牡丹道:“你们无极门是江湖上所谓正大门派,只怕容不下我这个名声不好的人!”   楚小枫道:“这个,这个,我想不会吧!你救了宗一志,替先师保留下一脉香火,我们无极门中人,都会很感激你。”   红牡丹道:“感激我是一件事,收不收留我又是一件事,所以,现在,咱们要先把条件谈好。”   楚小枫道:“好!什么条件,你说吧!我能答应的,决不推辞。”   红牡丹道:“第一,无极门一定要答应保护我的安全。”   楚小枫道:“还有第二么?”   红牡丹道:“有!第二,我要永远留在你的身边。”   楚小枫道:“这个,只怕在下无法一口答应下来,就算我师门应允,但我有父母在堂,这件事,我也要先去禀明父母才行。”   红牡丹道:“不要担心,我不会要求得太过份。”   楚小枫道:“你要……”   红牡丹接道:“我只要你答应,把我永留身边,不论是作什么都好。”   楚小枫道:“作丫头,你也愿意么?”   红牡丹道:“愿意,我已经说过了,不论是为妾为婢。”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姑娘,你这是何苦呢?”   红牡丹苦笑一下,道:“你认为我真的什么都不明白么?楚相公,我只是……”   楚小枫笑道:“好吧!在下答应了,但我也希望你记着你自己的话,不可有非分之求。”   红牡丹黯然一笑,道:“楚公子,我自己很了解自己,我呈那种放荡的女人,江湖上正大门户,都不大喜欢我们,更不愿和我们这种人打交道……”   楚小枫接道:“难道这就是你要跟我的原因了?”   红牡丹道:“这自然不算原因,主要的是,我忽然厌倦了过去的生活。”   楚小枫道:“是不是这里太寂寞,才使你有了很大的改变。”   红牡丹道:“幸好有这么一段寂寞的生活,使我想到了很多的事,最重要的是,我发觉了我是一个人,但却过着不是人的生活。”   楚小枫道:“哦!这又是怎么回事?”   红牡丹道:“过去,我们三姊妹联手闯江湖,玩世不恭,确然闹出了很多的风流事迹,那时间,我们玩得太开心,玩得随心所欲,从来,没有想过什么,也没有感觉到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活着,没有想到人的尊严,幸好,我们有了万花园的一段寂寞的日子,使我们想了很多的事,也经历了很多的痛苦,虽然,我们早已是残花败柳,但心灵上,却仍然受到了极大的创痛。”   楚小枫道:“姑娘,你可否说得清楚一些,究竟是什么创痛。”   红牡丹道:“你真的听不懂?”   楚小枫够聪明,但他的阅历太少了,男女间事,发乎情,止乎礼的,他明白,但像这等男女间肉欲情事,他就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了,点点头,道:“姑娘,在下实在是有些不懂。”   红牡丹沉吟了一阵,道:“楚公子,你交过女朋友?”   楚小枫道:“在下认识过两个女孩子,但相处时日不多,说不上朋友。”   红牡丹道:“好吧!那我很明白的说出来吧!”   楚小枫道:“在下洗耳恭听。”   红牡丹道:“在我们三姊妹游戏风尘中时,突然遇上了一个人,一个英俊、动人的男人。”   楚小枫道:“那不是很好么?”   红牡丹道:“我们今日的下场,就是遇到了那个的结果。”   楚小枫道:“哦!”   他脸上是一片迷茫之色,显然,他还是不太明白。   红牡丹叹息一声,道:“他俊秀得叫人迷恋,我们三个姊妹,都被他迷住了。”   楚小枫道:“哦!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红牡丹道:“他叫二公子,也有人叫他二少爷,也有人叫他景公子。”   楚小枫道:“他姓景了?”   红牡丹道:“是!”   楚小枫道:“景二公子。”   红牡丹点点头。   楚小枫道:“昔日娥皇、女英同事一夫,留下了千古佳话,你们三姊妹能同的时喜欢上一个人,只要能够彼此相互忍让,那也不算什么大逆之事。”   红牡丹道:“我们真心跟他,但他很快的对我们腻了,把我们带到这万花园来,让我们扮作道姑,守护这一座小庙,”   楚小枫道:“这也没有什么错啊!”   红牡丹道:“他把我们不当人看,高兴了召我去供他取乐一番,然后,又把我们送来此地,替他作这个看庙的道姑,”   楚小枫道:“你们不能去找他?”   红壮丹道:“不能,我们找不到他,就算找到了他,也会被毒打一顿,再送回来。”   楚小枫道:“你们为什么不反抗。”   红牡丹接道:“反抗之意,早萌于心,却一直提不起反抗的勇气。”   楚小枫道:“这又为什么呢?”   红牡丹沉吟了一阵,道:“一来,他武功高强,我们在他手下连十招也走不过;二来,他身具一股威严,使人不敢当面抗拒。”   楚小枫道:“有这等事?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结牡丹道:“年不过三十,面如冠玉,双目凛凛生威。”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这么说来,在下倒要会他一会了。”   红牡丹道:“楚公子,贱妾倒希望你不见他的好。”   楚小枫道:“为什么?”   红牡丹道:“他心狠手辣,武功高强,实在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物。”   楚小枫点点头,道:“久年积非,可能成是,久年积威,他已经统治你们的心灵,所以,你们虽然感觉到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但却不敢稍生叛逆之心。”   红牡丹道:“大概是如此吧!不过、贱妾见到了公子之后,忽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勇气。”   楚小枫道:“唉!等你见到他之后,这种勇气,恐怕就会突然消失了。”   红牡丹道:“这个,贱妾还没有想到过。”   楚小枫笑一笑,道:“姑娘,你只见到我拔剑一击,还未见识我的武功,又为什么能肯定,我能保护你呢?”   红牡丹呆了一呆,顿然泛起了一脸茫然之色,道:“这个,贱妾……”   其实,楚小枫自己也不明白。   他也在想,初次见面,红牡丹如何会这样信任他呢?   但是楚小枫看得出来,那种信任,不只是言语上的信任,而是发自内心的真诚。   只听红牡丹长叹一声,道:“这真是费解的很,公子如不提出来,贱妾也不会想到这件事,如今公子这一间,倒叫贱妾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了……”,语声一顿,接道:   “不过,贱妾对公子的信任,实是出于肺腑。”   楚小枫道:“这个,我知道,我不明白的是,像姑娘这种久走江湖,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会这样轻易的相信我这样一个初次见面的人……”   笑一笑,接道:“我没有景二公子那股威严,也没有使人屈服的手段,你怎会对我如此……”,突然住口不言。   他似乎是突然捕捉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   红牡丹脸上的迷惘之色,也逐渐的消退,这一瞬间,她似乎也得到了什么?   四目相对,有一段很长的沉默。   良久之后,红牡丹才缓缓说道:“楚公子,我想到了一些原因。”   楚小枫点点头,道:“好!姑娘请说来听听。”   红牡丹道:“我也许说不明白,但我想到了一个比喻……”,举手理一下鬓边秀发,接道:“一个迷失在大海中的人,抱着一段木头,她觉着那是她唯一的依靠,所以,她不敢放手,但她仍是泡在水中。”   楚小枫点点头。   红牡丹接道:“等到她看到了陆地,才知道那里才是安全的地方,虽然,那一段旅程还很遥远,但她发现了希望,她才有勇气抱了那段木头,向岸上游去,也许,她永远登不上陆地,但她心中却有了一个目标,满怀希望,也有了勇气,就算淹死在大海中,也是在所不惜了。”   楚小枫道:“没有烛火,逐不走那一片黑暗……”   红牡丹接道:“这些年来,我们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看不到烛光,所以,我门在寻找,等待,现在,总算看到了……”   楚小枫道:“看到了什么?”   红牡丹道:“看到了那支火烛,看到了那点光明,烛火也好,光明也好,但他给了我很大的勇气,很大的鼓励,使我早已萌生在心中的反抗心愿,有勇气施现出来。”   楚小枫道:“在下有这么大的作用吗?”   红牡丹道:“在说的很真实,说来很奇怪,你好像有一种力量,使我有胆量离开景二公子。”   楚小枫默然了,他心中明白,那不只是武功上的力量,这中间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力量,这种力量,也是她敢于背叛景二公子的原因。   红牡丹笑一笑,接道:“楚公子,我说的不全是你的武功,另外还有一种奇怪的力量。”   楚小枫道:“那是什么力量,怎么在下就感觉不到呢?”   红牡丹道:“我说不出来,你和景二公子一样的英俊,一样的有着一种吸引女人的力量,但却是多了……”   多了什么?她似乎是无法说出来,只好住口不言。   楚小枫笑一笑,道:“姑娘,你是不是真的想改邪归正。”   红牡丹道:“是!楚公子,可是有些不信?”   楚小枫道:“我是有些怀疑,姑娘,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多年的积习,好多年的堕落,已经把人陷入了一个深坑之中,要想从这个坑中跳出来,必须要很大的勇气。”   红牡丹道:“我知道,我在心理上已经准备了一年多,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和使我能够跳出来的人。”   楚小枫说道:“姑娘,如若真有跳出这个深坑的决心,在下自当全力相助,眼下,咱们先救出宗一志……”   红牡丹笑一笑,接道:“咱们的人手还单薄,我想去劝说大姊、二姊,合力同心,救助宗一志的力量,也可以增强一些。”   楚小枫道:“画虎不成反类犬,这件事十分重大,你要多想想。”   红牡丹道:“我们三姊妹同样的遭遇,同样的处境,自然也会生出同样的心情,我们已经说过了很多次,但却都无法付之行动。”   楚小枫道:“既是如此,你去见见她们吧!”   红牡丹点点头,道:“你也要去,你是一种力量,必得让她们先见到你。”   楚小枫道:“好!我陪你去。”   红牡丹点点头,道:“公子,请紧随我身后。那机关门户,开启之后,会很快关闭。”   楚小枫点点头,道:“姑娘放心,在下还跟得上。”   红牡丹不再多言,举步向前行去。   楚小枫紧随身后。   只见红牡丹一低头,疾如流星一般,由门口中穿了出去。   楚小枫如影随形般,紧追而出。   这是另一条甬道,不过两丈多长,很快的走到了尽头。   楚小枫一直紧随在红牡丹的身后,暗中留心牡丹的手法,看她如何打开壁间暗门。   只见红牡丹回头一笑道:“每一条甬道的机关,都不一样,不过,只要肯留心一些,即使不知内情,总可以找出管制门户的机关。”   楚小枫又点点头。   红牡丹伸手在一面墙壁上摸了一阵,道:“在这里了。”   暗运内力一推,墙壁上,果然又开了道门户。就这样连穿五条地道。   楚小枫暗中留心观察,发觉每一条地道的宽度一样,但长度却是不同,但最长的也不过五丈,短的只有一丈多些。   行人第六条地道,红牡丹突然低声说道:“楚公子,本来,你应该留在这里,我先去和两位姊味说好之后,你再上去,但我知道,你不会答应,也不会如此信任我……”   楚小枫笑一笑,接道:“姑娘,这谈不上信任不信任,只是在下觉着,这样不大妥当。”   红牡丹道:“所以,我才要和你商量一番!”   楚小枫道:“姑娘请说!”   红牡丹道:“我们一齐上去见她们,不过,你要忍着一些。”   楚小枫道:“怎么说呢?”   红牡丹道:“她们如若发了脾气,都不能轻易动怒!”   楚小枫道:“好!”   红牡丹道:“万一她们动了手呢?”   楚小枫道:“在下不能还手?”   红牡丹道:“那倒不是,一旦动手,你就要用最快的方法把她们制服。”   楚小枫道:“要我出剑?”   红牡丹道:“最好是制住她的穴道,然后,再说服她们,别忘了,她们两个人的武功不错,撇开我们姊妹一场的交情不说,杀了她们两个,咱们只不过减少两个敌人,如是收服了她们,咱们多了两个帮手。”   楚小枫道:“姑娘说的有理。”   红牡丹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竟是一个如此好说话的人。”   楚小枫道:“在下只听从道理,只要姑娘说得有道理,在下绝对听从。”   红牡丹道:“公子言重了。”   伸手向壁间拍了一掌,果然,又有一道暗门大开:   出了暗门,是直向上的阶梯。   红牡丹又回顾了楚小枫一眼,道:“楚公子,上去就到了,非到必要,不可出手……”   楚小枫道:“在下已经记下了。”   红牡丹道:“我相信她们见过你之后,会听我的劝说。”   楚小枫点点头。   红牡丹举步而上。   这一次,她走得很慢。   到一了道铁门前面。红牡丹举手叩动铁门,三快两慢。   大约这是她们早已约好的暗记,所以,上面没有问话,铁门立时大开。   耳际问,传入了一个娇媚的女子声音,道:“是三妹么?”   红牡丹道:“由地道中来,除了小妹,还有何人?”   红牡丹一长身,突然以快速的身法,穿入铁门。   楚小枫紧随身后,飞跃而入。   铁门迅速的关了起来。   这地方,仍然在地下,但却很宽阔,显然是一个地下密室。   室中的布置相当的豪华,锦墩绣榻,弥漫着脂粉香气。   女人的闺房。室中坐着两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女婢,就站在铁门旁侧。   两个坐着的女人,一个穿着一身绿,胸前绣着一朵大荷。   另一个一身黄,黄衣上绣着一朵梅。   绿荷、黄梅、红牡丹,江湖上有名的浪荡三姊妹。   黄梅望望红牡丹,又望望楚小枫,冷冷说道:“三妹,这是怎么回事,这个野男人哪里来的?”   绿荷坐着未开口,两道目光,却投注在楚小枫的身上。   红牡丹笑一笑,道:“大姊,二姊,你们仔细看看,这个野男人怎么样?”   黄梅道:“三妹,你是不是有点疯了啊!”   红牡丹道:“没有,小妹一点也没有疯,不过,我明白带他来有些不对……”   黄梅接道:“三妹,你知带他未有些不对,为什么还带他来呢?”   红牡丹道:“第一,他武功太高,我如不带他来,也可以有会杀了我;第二,这个人,马马虎虎还看得过去,所以,我带他来给两位姊姊看看。”   绿荷嗯了一声,站起身子,道:“你贵姓?”   楚小枫道:“姓楚,楚小枫。”   绿荷道:“什么出身?”   楚小枫道:“无极门中弟子。”   绿荷道:“你出手能制住我们的三妹,想来武功很高了?”   楚小枫道:“差不多吧!”   绿荷笑一笑,道:“你很自负。”   楚小枫道:“大姑娘是不是想考考我?”   绿荷道:“这个么?要看情形了,说不定我会杀了你。”   楚小枫笑一笑,道:“哦!”   黄梅道:“大姊,你看他那个架子,好像有恃无恐。”   楚小枫目光转注到红牡丹的身上,笑道:“三姑娘,你带我来这里,难道就是要我来听训的么?”   红牡丹道:“话不说不明,木不钻不透,事情没有说明以前,总难免有一点误会,这误会应该解说清楚才是。”   楚小枫道:“好吧,那就请三姑娘代我解说一下。”   黄梅冷哼一声,道:“三妹,你答应了他些什么?”   红牡丹道:“什么也没有答应!”   黄梅道:“好!就是这小子信口开河了。”   红牡丹道:“那也不是,他说,要我把目下的处境解说一下。”   黄梅道:“三妹调你干脆一下子把话说清楚吧?”   红牡丹道:“大姊,咱们在这万花园住了些时间,不知两位姊姊有些什么感觉?”   绿荷道:“这个,你有什么感觉?”   红牡丹道:“咱们三姊妹,昔年在江湖上,被人称作浪荡三姊妹,那时,咱们的声誉虽然不好,但生活还过得快活,如今呢?小妹自觉,已经不算是一个人了!”   绿荷道:“说下去。”   红牡丹道:“咱们是景二公子的玩物,还得替他作事,不要说妾婢的身份了,连他养的一条狗都不如,这些日子,生不如死。”   绿荷道:“三妹,那你为什么不逃走呢?”   红牡丹道:“逃得了么?你们看到他们对付背叛之人的手段,不是生喂猛虎,就是整得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绿荷轻轻吁一口气,道:“三妹,你带这么一个人来,用心何在呢?”   红牡丹道:“我带他来,就是请大姊和二姊看看。   绿荷道:“现在,我已经看到了!”   红牡丹道:“大姊、二姊的看法如何呢?”   绿荷道,“我们还不太了解,三妹,你是否可以说清楚一此?”   红牡丹道:“说什么呢?我只是要你们看看这个人罢了。”   绿荷笑了笑道:“三妹,我不是说过了,我和二妹都看到了,但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红牡丹道:“大姊,一定要说清楚么?”   绿荷笑道:“是啊!你不说清楚,我们又能决定什么呢?”   红牡丹道,“我和他谈过了,说的很清楚,希望他能收留我们。”   绿荷道:“娶咱们三个姊妹作夫人?”   红牡丹道:“这个,他倒还没有答应,只不过,已经答应了让我们跟着他,为妾为婢,由他决定。   黄梅道:“哼!去跟他作丫头。”   红牡丹道:“二姊,你再仔细看看他。”   黄梅道:“不用了,我已经看得很清楚啦!”   红牡丹道:“他比景二公子如何?”   黄梅道:“比景二公子,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怎么可以比呢?”   红牡丹道:“小妹这些日子,独居小庙,想了很多的事,其问,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我们为什么不肯离开万花园?”   绿荷道:“你不是说的很清楚么?怕他们找到了。予以处死。”   红牡丹道:“那只是原因之一。”   绿荷道:“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红牡丹道:“咱们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束缚,那就是情网,只不过,咱们不知道罢了……”   黄梅道:“哦!”   绿荷轻轻吁一口气,道:“三妹,你想的也许有些道理,不过……”   红牡丹接道:“听我说完,也许,我想得太多一些,两位姊姊可能没有想过这件事。   我们姊妹,素来心息相通,也可能这件事,看法不同,我已经决定了跟着他走!为妾为婢,在所不惜,两位姊姊不愿背叛景二公子,是两位姊姊的事,小妹也不便勉强,只求两位姊姊,念在相处数年的情份之上,放过一马!”   黄梅道:“三妹……”   红牡丹接道:“二姊,别要妄图动手,楚公子的剑如闪电,咱们三姊姊加起来,也不是他的敌手。”   绿荷道:“哦!他真的有这么厉害么?”   红牡丹道:“小妹怎敢欺骗两位姊姊。”   绿荷冷笑一声,道:“小妹,我实在有些不信他如此厉害?”   红牡丹道:“大姊,你怎么如此不信任小妹呢!”   绿荷淡淡一笑,道:“三妹,这件事和你无关,不用三妹费心……”,语声一顿,接道:“二妹,出手试试他?”   黄梅道:“小妹遵遵命。”   话未落尽,手已探出,五指扣向楚小枫的右腕。   楚小枫右腕一沉,避开了掌势,五指翻转如电,反而制住了黄梅的右腕,冷冷说道:   “姑娘,你出手太慢了。”   黄梅呆了一呆,道:“大姊,这小子不错。”   楚小枫淡淡一笑,放开了黄梅,目光转到绿荷的身上,道:“大姑娘,你要不要试一试?”   绿荷道:“你准备以一敌三。”   楚小枫道:“如若三位愿意和在下二战,何妨联手一试。”   绿荷道:“你好大的口气。”目光转注到红牡丹的身上,接道:“三妹,你的意下如何?”   红牡丹道:“就算咱们三个联手,也非他之敌,大姊又何苦一试呢?”   绿荷一皱眉头,道,“三妹意思,是不肯和我们联手了?”   红牡丹道:“大姊原谅。”   绿荷突然欺身而上,连攻三掌。   楚小枫身躯摇动,双足未动一步,意然把三掌避过。   绿荷点点头,道:“果然高明。”   红牡丹道:“大姊,现在还不肯相信小妹吗?”   绿荷道:“三妹,我现在相信,他比咱们高明。”   红牡丹道:“大姊相信,就好了。”   绿荷道:“三妹,你想过么?他能胜过咱们,但他能胜过景二公子么?”   红牡同道:“就算胜不过吧,咱们陪着他战死万花园,几而何憾?”   绿荷道:“三妹,我看你是迷上他了。”   幻牡丹道:“大姊,他是个君子,至少,他会把咱们当人看待。”   绿荷道:“那还不是一样的命运,难逃喂虎。”   楚小枫道:“这一点;诸位姑娘可以放心了,那一十八只老虎,都已经死于非命了。”   红牡丹道:“我听到猛虎惨啸之声。”   绿荷道:“三妹,你看到那猛虎死光了么?”   红牡丹道:“这个,小妹倒未看到。”   绿荷道:“眼见是实,耳闻是虚。”   楚小枫摇摇头,叹口气,道:“三姑娘,人各有志,勉强不得,你们虽是异姓姊妹,但也无法强拖她们下水,咱们走吧?”   红牡丹叹口气,道:“大姊,二姊,咱们早已有叛离万花园的用心,今日是个机会,两位姊妹,又为什么不肯和小妹一起行动呢?”   绿荷道:“三妹,大姊担心,咱们很难生离此地……”   红牡丹接道:“大姊,咱们留这里,虽然是没有死,但却是生不如死。”   绿荷道:“三妹……”   红牡丹接道:“大姊,你不用再说了,小妹已经决定了,不管你们走不走,小妹是决定走了,两位姊姊,小妹就此告辞了。”   绿荷接道:“三流你不再想想么?”   红杜丹道:“小妹,已经决定,两位姊姊不肯走,小妹只好独行其是了,楚公子,咱们走吧!”   绿荷大声喝道:“慢着,三妹,你不能就这样走了。”   红牡丹道:“为什么?难道大姊还要把小妹留下来么?”   绿荷道:“三妹,不可太任性。”   红牡丹道:“大姊。咱们姊妹一场,难道你真要闹到和小妹动手搏杀么?”   绿荷怔了怔,道:“你就爱的这么深么?”   红牡丹肃容说道:“大姊,小妹这一次不是爱的深,而是真真正正的和他有了情意。”   绿荷道:“怎么?三妹,你准备和姊姊动手了?”   红牡丹道:“大姊,小妹没有这个意思,但望大姊念在咱们姊妹的情份之上,放小妹一马。”   绿荷道:“我的好妹子,姊姊的话,你是一点也不肯听了。”   红牡丹道:“大姊,人各有志,咱们姊妹既然不能再相处下去,那就只好分道扬镳了。”   绿荷道:“好吧!你既然要走,那就随你便好了。”   红牡丹道:“好!大姊、二姊,请受小妹一拜。”   对绿荷盈盈拜了下去。   转身对黄梅时,黄梅却扬扬手,道:“三妹,慢一点……”   红牡丹接道:“怎么?二姊难道不肯放过小妹么?”   黄梅道:“不是,我要跟你一起走!”   绿荷怔了一怔,道:“二妹,你……”   黄海接道:“大姊,你肯高抬贵手,放过三妹,难道就不肯放过小妹么?”   绿荷笑一笑,道:“二妹,三妹,你们都走了、我这个大姊谁管呢?”   黄梅接道:“大姊,难道你还要我们照顾?”   绿荷道:“但我得照顾你们啊!”   黄梅道:“那么大姊,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呢?”   绿荷道:“我正在想这件事情。”   黄梅道:“大姊,你要想多久才能决定。”   绿荷道:“现在,我就决定了。”   黄梅道:“是走呢?还是留下来?”   绿荷道:“走!咱们一起走。”   红牡丹道:“那真要谢谢大姊了。”   绿荷目光转到楚小枫的身上,接道:“楚公子,你准备怎样安排我们姊妹?”   楚小枫道:“在下不接受任何条件。”   绿荷道:“三妹,你们没有谈好?”   红牡丹道:“没有,大姊,我只是求到楚公子答应收留我们,至于咱们跟着楚公子作些什么事,小妹还未谈过。”   绿荷道:“三妹,现今,是不是可以谈谈了?”   楚小枫道:“最好别谈,一谈可能就谈不拢了。”   绿荷道:“三妹,你看他是不是比景二公子,更难对付?”   红牡丹道:“大姊,咱们不求什么,只求他带我们离开此地。”   绿荷道:“哦!”   楚小枫道:“在下和景二公子有一点不同之处,那就是景二公子可以口是心非,说了不算,在下要么不答应,只要答应的话,一定可以兑现!”   绿荷道:“哦!”   楚小枫道:“以所,我现在不能答应你们什么。”   绿荷道:“连几句甜言蜜语,也不肯说么?”   楚小枫道:“不会,在下这一生中,从来不打诳语。”   绿荷道:“好吧!我们跟你走,但是还有别的条件。”   楚小枫道:“哦!”   绿荷道:“好像是我们在求你一样了。”   楚小枫道:“那倒不是,咱们应该是一种合作。”   绿荷道:“合作?”   楚小枫道:“对!诸位帮我找一个人,在下带三位离开此地,而且,可以把诸位置于保护之下。”   绿荷道:“什么保护之下?”   楚小枫道:“无极门……”   绿荷道:“区区无极门,能够保护我们么?”   楚小枫道:“其实,能够对付黑豹剑士,当今武林之中,还只有无极门。”   绿荷道:“有这种事?”   楚小枫道:“在下告诉过姑娘,我一生不打诳语。”   绿荷道:“唉!据我所知,无极门似乎是已将灭亡。”   楚小枫道:“不错,无极门已将灭亡,但尚未灭亡,如若我们没有对付黑豹剑士的能力,我们无极门,还能够生存么?”   绿荷道:“只有无极门?”   楚小枫道:“还有丐帮。”   绿荷道:“丐帮也能保护我们么?”   楚小枫道:“只要你们能够找出一个人,在下担保,丐帮会全力庇护。”   绿荷道:“找什么人?”   楚小枫道:“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名叫宗一志。”   绿荷沉吟了一阵,道:“宗一志,无极门的少主。”楚小枫道:“对!无极门的少主。”   绿荷道:“我知道有一个年轻人,被囚在一座地道中,但他是不是宗一志,我就不清楚了。”   楚小枫道:“那个人多大年纪?”   绿荷道:“那人年纪不大,虽然,他数日未食,脸色苍白,但我估计,他不会超过二十岁。”   楚小枫道:“大概差不多,咱们去瞧瞧吧?”   绿荷笑一笑,道:“由此地到那里路虽不远,不过,却不容易走。”   楚小枫道:“有点困难?”   绿荷道:“对!要通过三个关卡,一道比一道难过。”   楚小枫道:“大姑娘,能不能说得明白一点?”   绿荷道:“我只知道那三个关卡难过,但却不清楚那是些什么人物。”   楚小枫道:“好!那就请大姑娘给我带路吧。”   绿荷道:“楚公子,我们三姊妹跟着你反叛万花园,你总得有个交待。”   楚小枫道:“什么交待?”   绿荷道:“你如何处置我们三姊妹?”   楚小枫道:“我答应了带你们走,尽力保护你们。”   绿荷道:“就这一点承诺?”   楚小枫道:“姑娘想要什么?”   绿菏道:“我要问问,我们三姊妹,今后何去何从?”   楚小枫道:“等这场风波平静了,你们还活着,那就找个合适的人嫁了。”   绿荷道:“你……”   楚小枫道:“我怎么样,我对诸位的承诺,就一定能办到。”   绿荷道:“公子,如我们不愿嫁人呢?”   楚小枫道:“那该由诸位姑娘决定。”   绿荷道:“如是我们要跟着公子呢?”   第二十一回 宗一志脱困     楚小枫道:“我……”   绿荷道:“是!我们不愿嫁人,一生追随公子,听凭吩咐。”   楚小枫道:“三位执意如此,在下也不会勉强诸位,此话不算许诺,也许三位日后会改变主意。”   他读书万卷,胸罗极博,思虑长远,与一般江湖人物对事对人的看法不大相同。   绿荷道:“公子是答应了?”   楚小枫道:“答应了,三位一定要追随在下,那也是在下的一份光荣。”   绿荷笑一笑,道:“公子,有过一次很惨痛的教训,使我们三姊妹提高了不少的警觉,不知道三妹是否把我们三姊妹在江湖上的名声,告诉过公子。”   楚小枫道:“说过了。”   绿荷道:“是不是很详尽。”   楚小枫道:“大姑娘,是不是想再重述一遍。”   绿荷道:“嗯!我想说的清楚一些,不过长话短说,第一,我们姊妹的名声,在江湖上不太好,也就是名门大派所谓的荡妇,淫娃。”   楚小枫道:“这个,我知道了。”   绿荷道:“第二,我们三姊妹过去,确作了不少的坏事,引诱正大门派中的弟子,结了不少的仇。”   楚小枫一皱眉头,道:“能不能说出最严重的一两件,给在下听听?”   绿荷道:“好!我们引诱一个少休弟于,蓄发还俗;一武当门下弟子,叛离师门。”   楚小枫苦笑一下,道:“以后,这两个人呢?”   绿荷道:“以后,那个少林弟子,被他们的师长,追回少林寺,听说,被囚禁于戒情院。”   楚小枫道:“那个武当弟于呢?”   绿荷道:“他用情太真,二妹受不了那一股热劲,所以,把他给丢了,但他苦追不舍,以后,听说死在了景二公子手中。”   楚小枫道:“一个佛门弟子,一个全真道长,都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人,他们哪是身中媚药,情非得已,情尚可原,如若只是受不住美色诱惑,身沦魔劫,那也咎由自取了。”   绿荷轻轻叹息一声,道:“公子高见,果然和常人有些不同,我们姊妹虽然犯了淫行,但却从未用过媚药,如是遇上了一个戒持,修为,都很高明的人,我们就无所施展了。”   楚小枫道:“你们三姊妹,引诱男人,是各自为攻呢?还是联手合作?”   绿荷道:“除了景二公子和你楚公子之外,我们三姊妹一向还能严守分际,各不相犯。”   楚小枫道:“盗亦有道,你们行为虽然荒诞不经,但也该有一点自我约束,至少,此后,你们要洗面革心,不得再犯淫行,大姑娘请带路吧。”   绿荷凄凉一笑,道:“楚公子,难道你不想听听我们三姊妹和景二公子的事么?”   楚小枫笑一笑,道:“不用听了,大同小异。”   绿荷道:“不!我们对景二公子的用情很真,才三女同事一夫,而且,这两年来,我们一直严守妇道……”   楚小枫哦了一声,接道:“当真么?”   绿荷道:“婢子已尽所欲言,毫无保留,决无一言相欺。”   楚小枫道:“你们玩世不恭,阅人多矣!为什么还会如此对一人钟情?”   绿葆道:“玩火者焚于火,善泳者死于水,我们一片真情,换到的只是一片凄凉。”   楚小枫道:“哦!”   绿荷道:“景二公子对我们全是玩弄,相识之初,倒也有一段甜蜜的岁月,但只不过半年,半年之后,他就把我们带到了万花园来,然后,我们就这样,被冷落在一边了。”   楚小枫道:“现在呢?”   绿荷道:“现在,在他的眼中,我们也许连一条狗也不如。”   楚小枫笑道:“姑娘,这说法,不觉着有些妄自菲薄么?”   绿荷道:“有谁愿意羞辱自己呢!但我说的是实话,他想到我们了,就来找我们,想不到,也许一个月也见不到他一次。”   楚小枫道:“够了,咱们去找那个被囚的人吧!”   绿奇道:“公子,你有一种风采,神韵,使女人陶醉,使女人迷恋,我们背叛景二公子,那就是我们发觉了他并不是唯一使女人迷恋的男人。”   楚小枫一扬剑眉,道:“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不太明白。”   绿荷叹息一声,道:“这是一种心理上的感受,非是经过此变的人,只怕不会知道。”   楚小枫道:“哦!你说说看?”   绿奇道,“那是一种心灵上的慰藉,他如真是天下第一个动人的男人,我们就算跟着他做牛做马,心理上有一种莫名的满足,只好认了,楚公子的出现,给我们证明一件事情,”   楚小枫道:“证明了什么?”   绿荷道:“他不是。”   楚小枫笑一笑,道:“我明白了,咱们走吧!”   绿荷道:“公子,此去那囚人之处,经过三道关口”。   楚小枫道:“我不怕。”   绿荷道:“就算公子武功高强,能够斩将过关,但搏杀之时,也难免惊动了别人。”   这倒是一件值得顾虑的事,楚小枫想了一下,道:“大姑娘的意思呢?”   绿荷道:“咱们三姊妹投效公子,还未立寸功,何不让我们为公子立一次功?”   楚小枫道:“你们用什么办法?”   绿荷道:“幸好那三道关口的守关人,都是男人,而且,都是色迷迷的男人,我们三姊妹,也长的不太丑。”   楚小枫明白了,原来她要用色诱。   暗忖思了一阵,楚小枫道:“这办法行么?”   绿奇道:“世上像你楚公子这样的人不多,所以,我们有十之八九的胜算。”   楚小枫道:“我呢?”   绿奇道:“如是楚公子肯信任我们,交给妾身去办,那是最好不过。”   楚小枫道:“我就在这里等你们么?”   绿荷道:“三妹留在这里陪你。”   红牡丹道:“公子,大姊一生最守信诺,公子如相信,咱们就守在这里等着。”   楚小枫暗道:“留一个人陪着我,量你们也耍不出什么花样。”   看他沉思不语,绿荷立刻接道:“我们刚才已接急报,有入侵犯花园,除了派出追杀你们的人手之外,一律不准外出,公子跟着去,只怕会使他们提高了警觉。”   楚小枫点点头,道:“好吧,两位姑娘早去早回,”   绿荷道:“至迟一个时辰之内,我们就会回来,”说完话,闪身而去。   黄梅紧随身后,室中,只剩下了楚小枫和红牡丹。   楚小枫笑一笑,道:“三姑娘,咱们到此地时间不短了,只怕我那几个朋友,已经等的不耐烦。”   红牡丹道:“是,公子的意思,应该如何呢?”   楚小枫说道:“有没有办法,通知他们一声?”   红牡丹道:“希望你那几个朋友沉得住气,不要大喊大叫的找你。”   楚小枫道:“那例不会,不过,他们定然会到处找我,我想,万花园中,一定有你们监视的人,只怕双方面会动起手来。”   红牡丹道:“谁和你们动手?”   楚小枫道:“这万花园中,有不少高人,难道姑娘不知道么?”   红牡丹道:“我知道,但动手的时间未到。”   楚小枫道:“他们决定了什么时间?”   红壮丹道:“好像黄昏,现在,除了留在园中,狙杀你们的人手之外,他们不会大举出动。”   楚小枫道:“我说呢?我们杀了十八头猛虎,仍不见动静。”   红牡丹道:“唉!这是管理严密的组合,为了等一个时机,他们有着绝对的忍耐,别说你们杀了十八头猛虎,就算杀了十八个人,他们也一样不会贸然出动。”   楚小枫道:“原来如此。”   红牡丹道:“所以,你们一直没有找到敌人。”   楚小枫道:“姑娘,他们为什么一定要等到黄昏时分才到手呢?”   红牡丹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了,好像是,在等一个人。”   楚小枫道,“等人?什么样一个人物?”   红牡丹道:“公于,我真的不知道,在万花园中,我们也不过是二、三流的人物,真正重要的机密大事,我们也参与不了。”   楚小枫道:“景二公子,是不是这万花园中的首脑?”   红牡丹道:“就算他不是首脑人物,但也是这万花园中重要的人物之一。”   楚小枫道:“他是不是常住在万花园中?”   红牡丹道:“他来时,就突然而来,去时也不会告诉我们到何处,是不是住在万花园中,连我们也不知道。”   楚小枫凝目沉思,不再多言。   红牡丹轻轻叹息一声,道:“公子,你是不是不大相信我的话?”   楚小枫道:“相信,我是在想,这位景二公子,是什么来路?”   红牡丹道:“他从来没有跟我们谈过他的出身,就算在两情缱绻、柔情蜜意的时间,他仍然是不肯说出来。”   楚小枫点点头。   他陷入了沉思之中,想不到,这万花园中竟然如此复杂。   快过一个时辰了,仍不见绿荷,黄梅回来。   楚小枫心中虽然有些焦急,但他表面上,还忍得住。   但红牡丹却忍不住了,来回的走动,一片焦急之色。   忽然间,门呀然而开,黄梅闪身而入。   红牡丹急道:“急死人啦!大姊呢?”   黄梅道:“人已经救出来,大姊就在后面。”   另一个暗门忽开,绿荷缓步而人。   她怀中抱着晕迷不醒的人。   那人蓬首垢面,掩去了本来面目。   但楚小枫仍然一眼就瞧出来,那人是宗一志。   强自压制内心中的激动,抱拳一礼.道:“多谢大姑娘。”   绿荷道:“不用谢了,你先青春,是不是你要救的人?”   楚小枫道:“是!他就是我要找的师弟宗一志。”   原来的想象之中,不知要费去多大的手脚,才能找到宗一志,想不到竞这样轻易得来。   这真是应了那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小费工夫的话。   绿荷缓缓把他平放地上,道:“不知是服有了药物,还是被人点了穴道,楚公子自己瞧瞧吧!”   楚小枫蹲下身子,只见宗一忘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但呼吸还很正常。   一时之间,楚小枫也无法判断出,他是被药物所伤还是被人点了穴道。   红牡丹蹲下去仔细瞧了一遍,沉吟道:“照小妹的看法,他是被人点了穴道。”   楚小枫点点头,道:“三位姑娘,趁现在还没有到他们发动的时候,咱们先行离开,不知三位的意下如何?”   绿苛道:“公子不用客气,由现在开始,咱们三姊妹连人带命,全都交给了你楚公子,只要公子一声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楚小枫呆了一呆,忽然感觉到一股很沉重的压力,放在了肩上。   无极门是江湖上正大门户,如若带着声名狼藉的绿荷、黄海、红牡丹,在江湖上走动,必然是一件轰动江湖的奇怪事情,对无极门的名誉影响,必然很大。   这时,他才想到了师父的远见,临死之前,准他脱离无极门。   这对他有着很大的帮助,可以使他便宜行事,不受无极门规的约束。   要非如此,他就不能通达权变,答应绿荷等三姊妹,把她们收留到身边,而很快地找出小师弟的下落了。   世上有很多事,实在很难预料,但有权便宜行事,可以掌握先机。   绿荷笑一笑,道:“公子,你在想什么?”   楚小枫道:“没有……”   绿荷接道:“公子,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楚小枫道:“唉!实不相瞒,在下正想应该如何给我师母说个明白。”   绿奇道:“公子,不用为难,不论什么事,都不用为难,你师母问你时,你就说,你收的丫头。”   楚小枫道:“姑娘的此体应谅在下,倒叫在下有些惭愧了。”   绿荷道:“不,我们会带给你一些麻烦,那是没有法子的事,我们过去的名声太坏了,但我会尽力把带给你的麻烦,减到最低限度。   楚小枫道:“三位姑娘,我楚某人答应三位的事情,一定会办到,三位姑娘不用担心,现在咱们走吧。”   红牡丹道:“公子,你要不要试试看,能不能解开这位宗公子的穴道。”   楚小枫道:“就这样带他出去吧。”   红牡丹道:“为什么?”   楚小枫道:“因为,我要先让师娘看到他,然后,再设法解开他的穴道。”   红牡丹道:“好,就依公子之意。”   绿荷道:“二妹,三妹,咱们换衣服,带上兵刃,从此刻起,要恢复江湖三枝花的名字。”   楚小枫一笑道:“三位,最好,先别人明显,外面穿件衣服。把你们身上的标识遮起来。”   绿荷笑一笑,道:“好!我们一切部遵照公子吩咐。”   三个人,更换了衣服,外面各罩了一件长衫。   绿荷是绿色,黄梅是黄色,红牡丹是红色。   三个女人,全都梳着高髻,穿着三色不同的衣服,看起来实在扎眼的很。   扎眼归扎眼,但楚小枫还是得先带她们出去。   三姊妹尘都是用的宝剑。   绿荷打开了通往外面的门,日光照射进来。   红牡丹和黄梅,当先向外冲了出来。   楚小枫抱起了宗一志,走在了中间。   绿荷断后。步出铁门,但见日光耀眼,花香扑鼻。   只听黄梅大声喝道:“站着,什么人?”   另一个人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小枫师弟。”   来人正是董川。   董川轻轻吁一口气,快步行了过来,接道:“七师弟,你怀中抱的什么人?”   楚小枫道:“大师兄,是一志师弟。”   董川的声音有些颤抖,道:“是一志师弟,你已找到他了?”   楚小枫道:“是!多亏这三位姑娘帮忙。”   董川打量了绿荷一眼,道:“这是这三位姑娘么?”   楚小枫道:“对!就是她们三位。”   董川不认识绿荷等三姊妹,急急一抱拳,道:“多谢三位姑娘。”   绿荷笑一笑,道:“不!不用谢我们。”   董川道:“你们救了我们的小师弟那是我师父留下的唯一骨肉,你们救了他,我们整个无极门,人人都会感激你们。”   绿荷笑一笑,道:“大驾是——。”   楚小枫急急接道:“这是我的大师兄,也是现在无极门的掌门人。   绿荷一撩长褂,突然拜伏于地,道:“绿菏拜见掌门人。”   黄梅、红牡丹眼看着绿荷跪了下去,也跟着跪了下去。   董川有些惊慌失措的道:“三位姑娘,快些请起来,”   绿荷道:“咱们第一次见掌门人,自然是应该大礼参拜了。”   董川道:“三位姑娘,无极门应该感激三位才对。”   绿苛道:“不敢当!当敢当,我们都是楚公子的人……应该为无极门效力。”   董川脸色一变,道:“你们已是楚公子的人了,这该是什么意思?……小枫,你……”   楚小枫接道:“大师兄,为了救小师弟,不得不通权达变,所以,答应她们……”   董川叹息一声,接道:“不要说了,小枫,你不受门规约束,我这个掌门师兄,也管不了你,不过,做什么事,总要有一个规范,你一下子就娶了三房……”   楚小枫急道:“师兄,你误会了。”   绿荷道:“掌门人,我们都是楚公子的丫头。”   董川道:“丫头,这个,怎么可以。”   黄梅道:“有什么不可以,是我们自愿追随楚公子作丫头的。”   董川道:“哦!”   楚小枫道:“大师兄,她们都是万花园中人,但她们帮我救出了一志师弟,也告诉我很多秘密,万花园中,绝对不会再容下她们了,所以,我要带着她们,保护她们。”   董川道:“那是应该的,走!咱们见师娘去,她见到一志师弟,不知该如何高兴了。”   楚小枫道:“师娘现在何处?”   董川道:“在那座小庙,为你失踪事,似是极为痛苦,我看到她偷偷的拭去了几次眼泪。”   楚小枫鼻孔一酸,眼泪差一点流了下来,但他却强自忍了下去,瞪着眼,没有让眼泪流下来,道:“走!见师娘去。”大步向前行去。   绿荷、黄梅、红牡丹紧追楚小枫身后。   董川走在最后。小庙相距不远,很快到达庙前。   只见白梅,白凤、陈长青,神出,鬼没、成中岳等都守候在小庙前面。   母子之间,也许真有一种灵犀相通的感觉,白凤绝对无法看清楚楚小枫怀抱之中的人是准,但她却快步迎了上去,道:“小枫,你抱的是一志?”   楚小枫屈膝了下去,道:“弟子,很惭愧……”   白凤接道:“不枫,你……你惭愧什么?”   楚小枫道:“弟子未能将一志师弟完好带回来。”   白凤脸色一变,但她仍然伸手扶起了小枫,道:“快起来,告诉我,一志是不是死了?”   楚小枫摇摇头,道:“一志师弟好像被人用一种独门手法,点了穴道,也许是被人灌了什么药物,弟子拿不准,不敢擅自动手。”   同时,白梅,陈长青等,都围了过来。   这时,白凤已然接过了宗一志,平放在地上。   白梅望了楚小枫一眼,目光满是奇异的嘉许,他这个老江湖,也实在想不通小枫怎么这样轻轻易易的,就把宗一志找了出来。   蹲下身子,翻开了宗一志的眼睛,瞧了一眼,道“不像是药物所毒。”   白凤道:“不是药物所毒,那是被人点了穴道啦。”   白梅道:“拿不准,看来,得试试才知道。”   陈长青双手齐出,在宗一志身上摸了阵,道:“不是一般的点穴手法。”   白梅道:“如是一种独门手法,而我们之中,又无人能够解得这种手法,那岂不是一场很大的麻烦么?”   陈长青道:“这个要靠运气了。”   白梅道:“世上的独门点穴手法,种类繁多,不解其呐情的,只怕很难下手。”   陈长青道:“白兄,我看这件事,咱们得从长计议。”   白梅道:“你叫化子的意思是……”   陈长青叹息一声,接道:“实不相瞒,老叫化经试过了,我所懂五种解穴手法,都不适用,如若咱们强行施展,只怕会激起变故。”   白梅道:“唉!我明白,一下子逼住了他的血气,可能会身受内伤。”   陈长青道:“如不能及时疏导,很可能会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白凤道:“陈长辈,但一志现在此地,你们总不能撒手不管啊!”   白梅道:“凤儿,谁说不管了,我们不正在研究解穴之法么?”   陈长青道:“如论点穴一道,敝帮主涉及最搏,他也许可以解得……”   目光一掠楚小枫,接道:“小枫,你怎么不试试呢?”   楚小枫道:“兹事体大,晚辈不敢下手。”   陈长青道:“小枫,试试吧……小心一些,发觉不对立刻停手。”   白凤望望小枫,道,“小枫,你有几分把握?”   楚小枫道:“一分把握也没有。”   白凤道:“那不太危险了么?”   楚小枫道:“这也是弟于把一志师弟如此带来的原因。”   白凤道,“这该怎么办呢?”   楚小枫道:“师娘,你带着一志师弟,去见见帮主,求他慈悲。”   陈长青道:“小枫,我觉着你不妨试试,救人如救火,来不及再拖延了。”   楚小枫心中暗道:“他要我出手一试,大概心中有他们的看法了,像这样干耗下去,倒不如冒险一试,心中念转,欠身应道:“晚辈愿尽力一试,不过,还要两位老前辈,以数十年的经验,给晚辈一些指点。”   陈长青道:“小枫,不论你用什么手法,但都不可以特别猛烈,试行渐进,须知解穴手法,比点穴,尤难十倍。”   楚小枫道:“晚辈受教。”缓缓蹲了下去,双手在宗一志的身上,移动了一阵,抬起头来,望着白凤,顶门上,滚落下一片汗珠儿。   白凤黯然一叹,一闭双目,两行泪水,滚下双腮,肃然说道:“小枫,你只管出手,如果实在救不活他,那也是他命该如此。”   楚小枫举手拭一下脸上的汗水,道:“师娘,弟子找到了点征象,一志师弟是三阴绝脉受制,一旦解穴手法有错,不死也得残废。”   白凤道:“三阴绝脉?”   楚小枫道:“是”。   陈长青道:“小枫,且慢下手。”   楚小枫刚铡拭去头上的汗水,此刻又出了一头大汗,道:“老前辈有什么指教”   陈长青道:“老叫化听说过,三阴绝脉被点,是点穴手法中最难的一种,解救手法,也是困难无匹,你要特别的小心。”   楚小枫道:“谢老前辈指点,弟于知道。”   白凤道:“小枫,你出手吧。”   楚小枫应了一声,突然运指如风,连点九指。   这九指,似乎是用尽了他平生的气力,整个脸,变成了一片苍白,人也像变傻了一样,瞪着一对大眼睛,望着宗一志出神。   事实上,场中所有的人,都望着宗一志出神。   场中静得落针可闻。   绿荷、黄梅,红牡丹,都被这冷肃的气氛感染,只有堂堂正正的人,才有这种发自内心的真情。   这冷肃的气氛,足足有一刻工夫之久,宗一志突然活动了一下双臂,坐了起来。   楚小枫突然一闭双目,两行泪水夺眶而出,叫了一声,“师娘,对着白凤跪了下去。   白凤很激动,伸手扶起了楚小枫,道:“孩子,苦了你啦。”   楚小枫道:“弟子,好紧张,好害怕,如若我错了,我会陪着师弟一起死。”   白凤道:“小枫,你尽了心就是,死活都是他的命,孩子,你成功了。”   这时,宗一志已经站起了身子,回顾了一眼,突然叫了一声:“娘。”扑入了白凤的怀中,泪如泉涌。”   他吃了大多的苦,忍受了大多的委屈,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不论他有多么的坚强,都无法承受住这份痛苦。   白凤轻轻吁了一口气,道:“孩子,哭吧,尽情的哭吧!哭个痛痛快快。”   这一来,宗一志倒是不好意思哭了,擦擦眼泪,道:“娘!我还好好的活着吗?”   白凤道:“你还好好的活着,快去拜谢你七师兄,他为你,赌上了自己一条命。”   宗一志哦了一声,回头对楚小枫拜了下去,楚小枫也急急拜倒,道:“一志,自己兄弟,这叫我怎么敢当。”   白梅道:“孩子人,都起来。”   楚小枫站起身子,才对白凤说道:“师娘,救一志师弟出险的是这三位姑娘,弟子斗胆作了主,答应保护她们的安全。”   白凤道:“那是应该的。”   楚小枫道:“弟子已禀报了掌门师兄,收留了她们。”   白凤没有立刻答复,回顾了绿荷等一眼,道:“你们要人无极门。”   绿荷道:“不是。”   白凤道,“你们救了宗家唯一的骨肉,在私人立场,我会尽量满足你们所有的条件,你们说吧?”   绿荷道:“我们只求前辈答应,让我们追随楚公子左右……”   白凤怔了一怔,接道:“你们三个?”   绿荷道:“是!”   白凤愣住了,半晌说不出话。   白梅一皱眉头,道:“你们是楚小枫的什么人?”   绿奇道:“咱们……姊妹在江湖上声誉不好,所以,不敢要求什么?只要楚公子答应把我们带在身边,就行了。”   白梅道:“是这么回事?”   白凤道:“那你们三个,要求什么呢?”   绿奇道:“随便什么就好,楚公子吩咐我们作的事,我们就全力以赴。”   白凤眼光转到楚小枫的身上,道:“小枫,你准备要她们作什么?”   楚小枫道:“我当时,一心只想救出一志师弟,没有想过别的事情。”   这答复很奥妙,白风立刻哑口无言。   楚小枫轻轻吁一日气,道:“师娘,小枫只答应她们留在身侧,作什么,确未说到。”   白梅道:“哦!”   楚小枫感觉到这是一个麻烦,必须要澄清一下才行,回顾了绿荷等三人一眼,道:   “三位姑娘,你们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了。”   绿荷道:“没有条件,我们只有一个请求,常年追随在公子身侧,作从人,女婢。”   白凤道:“小枫,这件事,我看你自己去决定了,但你答应了保护人家的安全,这一点,我们一定要作到。”   楚小枫道:“弟子明白。”   白凤道:“爹!现在,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楚小枫抬头望了天色一眼,道:“黄昏时分,万花园中人,要对咱们发动一次大规模的攻击。”   陈长青道:“咱们救出了宗一志,我相信,这万花园中,必有监视之人,这些事情,他们已知道得很清楚,为什么还不发动,一定要等到黄昏的时分才肯出手。”   楚小枫道:“听说他们要等一个人来,”   陈长青道:“等什么样子一个人?”   楚小枫道:“这个,小枫不知……”,回顾了绿荷一眼,道:“姑娘,那个人是什么人?”   绿荷道:“也许是宋老二,但婢子不敢肯定。”   这一声婢子,大致已肯定了她们的身份。   陈长青道:“只等一个人?”   绿荷道:“婢子听到的消息是如此。”   陈长青道:“一个人,就算是武功再高强,也未必就能对付我们。”   绿荷道:“是不是还有别的人来,婢子就不清楚了。”   陈长青沉吟不语。   白梅低声道:“老叫化子,你想想看,这是怎么回事?”   陈长青道:“他们预定对付咱们的时间未到,就算咱们救回了宗一志,也不乱章法,这个组合实在可怕得很。”   放低了声音,白梅缓缓说道:“陈兄,想想看,咱们是不是应该留这里等他们发动。”   陈长青道:“老叫化也很为难,他们布置的攻击,一定是十分凌厉,咱们留下来,很可能会吃亏,但如是咱们不留在这里,又怕错过了这个机会了。”   楚小枫道:“陈前辈,晚辈有一己愚见,不知可否适用?”   陈长青道:“好!,你说。”   楚小枫道:“晚辈觉着,咱们不一定要听他们的摆布。”   董川接道:“一志师弟,必须休息,咱们就算要和他们见个高低,也不用留在万花园中。”   陈长青道:“对!咱们走!”   一行人离开了万花园。   出人意外的是,一切都那么平静,没有发生一点事故,也没有人喝问一声。   白梅回顾了身后的万花园一眼,苦笑一下道:“谁又想到呢?这样一座名园,竟然是匪穴,花色耀目中,步步杀机。”   陈长青笑一笑,道:“白兄,老叫化想到了一件事,不知白兄的看法如何?”   白梅道:“什么事?”   陈长青道:“他们在等一个人,那个人定然不在万花园中。”   白梅道:“陈兄,可是要想法子截他么?”   陈长青道:“对,咱们在外面截击他,也好见识一下,他们等的是什么人物?”   白梅道:“这办法不错,在这场纷争之中,咱们她该争取一点主动了。”   陈长青道:“对!老叫化子也是这个打算,不过,一志需要早些休息,我看你们护送一志回去,这地方留老叫化子和排教中人对付?”   白凤道:“排教中人,也来了么?”   陈长青道:“来了,不过,人数不多,一共只有四个人,但却都是排教中的高手。”   白凤道:“陈前辈见过他们?”   陈长青道:“他们己跟敝帮有过联络,因为敝帮先出动人手,他们不便来人大多,所以,只派了四位护法高手到此,需用他们时,招呼一声,他们立刻赶到。”   白凤道:“如此劳动贵帮,排教,实叫未亡人不安得很。”   陈长青道:“凤侄女,别如此说,这都是敝帮和排教的心意,唉!尤其是排教,已经换了两任教主,竟然还这么顾念旧情,倒是难得的很。”   楚小枫突然回头望了绿荷一眼,道:“大姑娘!”   绿荷一欠身,道:“婢子在。”   楚小枫道:“这万花园中有没有通往外面的地道?”   绿荷道:“好像没有。”   楚小枫回顾了董川一眼,道:“掌门师兄,小弟留下来,也好……”   董川接道:“我也留下来。”   白梅沉吟了一阵,道:“这样吧!凤儿带一志先回去,老夫和成中岳也留下来,无极门的事,总不能完全交给丐帮,排教。”   董川回顾了白凤一眼,道:“师娘的意思呢?”   白凤道:“我也应该留下的……”   宗一志接道:“娘!我没有受伤,事实上,我也可以留下来。”   白梅道:“一志不要再逞强,你七师兄,虽然解了你的穴道,你也确然没有受伤,但你身体还大虚弱,必须要好好的调养。”   宗一志心中也明白,身体虽未受体,但体能却是无法支持,必须要好好的调养一段时间,才能复原,在这里,只不过是拖累别人。   白梅轻轻吁一口气,道:“凤几,带一志先走吧!”   白凤未再多言,点点头,带着宗一志而去。   待两背影消失,楚小枫才低声说道:“陈前辈,晚辈护送师娘,老前辈也该调整一下人手,封锁四面的道路,以便监视来人。”   董川低声道:“师弟,我们一起去。”   白梅轻轻叹息一声,道,“小枫,你很谨慎。”   陈长青道:“白兄,沿途我都布下了丐帮弟子,我看不用劳动小枫了。”   白梅道:“这也是他们一片心意,由他们去吧……”,抬头看看天色,接道:“而且,眼下时光还早,就算他们送人襄阳城,再回来,也还来得及。”   陈长青未再阻拦。   楚小枫低声道:“陈前辈,这三位姑娘,都是真心跳出污泥,不管她们过去如何?   现在,她们一个个心如明月,老前辈有什么垂询之事,尽管问她们。”   陈长青道:“罗咦,你小子快去快回来,别再阻挠事情。”   楚小枫转眼望了董川一眼,放步向前奔去。   董川紧随身后而去。   两人和白凤保持了十丈的距离,一直护送白凤进入了襄阳城中,看到她们母子进了丐帮在襄阳的临时宅院之中,才转回万花园。   这时,已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时刻。   白梅心中明白,如若这万花园中,藏有黑豹剑手,楚小枫和董川的离开,实在是很大的失策,尤其是楚小枫的剑法、武功,似是黑豹剑士的克星。   自然,这些话,他不能说出来,只有暗暗的担心。   幸好,董川和楚小枫及时回来了。   暗暗的松一口气,白梅缓缓说道:“他们到家了?”   楚小枫道:“是!晚辈眼看师母、师弟进了宅院,才赶回来。”   白梅道:“好!好!”   董川一抱拳,道:“陈前辈,还没有等到那个人么?”   陈长青道:“还未见动静。”   董川道:“小楚,问问绿荷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还未待楚不枫开口,绿荷已躬身应道:“婢子回掌门人的话,婢子只知道他们要在黄昏时分,发动攻击,一举把诸位全部搏杀,至于他们如何发动,那就非婢子所知了。”   董川道:“他们要等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你知道么?”   绿荷道:“婢子不知。”   董川轻轻吁一口气,道:“咱们倘若离开万花园,也许他们会改变……”   话还未说完,忽听一声尖厉的竹哨声,传了过来。   陈长青精神一振,道:“来了,时间配合得好准,走!咱们迎上去。”当先向前走去。   白梅、楚小枫、董川、成中岳、神出、鬼没、绿荷等紧随身后追后。   夕阳返照中,只见一个身着黑袍,白髯垂胸的老者,卓然而立。   四个丐帮弟子。己然亮出了兵刃,拦住了黑袍老者的去路。   陈长青微微一怔,道:“怎么,你们亮兵刃干什么?”   四个丐帮弟子,齐齐欠身,道:“这位老丈,武功高强,一挥手间,把我们四个人击退了八步之远,所以,弟子们亮了兵刀。”   陈长青道:“哦!是这么回事!”   黑衣老人道:“你们是丐帮中人?”   陈长青道:“叫化的衣服,明眼人一看就知,阁下又何用多问。”   黑衣老人冷漠的说道:“老夫和贵帮无怨无仇,你们为什么要拦截我?”   陈长青道:“老叫化子走了半辈子江湖,成名的人物,就算不认识也该有个耳闻,但阁下……”   黑衣老人接道:“老夫不是江湖人,也很少在江湖上走动。”   陈长青回顾了白梅一眼,道:“白兄,你的眼面宽,见识比老叫化子多,认不认识这位兄台?”   白梅摇摇头,道:“不认识。”   陈长青道:“那么,老兄自己报出名号吧?”   黑衣老人冷笑一声,说道,“老夫久闻丐帮之名,忠义相传,是江湖上有名的大帮、大派,想不到竟然是这么一个蛮不讲理的组合,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好叫老夫失望。”   陈长青回顾了白梅一眼,缓缓说道:“白兄,这位兄台当真是深藏不露,老叫化子如非心中有数,看样子,真要被他唬过去了……”语声一顿,接道:“天近黄昏,名园已然关闭,阁下星夜来此,又为什么?”   黑衣老人冷冷说道:“丐帮几时在江湖上占了地盘。”   陈长青笑一笑,道:“老兄,你还没有过足瘾头么?”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看来,贵帮硬是要找老夫的麻烦了?”   陈长青道:“万花园中准备对我们发动一次攻击,但却因为阁下来得晚了一步,使贵组合安排的一场攻击,忖于流水,只怕阁下这一次耽误,会受到贵组合的严厉责罚了。”   黑衣老人脸色一变,冷冷说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陈长青道:“阁下一挥手间,击退了四个丐帮弟子,这份深厚的功力,实足惊人,为什么却不敢承认……”   黑衣老人怒声接道:“你要老夫承认什么?”   陈长青道:“承认你真实的身份,”   黑衣老人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丐帮中人如此胡闹,实叫老夫有些意外。”   楚小枫忍不住接口说道:“老丈不认识我们,但不如是否认识她们三个?”   黑衣老人道:“你说什么人?”   楚小枫道:“绿荷,黄梅、红牡丹。”   黑衣老人道:“在哪里?”   话出口,便知道错了,可惜已经无法改口。   楚小枫微微一笑,高声说道:“你们既然要跟着我,早晚要和人见面,还有什么畏惧呢?出来!”   原来,绿荷、黄梅,红牡丹三个人,都已经躲了起来,楚小枫这一大声呼喝,三个人只好行了出来。敢情三个人躲在了一株大树之后。   绿荷缓步行了出来;黄梅、红牡丹,紧随在她身后。   黑衣人两道冷电一般的目光,凝注在绿荷等三女身上,瞧了一阵,道:“这三个丫头么?老夫怎么会认识?”   楚小枫道:“绿荷,人家不认识你们,你们可认识他么?”   绿荷道:“就算他烧成了一堆灰,我们也认识。”   楚小枫道:“哦!他是什么人?”   绿荷道:“景二公子。”   楚小枫点点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阁下是万花园的主持人?”   黑衣人道:“你胡说什么,老夫从未见过你们。”   绿荷道:“二公子,别说你只是易了容,就算扮作一个女人,我们也一样认得出来。”   黄梅道:“二公子太大意,忘记了把左手中指那点小黑痣给掩起来,中指上长痣,天下只怕很难再找出第二个人。”   黑衣老人身上的衣服,无风自动,显然,内心中怨怒已极。   绿荷、黄梅、红牡丹,都不禁骇然后退,三人和景二公子长年相处,心中明白,这是他怒极的表示。等到他出手一击,必将是石破天惊。   楚小枫突然向前行了两步,拦在绿荷等的身前,缓缓说道:“二公子,是亮兵刃呢?   还是要拳掌相对?”   黑衣人竟然忍下了,微微一笑,道:“你们认错了人,我不是景二公子。”   楚小枫道:“你不是?”   黑衣老人冷冷笑道:“景二公子年轻得很,怎会是老夫这个样子?”   楚小枫道:“江湖上的易容术,十分高明,改换形貌,并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   黑衣老人冷冷说道:“你认定了老夫就是景二公子么?”   楚小枫道:“我相信她们三姊妹不会看错。”   绿荷高声说道,“景二公子,你一向敢作敢当,为什么现在竟然畏首畏尾,不敢承认你的身份?”   黑衣老人突然哈哈一笑,道:“看来,你们是一定要见景二公子了?”   突然伸手拔去了脸上的胡子,摘下人皮面具,缓缓说道:“不错,在下是景二公子。”   那是一张很英俊的脸,两道炯炯逼人的目光,凝注在陈长青的脸上,道:“你叫陈长青,对不对?”   陈长青道:“不错啊!景二公子,想不到老叫化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名气。”   景二公子道:“陈长青,这不是你的名气大,你不用自我陶醉,老实说,丐帮中一个长老,还不放在景二公子的心上。”   第二十二回 剑挫景公子     陈长青道:“景二公子,你口气很狂,不过,老叫化走了大半辈子江湖,还没有听过你的大名。”   景二公子道:“真正的高手,他不会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也不会在人前太露锋芒,他们做的事,都是不着痕迹的大事。”   陈长青笑一笑道:“我还是有些不明白,阁下做了些什么大事?”   景二公子淡淡一笑,道:“陈长青,我不想告诉你大多的事情,拿你本身作一个说明,应该是最好的例子。”   陈长青道:“你请说吧!”   景二公子道:“比如说,你在江湖上有很大的名气,但你实质上,却未必真有什么过人之能……”   陈长青接道:“这要试试才能知道了。”   景二公子道:“真正务实的人,不太讲究虚名。”   陈长青道:“哦!”   景二公子道:“我相信,你自负的不是满腹才情,也不是锦绣文章,不过,自以为有一身精湛武功罢了。”   陈长青道:“老叫化子不敢自负是江湖高人,但是名无幸至,自己觉着这几手庄稼把式,还过得去。”   景二公子道:“如若我在十招之内击败你,你还有什么可以炫耀的本事。”   陈长青道:“你是说,十招之内,可以取老叫化子之命了?”   景二公子道:“我会不会取你之命,要看你陈长青的约言了。”   陈长青道:“老叫化不太明白。”   景二公子哈哈一笑,道:“我很少出手,但出手一向不留活口,只是,我不想有这么多在场之人,看到我杀人。你陈长老如能立下下个誓言,十招落败之后,可以自绝一死,我可能就不会取你之命。”   楚小枫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用不着赌什么誓约。”   景二公子道:“江湖三朵花,一向是水性杨花,大概是因为你,她们才背叛了我……”   楚不枫接道:“人就该有人性,你并没有把她们当人看,她们早有背离之心,等待着机会,现在,她们等到了。”   景二公子目光转注到绿荷的身上,道:“是这样么?”   绿苛道:“不错,咱们三姊妹,跟了你很多年,你那里把我们当人看了。”   景二公子笑一笑,道:“问题在你们自己,你们自己想想看,你们的所作所为,哪一点像人,自然不能怪我不把你们当人看了……”哈哈一笑,接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物必自腐而后虫蛀之,你们三姊妹,肆淫江湖,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二公子没有杀你们,已经是对你们很仁慈了。”   绿荷脸色铁青,冷冷说道:“我们三姊妹不是好人,我们自己也明白,但这话,你不配说,我们下贱,淫荡,你景二公子呢?也不比我们高明,你糟蹋了多少女孩子,你数得清么?你骗了她们的身体不说,还骗了她们的心!”   景二公子笑一笑,道:“景某人行事,有如姜大公钓鱼,愿者上钩,你们三姊妹,都是上了钩的鱼儿,心中应该明白,我没有说过花言巧语,没有对你们有过任何许诺,”   绿荷叹息一声,道:“表面上确是如此,你没有对我们有过任何的许诺,但你的举动,却表达了出来。”   景二公子笑道:“这些解说,也许只有你们姊妹三个相信,我相信别人不会听,也不会相信、但你们背叛了我,那可是律有明文的死罪。”   绿荷道:“咱们如若不是旱就看破了生死,也不敢离开万花园了。”   景二公子道:“那好,你们三个就早一些死吧!如是等我动手对付你们,那就叫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绿荷、黄梅、红牡丹,脸上都泛起恐惧之色,显然,对景二公子的恐吓,极是害怕。   楚小枫笑一笑,道:“朋友,专门欺侮几个女孩子,实在算不得什么本领……”   景二公子接道:“听阁下的口气,似乎是想把这件事拦下来了”   楚小枫道:“区区不才,确有此意。”   景二公子道:“那也好,你就先接二公子三招如何?”   楚小枫回顾了陈长青一眼,道:“老前辈,这一阵先让晚辈如何?”   陈长青笑道:“好吧。”   楚小枫道:“晚辈功力浅薄,如是败在这位景二公子的手中,前辈再接手不迟。”   陈长青点点头。   景二公子两道冷电一般的目光,投注在楚小枫的脸上。神情肃然,缓缓说道:“阁下如此口气,似乎是颇有自信,能接我三招么?”   楚小枫道:“试试看!也许连一招也接不下。”   景二公子道:“你是丐帮中人么?”   楚小枫道:“不是,在下是无极门中弟子。”语声一顿,接道:“还有一件事,在下要奉告二公子。”   景二公子道:“好!你请说?”   楚小枫道:“在下一位小师弟,囚在万花园地道之中,已经被咱们救走了。”   景二公子点点头,道:“这个,我知道。”目光一掠绿荷,接道:“想来,这是你们三姊妹的杰作了。”   绿荷道:“是!咱们投效楚公子,寸功未立,救出宗公子,不过是聊表诚心。”   景二公子道:“好!你们立了这一功,但将付出性命的代价。”   楚小枫道:“景兄,你好像除了说要人性命之外,似乎是别无良策,这制人于死,在下已经听过不少次了。”   景二公子道:“现在,咱们就以行动表现。”缓缓扬起右手,接道:“我说过,接我三招,如若能接下,你就可以生离此地。”   这人的口气太大,大到楚小枫也有些被他唬住。   白梅低声说道:“陈兄,这小子口气如此之狂,只怕不是虚言恫吓……”   只见景二公子右手一挥,轻飘飘的一掌,按向楚小枫的前胸,掌势轻灵,快速异常。   只见他一举手间,掌势己然到了前胸,好快的一掌。   楚小枫虽然早有准备,但仍然骇了一跳。   这一掌太快了。楚小枫吸气疾退,仍被指尖扫中了前胸的衣服。   带着强劲内力的指尖,有如利刀一般,划破了楚小枫前胸的衣服。   楚小枫呆了一呆,道:“好快的掌法。”   景二公子似乎是也有些意外,轻轻吁一口气。道:“你居然避开了我这一掌?”   楚小枫道:“阁下可是认为这一掌,一定能够伤我么?”   景二公子道:“应该我这一掌,就伤了你,但却设想到你竟避开了我这一击。”   楚小枫道:“下两招,阁下还有机会。”   景二公子看他气定神闲,心中暗暗震动,忖道:“这小子,倒沉得住气,适才,我那闪电快掌,竟然未伤到他。   楚小枫也在暗暗忖道:“这人掌势之快,生平仅见,从未想到过,一个人的掌法,竟有如此之快。   两个人心中都有了很大的戒备,也更提高了警觉。   景二公子冷笑一声,道:“你小心了,接我第二掌。”   右手扬起。缓缓推出。第一掌,快如闪电,第二掌,却缓慢异常。   但楚小枫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了,只觉他那一掌,笼罩了全身上下,七处大穴,任何一处,都是他攻击之处。   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判断,他究竟要攻向何处?   就在他一怔神间,那缓慢的掌势,突然疾如流星一般,又攻楚小枫的前胸。   楚小枫飘身而起,向后退开了五尺。   掌势没有击中楚小枫,但楚小枫的前胸之上,却有着数处疼痛之感。   那由慢变快的一击,竟然是使得楚小枫几乎伤的在掌下。   虽然是几乎伤在掌下,但他仍然没有受伤。   景二公子的脸色变了,双目凝注在楚小枫的身上瞧了一阵,道:“你又躲过了一击。”   楚小枫道:“在下幸未受伤。”   景二公子道:“很奇怪,你为什么不还手?”   楚小枫道:“听景二公子的口气,使在下动了好奇之心。”   景二公子道:“还有一招,你要特别小心了。”   楚小枫笑一笑,道:“景二公子,在下已经决心要试试阁下三招,不过,我随时可能出手反击,阁下也要小心一些。”景二公子道:“无极门中弟子,竟能接下我景某人两招,老实说,景某人不太相信。”   楚小枫淡淡一笑,道:“那是阁下的见识大少,青萍剑法,深奥博大,也不是局外人所能了解。”   景二公子哈哈一笑,道:“无极门的青萍剑法,共有一百零八招,一招三变,三百一十八式,在武林各派之中,算不上什么绝技奇招。”   楚小枫吃了一惊,暗暗忖道:“他对无极门中的青萍剑法,怎会如此了解。   尽管内心震动,但表面上却保持了相当的镇静,淡淡一笑,道:“阁下评论,只不过是皮毛之论,一个门户的隐秘,一个剑派的真正绝招,岂是局外人能够知道的。”   两个人没有动手,但对答的紧张,比起两人动手搏杀,更为重要,对两人而言,不但是各逞辩才,而且是各逞心机。   景二公子道:“难道青萍剑法,还有什么特殊的变化不成。”   楚小枫道:“景二公子,想必阁下统领的万花园与黑豹剑士有关。”   景二公子道:“你要在下承认吗?”   楚小枫道:“你可以不承认,不过,事实已很明显,阁下不肯承认,咱们也不用谈下去了。”   景二公子道:“谈下去,咱们又能谈些什么呢?”   楚小枫道,“告诉你青萍剑法的精萃所在。”   景二公子道:“其实,告诉你也不要紧,散布在襄阳的黑豹剑士,确有一部分是在下领导。”   楚小枫道:“他们剑法奇厉,招招都是夺魂取命的招式,但他们有少死于无极门青萍剑上下。”   景二公子笑一笑,道:“我想不出青萍剑法中有哪一招剑法,能够杀死黑豹剑士。”   楚小枫冷冷说道:“我说阁下不了解青萍剑法的精要,那也不是无极门外任何人,可以知道的内情了。”   景二公子的脸色变了,冷冷的说道:“他们真是死在青萍剑下?”   楚小枫道:“阁下可是不相信?”   景二公子望了陈长青一眼,道:“我还以为他们死在丐帮的围袭之下呢?丐帮如若想杀死黑豹剑士,至少,要付出十倍以上的代价。”   陈长青道:“丐帮不敢掠美,他们确实殆在无极门的剑下。”   景二公子神情肃然;缓缓说道:“这么说来,倒是在下低估无极门了。”   楚小枫道,“你现在,正面对着无极门中弟子,而且,阁下已经出手了两招,无极门有多大的份量,阁下也应该明白了。”   这是一场彼此的心战,双方都在压迫对方,想在气势上,先占优势。   景二公子双目凝注在楚小枫的脸上瞧了一阵,道:“想不到无极门中,还有这些隐秘。”   突然飞身而起,一掌拍了过去。   这一招,快速、桅异兼而有之。   楚小枫也未再一味闪避,竟然飞身而起,挥掌迎去。   像两个流星一般,两个人的身躯在空中一错而过。   蓬然一声,两人在空中对了一掌,脚落实地,两个人却互相换了方位。   楚小枫笑一笑,道:“阁下这三招威力,在下倒是瞧不出有什么惊人之处。”   景二公子道:“无极门有你这么一个人才,而我们未能事先把你杀了,这是我们很大一个疏忽。”   楚小枫笑一笑道:“区区现在就在此地,阁下尽有下手机会,何用遗憾呢?”   景二公子道:“我还是不太相信,无极门能培养出你这样的人才。”   楚小枫道:“这话怎么一个说法呢?”   景二公子道:“除了少林一派,技艺傅杂,叫人无法完全了解之外,对其他门派的武功,我们都知道的很清楚,贵门那点技艺实在算不得什么。”   楚小枫道:“敝门的武功,不敢和少林寺的技艺相提并论,不过,咱们的武功,专以对付贵组合的黑豹剑士,却是最有神效。”   景二公子道:“我想不出青萍剑法中,有什么剑招,能对付黑豹剑士,除非贵派真的保留下了不传之秘。”   楚小枫道:“先师气度恢宏,从不藏私,无极门中弟子,有一半都学过这种剑法。   景二公子道:“好吧!等一会,我会想办法召来儿个黑豹剑士试试。”   楚小枫道:“好!召他们来吧!阁下可以当面看看。”   景二公子笑一笑,道:“你已经接下了我三招,看在你的份上,放你们大家去吧。”   楚小枫道:“你放我走?还是你想走?”   这时,成中岳、董川都已经行了过来,拦住了景二公子的去路。   景二公子冷笑一声,道:“怎么,你们准备拦阻我?”   楚小枫道:“景二公子,你说了半天的狠话,也攻出了三招,没有吓住我们,也没有伤害到我们,如今,轻轻一句话,就把我们打发走,是不是太便宜了?”   景二公子道:“那阁下的意思是……”   楚小枫接道:“在下很想领教二公子几招剑法,不知可肯赐教?”   景二公子道:“剑法?”   楚小枫道:“对!在下领教了二公子的掌法,所以,在下希望见识一下公子的剑法。”   景二公子道:“在下很少用兵刃,如若你一定要我出手,在下就用空手接你几剑。”   楚小枫道:“好!像你景二公子这样的人,一向狂妄惯了,区区也不愿和你多费唇舌,你只要能以空手接下无极门的剑法,尽管出手试试,一旦觉出不敌时,只要你二公子招呼一声,在下可以等你亮兵刃。”   景二公子道:“楚小枫,今日一会,使在下感觉到,你是个很有豪气的人。”   楚小枫道:“好说,好说,在下也见识了二公子的过人机智。”   这句话说的很含蓄,但景二公子是聪明人,用不着多解说。   景二公子哈哈一笑,道:“楚小枫,你先击败了二公子,再夸口不迟。”   楚小枫左手领动剑诀,道:“二公子小心了。”   忽然刺出一剑。景二公子一闪避开。   楚小枫迅快的展开了剑法,果然是用的青萍剑法。   景二公子似乎是真的很熟悉青萍剑法,很轻松的避开了楚小枫的攻势。   一百零八招青萍不剑法,很快用完了。   楚小枫停住了剑势,道:“阁下果然知晓了青萍剑法之秘。”   景二公子笑一笑,道:“青萍剑法不过如此,并无新奇之处?不过,在下很奇怪!”   楚小枫道:“奇怪什么?”   景二公子道:“青萍剑法虽只有一百零八招,但变化繁复,至少可以变出数百招来,为什么,阁下只施展出一百零八招来”   楚小枫道:“你见识过的青萍剑法,只有这些……”   景二公子接道:“难道青萍剑法,还有别的招术不成“楚小枫道:“对!还有最精锐的青萍剑法,在下立刻要阁下见识一下了。”   景二公子道:“那是说,青萍剑法中,还有奇招了?”   楚小枫道:“不错,还有三招奇学,那才是青萍剑法中的精锐三招。”   景二公子道:“那三招奇学,也就是对付黑豹剑士的剑法。”   楚小枫道:“对!在下还可以告诉你,青萍剑法的精萃之学,只有三招,只要阁下能够接下三招。”   景二公子笑一笑道:“我相信那一定是很精萃的武功,在下倒也希望见识一下。”   楚小枫道:“好!阁下是不是可以亮出兵刃?”   景二公子道:“如若只有三招,景某人大概还用不着亮兵刃了。”   楚小枫道:“那请阁下小心了。   景二公子道:“但请出手。”   楚小枫手中长剑一拌,突然闪起了一片剑芒。   景二公子虽然目光如电,但也看不清楚对方剑势来路,不禁骇然后退五尺。   楚小枫冷笑一声,道:“二公子,青萍剑法之绝招,在下连一招还未出手。”   景二公子道:“哼!你用的不是青萍剑法!”   楚小枫道:“青萍剑法,传用无极门,如若在下不是用的青萍剑法,又用的什么剑法?”   景二公子道:“这个很难说了,也许阁下不是无极门弟子。”   楚小枫道:“这地方的无极门弟子,又非在下一人,二公子可以再选择一个出手试试。”   景二公子道:“在下也正有此意。”   楚小枫道:“二公子,我们可以答应,不过,有条件!”   景二公子道:“什么条件?”   楚小枫道:“如若阁下选了别的人,仍然败在剑下,那又如何?”   景二公子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楚小枫道:“只怕万一,万一二公子失败了呢?”   景二公子道:“我不相信青萍剑法中还有什么三绝招,所以,我也不相信无极门中弟子,能够胜得了我,宗一志施展出全套青萍剑法,而且,我故意激怒他,使他全力出手,但我还能在三招内夺下他手中的剑,也随时可点中他的穴道,我试过很多次,全部一样。”   楚小枫笑一笑道:“二公子,你为什么不试试呢?”   景二公子口中说话,又目却一直在打量楚小枫,看他神态轻松,说的认真,心中实有些半信半疑,沉吟子一阵,道:“无极门中,都是那些弟子,请他们出来。”   董川、成中岳,缓缓行了出来,道:“咱们都是无极门中人。”   望望董川手中的青萍剑,景二公子缓缓说道:“你使用宗领刚留下的青萍剑,想来,定然是承续他衣钵的人了。”   董川道:“董川身受师父重恩,接任了无极门的掌门。”   景二公子道:“那很好,如若青萍剑法中还有不为人知的三招绝学,阁下应该是造诣最深了。”   董川道:“在下立刻就可以证明。”   景二公子道:“好!我就选中你了,你出剑吧!   楚小枫道:“二公子,你还没答应咱们的条件。”   景二公子冷笑一声,道:“我不会答应你们任何条件!”   楚小枫脸色一寒,道:“谈不好条件,你就没有选择对手自由……”   景二公子接道:“听阁下的口气,你是又要出手了。”   楚小枫道:“咱们可以围攻,剑下也不必留情。”   景二公子对楚小枫所亮了出的一剑,的确是心中有些畏惧。他胸罗广博,天下各门各派的剑法,无不精熟,但却从没有见过那一剑。心中念转,口中却冷冷说道:“无极门也算是一个大门户,如是联手合攻区区一人,就不怕江湖上的朋友们耻笑么?”   楚小枫道:“那么看对什么了!像对付你们这等不择手段的杀人凶手,实是用不着讲什么武林规矩……”,语声一顿,道:“大师兄,宝剑出匣不留情,杀了他,也好为世除害,替师父报仇。”   董川拔出长剑,长剑平胸。   景二公子心中一动,道:“慢着!”   董川道:“二公子请亮兵刃吧!”   景二公子道:“在下忽然动了好奇之心,希望听听你们什么条件?”   什么条件,董川也不知道,他还无法完全了解,楚小枫想些什么?当下轻轻咳了一声,道:“七师弟,告诉他。”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小弟遵命。”目光转到景二公子的身上,接道:“二公子,条件很简单,二公子一旦败于剑法之下,咱们只要你二公子说出内情。”   景二公子道:“什么内情?”   楚小枫道:“为什么夜袭无极门,贵组合的首脑人物是谁景二公子摇摇头,接道:“第一个问题,在下可以奉告,但第二个问题,在下无法答复。”   楚小枫道:“为什么?”   景二公子道:“领导这个组合的人,就算在下也说不出他的身份。”   董川冷冷说道:“胡说八道。”   楚小枫叹息一声,道:“也许是真的,大师兄,出手吧!”   景二公子突然双肩一晃,快如飘风一般,直欺向楚小枫的身侧。   董川挥剑一挡,竟然未能拦住。   好快的身法,白梅、陈长育部看得呆住了。   景二公子去的快,退的更快,兄见人影一闪,又退回原处。   只是,景二公子已经有了一些不同。   但见他左肩上衣服破裂,鲜血汩汩而出。   楚小枫淡淡一笑,道:“这就是青萍剑法三绝招的一招,二公子觉得如何?”   景二公子道:“不错,很高明的剑法!”   楚小枫道:“二公子是否相信了这是青萍剑法中的一招。”   景二公子很固执,摇摇头,道:“在下还是不太相信这是青萍剑法中的招术。”   董川道:“那么,阁下为什么不试试在下呢?”   景二公子笑一笑,道:“我当然要试试,不过,这一次,我会小心一些。”   景二公子终于亮出兵刃。   那是一把金剑,长不过一尺五寸的金剑。   这是一把很奇怪的剑,两面都不见锋刃,只有剑尖处有些锐利。   楚小枫回顾了绿荷等一眼,道:“三位姑娘,景二公子用的是不是这把金剑?”   绿荷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他用兵刃,这是第一次见他亮出兵刃。”   楚小枫哦了一声,道:“大师兄,小心一些,这把金剑上,只怕是有些古怪。”   景二公子道:“不错,这把剑上,是有些古怪,你们要当心一些,至于什么古怪,那就恕难奉告了。”   董川冷冷说道:“不用客气,阁下金剑之中,如是有什么奇特之处,尽管施展出来。”   景二公子嗯了一声,右手一挥,划出了一道金光。   董川迅速挥出了长剑。   一连两声金铁交鸣,两条人影一错飞开。   两个人交手的速度太快了,快的人没有法子看清楚交手的情形。   只能看到交手的结果。   景二公子又受了一处伤,伤势仍是在左臂上。   董川很完好,身上未见伤痕。   别人没有什么,楚小枫却看的暗暗震动,忖道:“这个人对自己保护的很严密,除了左侧有些空隙之外,似乎全身都封闭的十分慎密。   景二公子望望左臂上的伤势,点点头,道:“好剑法,是我景某人生中所遇最高的剑法。”   董川道:“我们只是证明,青萍剑法中还有博大深奥的剑势,无极门在江湖上占一席之地,自有原因。”   景二公子沉吟了一阵,道:“也许我们真的估计错了。”   楚小枫道:“你们不但估计错了,而且,错的很厉害。”   景二公子道:“哦!”   楚小枫道:“你们估错了无极门,也同样能够估计错别的门户,一个门户,只要他们能够立足江湖,那就有他们生存的原因,也许,他的声势不够大,但他们生存的条件,却不容忽视。”   景二公子点点头,道:“受教,受教。”   楚小枫缓缓向前行了两步,越过董川,接道:“景二公子,除了让你见识一下无极门的剑法之外,我们还想证明一件事。”   景二公子道:“哦!”   楚小枫道:“那就是我们有杀死你的能力。”   景二公子道:“这个……”   楚小枫接道:“我知道,你还是不太相信,因为,我们连出两剑,都只伤了你的左臂……”   景二公子接道:“更重要的是,伤的还不太重。”   楚小枫道:“景二公子,别忘我们青萍剑法有三招奇学,你接下的只是第一招,两次同样的招术,同样的伤了你的左臂……”   景二公子接道:“我相信,不论任何无极门中人,再用这五招剑法,都无法再伤到我。”   楚小枫道:“二公子的造诣之高,也使咱们敬佩得很,不过,二公子应该明白,青萍剑法中,有三招绝学,咱们已经在二公子面前露了一招,二公子可以赌,咱们余下的两招,能不能杀了你。”   景二公子道:“杀了我倒是未必,不过,可能伤了我。”   楚小枫道:“问题在伤了你之后,你是否还有抗拒能力,那时间,也许不要什么奇异的武学,就可以取代之命了。”   景二公子道:“那要看我的伤势如何?如若你们只是断了我一条臂,或是砍了我一条腿,我相信还有捞本的机会。”   楚小枫道:“所以,你要赌?”   景二公子回顾了一眼,突然轻轻叹息一声。   楚小枫道:“你后悔自己没有带人来,是吗?”   景二公子苦笑道:“这对我是个很大的教训。”   楚小枫道:“二公子,在下似是已经说完了该说的每一句话。”   景二公子道:“我明白。”   楚小枫道:“贵组合对付别的人手段,一向不留活口……”   景二公子脸色一变,接道:“你们也准备……”   楚小枫接道:“景二公子如是信不过楚某人,可由在下的掌门师兄担保。”   董川道:“敝师弟如若答应放你,无极门担保你平安入园。”   景二公子点点头,道:“楚小枫,你说说看。”   楚小枫道:“回答在下三件事,一,你们是个什么样的组合?用心何在?二,领导人物是谁?三,为什么夜袭无极门?”   景二公子道:“我只能回答两话,夜袭无极门,一来是小试牛刀,二来,要立威江湖,其他的恕难作答,你们出手吧?”   董川一捏剑诀,道:“好!你们血洗了无极门,在下先杀你报仇……”   景二公子冷冷接道:“你最好用出你们三绝剑,否则,你只有出手一招的机会。”   楚小枫低声道:“大师兄,小弟斗胆请命,放他入园去吧?”   景二公子听得一愣:   董川也听得怔了一怔,道:“放了他,为什么?”   楚小枫道:“掌门师兄恩典。”   董川沉吟了一阵,闪到一侧,道:“你们去吧?”   景二公子一抱拳,道:“楚小枫,青山不改,后会有期,这份交情,景某人记下了。”转身行入了万花园中。   董川道:“小枫,这一次,我真的不明白了,咱们有机会留下他,但你却放了他。”   忽然间,一阵金风破空之声,数十支长箭,掠顶而过。   长箭高过几个头顶三尺以上。   任何人都能觉出,这一排箭,是故意射向高空。   楚小枫道:“这就是他的报答,夜色迷蒙,咱们又都在长箭威势距离之内,这一排弩箭,至少,要使咱们有人受伤。”   董川道:“七师弟,但三师弟等的仇……”   楚小枫接道:“杀一个景公子,也不算替他们报了仇,再说,也可能使这一条线索断去,无极门只不过是首当其冲,他们的目的,不只是无极门。”   陈长青道:“小枫说的不错,目下情势未明,杀一个景二公子,也无补益,无极门三绝剑招,也许可以替咱们争取不少时间。”   楚小枫道:“为了自保颜面,我相信,景二公子会据理力争。”   陈长青道:“小枫,现在应该如何?”   楚小枫道:“如若能和排教中的人接上线,最好一起撤走。”   一面举步前行,一面施展传音之术,接道:“对方太隐秘,咱们也要隐人暗中,才能挖出他们的根,老前辈,这件事,你必须要助我一臂之力,压制他们一下,晚辈好好推想一下,咱们应该如何应付。”   陈长青道:“压制一下,压制什么?”   楚小枫道:“目下咱们已经证明了这座万花园中,是一座谋图江湖。威害武林的组合,但它似乎只是一座分舵罢了,如若贵帮和排教挟强大实力,毁去这座分舵,并非难事,但这一来,可能蛇藏豹隐他们就很久不会露面了。”   陈长青道:“小枫,你的意思可是说,要我想法子阻止丐帮和排教出手对付万花园?”   楚小枫点点头,转身而行,一面低声说道:“晚辈正是此陈长青道:“好吧!丐帮的事好办,但排教中人,肯不肯听我的话,很难说,老叫化只能试试。”   楚小枫道:“老前辈必须办到。”   陈长青道:“老叫化尽力而为。”   白梅叹息一声,道:“老叫化,年头是越来越不对了,以往,这些为恶江湖之人,至少还讲究黑道规矩,义气,所谓盗亦有道,现在可好,他们完全变了质,有如毒蛇一般,藏于阴暗之中,择人而食。”   陈长青苦笑一下,道:“老叫化也想过这个道理,他们隐秘得越来越深,不外乎躲一个人罢了。”   楚小枫道:“什么人?”   陈长青道:“春秋笔!”   白梅道:“不错,这支笔,铁面无私,这些年来,揭露了不少伪善之徒的面具,使人觉着奇怪的是,竟然还有人敢如此隐身为恶。”   楚小枫道:“这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春秋笔大凌厉了,所以,那些为好作恶之徒,都不得不避忌他,他们深隐于暗中,用严密的组织,为非作歹……”   白梅接道:“小枫,你这一提,倒使我想起一件事。”   楚小枫道:“什么事?”   白梅道:“他们为什么要选无极门,这中间,定有原因。”   董川道:“无极门虽然不是大门户,但我们很兴旺,事实上,再给我们十年时间,不但小枫师弟的成就无可限量,就是董某和一志师弟,也都会有些成就。”   白梅摇摇头道:“这不是重要的原因……”,语声一顿,接道:“老叫化子,你说,他们最怕最恨的是什么人?”   陈长青道:“春秋笔。”   白梅道:“对!他们最怕最恨的人,是春秋笔,第一个要杀的人,自然是春秋笔。”   陈长青怔了一怔,道:“怎么?你说,宗领刚和春秋笔,有什么关连不成?”   白梅道:“我只是这样怀疑,领刚做事,向有决断,老实说,他究竟做些什么事,我也很少知道,不过,我记得三年前,迎月山庄中有个传说……   董川接道:“老前辈,可是说那一次,春秋笔,要到迎月山庄的事。”   白梅道:“不知道那传说由何而起,说是春秋笔要到迎月山庄。”   董川道:“他去了没有?”   白梅道:“你不知道?”   董川道:“好像是没有去!”   白梅道:“谁知道,春秋笔是否去迎月山庄?”   董川道:“没有,以后那传说,就销声匿迹了。”   楚小枫心头震动了一下,忖道:马夫老陆。   白梅道:“老叫化子,你看这件事是不是和春秋笔有关系?”   陈长青沉吟了一阵道:“春秋笔,究竟是一个人,还是很多人?”   白梅道:“这个,你问我,我去问谁,普天之下,知道春秋笔的,大概,就是属于春秋笔那几个人了。”   楚小枫道:“老爷子的口气,可是说那春秋笔,不是一个人了?”   白梅道:“一个人,绝对不会有那么大的能力,一支笔,也无法记述那么多事情。”   楚小枫道:“老前辈说的是,一支笔绝对记不了这么多的事,一个人,绝对无法查清楚这么多事情来。”   白梅苦笑一下,道:“小枫,这只不过是我老人家的猜测,事实上,春秋笔所作的任何一件事,都无法猜测。”   楚小枫笑一笑,道:“老爷子,我们只是在猜测,用不着对任何人负什么责任。”   白梅道:“这个,我也知道,但妄断春秋笔的事情,那可是一件很大的笑话,这些年来,武林中人人都知道春秋笔,但却没一个人了解春秋笔,更何况,去评论春秋笔,”   楚小枫回顾了成中岳一眼,道:“师叔,对春秋笔的事,师叔听说过什么没有?”   成中岳沉吟了一阵,道:“好像有这么一件事情,有几天,大师兄戒斋沐浴,不沾荤腥,告诉我有一位贵宾将来,那是武林中第一位奇人……”   董川接道:“以后呢?”   成中岳道:“以后;师兄就未再提过那件事,那位贵宾是否到过了迎月山庄,只怕除了师兄之外,别人再不会知道内情了。”   陈长青道:“这么说来,春秋笔,确有到贵门的意思了。”   成中岳道:“唉!在下就知道这些事了。”   陈长青道:“如若春秋笔这个人,确然到迎月山庄,那就有一点问题了。”   白梅道:“那是说,他们夜袭迎月山庄,是为了春秋笔。”   陈长青道:“奇怪的是,春秋笔怎么会和宗领刚认识呢?”   白梅道:“春秋笔一向不和别人来往,怎么会和无极门联络呢?”   楚小枫突然叹息一声,道:“陈老前辈,江湖上盛传春秋笔这个人,他究竟是怎么一个人?”   陈长青道:“这个,你是问什么内情?”   楚小枫道:“在下之意,是想知道,那位春秋笔是一位老人,还是一位年轻人?”   白梅道:“根本,我们就无法知道他是一个人,还是儿个“人。”   楚小枫道:“老爷子,那位春秋笔,可能已到过了咱们迎月山庄。”   白梅叹息一阵,道:“我也这么想。只是他去的十分隐秘,除了领刚之外,别的人都不知道。”   董川道:“难道师母也不知道么?”   白梅道:“很可能,你师父是正直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相信他答应的事,一定会格守诺言。”   楚小枫道:“老前辈的意思是说,春秋笔虽然到过了迎月山庄,但除了先师之外,还没有人知道。”   白梅道:“这个,只是老夫的推测之言。”   楚小枫轻轻吁一口气,道:“看来不会错了。”   白梅突然停下了脚步,双目凝注在楚小枫的脸上,瞧了一阵道:“孩子,你……”   楚小枫急急接道:“老前辈,不要怀疑什么,晚辈的意思,只是……”   只是了半天,只是不出个所以然来。   白梅接道:“只是觉着奇怪,春秋笔为什么要见你师父,对吗?”   楚小枫道:“晚辈正是此意。”   白梅道:“这件事,因领刚之死,已经是死无对证,不用再说下去了。”   陈长青道:“这个,这个……”   白梅接道:“老叫化子,你不要疑神疑鬼的,春秋笔是何等神秘之人,他要见领刚,也许只是想求证一件什么事。”   陈长青道:“照常理而言,宗门主,至少会和你白兄商量一下才是。”   白梅道:“唉!,老叫化,老夫心愿已了,眼看着半子之靠的女婿,已然名成业就,何况,我已年近古稀,实在也用不着再在江湖上走动了,所以,我决心退隐,才搬离迎月山庄。”   陈长青沉吟不语。   群豪回到襄阳,各自分头安歇。   丐帮的人手,愈来愈多,守夜值更的事,自然用不着楚小枫等再行费心。   天到初更时分,白梅突然行入楚小枫的卧室。   楚小枫刚刚坐息过一阵,亲自奉上了一杯清茶,道:“老爷子,你……”   白梅低声接道:“孩子,咱们去见丐帮帮主,这是一位忠厚长者,但他阅历之深,举世第一,你答话之时,可要谨慎一些。”   楚小枫道:“答话谨慎一些,是什么意思?是当言者言,还是言无不尽。”   白梅道:“不许说谎,不能回答的事,宁可告诉他不能回答。”   楚小枫道:“弟子明白了。”   白梅道:“好!咱们现在就走!”   两人行出室门,陈长青早已在门口等候。   他虽是丐帮长老,但他对帮主却十分的敬重,先行报名之后,才推门而入。   白梅、楚小枫紧随在陈长青身后,缓步行了进去。   黄帮主坐在大厅中,雪髯垂胸,白眉掩目,身前高燃着一盒檀香。   香烟袅袅中,再见宝相庄严。   陈长青躬身说道:“弟子奉命请来了楚小枫和白梅,恭候训示。”   黄帮主缓缓睁开双目,点点头,道:“两位请坐。”   白梅、楚小枫依言坐下。   黄帮主道:“长青,你出去,我要和白兄、小枫好好的谈谈。”   陈长青应了一声,躬身而退。   连陈长青都被摒退,要谈的事情,显然十分重要。   黄帮主两道目光凝注在楚小枫的身上,道:“孩子,能不能告诉我,你学的武功真正来处,唉!不是老叫妄作断言,那些剑招、手法,绝非无极门所有。”   在这位武林中一致敬慕,德高望重的老帮主之前,楚小枫只好说道:“老前辈!晚辈为誓言束缚,有些事,不便坦然说出,只能奉告,这些武功,都是从一本书上所得。”   黄老帮主道:“什么人赠给你这本书呢,能不能说?”   楚小枫道:“不能!这正是晚辈誓言束缚之处!”   黄帮主道:“唉!孩子,你自己说吧!捡那些能说的告诉我。”   楚小枫道:“赠给晚辈奇书的人,就在迎月山庄之中。”   黄老帮主点点头,道:“这就是了,孩子。你接受这本书时,他跟你提什么条件没有?”   楚小枫道:“没有!”   黄老帮主道:“那本书是否还要交给他?”   楚小枫道:“不用交还,不过,那位老前辈告诉过晚辈,看完之后,把它毁去。”   黄老帮主道:“你毁去了?”   楚小枫道:“是!已毁去了。”   黄老帮主道:“可还记得?”   楚小枫道:“记得,一字不漏记得十分清楚!”   黄老帮主道:“这就好,不过,最好还是把它记述下来,藏于一处隐秘所在,不要被别人取去。”   楚小枫道:“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晚辈的胸腹之中。”   黄老帮主道:“嗯!难道你不会忘记么?”   楚小枫道:“不会,晚辈的记忆力很好,再说,书上记述的武功,晚辈都已经开始习练。”   黄老帮主道:“那好极了,希望你能把它们练得纯熟。”   楚小枫道:“晚辈受教。”   黄老帮主回顾了白梅一眼,道:“白兄……”   白梅急急说道:“白梅不敢,白梅不敢,老帮主有什么吩咐?”   黄老帮主拂髯一笑,道:“小枫有些话不便说,咱们可以好好的谈谈了。”   白梅道:“老帮主垂询,白梅知无不言。”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我只答应了那位老前辈不能说出去,可没有答应他别的。”   白梅点点头,笑道:“老帮主想问什么?”   黄老帮主道:“你说,那赠书之人,是何许人物?”   白梅道:“老帮主可是怀疑他是春秋笔!”   黄老帮主道:“老叫化确有这个想法!”   白梅道:“这么说来,那人早已到了迎月山庄,而且,住了很久,只不过,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罢了。”   口中对黄老帮主说,两道目光却投注在楚小枫的身上。   楚小枫点点头。   黄老帮主道:“白老弟,那人隐身之法,一定十分技巧,他如不主动找人,只怕别人很难发觉他的身份!”   楚小枫又点点头。   白梅道:“老帮主,照区区猜想,他隐身无极门,是希望查明宗领刚的行为如何,春秋笔例来不卷入江湖恩怨搏杀之中,所以,他虽然早已知晓无极门陷入了危急之竟,宗领刚的为人行事,又能使他满意,但却无法插手相助,所以,选择了一个人,赠以奇书,准备由他挽救无极门的危难,可惜,天意难达,在劫者难逃,他虽然很急,却无法挽救这一次大劫。”   黄老帮主目睹楚小枫沉思不语,点头一笑,道:“大概是如此了……”,语声一顿,接道:“唉!只不知道,他是否也在那一次劫难中遇害?”   白梅道:“这个,这个……”   楚小枫摇摇头;   白梅接道:“看样子好像是逃出去了!”   黄老帮主道:“他能逃出去,必是先走了几日……”   楚小枫摇摇头。   白梅道:“想是还留在那里?”   楚小枫又摇摇头。   白梅道:“黄帮主,只怕他也死了。”   楚小枫沉吟不语。   白梅道:“难道他早死了几日不成?”   楚小枫忽然点点头。   黄老帮主道:“可是在迎月山庄被袭之前,他刚好死去?”   楚小枫望望黄老帮主和白梅,默默无言。   黄老帮主道:“他是真的死了呢?还是借着死亡之名,避开了这场是非?”   白梅道:“他可以避开死亡的,为什么要死?”   黄老帮主道:“那会引起人家的怀疑,春秋笔绝不能留下可疑痕迹!”   白梅点点头,道:“帮主明鉴。”   黄老帮主道:“我想,不论他以何种身份,出现于何处何地?最好的掩盖办法,就是死亡。”   白梅道:“世界再没有的任何一件事,比死亡更容易使人遗忘了。”   黄老帮主道:“对!这就是他永不受人怀疑的原因!”   白梅道:“这么看来,他是一个人了。”   黄老帮主道:“很难说啊!没有人认识他,也没有人确知他的身份,以老叫化的想法,不论他出现于何时何地,只怕都不会是很引人注意的身份!”   白梅道:“老帮主,咱们是否应该查证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呢?”   黄老帮主道:“不止是应该,而是一定要查!”   白梅道:“查!可是如何一个查法呢?”   黄老帮主道:“这就要有人帮我们了,以宗门主的为人而言,一个无极门中的人,不幸死去了之后,必然会予以厚葬。”   白梅道:“这个当然”。   黄老帮主道:“这就是线索。”   白梅道:“咱们开棺查看!”   黄老帮主道:“问题是他现在何处?他埋骨何方?”   这一次,楚小枫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黄老帮主却轻轻吁一口气,道:“白梅老弟,我想,他埋骨之处,距离迎月山庄,一定不会太远。”   白梅、黄老帮主,两个人都转向了楚小枫望去。   楚小枫仍然是静坐未动。   白梅轻轻咳了一声,道:“那人埋骨之处,定然十分难找。”   黄老帮主道:“只怕埋葬他的人,都已经不幸遇难,所以,没有人知道那个地方了。”   楚小枫神情肃然,仍是不言不动。   白梅皱皱眉头,重重的咳了一声,道:“老帮主,好像是有些麻烦了。”   黄老帮主道:“有些事,也不能太过勉强。”   楚小枫抬头望了两人一眼,苦笑一下。   黄老帮主道:“白老弟,我想这件事,可能会有很多人知道,咱们何不找人间问?”   楚小枫这一次有了反应,又摇摇头。   黄老帮主微微一笑,道:“白兄弟,这件事,不宜让大多的人知道。”   楚小枫又点点头。   黄老帮主道:“白兄弟,我看,咱们都慢慢的想想这件事,或许,能想出来一个可行的办法?”   楚小枫缓缓站起身子,道:“晚辈想告辞了。”   黄老帮主道:“好!你先走一步吧!累了一天,也该好好的休息一下!”   楚小枫转过身子,缓步而去。   望着楚小枫的背影,白梅轻轻吁一口气,道:“老帮主,孩子年纪轻,不懂事,有得罪的地方,还望老帮主不要见怪。”   黄老帮主道:“白兄弟,我看得出,他的心情很沉重!”   白梅道:“年轻人遵守信诺,无亏大节,是好事,老朽也不便深责于他。”   黄老帮主道:“我明白,这是咱们为难他,如何还能责备他!”   白梅道:“老帮主论事之明,实叫老朽佩服。”   黄老帮主笑一笑道:“白老弟,听小枫的口气,似乎是春秋笔确己到了迎月山庄,那一本无名剑谱,亦是春秋笔所赠,   白梅接道:“老朽奇怪的是,春秋笔一向不卷入江湖恩怨之中,他们怎么会赠给楚小枫这么一份剑谱。”   黄老帮主神情肃然的说道:“白老弟,这件事,不外两个原因,一个春秋笔已经选定了承继之人,楚小枫可能入选……”   白梅哦了一声,接道:“这个,岂不是和春秋笔处事方法,有些不同么?春秋笔一向行踪隐秘。”   黄老帮主道:“这件事,你如是早一些问我,我也可能答复不出,但现在,老叫化子已想出他的内情了。”   白梅道:“愿闻高见。”   黄老帮主道:“执掌春秋笔的人,首要公正,但更重要的是,必须有一身出神人化的武功,淡泊名利的胸襟,然后,才能够执掌春秋笔,这些人,不能从小培养,必须就现在的侠义人中,选择一位。宗门主崛起江湖,表现的有声有色,可能已被列入了接掌春秋笔的主要人选,所以,才有春秋笔到无极门消息……”   话到此处,突然住口不言。   白梅叹息一声,道:“领刚公正有余,只是武功还不足以接掌春秋笔,老帮主不用心存顾虑,有事但管请说。”   黄老帮主道:“就老叫化子的推断,春秋笔去过了无极门,可能是经过了一番考查,发觉宗门主是江湖中人,执掌春秋笔的条件不合,但他看上了楚小枫,自然,楚小枫也只是初步的人选人。至于,制造春秋笔息隐一事,死亡是最妙的安排。”   白梅点点头,道:“不错,小枫的才华、机智,都是上上人选,但老朽的看法,他似乎不是那种严肃之人,担任春秋笔,未必合适。”   黄老帮主道:“这个么?老叫化,也有相同的看法,楚小枫似是属于那种飘逸潇洒的人,他能执大义,但可能不拘小节,从收服绿荷、黄梅、红牡丹三个女人,就证明了他是一个讲求实效的人,但也是最上乘的办法,除此之外,想救出宗一志,可能要有数十名高手的死亡,还未必能够如愿,自然,这方法,也只有楚小枫能用,换了一个人,就不具备收服这三个妖女的条件。”   白梅道:“唉!老帮主,我也在为这件事发愁,小枫把三个小妖女收在身边,终非了事,这件事应该如何?还望老帮主能够指点一个应付之法?”   黄老帮主道:“这件事,咱们不用操心,我虽然不懂星卜之学,但数十年的阅人经验,使我对人的看法,大致不会有错。”   白梅道:“绿荷,黄梅,红牡丹,是江湖上出名的淫娃,荡妇,无极门如何能够收留,虽然领刚在临死之前,留有遗言,允准小枫便宜行事,不受无极门的规戒约束,但他如若带着这几个荡妇淫娃,在江湖上走动,那算什么名堂?……”   白梅顿了一顿,微微一笑接道:“再说他年轻气盛;血气方侧,心性还未完全稳定,万一受到这三个丫头的诱惑,那岂不是造成一件大大遗憾的事。”   黄老帮主笑一笑,道:“白老弟,既然他可以不受无极门的门规约束,你又为什么替他担心呢?”   白梅道:“老帮主,你好像对这件事,一点也不关心!”   黄老帮主道:“关心又能如何?事实上,他的作事方法,已经有了很大的成就,白老弟,如若现在还没有救出宗一志,无极门会不会接受三女的要求?”   白梅道:“这个,这个……”   黄老帮主笑道:“我相信无极门会答应的,那时候,无极门会背上这一个沉重的负担。”   白梅道:“但构小枫答应了,我们自然也无法拒绝。”   黄老帮主道:“至少,你们在心理上不会有太沉重的负担,”   白梅道:“老帮主的意思是……”   黄老帮主道:“老朽之意是,楚小枫如若能执大义,节小微疵,不用计较了……”   神情转变得十分严肃,缓缓说道:“白老弟,自从春秋笔出现武林,确然揭发了不少假冒伪善之人,数十年来的武林平静,都是春秋笔之赐,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春秋笔揭发了隐恶,却也把那些凶恶之徒,给逼到了更为隐秘的地方,老朽已听长青说过万花园的情形,像这样庞大的势力,岂是一朝一夕所能建立起来,而且,江湖上数十年平静如水,也不可能忽然间,冒出了这么一大批高手出来,只是他们的举止太过神秘,行踪诡异,叫人无法测出他们的来路。”   白梅道:“说的也是,那景二公子不但武功高,而且十分博杂,一身所学,似是源出一派……”   黄帮主接道:“这就是破绽……”,缓缓站起身子,接道:“白老弟,你可以去了,兹事体大,只怕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咱们也不能妄加揣测;夜色已深,自老弟,也该回去休息了。”   事情太过重大,白梅也无法再谈下去,站起身子,长揖告退。   他没有立刻回到卧室休息,却转到楚小枫的卧室之中。   室中灯光明亮,楚小枫双手支头,正在对灯凝思。   听到步履之声,楚小枫才抬头望去,显然,他的心思很沉重,想得全神贯注。”   白梅挥挥手,道:“孩子,你还没有睡么?”   楚小枫亲自替白梅倒了一杯香茗,低声说道:“晚辈正在想几件事。”   白梅道:“想什么?”   楚小枫道:“唉!晚辈少不更事,答应把绿荷、黄梅,红牡丹带出万花园,现在,却不知如何处置她们?”   白梅已得黄老帮主的开导,心中倒是开朗了很多,笑一笑道:“怎么?你没有想好如何安排她们就答应了下来。”   楚小枫道:“晚辈当时只求救出一志师弟,就算她们条件提得再苛一些,我也会答应,没有想到……”   白梅接道:“没有想到后果,会带来如许麻烦?”   楚小枫道:“晚辈目前,就遇到这些困难”   白梅道:“你明白一点说吧,是些什么样子的困难?”   楚小枫道:“晚辈有很多事要办,但却不知把三个丫头,留在何处?   自梅道:“董掌门人不是已经答应了把她们收入无极门下么?”   楚小枫道:“晚辈想过一阵,觉着实在不妥。”   白梅心中忖道:“这孩子究竟是读过万卷书的人,心智反应,比别的人强的多了。   口中却故意问道:“哪里不妥了?”   楚小枫道:“她们三个人,都是常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而且声誉不好,如若把她们留在无极门中,只怕她们会故态复萌,唉!董掌门太威严,很难和她们相处,而且,她们的花招多,一旦情急,只怕作起事来,就不择手段了,我担心她们会闹出事情。”   白梅道:“说的也是,这三个丫头,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淫恶人物,你那位方方正正的掌门师兄,确也应付不了她们。”   楚小枫道:“所以,晚辈担心的很。”   白梅道:“小枫,我看得出来,连老叫化子,陈长青在内,她们三个丫头片子,内心中也只佩服你一个,所以,只有你才能带着她们,三个人武功不错,人也够机智,你带在身边,也是几个好帮手,如是日后能够变化了气质,说不定会变成很有用的人。”   楚小枫道:“唉!老爷子,晚辈也这样想过了,但我办事,最好是一个人行动,带着她们,实在是一个累赘。”   白梅笑道:“这就麻烦了,你答应了人家,总不能撒手不管吧?”   楚小枫微一沉吟,道:“老爷子,小枫倒是替她们想到了两个去处,不过,还要老爷子鼎力帮忙。”   白梅道:“我能帮上忙,你倒说说看。”   第二十三回 神龙现半爪     楚小枫道:“丐帮组织庞大,不在乎多几名弟子,而且,规法森严,她们也不敢以身试法。”   白梅道:“法子是不错,只可惜她们是女人,丐帮从来不收女弟子。”   楚小枫道:“排教呢?”   白梅道:“排教,我老头子没有办法。”   楚小枫怔了一怔,道:“老爷子,你老人家……”   白梅摇摇手,道:“小枫,少给我高帽子戴,老爷子我不戴这个。”   楚小枫苦笑一下,道:“难道老爷子你真的不管么?”   白梅道:“管?怎么一个管法,像这样的事,我可是没有插手的本领……”,语声一顿,接道:“其实呢,解铃还需系铃人,你既然把三个丫头给召来了,就该自己想法了解决,先要她们跟在你的身侧吧。”   楚小枫长叹一声,道:“如是想不出别的办法,那只好如此了。”   白梅道:“你能想通就好……”,轻轻咳了一声,接道:“小枫,你的话都说完了,现在,我老人家要说几句了。”   楚小枫道:“晚辈洗耳恭听。”   白梅道:“不论迎月山庄死了什么样的一个人,只要他死在夜间遭袭之前,我想一定会有很多的人知道。”   楚小枫点点头。   白梅道:“这本来是一件不怎么引人注意的事,但如是一传出去,那就立刻沸腾江湖。”   楚小枫道:“老爷子说的是。”   白梅道:“这中间的利害得失,你想想看,如是找别人问,会不会……”   楚小枫叹息一声,接道:“这中间有很多可疑,晚辈决定去看个明白!”   白梅道:“你去?”   楚小枫道:“是!正如你老爷子所说,”这件事,不宜有太多的人知道。”   白梅道:“要不要告诉黄老帮主一声呢?”   楚小枫道:“这件事,由老爷子决定吧!”   白梅道:“好!小枫,你准备几时动身?”   楚小枫道:“明天,晚辈就去。”   白梅沉吟了一阵,道:“小枫,大白天,方便么?”   楚小枫道:“晚辈天黑之前赶到,初更时分动手,唉!幸好晚辈已得先师遗命,不受无极门的门规约束,如果我还是无极门中弟子,就要受门规约束了。”   白海道:“这就是领刚生前的思虑周到,也是对你的信任,让你能放手施为。”   楚小枫道:“晚辈很感激先师的苦心,既然给了我这个机会,晚辈只有尽力而为了。”   白梅笑一笑,道:“小枫,你休息一会,明天,还有事情。”   第二天,楚小枫召来了绿荷、黄梅、红牡丹,缓缓说道:“你们现在要决定一件事情。”   绿荷怔了一怔,道:“什么事?”   楚小枫道:“你们现在,是否决定跟着我?”   绿荷道:“我们自然是跟着楚公子了。”   楚小枫道:“跟着我,不过,事先我要和你们约法三章!”   绿荷道:“什么约法?”   楚小枫道:“第一,我们要洗面革心,不能再作出见不得天日的事!”   绿荷道:“这个,我们一定遵从!”   楚小枫道:“第二,我是一个很喜欢找事的人,你们跟着我,会吃很多的苦。”   绿荷道:“我们跟着公子,死而无怨。”   楚小枫道:“第三件事,也是你们很难作到的……”   绿荷接道:“什么享,公子请说。”   楚小枫道:“守份,你们跟着我,只是个丫头的身份,希望你们能守着丫头的本份,不得有任何逾越。”   黄梅笑一笑,道:“这上点,我们明白,我们跟着公子,侍候公子,照顾你吃饭穿衣。”   楚小枫道:“除此之外,你们不许随便杀人。”   绿荷道:“是!”   楚小枫笑一笑道:“其实,你们用不着跟着我吃苦,我可以安排你们去一个地方。”   红牡丹道:“公子不想要我们了?”   楚小枫道:“那倒不是,我是觉着,你们可以选择。”   绿荷道:“不用了,我们已经选择了公子,生死相随,决不改变。”   楚小枫道:“好吧,我在家时时,用过丫头,我是个很会用丫头的人。”   绿荷道:“那很好,我们三姊妹作很多的事情,但却从没有作过丫头,所以,我们很希望能作个真正的丫头试试看。”   楚小枫笑一笑,说道:“你们先别太高兴,等你们作过我的丫头之后,你们就会发觉,我这人,是多难伺候,我吃起东西来,嘴有多刁。”   绿荷道:“公子,这些事,你不用担心,我们三姊妹,都学过几天做菜的手艺,只要肯用心,烧几样菜,还不算太坏。”   楚小枫心中暗暗忖道:“这三个丫头,看来是跟定我了。心中念转,口中说道:   “你们不用拜人无极门了,跟着我个人就是。”   红牡丹格格一笑,道:“婢子们离开那里时,就是打算追随公子,想不到,竟然是如愿以偿了。”   楚小枫道:“今天,我要暂时离开襄阳,去办一件事……”   绿荷接道:“带不带我们同行?”   楚小枫道:“就是不方便带你们,所以,你们要留在这里。”   绿荷道:“行,但不知公子几时回来?”   楚小枫道:“快则连夜赶回来,迟则第二天中午之前。”   绿荷道:“只去一天么?”   楚小枫道:“对,这地方,是丐帮的临时总舵,安全无虑,你们住这里,可要多多小心一些……”   绿荷接道:“小心什么?这地方安全无虑,为什么还要小心?”   楚小枫道:“小心你们自己的行为,别要闹出什么笑话来!”   绿荷脸一红,道:“公子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叫公子丢人,由此刻起,我们一个个都会变成端庄贤淑的女子。”   楚小枫道:“如愿如此……”语声一顿,又接道:“你们去准备吧!今天,我要吃顿很丰富的午餐,然后,出门办事?”   三女相互一笑,退了出去。   果然,三个人一齐下了厨房。   做饭的厨师,眼看三个如花似玉一般的姑娘闯了进来,生火的生火,洗菜的洗菜,三不管,就动起手来。   别看三个人是江湖上出名的淫娃荡妇,但作菜的手艺,真还不坏。   天近中午时分,被她们作出了八个很精致的美肴。   可苦了厨房的买菜师父,三女挑的却都最精微的地方,比如白菜,她只要一点菜心,烧一盘,剥了几十颗大自菜。   楚小枫遍尝了八味美肴,笑一笑,道:“三位的手艺,还不错。”   绿荷道:“很久没有下厨房了,生疏一些,公子……”   楚小枫挥挥手,道:“我只是说,还不错,并不是很好,单是吃这一件事上,你们还得多下工夫。”   黄梅道:“公子,厨下材料不足,如若我们自己能去选购,也许还会再好一些。”   楚小枫道:“大家住在一处,此事不足为训,我只是试试你人们的手艺罢了,人生在世,要作的事情很多,要下工夫的事情也很多,拿做一顿美味可口的菜肴而言,就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享,我只举此一端,其他的事,你们自己可以想想了……”   绿荷叹息一声,接道:“婢子们明白公子的意思了,你是叫我们学习作人,作一个正正当当的女人。”   楚小枫笑一笑道:“你们明白就好了。”   绿荷道:“公子,我们练武,算不算正经事呢?”   红牡丹道:“当然是正经事了,我们今后要追随公子,在江湖上走动,难免有和人动手的机会,如果咱们武功不济,不但不能替公子分忧解愁,而且,还会拖累于他”。   绿荷道:“公子,三妹的话,很有道理,但我们如是没有人指点,只怕很难再有进境。”   楚小枫道,“你们想要我指点你们几招武功?”   绿荷道:“对!婢子们正是这个意思。”   楚小枫道:“好!你们想学什么武功?”   绿荷道,“婢子们最好学一点合搏之术,把我们三个人的武功,能够合而为一,一次发挥出来。”   楚小枫道:“好!等我办事回来之后,你们每人都演练一下,给我瞧瞧,我再想想看,传一种什么样的子的武功,使你们能够配合起来。”   绿荷道:“多谢公子。”   红牡丹却低说道:“公子,这一次,我们不能追随公子,你要好好保重。”   言语之间,充满着关怀情意。   楚小枫道:“嗯!”   红牡丹道:“婢子们会替公子准备酒菜,等你回来。”   楚小枫笑一笑,道:“我知道了。”   推筷而起接道:“我去了,如何洁身自爱,能使人刮目相看,要你们自己多用心思了。”大步行了出去。   一顶低垂的长沿毡帽,掩去了楚小枫的本来面目,直奔迎月山庄。   他走得虽然很急,但却一直注意着路上变化。   幸好,还未发现可疑之人。   楚小枫没有直接回到迎月山庄,但却爬上了一棵大树,仔细看了那长住十年的地方。   原来风景如画,充满着欢笑的府第,目下却是一片苍凉。   只不过短短的时间,庭院中已长出了不少的杂草,残垣、断壁,落叶满地。   他是个胆大少细的人,充满着智慧,虽然很想去庭院中凭吊一番,但他明白,那可能招惹来很多麻烦,所以,他忍了下去。   他明白自己来此的用心,是求证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悄然溜下了大树;找到了马夫老陆的埋骨新坟。   新坟上也长出了不少青草,坟前简单的石碑,却早已不知去向。   这正是夕阳无限好的时刻,偶尔可见一二归农和樵夫,荷锄、肩柴而归。   选一个僻静的地方,楚小枫坐了下来,望着远天出神。   对楚小枫而言,这是一个很困难的决定,因为,要证实老陆的生死,就必须掘坟开棺查看。   归巢幕鸦的几声鸣叫,带来了夜幕。   天!黑了下来,夜间郊野,宁静中带几分荒凉的恐怖。   天色已经是初更过后的时分了,楚小枫,还无法决定是否应该掘坟启棺,查看一下那坟墓中的老陆,是真死、还是假亡。   一声鸟鸣,传了过来。划破了夜色的静寂,也惊醒了楚小枫的沉思。   他缓缓移动脚步,行到了那坟墓前面,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沉声祈祷道:“老前辈,请恕晚辈无状,惊动你老人家的尸骨,此事重大,晚辈必须查明,唉!   老前辈,晚辈思之再三,觉着你老人家留在这墓中的机会不大,所以,才敢放手求证。”   说完了一番祈祷的话,动手挖开了新坟。   这本是黄土堆成的新坟,很快的看到了棺木。   那是一口白木薄棺,楚小枫记忆犹新,看到了那口棺木之后,已确信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揭开棺盖,果然是未见人影。   星光闪烁下,棺木中放着一方白绢,折叠得十分整齐。   楚小枫伸手取过,展开看去,只见上面写四句似偈似诗的话道:“我由别处至。   仍回别处去。   世间本无我。   何苦求证来。   楚小枫内功精深,目力过人,那白绢上虽是狂草,但仍看得明明白白。   忽然间,传过来一声叹息,道:“楚公子,那留书上说些什么?”   这语声,并未出楚小枫的意我所以,他一点也不惊讶,缓缓回过身子。   只见黄老帮主长髯飘风,卓立在一丈开外。身后,紧随着白梅。   行前几步,缓缓把手中的白绢,递了过去,道:“两位老前辈才到么?”   白梅道:“我们来一会了。”   黄老帮主道:“我们见少侠沉思难决,不便惊扰。”   楚小枫道:“尸体已然不见,只有这一幅留书。”   黄老帮主点点头,道:“他好像早已料到你会来求证了。”   楚小枫没有答话,回过去,合上棺盖掩上黄土。   白梅道:“这么看来,马夫老陆,很可能就是春秋笔的化身了。”   黄老帮主道:“老弟,目下,咱们还没有确切证据,不可骤下断语。”   白梅道:“老帮主说的是。”   黄老帮主道:“楚公子,我们今天知道了一件事,混入迎月山庄中的马夫老陆,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白梅道:“老帮主,如若那马夫老陆,不是春秋笔,他又是什么人呢?”   黄老帮主道:“很难说,可能是春秋笔,也可能不是……”   白梅回顾了一眼,接道:“夜阑人静,恕我斗胆直言,如若那人不是春秋笔,他又是何许人物?   黄老帮主道:“武林中六十年来成名之人,老叫化子十见其九,只有两个人未曾见过。”   白悔道:“请教老帮主。”   黄老帮主道:“一个是万知子,一个是春秋笔。”   白梅似是有意让楚小枫借今宵之机会,多知晓一些江湖中的事务,一面示意楚小枫用心受教,一面欠身问道:“帮主的渊博,放眼江湖,无出其右,对万知子和春秋笔,这两个人物,一必然早已经有所创见了。”   黄老帮主笑一笑,道:“二十年来,老叫化子,就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今夜之中,倒是被你引起谈兴。”   白梅道:“老帮主望重江湖,贵帮中弟子,对帮主,更是敬重万化,有些事,实在是不敢劳动大驾,晚辈多口。”   黄老帮主笑一笑,阻止了白梅,接道:“老叫化子胸腹之中,确也有很多的话要说,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多话的机会了。”   白梅急道:“老帮主何出此言;你老万寿无疆,内功精深,活过二百岁,大概不难。”   黄老帮主笑一笑道:“生老病死,天数早定,仙道之说,其无凭证,纵然,确有其事,也不是我这等凡夫俗子,能够参悟,我今已近百岁,放眼人间,能登此寿者,实已不多,上天待我,已然很厚,我如再不知足,那岂不是上干天和了么?”   不让白梅接口,黄帮主又说了下去,道:“春秋笔是何许人,江湖上虽然迄无定论,不过,老叫化的看法,他们都是江湖上精英人物,也许,他们之中,早已有些和老叫化见过面了。”   白梅道:“这么说来,老帮主已知他们的身份了。”   黄帮主凝目沉思片刻,道:“今天,我们在此之言,只能出我之口,人两位之耳,千万不可传扬出去。”   白梅、楚小枫齐声接道:“这个,但请帮主放心,我们听过之后,只会默记心中,决不会传出口去的。”   黄帮主道:“老叫化也不要求你们绝对守口如瓶,只是此事重大,一语错出,立刻可能招来杀身之祸,说不定还会牵连出滔天的风波大劫,我是丐帮帮主的身份,更是不能轻言,你们听人耳内,记入心中,何时该说出口,那就要你们掌握个中的机巧了。”   白梅心中明白了,这些话,他本来要说的,但是关系太大,他又是丐帮帮主的身份,不便说出口去恐怕为丐帮招来了麻烦,所以,他忍了下去。   想清楚个中曲折,白梅慎重的点点头,道:“我明白,老帮主请说吧。”   黄帮主点点头,道:“老叫化子无法肯定指明哪一个是春秋笔但我心中却有一个规范,就在三五人之内。”   楚小枫道:“这么说来,春秋笔不见得很神秘了。”   黄帮主道:“并非是不神秘,只是它有一种脉络可寻,如论神秘,倒是万知子,比起春秋笔,更神秘十倍了。”   楚小枫道:“万知子,又是什么人呢?”   黄帮主道:“这个人,江湖上,大概是真的无人知晓了。”   白梅道:“他手著兵器谱,也只不过表现出了他的渊博,难道,这个人还会对我们有什么危险不成了。”   黄帮主缓缓说道:“万知兵器谱,流入江湖都是断简、残篇,白老弟见识过么?”   白梅道:“在下见过,但那是流行最广的一篇,论剑篇。”   黄老帮主道:“你看过了那论剑篇,有什么感觉?”   白梅道:“在下觉着他论列甚详,虽然说不上是一篇武功秘录,但它在论剑招变化中,却有不少独特的见地。”   黄老帮主道:“万知兵器谱,在江湖上,究竟有多少篇,恐怕没有人知道……”   白梅接道:“江湖传言有三十六篇,十八篇论列一十八般兵刃,十七篇论列外门兵刃,但最重要的一篇,却是兵器排名,那才是兵器谱的精华。”   黄帮主拂髯一笑,道:“白老弟,谁见过那篇排名的兵器谱,老叫化子费了十几年的工夫,才收集到了九篇,江南四篇,江北四篇,岭南一篇,大约,三十六篇的传说,只有九篇传入江湖,大概也就是这九篇啦,老叫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会比我收集得更多。”   白梅接道:“这个……”   黄老帮主道:“白老弟,你也许有些不相信我的话……”   白梅道:“老帮主一言九鼎,天下有谁不信。”   黄帮主道:“白老弟,事实是事实,这不理一个人的权威能改变的,我留心二十年,追查十余载,似丐帮人手之众,分布之广,收集了万知兵器谱,一百一十七篇,经我亲自核对之后,都是九篇重复的内容,这十年来,老叫化子一直仍然注意着这件事,但却没有发现九篇以外之物。”   白梅道:“这么说……”   黄帮主目光转注到楚小枫的脸上,接道:“春秋笔不是一个人,万知子也可能不是一个人。”   楚小枫道:“老前辈,这么说来,春秋笔和万知子,只是两个代号?”   黄帮主道:“只是两个代号,老叫化子亲眼看到了春秋笔出现江湖,也看着万知子的兵器谱,在江湖上流传。”   楚小枫道:“老前辈意思是……”   黄老帮主道:“我看到春秋笔的作用,但还没有看出万知兵器谱的作用,这个人,卖弄才情,造出了万知兵器谱,用心还无法了解。”   楚小枫道:“老前辈,这么说万知兵器谱、武林春秋笔,都是一个很大的疑点了。”   黄老帮主道:“至少,春秋笔的用心,已经暴露了出来,万知兵器谱的用心何在,还没有人知晓,而且,这个人的聪明才智,决不在春秋笔之下,万知兵器谱,已在江湖造成了一种神秘感,任何门派收集到一篇,都把他珍若拱壁的藏起来。”   白海道:“老帮主,在下听说少林派也在收集万知兵器谱,但不知他们收集的篇数,是否已经超过贵帮。”   黄老帮主道:“没有,我问过少林掌门,他们只收集到八篇。”   白梅道:“收集到八篇?”   黄帮主道:“流传于岭南的一篇,数量不多,很不容易收集到。”   白梅道:“对!少林虽然势大,但论人手众多,他就不及贵帮多多了。”   黄老帮主道:“我决定把收到的九篇兵器谱交给楚公子。”   楚小枫怔了一怔,道:“老前辈,你……”   黄老帮主接道:“孩子,我不是对你有所偏爱,也不是加给你一种责任,我只是觉着你也许有能力揭开这中间的隐秘。”   楚小枫道:“这责任太重大了。”   黄老帮主笑道:“孩子,你可是有此害怕了。”   楚小枫道:“晚辈只是觉着担子太重,恐难胜任。”   黄老帮主淡淡一笑,道:“楚公子,老叫化子也不能让你平白的挑起这副担子。”   白梅道:“老前辈的意思是……”   黄老帮主道:“老叫化子还保留了几招武功,准备传给这位楚公子。”   白梅道:“老帮主,这个,只怕不太好吧?”   黄帮主道:“白老弟,你放心,老叫化子传给楚公子的武功,和丐帮完全没有关系。”   白梅叹息一声,道:“小枫,还不快些谢过老帮主?”   黄老帮主道:“不用谢了,说起来,老叫化子还要谢谢楚公子呢?”   楚小枫起身抱拳一礼,道:“晚辈光谢过老前辈,传艺之恩。”   黄帮主道:“不用如此,其实,这三招武功,老叫化子也只是记其口诀,练过一阵,但这一生中,却从未用过,”   楚小枫道:“哦!”   黄帮主道:“我也不知道它的威力如何,而且,这三招武功,各不相属;一招来自西域,一招传自南海,第三招,听说是源出少林寺,不过,老叫化却也没有见少林寺弟子用过这招武功。”   楚小枫道:“老帮主,这三招武功,来自西域南海及少林,想必是绝世之学,以晚辈资质只怕很难学得精纯。”   黄帮主道:“小枫,这三招武功,我已经留了二十年,所以没有传人,那是因为没有找到适当的人选,今天,找上了你。”   楚小枫道,“老前辈……”   黄帮主道:“小枫,不用推辞了,这三招武功,今日,如若老朽不传给你,那就可能永远失传。”   楚小枫道:“这个……”   白梅接道:“孩子,不用多问了,快些学吧!”然后,转身而去。   黄帮主没有开口招呼白梅,自然,楚小枫也不好开口。   费了近一个时辰的工夫,楚小枫才算把三招学熟。   黄帮主笑一笑,道:“孩子,不错,你没有叫老化子失望楚小枫道:“晚辈太蠢,费了老帮主如许时光,才学会三招。”   黄老帮主笑一笑,道:“孩子,倒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了!”   楚小枫道:“晚辈惶愧。”   黄帮主望了望天色,道:“我原想到天亮之前,你能学会,就已经不错,没想到,你只化了一个时辰”,提高了声音,道:“白老弟,可以回来了。”   白梅缓缓行了过来,笑道:“在下睡了一觉。”   黄帮主神色肃然,道:“你们两个听着,今宵之事,不许传扬出去……目光转到楚小枫的身上,接道:“我也不是你的师父,这三招武功,也非我所有,也非丐帮中传统武功。”   不待楚小枫开口,又道:“所以,你不用感激我,也不须说什么传艺即为师之言,由此刻起,老叫化子,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也希望你们都能忘记。”   楚小枫道:“这又为什么?”   黄帮主道:“我只是这样告诉你们,没有什么理由。”   白梅道:“小枫,答应下来,照老帮主的话做。”   楚小枫道:“好!晚辈从命。”   黄老帮主拂髯一笑,又从怀中摸出一卷白绢,递了过去,道:“小枫,这也交给你吧。”   楚小枫道:“这又是什么?”   黄老帮主道:“万知子的兵器谱,一共九篇,你口去仔细看看。”   楚小枫道:“老前辈,你的厚赐大多了,晚辈如何受得起?”   黄老帮主站起身子,掸了身上的尘土,道:就是这些了,咱们可以回去了。”   白梅道:“老帮主,那春秋笔是何许人?能不能透露一些给晚辈们,广广见闻?”   黄老帮主道:“关于这件事,老叫化在没有把握之前,不便妄言,说出来徒乱人意,咱们走吧!”举步向前行去。   白梅回顾了楚小枫一眼,道:“孩子,回去之后,看完九篇兵器谱,就一把火烧掉。”   楚小枫道:“晚辈受教。”   回到襄阳,也不过大色刚亮。   楚小枫直回到自己卧室。   还未推门,木门已呀然而开。   只见绿荷、黄梅,红牡丹当门而立。   楚小枫怔了一怔,道:“你们昨天就住在这里?”   黄梅道:“是!住在这里。”   楚小枫道:“你们睡在什么地方?”   绿荷道:“我们不敢睡公子的床,只好在地上打坐一夜。”   楚小枫大步行入卧室,只见被褥整齐,果然不似有人睡过的样子。   红牡丹道:“厨下早已替公子备下了酒菜,要不要婢子去取来,公子来点酒菜再睡。”   楚小枫道:“好!你去拿来。”   眼看楚小枫有了笑容,绿荷缓步行了过去,道:“公子,你好像很累呀!”   楚小枫道:“嗯!”   绿荷道:“公子,你好像一宵未眠?”   楚小枫道:“有一点倦意。”   绿荷道:“我替公子捶捶背。”   楚小枫出身官宦之家,自小就有丫头照顾,对这等事倒是司空见惯。   绿荷举起双手,捶了下去。   黄梅行了上去,道:“公子,我替你捶腿!”   两个丫头,对按摩一道,似是很有心得,落掌下指,不轻不重,给人一种十分舒适的的感觉。   楚小枫顿然有着一种倦意上袭的感觉。   片刻之后,红牡丹送上了酒菜。   楚小枫食用了一些,笑道:“你们去吧,我要睡一会了。”   绿荷道:“我们服侍公子睡下。”   三个一起动手,宽衣的宽衣,拉被的拉被,楚小枫硬被她们三个人给放到床上。   三女倒也能自持分寸,替楚小枫盖上了被子之后,悄然退了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楚小枫被一阵争吵之声惊醒。   只听红牡丹的声音说道:“陈老前辈务请原谅,公子刚刚睡着,婢子实在不便叫他。”   陈长青道:“去叫他,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红牡丹道:“不行,老前辈可以打婢子一顿,我不能去叫公子。”   陈长青道:“吓!你们倒是忠心得很啊!”   红牡丹道:“老前辈原谅。”   楚小枫一跃而起,匆匆穿好衣服,冲到门口。   陈长青已然转身行去。   楚小枫急急叫道:“陈老前辈。”   陈长青回头笑道:“你醒啦?”   楚小枫道:“唉!丫头们无礼,陈前辈不要见怪才好。”   陈长青道:“她对你保护得很周密,老叫化子实在替你高兴,收了这么三个好的护卫。”   楚小枫道:“红牡丹,还不快来领罪。”   红牡丹应了一声,大步行了过来道:“婢子领罪。”   竟然对着陈长青盈盈跪了下去。   陈长青道:“姑娘快快请起。”   红牡丹道:“没有公子之命,婢子不敢起来。”   楚小枫道:“起来吧!我和陈老前辈有事商谈,你们走远一点。”   红牡丹道:“好!,婢子给两位奉上香茗就走。”   陈长青笑一笑,道,“楚公子,万花园行踪已露,不知公子作什么打算?”   楚小枫道:“这等事,请和敝掌门人商量,或是和我师娘商量,弟子如何能够作得了主?”   陈长青道:“这个,老叫化子早已经想到了,我已经和宗夫人谈过……”   楚小枫道:“哦!我师娘怎么说?”   陈长青道:“宗夫人要先和你商量一下,敝帮将配合你们行动。”   楚小枫道:“老前辈言重了,这一次行动,将以贵帮为主。”   陈长青道:“如论人手的多寡,自然是丐帮的人手最多,不过,万花园中的主要力量,可能是黑豹剑手,对付黑豹剑手,要靠贵门中的剑法了。”   楚小枫道:“我们可以先商量出一个计划,但如何决定,还要我们掌门师兄裁决,或是由我师娘决定。”   陈长青道:“好!你说个办法出来。”   楚小枫道:“万花园中,有什么举动?”   陈长青道:“奇怪的是敝帮布守在四周监视的人,一直没有发现什么异证,除非他们有一条地道通到五里之外,因为,万花园周围五里之内,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   楚小枫道:“排教有没有什么消息”   陈长青道:“排教,派人来说过,他们的主要人手,今夜三更时分,可以赶到,为了对无极门宗掌门人,表示感谢之意,他们愿意担当一些更重要的工作。”   楚小枫道:“贵帮和排教,如此对待无极门,小枫是感谢万分。”语声一顿,接道:   “老前辈,贵帮主有没有什么指示?”   陈长青道:“敝帮主,近来很少过问帮中事情,已经把这件事交给老叫化子担当了。”   楚小枫道:“明天,万花园是否开放?”   陈长青道:“好像是要开放,他们对外面的说法是,园中有两只猛虎出了栅,怕伤了游客,所以暂行关闭两天。”   楚小枫道:“陈前辈,如若万花园开放了,游人千万,不论他们有多少人,都可以混出来了。”   陈长青道:“我也是这么一个想法,所以,要有什么行动,咱们要快些决定,敝帮中人,可以劝阻游客,不让他们人园。”   楚小枫道:“如若劝阻游客,进入万花园,这件事,一来太容易,二来只怕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陈长青道:“小枫,你可是认为万花园中人,仍然全无警觉么?”   楚小枫道:“这个晚辈也想得到,他们可能早就知道了,说不定,他们早已派了人在暗中监视了咱们。”   陈长青点点头,道:“嗯!这个组合不但很神秘,而且很怪异,这两天来,万花园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他们一直没有把消息传出去。”   楚小枫心中暗道:这说法,太过武断了,他们就算把消息传出去,只怕也被咱们忽略了,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也许他们有一套特别的通讯之法。”   陈长青笑一笑,道:“小枫,你觉着我的话有什么不妥之处,干脆说明白,用不着转弯抹角。”   楚小枫道:“老前辈,晚辈觉着,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咱们进了万花园后,如何能够逼得他们出来。”   陈长青道:“这个,实在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老叫化也曾和几个朋友商量过这件事情,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他们找出来。”   楚小枫道:“老前辈,晚辈觉着,与其进入地道之中寻找他们,倒不如想个办法逼他们出来。”   陈长青道:“不错,用什么办法,才能把他们逼出来,是一个难题。”   楚小枫道:“因此,我只要想法于,找到他们所有的地道人口之处,用火烟,逼他们出来,在那地道中,他们可能早已经准备了食用之物,但一种东西。他们无法准备……”   陈长青道:“什么东西?”   楚小枫道:“空气,能有空气进入的地方,也就可能进入火烟。”   陈长青一掌拍在大腿上,道:对!就是这个办法,老叫化怎么就想不出,火烟再加上一点椒粉,他们不出来也不行。”   楚小枫道:“这作法,未免有伤天理,是不是太狠了一些。”   陈长青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而且,江湖上难免要用以杀止杀的手段,就这么办了,我这就吩咐他们准备。”   楚小枫道:“老前辈,还有一件事,我想也很困难。”   陈长青道:“哦!说说看。”   楚小枫道:“除非咱们能找出他们十之八九的地道人口,否则,就是用烟熏他们,也收效不大。”   陈长青道:“这个不用你担心,我已经想出办法了。”   楚小枫道:“哦!愿闻高见。”   陈长青道:“我准备派出大批人手全面搜寻。”   楚小枫道:“只怕他们掩蔽得很好,不容易搜寻出来。”   陈长青道:“这个,我也想过了,如是我们找不出来,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放火烧了万花园。”   楚小枫道:“这办法不错,他们也会有些害怕,不过,他们要是坚决的不肯出来,就算烧了万花园,也无法逼他们出来。”   陈长青笑道:“再不出来,我就准备引湘江之水,把此地给完全淹了。”   楚小枫道:“淹了此地?”   陈长青道:“引用湘江之水,自然要费一番手脚,但排教中人,愿意帮助我,引湘江之水,淹没此地。”   楚小枫道:“淹没之后呢?”   陈长青道:“把此地变成一个水湖。”   楚小枫道:“好!到那里先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唉!只可惜,那万花园,花了不少的时间辟出花畦美景,却要化作了飞灰了。”   陈长青笑道:“那些花树,美景,只不过是用来掩护这些恶人的巢穴罢了。”   楚小枫道:“好!咱们就用这两个办法,还要老前辈去和在下的掌门师兄谈了。”   陈长青道:“好!我去和他们说,咱们准备几时动身?”   楚小枫道:“说好了立刻动身。”   陈长青站起身子,道:“好!咱们就这样决定,老叫化告辞了。”   送走了陈长青,楚小枫立刻招回来绿荷,黄梅、红牡丹,道:“刚才,丐帮的陈长青,和我谈了一件事。”   绿荷道:“什么事?和我们三姊妹有关么?”   楚小枫道:“和我有关……”   绿奇接道:“那就是了,和公子有关的事,自然也和我们有关了。”   楚小枫道:“这要你们自己决定,你们可以选择。”   红牡丹道:“公子,可不可以先告诉我们什么事?”   楚小枫道:“丐帮决定,今天要攻击万花园。”   红牡丹道:“要我们一起去?”   楚小枫道:“你们自己决定吧。”   绿荷叹息一声,道:“公子要去,我们自然要去。”   楚小枫道:“好!,你们既然选择了去,那就和你们的生死有关了。”   绿荷道:“公子可否说明白一些。”   楚小枫道:“这一次再入万花园,不惜施展各种手段。要逼他们出来,大家作个了断。”   绿荷道:“公子,准备用什么方法?”   楚小枫道:“火攻……”   绿荷笑一笑,道:“他们不怕,那地下复道,有很好的隔绝设备,他们不怕火攻。”   楚小枫笑一笑,道,“不怕火,但他们怕不怕烟熏呢?”   绿荷道:“烟熏,这是谁想的办法?”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你猜这是谁想的办法呢?”   绿荷道:“一定公子你了。”   楚小枫道:“不错,是我。”   绿荷道:“这是个好办法。”   楚小枫道:“问题在如何找出他的全部出人口道,烟熏才能发挥效用。”   绿荷沉吟了一阵,道:“其实,用不着找出大多的出人口,找到三五个,想法子把浓烟灌进去,然后,别的出入孔道,自然透出烟气……”   楚小枫笑一笑,接道:“对!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绿荷道:“公子是眼光远大的人,不会注意到小地方……”   楚小枫微微一笑,接道:“倒是被你这个丫头抓住把柄了。”   绿荷、黄梅,红牡丹相视一笑,主仆之间,又多了一“层相互的谅解。”   楚小枫轻轻咳了一声,道:“绿荷,无极门中有很森严的戒律”所以,无极门中弟子,一个个都很严肃……”   绿荷接道:“至少,公子就不会太严肃,让我们说话,允许我们自我的存在。”   楚小枫笑道:“别拿我当作无极门中所有的人看待,我是唯一的例外。”   绿荷道:“哦!”   楚小枫笑道:“你们跟着我时,可以稍随便一点,见着别的人,一定要有规有矩,谨慎小心。”   绿荷道:“公子的意思是……”   楚小枫笑道:“绿荷,难道你真的不明白?”   绿荷道:“公子的意思,是要我们都变成淑女一样了。”   楚小枫道:“对!都变成淑女一般。”   绿荷道:“可是我们是丫头啊!”   楚小枫道:“丫头的规矩更多。”   红牡丹笑一笑,道:“公子的意思是说,要我们见着别人时,装的规规矩矩,和公子在一起,没有外人时,可以随便一些。”   楚小枫道:“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们装,而是很认真,至于我们单独相处,可以随便一些,但也不能胡闹。”   黄梅点点头,道:“我们明白,公子放心,我们决不会给你丢人。”   楚小枫轻轻吁一口气,道:“这我就放心了,你们也去休息一下,准备准备,你们心中明白,这件事,对你们的关系很大,所以,你们的十八般武艺,有多少,就搬多少去。”   绿荷道:“听公子的口气,好像我们三姊妹,很善暗器一样了。”   楚小枫道:“对!你们要会用暗器,就多带一些暗器,必要的时候,就请尽量的施展。”   绿荷点点头,道:“公子,本来,重人万花园,我心中有些害怕,现在,我忽然觉着不怕了。”   楚小枫道:“为什么?”   绿荷道:“说不出来,好像公子给我们很大的勇气。”   黄梅道:“也许公子把我们带出了万花园后,使我们发觉了自己的价值。”   绿荷道:“辨明于是非。”   红牡丹道:“勘破了生死玄关,死并不可怕,但要死的很安心。”   楚小枫道:“听你们这一番话,我心中宽慰了很多!你们休息去吧!”   绿荷等告退而出。   第二天,楚小枫刚刚起床,绿荷、黄梅、红牡丹,已然并排儿站在了大厅上。   三个人换上了劲装,身上各自挂了一个革囊。   绿荷是一身绿,绿得像荷叶。不过,却少了胸前那朵大荷花。   黄梅一身黄,黄衫黄裤,黄蛮靴,但也少了胸前那朵黄梅花。   红牡丹一身红,红得像团火,只是胸前少了那朵牡丹花。   三女本来很漂亮,现在,换上了劲服疾装,颜色虽都很抢眼,但却没有杂色。   三女的衣着,露出了玲珑的身材,淡扫娥眉,薄施脂粉,看上去,实在很动人。   三女分明都经过了一番刻意的修饰,但她们似乎已经揣摸透了楚小枫的心,都打扮很素雅。   楚小枫有些不拘小节,盯着三位姑娘,看了足足有一刻工夫之久,才笑一笑,道:   “很漂亮,也很动人。”   绿荷道:“我们三妹妹,要不打扮一下,跟着公子,岂不丢了公子的人。”   楚小枫笑一笑,道:“看你们衣着,虽然颜色仍很娇艳,但标识都已取下,这证明了,你们已有了一点改过之意。”   绿荷道:“过去,咱们姊妹是江湖上的小妖女,现在,咱们至少在慢慢的往好处变,不过,公子也别一下子要求我们大多。”   楚小枫道:“这个我知道,只希望每天都看到你们一些改变。”   绿荷轻轻吁一口气,道:“公子,我们会尽力改变自己。”   楚小枫没有再行接口。   绿荷轻轻吁一口气,接道:“公子,我们过去一下玩世不恭,认真了一次,就吃了景二公子的不少苦头,现在我们内心之中,却已经枯井不波,所以,你尽可以放心,我们决不会作出使你丢脸的事。”   楚小枫道:“听完你这几句话,我实在很放心,我虽然放心了你们,但我不放心别人。”   红牡丹奇道:“别人,别人是准啊?”   楚小枫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们一定是男人,那是不会错了。”   红牡丹道: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绿荷道:“我的傻妹子,公子是说咱们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一旦男人找上来,咱们该怎么办?”   红牡丹道:“那自然有办法了,咱们杀了他就是。”   绿荷道:“哼!如是能杀了他,公子也不会这般谨慎的告诉咱们了。”   红牡丹道:“这怎么行,他们调戏妇女,死有余辜,”   绿荷道:“说起来是不错,不过,事情决不会这么简单。”   红牡丹道:“那要怎么办,我就想不出来别的法子,总不能要咱们跪在地上求他们,请他们帮个忙吧?”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你们不要再讨论下去了,你们每人都只说对了一半。”   绿荷道:“公子高才,自不是婢子们能够猜中玄机。”   楚小枫笑道:“少灌米汤,我不吃这个……”,语声一顿,接道:“如是外来的登徒子,你们自然可以教训他一顿,但如对方不是外来的人呢?”   红牡丹道:“如是你公子,咱们自然不会反抗,你要干什么都行。”   楚小枫一皱眉头,道:“我自信还有一点定力,我也没有把自己算进去……”   红牡丹道:“本来也不用算吗。”   楚小枫道:“问题是别人,无极门人,我的师兄弟,或是丐帮中人……”   红牡丹接道:“丐帮是正大门户,想来,决不会有触犯血戒的人,至于你们无极门下,那就很难说了。”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你是说无极门中的戒规不严?”   红牡丹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们无极门在江湖上不算是大门户。弟子不多,所以,我们很少听到无极门的传说。”   楚小枫道:“就人数而言,我们虽然算不上大门户,但如论门规之严,我们决不在丐帮之下。”   红牡丹道:“你这么一说,我们更不用怕了,丐帮和你们无极门,都有着很严厉的门规约束他们,想想看,还有什么值得顾虑的地方/剖、枫道:“话不是这么说,须知,他们虽有很严厉的门现约束,但你们三个,像盛放的春花一样,到处散布芬芳,难免会引起他们的误会/红牡丹道:“误会,什么误会”   楚小枫道:“这就很难说明白了,譬如你们的一篷一笑,都可能使男人动心/红牡丹道:“那容易,咱们不笑就是,”   楚小枫道:“这件事,不是三五句话可以说得清楚,总之,你们要学得稳重大方,使别人不动邪念头/   绿荷道:“容我们慢慢的学吧?”   这时,陈长青已缓步行厂过来,道:“楚少侠,可以动身了吧?”   楚小枫道:“晚辈正在候驾。”   陈长青道:“咱们走吧!”   楚小枫道:“敝掌门师兄呢?”   陈长青道:“他们第三批去,咱们先走一步。”   楚小枫道:“贵帮可是走了一批人。”   陈长青道:“是!敝帮第一批的人手,已于昨夜三更出动。”   楚小枫未再多问,点点头,向前行去。   距离万花园还有百丈左右,已见到丐帮弟子,守在各方的要道之上。   这一次,他们似乎是明目张胆,已经不避行踪。   除了丐帮的弟子之外,楚小枫还发觉了不少身着蓝色劲装的人。回顾了陈长青一眼,低声说道:“老前辈,那些人,可是排教弟子?”   陈长青道:“对!这一次,排教也出动了不少的人。”   楚小枫道:“为无极门中事,劳动贵帮和排教中人出动,弟子实在有些心中不安。”   陈长青道:“初到襄阳,也许是为了敝帮和贵门的交情,但现在,却不是如此,万花园这个神秘的组合,对江湖上的威胁很大,丐帮和排教,也可能是他们先要下手的对象,现在,我们只能说是自保了……”   楚小枫接道:“老前辈这话说得太谦虚了……”   陈长青道:“老叫化说的是由衷之言,不但,我们丐帮有这个感觉,就是排教中人,大概也有这种感觉。”   楚小枫点点头,道:“这件事情发生的实在很怪,春秋笔、兵器谱,再加上这个默默地闻的神秘组合,想来,实在是有些复杂万端。”   除长青道:“武林春秋笔,是近年中武林第一奇人,受尽了武林的敬仰,怎么会和武林中的劫运,连在一起呢?”   楚小枫道:“晚辈觉得春秋笔这个人,一直在不停侦察武林中和隐秘,而且,把它公开在世人面前……”   陈长青接道:“这方法不错啊!武林中最难防备的大好巨恶,就是外貌伪善的人;他们表面上,可能是殷商巨贾,也可能是一方大豪,也可能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但他们却一直在暗中为恶、叫人无法看得到他,也无法找到他们,才是最可怕的恶人,但春秋笔揭发了他们、使他们的伪装被揭穿。”   第二十四回 雷霆施一击     楚小枫道:“老前辈,见过那个春秋笔出现的情形么。”   陈长青道:“见过,那真是武林中从未有过的盛会,春秋笔公诸武林的春秋记事册,揭发了很多的享有些人,受不了这种名誉上的损伤,当场自绝,也有些急得当场发疯,实在是叫人触目惊心!”   楚小枫轻轻吁了一口气,道:“老前辈,这情势在场之人,会觉得很刺激,但对那些人,是不是太过冷酷了一些呢?”   陈长青哈哈一笑,道:“就仁恕之道而言,也许是有些过分,但如就丐帮而言,老叫化是主张除恶务尽,旁草尽除,良禾才能生长。”   楚小枫道:“老前辈,在下之意是说,春秋笔如若能在除恶之中,再加上一点仁行,那就有些不同的了。”   陈长青道:“楚公子,民办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也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像春秋笔这样的人,算不上十全十美,至少,也是九全九美了。”   楚小枫叹息一声,未再多言。这时,群豪已经行近了万花园。   完全出人意外的是,景二公子单人一剑,站在园门口处。   楚小枫抢前一步,道:“景二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景二公子目光一掠绿荷、黄梅、红牡丹,淡淡说道:“万花园中有很多高手……”   陈长青道:“咱们来的人也不少。”   景二公子冷冷说道:“老叫化,听我把话说完之后,你再接口不迟。”   陈长青点点头,道:“好!你请说,我们不在乎拖延一点时间。”   景二公子目光转到楚小枫的身上,道“三个水性杨花丫头,变了心,想来,定然告诉你不少的隐秘。”   楚小枫道:“嗯!”   景二公子皱皱眉头,道:“单看阁下这一般稳重之气,在下知道已经遇上了劲敌。”   楚小枫道,“二公子夸奖了。”   景二公子道:“你知道万花园地下,建了不少的复杂的地道。”   楚小枫道:“我知道了。”   景二公子道:“阁下准备下手?”   楚小枫道:“迟他们出来,决一死战。”   景二公子道:“用什么办法?”   楚小枫道:“万花园中,有不少的花木,在下就地取材,用烟火熏他们出来。”   景二公子道:“好办法。”   楚小枫道:“试试看吧,反正,我们的时间很多,耗上个三五天,也不要紧。”   景二公子笑一笑,道:“我看,不用费那样大的事了。”   楚小枫道:“怎么阁下准备迎战了?”   景二公子笑一笑,道:“听过阁下的办法,咱们似乎已别无选择了,只好放手一搏了。”   楚小枫道:“万花园中,地势宽阔,正好放手一战,楚公子、陈长老请人园吧?”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怎么,难道一定要在万花园中动手么?”   景二公子道:“公子,如是不入万花园,咱们不会迎战。”   楚小枫道:“这倒也是,二公子暂请回园,叫他们布阵等候,在下等还是商议一下。”   景二公子应了二声,转身而去。   楚小枫回顾了陈长青一眼,道:“老前辈阅历丰富,对此事有何高见?”   陈长青道:“他们如若坚守不出,咱们不入万花园,双方岂不成了僵持之局。”   楚小枫道:“老前辈,这一个组合,不但充满着神秘。而且处享寡绝,我想他们必已早有恶毒的准备。”   陈长青道:“什么准备?”   楚小枫道:“举例而言,他们可能在这万花园中埋伏了火药,桐油……”   陈长青接道:“引起爆燃,崔不连他们的人也要活活坑毙于此。”   楚小枫道:“晚辈的看法,他们不会在乎这一点人手的损失,但对我们而言,那就大大的不利了,无极门中的人,全数坑毙于此,贵帮和排教,也将损失大部分精锐。”   陈长青道:“这真是很恶毒的办法,小枫,这不是举例,这简直大有可能。”   楚小枫道:“实在大有可能。”   绿荷在旁接口道:“不是可能,而是确有其事了。”   楚小枫道:“你知道。”   绿奇道:“小婢本来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日夜都住在火药桐油之上,现在想来,当真是可怕极了。”   楚小枫道:“绿荷!这不是理由,必须要有事实根据。”   绿奇道:“万花园中,有很多地方,戒备火烛、违者立时处死,现在想来,任何一个门派,也役有这么严的规矩,这样的戒备,他们究竟是在怕什么?”   楚小枫道:“怕点燃了地下火药,酮油的引线。”   绿荷道:“对!”   楚小枫道:“所以,他们想要咱们进入万花园中决斗。”   绿荷道:“一旦动上手;不论胜负,都将埋骨园中,”   楚小枫道:“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用心。”   陈长青接口道:“这件事,景二公子知道么?”   楚小枫道:“他应该知道。”   陈长青道:“难道他不怕。”   楚小枫道:“他可能早已想好了藏身之处。”   陈长青道:“既是如此,咱们就不进万花园。”   楚小机道:“不进万花园,又如何能够犁庭扫穴呢?”   陈长青道:“这危险太大,咱们总不能冒这个险吧?”   楚小枫道:“这个险,自然是不能冒,但也不能形成对峙之局。”   陈长青说道:“小枫,你好像已经胸有成竹。”   楚小机道:“试试看吧!现在,我还没有完全的把握。”   这时,白梅、白凤、董川、成中岳、宗一志,联袂而至。   白梅首先问道:“老叫化子;事情怎么样了?”   陈长青道:“很棘手!”   白梅道:“能不能说明些。”   陈长青说明了楚小枫的推断之后,接道:“其实,告诉你也一样没有法子。”   白梅道:“这真是恶毒办法,同归于尽,叫人如何一个防法?”   楚小枫道:“办法倒有一个,只是太过歹毒了一些。”   白梅道:“兵不厌诈;你说说看?”   楚小枫道:“咱们由万花园后面放火,逼他们由前面出来。”   白梅道:“好办法。”   陈长青道:“对!逼出他们,他们就非用武功不可了。”语声一顿,接口又说道:   “其实,他们放手一战,实也无法预知胜负,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白梅道:“也许,他们早已把重要人物,重要的东西,移出此地。”   楚小枫道:“自然,这也很有可能。”   白梅道:“老叫化,咱们说干就干,你就叫他出手吧!”   陈长青接口道:“好!我这就下令他们出手。”   立刻发出了暗记,而且,故意提高声音,道:“施用火攻。”   丐帮弟子,果然不少,一声令下,数枝火箭及火珠,已经抛人了万花园中。”   景二公子匆匆奔了过来卜脸上一片怒色,道:“楚小枫,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这意思还不明白么?咱们不愿意进入万花园中。”   景二公子道:“为什么?”   楚小枫道:“因为,咱们不想中计上当。”   景二公子道:“咱们约好了在万花园中一决胜负,你们怎可以变卦失约。”   楚小枫道:“话是不错,不过,咱们想了一想,觉得阁下如若在万花园中,埋伏下什么暗算,岂不是要我们大上其当。”   景二公子道:“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楚小枫道:“这话,阁下也能说出口,倒是不得不叫在下佩服了。”   景二公子道:“此言何意?”   楚小枫道:“咱们彼此之间,敌对相处,你们万花园中可能设下了很多埋伏,咱们希望能够作一个公平的了断。”   景二公子道:“平公了的了断?也不能在万花园外动手。”   楚小枫道:“不能在万花园外动手,为什么?”   景二公子道:“咱们总不能惊动路人。”   楚小枫笑一笑,道:“彼此拼命一战,各凭武功,以分生死,连命都不要,还怕什么惊动路人?”   景二公子冷冷说道:“这么说来,诸位是不敢进万花园了。”   楚小枫道:“彼此之间,以武功分出生死,谈不上敢进入万花园中,在下等愿进入万花园,也不过想要公平。”   景二公子道:“楚小枫,争辩之词,随口可言,这些话,不说也罢。”   楚小枫道:“景兄,我看,咱们两个人,先分生死如何?”   景二公子道:“阁下想先和我打一场?”   楚小枫道:“对!咱们两个先分出生死!”   景二公子道:“楚小枫,你好像有把握一定胜利,是么?”   楚小枫道:“那倒不是,在下只是觉着,咱们之间,似乎是已经到非打一场,很难解决的境界。”   景二公子道:“好吧!咱们就在这万花园中,一决生死吧?”   楚小枫道:“好!不过,未动手前,在下有两句话,先要告诉阁下。”   景二公子道:“我洗耳恭听。”   楚小枫道:“我们很快会在后山、左右,放起一把火,他们如是现在不自动出来,那就永远别出来了。”   景二公子脸色一变,道:“怎么?你们要在后山放火?”   楚小枫道:“在下先行奉告,总算还不失光明气度。”   景二公子淡淡一笑,道:“不过,楚少兄也别想得太如意,就算放上一把火、也未必能把我们全烧出来。”   楚小枫道:“试试看吧,反正,目下,咱们仍是个胜负未分之局。”   景二公子右手握在腰间的剑柄之上,冷冷说道:“楚小枫,你也亮剑吧?”   楚小枫心中一动,暗道:“我已告诉他放火之事,他竟一点也不焦急,难道他们真的办法,避开这场大火么?”   正在心念转动之际,突觉寒芒一闪,直向头上劈了下来一楚小枫右手剑出鞘,挥剑迎了上去。   但闻锵然一声,金铁交鸣,双剑触在一起,爆闪出一串火星。   两把剑,突然间,都从腰中折断,使兵刃错开。   但两手中的断剑,仍然斩向对方。   这是景二公子早就算计好的办法。   数天前,两个人一场搏杀,景二公子已经感觉到,自己在招数变化上,决非对方之敌,所以,他改变了打法。   想出了这一个两败俱伤的法子。”   在变剑交接之中,“他发出了强烈的内力,一下子震断了两支长剑。   景二公子估算过双方的功力,单以内力而论,楚小枫却强不过他。   但双剑骤断,内力收回不及的情景之下,楚小枫再想变招克敌,几乎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这方法虽然是阴损十分,但必须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要用此方法的人,必须也把自己的性命给赔上去。   因为,双剑所指之处,都是对方的要害。   如若无法及时收住内力,剑势追袭过去,对方伤于剑下的成份,是十占其九。   这是一个很精密的估算,景公二子把自己的性命也投了上去。   果然,楚小枫未想到景二公子会在第一招交接之中,就尽出内力,震断长剑,使双方同时陷入了死亡的危难之中。   景二公子在双方剑断之后,断剑去势加速,直刺向楚小枫的前胸。   楚小枫手中之剑,也刺向了景二公子的前胸要害。   陈长青赫然惊叫。   但他已无法抢救了。双方的剑,都刺中了对方。   景二公子根本就没有躲避的打算,楚小枫的断剑刺中了景二公子的前胸要害。   楚小枫却在千钧一发之中,施出了一种很奇奥的步法,忽然间,向旁侧闪去。   但仍然晚了一步,断剑刺中左肩。   景二公子一心想致楚小枫于死地,这一剑,用的力道很大。断剑直透后肩。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工夫,陈长青、绿荷、黄梅、红牡丹,全都奔了过来。   绿荷飞起脚,踢向景二公子的小腹,黄梅、红牡丹,却同时出手,扶住了楚小枫。   景二公子左手轻挥,挡开了绿荷踢来的一脚,冷厉的喝道:“你要找死。”   他仍有着镇慑三婢的余威,同时,绿荷也被那横里击来的一掌,震得右腿麻木。   这时,景二公子和楚小枫也时丢开了手中的断剑。   陈长青横里一跃,挡在了楚小枫的身前,冷冷说道:“阁下的手段很下流。”   景二公子前胸上插着一把剑,但仍然挺胸而立,神态中,有一种凄厉的诡异。   他口齿欲动,似是有话要说,但却没有回答陈长青的话。   楚小枫缓缓越过陈长青,左肩上,也带着那柄断剑,道:“景兄,可是有话要对下说明。”   景二公子点点头。   他极力避免开口,用动作代替。   楚小枫道:“好!你请说吧,兄弟洗耳恭听。”   景二公子开口了,上张嘴,先流出二股鲜血。   那说明了他伤到了心脏要害。   只听他语词含混的说道:“你怎么避开我那一剑?”   原来,景二公子惜言如金,不愿说话,那是因为他说话的机会,已经不太多了。   楚小枫道:“我学过五行大挪移的身法。”   景二公子点点头,道:“我自觉算得很严密了,但仍然低估了你,不错,五行大挪移……”,话未说完,人已倒了下去。   楚小枫轻轻吁一口气,道:“景二公子,我实无杀你之心,你虽是我的敌人,但却是一个很可爱的敌人。”   景二公子已经闭上的双目,突然睁开,微微笑道:“楚小枫,谢谢你这句话,万花园,千万不可进去。”   楚小枫点点头,道:“多谢指教……”语声一顿,接道:“景兄,万花园中,是不是埋了炸药。”   景二公子道:“是……”   这一个是字,似乎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是字说出口,七窍涌出鲜血,气绝而逝。   这一剑,刺中了他心脏要害,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无法使他复生还魂了。   楚小枫对着景二公子的尸体,抱拳一礼,道:“景兄,这一揖,聊表愧咎。”   右手握住剑柄,拔下左肩的断剑,一股鲜血,激射而出。   红牡丹取出金创药,奔了过来,包扎了楚小枫的左肩伤势。   陈长青低声道:“好阴毒的打法,江湖凶险,防不胜防,以后,你要特别小心了……”   看看楚小枫的伤处,接道:“伤到了筋骨没有?”   楚小枫道:“没有,只是一点皮肉之伤。”   陈长青点点头道:“楚公子,应变得宜,未伤到筋骨,也算是你的运气了,这一剑的形势,应该伤到锁骨的。”   楚小枫笑一笑,道:“拔出了断剑之后,晚辈才知道运气实在太好,这一剑未拔出之前,晚辈也觉着这条左臂,十九已经残废了。”   陈长青道:“这大概就叫吉人天相了,本来,这一剑……”   他没有说下去,笑一笑,突然住口。   这时,排教弟子和丐帮弟子,都已大批赶到,在前面设下了埋伏。   陈长青回顾了白梅一眼,接道:“白兄,看来,无极门还有重振雄风的一日……”   白凤接道:“这都要拜领老前辈之赐了。”   陈长青道:“哪里,哪里,其实,整个武林同道,恐怕都还要沾你们无极门的光了。”   他言有所指,但却并未尽意。没有人接口,也没有人答活。   楚小枫表现太奇突,无极门中,没有人学过五行大挪移的身法,楚小枫是唯一的例外。   奇怪的是,没有人去问楚小枫,白凤没有问,董川也没有问。   这时,一阵阵浓烟,从后处升了起来。   奉命放火的丐帮弟子,显然已经发动。   这时,万花园中人影闪动,数十个抱着长剑的大汉,快速的奔了出来。   当先一人,身着白衣,冷冷喝着:“都给我站住。”   楚小枫停了下来,绿荷、黄梅、红牡丹也都停下。   陈长青、白梅等,也都停了下来。   数十个剑手,疾快的围了上来。   白衣人居中而立,手握剑柄,道:“这个是谁杀的?”   楚小枫道:“我!”   白衣人道:“抬下去。”   两个剑手奔行过来,抬起了景二公子的尸体,退入万花园中。   显然,这些人都是剑手,却还不知道这万花园中有根恶毒的埋伏。   白衣人道:“你叫……”   楚小枫接道:“在下楚小枫。”   白衣人道:“你可知道杀人偿命这句话么?”   楚小枫笑一笑,道:“诸位此来可是想替景二公子报仇么?”   白衣人带来的剑手,除了两个人抬景二公子的尸体退入万花园之外,尚余二十八个剑手,分随在那白衣人的身后。   冷厉一笑,白衣人抽出了长剑,缓缓说道:“不错,咱们正要替二公子报仇。”   楚小枫道:“好!那诸位可以出手了。”   白衣抬头看去,只见丐帮弟子不下数十位,已各自举起手中的兵刃,准备出手。   除了丐帮的弟子之外,还有无极门中人也都亮出了兵刃。   双方已成了剑拔弩张之局,一场群战,一触即发。   楚小枫淡淡一笑,道,“景二公子是我杀的,诸位如若要替景二公子报仇,对我出手就是。”   董川大步行了过来,道:“师弟,你肩伤未愈,休息一下,这几个人交给师兄啦。”   成中岳、宗一志,迅速迎了上来。   楚小枫微微二笑道:“成师叔、大师兄,你们不妨休息片刻这一阵暂时交给小弟如何?”   董川道:“师弟,你的伤……”   楚小枫道:“这不过是万花园中的三流杀手,老实说,小弟虽然受了点伤,但自信还能应付他们。”   董川笑一笑道,“我知道,师弟有此能力,可是为什么不让我们出手呢?”   成中岳道:“是啊!小枫,就算你还有余力,可是,我们都闲着没有事啊!”   董川道:“师弟……”   楚小枫道苦笑一下,道:“掌门人,成师叔,你们教过宗师弟那三招剑法没有?”   成中岳道:“我已传给他了,只不知否已经熟练了。”   宗一志道:“小弟熟练了。”   楚小枫道:“那很好,你们要保护我,对付他们第一流的杀手。”   董川突然间著有所悟,道:“好,就照师弟的意思,我们退后一些。”   当先向后退开,连同丐帮中人,也都向后退去。   白衣人冷眼旁观,发觉了情形有异,冷冷说道:“楚小枫,你准备好了么?”   楚小枫缓缓拾起一把断剑,道:“好了,阁下可以叫他们出手了。”   他血流不已,虽然未伤到筋骨,但伤得亦不太轻。   老实说,在场之人,很多都想不明白,他何以要出手迎敌。   白凤第一个忍不住,低声道:“爹,你看小枫为什么要独立迎敌,是逞强,还是好胜。”   白梅道:“这孩子一向神出鬼没,连我也有些想不明白了。”   白凤道:“爹也不知道?”   白梅道:“嗯!有一点不通。”   白凤道:“那我就叫住他吧?”   白梅道:“不!不要叫他,这孩子作事,有一点神出鬼没的味道,老实说,连我也有些想。不明白,但他必有深意。”   绿荷、黄梅、红牡丹,全部亮出了兵刃,守在楚小枫的身侧。   楚小枫笑一笑道:“绿荷,我用不着你们出手。”   绿荷道:“公子,我们……”   楚小枫道:“你们退后三步,等我落败时,你们再出手不迟。”   三婢互相望了一眼,缓缓向后退开。   楚小枫断剑平胸,半侧身躯,不禁一皱剑眉。   显然,他的伤势,还在疼痛。   忽然间,楚小枫侧身而上,道:“诸位不出手,在下要出手了。”   白衣人冷笑一声,长剑斜指,三个劲装剑手,疾迎上来,多支剑,合围楚小枫。   楚小枫断剑护胸,突然一个快速转身。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传入耳际,楚小枫忽然间冲出了三个剑手的围困。   但见他身子连续转动,人和剑浑为一体,冲入了剑手中。   那是奇怪无比行动,倏忽之间,已由剑手群中转了出来,闪到了绿荷等三个婢之后。   搏杀忽然间静止下来。   绿荷、黄梅、红牡丹,都举起手中的长剑,同时左手,也握住了暗器。   楚小枫忽然间,闪到了三人身后,使三人心中感到了很大的快乐,也使她们觉得责任的重大,无论如何要保护好楚小枫,挡住对方全力的一击。   那知事情竟然大出意外,静寂如死的对峙之中,忽然间有两个剑手倒了下去。   这些剑手之间,分布的距离,并不太远,一个人倒下去,就会撞到别外一个人。   但闻一阵蓬蓬之声,不绝于耳,数十个剑手,眨眼间倒下了一大半。   没有倒下去的人,仍然静立着不动。   陈长青、白梅,都看得愣住了。   董川、白凤、成中岳,更是看的心中震动不已。   他们想不出这是什么剑法,这完全不是无极门的剑路。   再看楚小枫时,脸色却一片青白,伤口迸裂,鲜血沿着手臂流了下来。   白凤缓步行了过来,低声道:’小枫,你又受了伤。”   楚小枫道:“没有,只是旧伤迸裂,出了一点血。”   白凤冷冷说道:“孩子卜这本来不必你出手的,你为什么要出手?”   楚小枫低声道:“我想试试自己的剑法,这一批杀手,该是他最弱的一批人。”   白凤的脸色,仍然很严肃,缓缓说道:“小枫,你太逞强了,看看你的脸色……”   白梅和董川都行了过来。   白梅摇摇手,阻止白凤再说下去,低声道:“小枫,是不是需要坐息一下?”   楚小枫道:“晚辈遵命。”转身向后行去。   绿荷、黄梅、红牡丹,紧随身后。   楚小枫行约百余步,在一株大树之下,盘膝坐下,闭上双目。   他实在很累,适才一击,消耗去他十之七八的真力。   红牡丹屈下一条腿,跪在地上,重新替楚小枫的左肩敷药。里伤。   白凤没有跟过来,白梅却随在身后而来。   在群豪之中,白梅对楚小枫了解的最深,对他的事情,也了解的最多。   白凤能容下三妖女,追随在楚小枫的身侧不闻不问,他是出于白梅的劝说。   这地方,应该已经很安全,距离万花园虽然不太远,但却有数十名丐帮中第一流高手,守卫其间。   白梅蹲下身子,低声道:“孩子,有事情交代我么?”   楚小枫轻启双目,微微一笑,道:“老前辈确是晚辈的知音。”   白梅笑道:“孩子,那是因老夫对你的事,知道的多了一些。如若真谈到你的知音,丐帮的黄老帮主,才是你的知音人了。”   楚小枫笑道:“这个,晚辈倒是不敢高攀。”语声一顿,接道:“老前辈,告诉董掌门师兄,要他们全神贯注,对付黑豹剑士。”   白梅一怔,道:“怎么,黑豹剑士也在万花园中?”   楚小枫道:“至少有一部分,如若景二公子是这花园中的首脑,他会召集一部分黑豹剑士来。”   白梅道:“除了无极门中人,很难阻止黑豹剑士奇特的攻势楚小枫道:“对!一志师弟的剑招,不知道练得怎么样了?”   白梅道:“他人一清醒就练,董川也传授得很用心,但他是否练得很熟,那就很难说了。”   楚小枫道:“希望他练得很熟了,也好多一个人对付黑豹剑士。”   白梅道:“小枫,最重要的是,你的伤势要快些好……”   楚小枫接道:“其实,晚辈的伤势,并不要紧,只是师娘要我休息,晚辈不忍拂她之意。”   白梅笑一笑,道:“其实,你伤得不轻,只不过,你还支撑得住。”   楚小枫道:“老前辈,目下重要的事情,第一,是要想法子对付黑豹剑士;第二,当心一把大火会把万花园中的剑士,全部赶了出来,他们人多势众,那一挤,势必会把万花园中的高手,全部撵了出来,那时,他们情急拼命,势必会有一场激烈的搏杀,就算丐帮和排教,人手众多,只怕也无法挡住他们冲击之势。”   白梅点点头。   楚小枫道:迎敌的办法,是把丐帮和排教的弟子,暂时埋伏起来,等万花园中人冲出来的时候,共发一阵排箭,施用暗器,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白梅道:“好!我立刻去告诉陈老叫化子,叫他们丐帮和排教中人,好好的安排一下。”   楚小枫道:“我们已掌握了主动,用不着和他们全力硬拼。”   白梅赞许的笑一笑,转身而去。   楚小枫却招过三婢,说道:“我传你们的剑法,练熟了没有?”   绿荷道:“我们虽然很用心在练习,但却一直没有练习得太好。”   楚小枫笔一笑,道:“等一会,如若黑豹剑士出现,你们就一齐出手,想法子助丐帮一臂之力。”   绿荷道:“公子,你要我们去对付黑豹剑士么?”   楚小枫道:“是!”   绿荷道:“公子,黑豹剑士使的招法,很怪异,我们三姊妹无法接下他们一招。”   楚小枫笑一笑,道:绿荷,你可是很怕死?”   绿荷道:“婢子不是怕死,而是,我们根本没有法子帮忙,上去。也是白白送了一条命。”   楚小枫道:“你们三个人练的剑法,就是黑豹剑士的克星,”   绿荷道:“真的?”   楚小枫点点头,道:“不过,是不是需要你们出手帮忙,眼下还难预料,如若无极门中我那几位师兄弟,可以对付,就用不着你们出手了,如若他们人手不够,你们就出手帮忙。”   绿荷道:“到时候,公子尽管下令,我们听命行事。”   这时,万花园后,已然冒起了浓烟。   显然,丐帮弟子,已经放起了火。   出人意外的是,万花园中,并没有人冲出来。   只见园中繁花依旧,静静的不见人踪。   火势蔓延得很快,不大工夫,火势己然进入了万花园。   楚小枫双目圆睁,望着逐渐蔓延开的火势,心中念头飞转,根本就没有在休息。   忽然间,楚小枫若有所悟,霍的跳了起来,高声说道:“快些退开。”   陈长青,白梅,疾如沤星一般奔了过来,道:“小枫,什么事?”   楚小枫道:“要他们快些撒走,越快越远越好。”   陈长青,白梅都是老江湖了,闻言立刻警觉,高声说道:“要他们快些撤退。”   两个人声音很大,有如警钟震耳一般。   楚小枫也高声叫道:“诸位请快些向后撤,万花园中,埋有火药。”   埋伏的丐帮弟子,都听到了,陈长青和白梅的喝叫之声,但却守在原地未动。   但楚小枫这一声喝叫,却如巨雷贯耳一般,立刻间,人影闪动,纷纷向后退去。   绿荷低声道:“公子,咱们也走吧!”   楚小枫道:“硬撑下去,死了就乏味得很。”转身向后奔去。   这些人,都是身负武功之人,奔行极快,眨眼间,人已走出百丈之外。   就在些时,万花园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爆裂之声。   有如山崩海啸一般,先是一股水柱,冲天而起,紧接着,花树枝叶,挟带着无数的砂石,飞了起来。刹那间,砂土弥天,景物消失,全都被砂上给遮了起来。   飞起的砂土,飞溅到数十丈外。   整座的万花园,似是飞了起来。   紧接着是一片冲天的火焰,距离数丈的丐帮弟子,都感受到了那炙人的热力。   幸好丐帮和排教的弟子们,撤退得很快,也退得够远,如若他们再晚上片刻,只怕有大部分要伤在这火药桐油的爆烧之下,   望着那遮云蔽天的火势,陈长青低声说道:“好厉害的埋伏,一爆之下,毁了整座的万花园。”   白梅道:“除了景二公子,和小枫杀的那一批剑士之外,一个人也未见出来。”   楚小枫道:“毁去了所有的痕迹,厉害呀!厉害。”   白梅道:“小枫,这一爆炸,只怕毁去了咱们所有的线索。”   楚小枫道:“也毁去了所有可能留下的痕迹。”   白梅道:“他们实在够残忍,至少有上百名自己人,陷入那烈焰飞砂之中。”   陈长青道:“没有一两个时辰,只怕也无法进去。”   这时,万花园中,断树残枝,突然烧了起来。   整个万花园,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绿荷苦笑一下,道:“二妹,三妹,如非楚公子把咱们带出来,只怕也限陷身于那一片火海中。”   白梅道:“小枫、现在,咱们应该如何下手?”   楚小枫摇摇头、道:“一时间,晚辈也想不出该如何?”   陈长青道:“老办法,咱们在襄阳府中大肆搜查。”   楚小枫道:“只怕很难搜出一点线索,他们毁去了万花园,也就是这个用意,不要咱们找出点证据,以免循线追索。”   白梅道:“总不能就这样放开手吧?”   楚小枫道:“自然不能,但他们的暗枪太隐秘,咱们要想找出他们来,不太容易,那就想办法,要他们来找咱们,那就容易多了。”   白梅道:“可是,用什么办法才能要他们找上门呢?”   楚小枫道:“咱们已经决定了要钓鱼,那就必须要饵。”   白梅道:“谁作饵呢?”   楚小枫道:“最好是师娘和一志师弟。”   白梅道:“只要她最适当,我就会说服她一口答应。”   楚小枫道:“白老前辈,要他们下令,回到襄阳城中吧?”   陈长青道:“楚少侠,一个组合,对待自己人如此冷酷。实在是,出人意料。”   楚小枫神情肃然的说道:“景二公子如若存心伤害咱们,他有他多的办法,只要想法子,把咱们诱人万花园,就可以一举毁灭了……”   白梅一皱眉,道:“前两天,咱们都在万花园中,他们为什么不要下手。”   楚小枫道:“我也觉着奇怪……”   陈长青道:“这么看来,他们并非是,只对贵门了。”   绿荷突然接口说道:“公子,我们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地下埋的有火药。”   陈长青道:“楚少侠,难道说真的是景二公子有意的救了咱们。”   楚小枫道:“这件事,要从两面去看,景二公子救了咱们,也并非全无可能。”   陈长青道:“还有呢?”   楚小枫道:“那就是。他们还没有把我们看成最重要的敌人,还不值得发动这个埋伏。”   陈长青道:“回襄阳再说吧,这一个组合,凶残绝伦,千百年来武林中,有不少组合,但像这样恶毒的,确也不多。”   丐帮、排教、云集的弟子,开始撤退。   他们集零为整而来,又化整为零而去。   楚小枫、白梅、陈长青、董川等回到了襄阳城中,陈长青立刻去晋见老帮主,报告经过。   白凤却把无极门中人,召集在一处,研商策略。   董川以无极门掌门人的身份,首先发言,道:“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万花园,却不料是这么一个结果,如若黑豹剑士就住在万花园中,势必已埋骨其中,咱们只怕无法替那些惨死的师兄弟们报仇了。”   白凤道:“小枫,你有什么看法?”   大约是,白梅已经透露了一点情形给他,他先问楚小枫。   楚小枫道:“弟子觉得,万花园只是那个组合的一个重要分舵,黑豹剑士,也未必全住在那里面……”   董川接道:“师弟的意思是……”   楚小枫接道:“看今日情形,小弟感觉到,这个组合,志在整个江湖,咱们无极门不过是他们选择的第一目标而已。”   董川道:“七师弟的意思是……”   楚小枫接道:“唉!大师兄,无极门被杀的数十条人命大仇,固然要报,但最重要的是,要找出几个卧底的人……”   董川接道:“有卧底人,是谁?”   楚小枫道:“大师兄,不觉着几个师兄弟生未见人,死不见尸,有些奇怪么?”   董川点点头;道:“对!对……不过,他们会不会也在万花园中遭活埋了。”   楚小枫道:“小弟不敢说,他们不在万花园中,不过,他们才是罪魁祸首,决不能放过。”   董川道:“欺师灭祖,必得惩处,可是如何找他们呢?”   楚小枫道:“找他们不太容易,想法子要他们来找我们。”   董川道:“有什么法子呢?”   楚小枫道:掌门师兄,这个小弟不敢妄言。”   董川道:“自己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楚小枫道:“万花园毁于一旦,那个组合中人,对我们无极门,必也恨之入骨,只要咱们使他们觉着有下手的机会,他们可能会有行动。”   董川道:“这法子不错,我是掌门人,他们会不会对我下手?”   楚小枫道:“他们最恨的人,可能是师母,最想掳到手中的人,可能是一志师弟……”   董川道:“小枫,一志师弟,已然受了不少委屈,刚刚离开对方的掌握,如何还能要他涉险呢?”   楚小枫道:“小弟也是这样的想法……”   白凤接道:“你们不用为难,一志虽然脱险不久,但他不能离开江湖,难免要过着刀头上舐血的生活,也不能因为一次被擒,就此畏缩不出了。”   白梅道:“对!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应该振作奋发,不能因一时挫折就失去了勇气,一志应该多磨练磨练。”   楚小枫道:“目下江湖情势,丐帮和排教,都已了然内情,这一个组合,并非只对我们无极门。”   董川道:“哦!”   楚小枫道:“所以,这两个门户,都会出动精锐,和我们合作。”   成中岳道:“小枫,咱们也不能完全依靠排教和丐帮中人,我们自己要想出一套办法,严密保护他们。”   楚小枫道:“师叔说的是,小侄也是这个想法。”   成中岳道:“这件事,和丐帮商量了没有。”   楚小枫道:“还没有和他们提过,小枫觉着,这要师母和一志师弟同意之后、再和他们商量。”   白凤道:“好吧,你去和丐帮陈长老研商一下,看看如何安排。”   成中岳道:“小枫,先不谈丐帮的事,咱们要如何布置。”   楚小枫道:“小侄觉着,师叔。小枫,都要出动。”   成中岳道:“全力以赴,自然不在话下,问题是,咱们如何行动,才能及时支援。”   楚小枫道:“小侄准备扮面一个从人,和师母,师弟,走在一起。”   成中岳道:“我呢?”   楚小枫道:“师叔只怕也得受一点委屈了。”   成中岳道:“好,你说说看,我如何才能守在师嫂和一志身侧,不使他们怀疑。”   楚小枫道:“景二公子这个人,师叔见过了,他不过是那组合中派在外面的一方主事人物,但他的武功才智,都属一流,所以,败亡,是他低估了咱们,真正的首脑,自然高明得很,咱们守在师母、师弟身侧,也无法瞒过他们……”   成中岳接道:“那不是白费工夫了?”   楚小枫道:“那倒不是,万花园被毁的仇恨,使他们创伤很深,但真正的详情,因景二公子一死,他们也无法完全知道,所以,这笔帐,他们应该还记在咱们无极门的头上。”   白梅点点头,道:“嗯!不错,他们不会太重视咱们。”   楚小枫道:“敌人越是低估咱们,咱们成功的机会就越大。”   白梅道:“丐帮和排教,如何和咱们配合呢?”   楚小枫道:“这个,要和陈长老研商了,要他派出一些精明的弟子,暗中保护,最好能约定一些隐秘的传讯之法,也好互通消息。”   白梅道:“这办法可行。”   董川道:“小枫师弟,我呢?”   楚小枫道:“掌门师兄,只怕也要受点委屈了。”   董川道:“不要紧,你说吧?”   楚小枫道:“事实上,咱们无极门,只有这几个人,人人都要担当大任,唉!但愿此地事情,早点办完,咱们还得找北海骑鲸门下,了断师父的恩怨,至于详细计划,小弟已有腹案,请师叔和掌门师兄指教。”   董川点点头,道:“好!你说吧。”   楚小枫道:“目下丐帮和排教中人,都已经知道了内情,至少,他们明白了咱们无极门是为武林同道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对方并非只是对付我们无极门,我们只是第一个受害的门户罢了。”   董川道:“这个,陈长老知道么?”   楚小枫道:“知道了。”   董川道:“小枫,你说说看,就咱们无极门中人手,如何保护师娘和一志师弟。”   楚小枫道:“小弟的想法是,咱们无极门中人全体动员,走在一起。”   董川道:“如何一个走法呢?”   楚小枫道:“凡是什么行动,咱们可以先到那里埋成暗桩,由师叔和师母及一志师弟走在一起,再有绿荷、黄梅、红牡丹,前后相护,这样大概就并不多了。”   董川道:“你和我,弛援接应。”   楚小枫点点头,道:“对!”   董川道:“小枫,这布置好像不错,但如何一个行动法呢?”   楚小枫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白梅、董川等,都听得暗暗点头。   几人刚刚商量好,陈长青也正好匆匆的赶来,道:“你们都在这里?……”   白梅接道:“怎么样?有什么重要的事?”   陈长青道:“刚才,老帮主告诉我两件事……”   白梅接道:“什么事?”   陈长青目光转注到楚小枫的身上,道:“这件事,恐怕要麻烦小枫一超了。”   白梅道:“麻烦小枫一趟,怎么回事?”   陈长青道:“敝帮刚刚得到了一个消息,一辆豪华的马车,驰入了襄阳。”   白梅道:“哦!车上坐的什么人?”   陈长青道:“车上坐了一位姑娘,赶车的是个老妈子。”   白凤一皱眉头,道:“老前辈,这和小枫有什么关系呢?”   陈长青道:“那位姑娘进入襄阳城中,沿途杀伤了十二个人白梅接道:“都是些什么人?”   陈长青道:“自然是敝帮的人。”   白梅道:“都死了?”   陈长青道:“没有,所有的人,都是被一种很微小的东西打伤厂穴道。”   白梅道,“豆粒打穴神功。”   陈长青道:“就是那一类的工夫,敝帮已派出了四个弟子。”   “赶往拦截……”   白凤接道:“要小枫去?”   陈长青道:“本来,我要去的,但敝帮主,却要小枫去一趟。”   白凤轻轻吁一口气,道:“陈前辈,为什么一定要小枫去呢?”   陈长青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老帮主是这么吩咐的。”   白梅道:“老帮主既然这么说了,想必有他的道理……”,语声一顿,接道:“老叫化子,只有小枫一个人去么?”   陈长青道:“神出鬼没之外还有两个本帮精锐弟子。”   白梅道:“都是年轻人?”   陈长青道:“是!”   白梅道:“老帮主的意思是……”   陈长青道:“他老人家这么吩忖下来,但却没有说明为什么?”   白梅道:“哦!”回顾了楚小枫一眼,道:“小枫,你自己有什么意见?”   楚小枫道:“晚辈没有意见,既然老帮主吩咐下来,我想应该走一趟!”   陈长青回顾了董川一眼,道:“掌门人意下如何?”   董川道:“老帮主差遣,自然是非去不可,小枫,你去一趟吧。”   楚小枫站起身子,道:“陈前辈,贵帮中要去的人,现在何处?”   陈长青道:“他们己准备好了,现在门口处,恭候大驾。”   楚小枫抱拳对白凤一礼,道:“小枫告退。”转身出厅而去。   白凤没有一言嘱咐,只呆呆的望着楚小枫的背影。   陈长青轻轻叹息一声,道:白兄,董掌门,丐帮在襄阳的人手不少,但老帮主却偏偏要楚小枫出动,这一点,老叫化也想不出原因何在?”   白梅道:“老帮主神机妙算,非我等可预测,也许他有作用吧。”   白凤道:“陈前辈,我们能不能派入接应小枫?”   陈长青道,“我看这个不用了,老帮主似乎已经有了准备。”   白凤道:“那就好,我们也可放心了。”   这句话,说的语意双关,那就是说,楚小枫交给你们了,要是出了什么事,由你们丐帮担待。   陈长青是何等老练的人,如何会听不懂白凤的弦外之音。   但老江湖,有老江湖的一套,听见装作未听见,笑一笑,对白梅道:“白兄,那晚上,老帮主和小枫出去了一趟。”   白梅点点头,道:“是啊!”   他心中明白,陈长青朋着是在问自己,事实上,是要把这件事,说给白凤明白,楚小枫和帮主之间,早有关连,你们局外人,自然不知道内情,用不着拇什么心。   陈长青道:“老帮主和楚少侠,单独的谈了很久,是吧?”   白梅道:“不错,不错,他们一老一少,一见如故,谈得很是投机。”   白凤呆了一呆,道:“爹,这件事怎么我不知道。”   白梅暗忖:“兵凶战危,对方既然上路上用豆粒打穴放倒丐帮弟子,自然是一位高明绝顶的人物,楚小枫就算有九成机会,也有一成失败的可能,这就必须得先在无极门中的心理上,打下一点基础,使他们情感上,理智上,能答应这件事情。心中打定了主意,立刻笑一笑,道:“他们一老一少,谈得水乳交融,连我都不许听,我也不知道他们谈的什么?”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白凤听得懂,连董川那佯板板正正的人,也听得了然心头了。   点点头,董川说道:“老爷子的意思,可是说,小枫和老帮主之间,早已经有厂什么约定,对以?”   白梅道:“这个就不是局外人所能够清楚了。”   董川道:“如若他们早有了什么约定,那就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了。”   陈长青哈哈一笑;道:“对!敝帮帮主和小枫之间的约定,不但贵门中人不知道,就是敝帮,也是无人知晓。”   董川笑一笑,道:“其实;贵帮大批人手,赶到襄阳,还不是为了我们无极门的事,这一点,我们无极门没有法子报答,别说一个楚小枫了,就是要我们无极门全体出动,我们也不能说个不字。”   陈长青道:“董掌门,朝延有法,江湖有道,我们丐帮欠过无极门的,丐帮由老帮主起,丐帮中执事人,都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以说我们是来报恩,也可以说我们来为武林正义效命,但我深入了一步,发觉都不是……”   董川道:“那是什么?”   陈长青道:“自救,无极门遭遇的惨事,只是一个起头,幸好,这个起头,被我们很快的发觉了。”   董川道:“哦!”   陈长青道:“敝帮中有很多人在此,老帮主都不差遣,却要借重楚小枫,这说明了他的重要,你们在帮丐帮的忙,也在帮整个武林同道的忙。”   这一顶高帽子很有力量,压的董川和白凤都有些无话可说,觉着心中很难过,但又很舒畅。   还是白梅老练,笑一笑,道:“老叫化子,话是不错,老帮主很看得起小枫,那是他的光荣,整个无极门都会引以为荣,但他的师母,师兄,总不能说,坐视着事情发展,你们丐帮既然派有接应的人手,无极门似乎是也应该派出几个人去接应。”   陈长青心中暗道:“究竟还是老姜辣,这件事,无法推倒不如干脆答应下来,”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这倒是应该的,我想,贵门要派人出去,也应该稍微改扮一下。”   董川道:“行,目下江湖情形诡异,似乎是不大适宜以真正面目在江湖上走动了。”   白风道:“本来,我们也想好了一套防敌办法,还想找你陈前辈商量商量,但看起来,好像是用不着了。”   陈长青道:“什么办法,可否先说给老叫化于听听”。   白凤道:“可以,不过,现在不是时机,这件也是小枫的计划,等他平安回来,咱们才能详谈。”   陈长青苦笑一下,道:“好!你们准备去几个人?”   白凤道:“无极门下只有这几个人,要去,我们一起去吧!”   陈长青道:“这个,不太好吧!我看至多去两个人。”   董川道:“我去?”   白梅道:“好,一志也跟去,小枫救了你,你也该为小枫尽点心力。”   董川、宗一志立刻开始改扮。   且说楚小枫,行到大门口处,神出、鬼没,早已在门口等候。   事情好像很紧急,两个丐帮弟子也改了装来,是两个从人的模样。   神出、鬼没,本来长像就不错,这一改扮,倒也清秀。   两个人,都佩上了长剑。   楚小枫笑一笑道:“两位,怎么变了样子啦?”   鬼没王平笑一笑,道:“这叫虎走千里吃肉,狗走千里吃屎,咱们比起你楚公子,永远是差了那么一截。”   楚小枫道:“哦!这怎么说?”   王平道:“咱们现在是楚公子的从人小厮:你有三个好丫头,再加上咱们两个小厮从仆,那才够公子派头。”   楚小枫道:“这倒是委屈两位,还向两位呢?”   周横道:“先走了,咱们也该动身了。”   楚小枫道:“好,走吧,咱们边走边谈。”   王平道:“其实,整个事件,我们也不清楚,听说是要截拦一辆马车,老帮主亲口吩咐,要我们一切听公子的话,就像公子真的从人一样。”   楚小枫道:“两位知道马车在哪里吧?”   王平道:“这倒不用费心,本帮中人,会告诉我们马车的去处。”   在丐帮弟子的沿途指引之下,三个人很快追上了马车,那是辆黑色的篷车,低垂的车帘,看不到车中情形。   赶车的是一个灰白头发的老妪,一脸冷肃神色,就像世上所有的人,都欠了她很多钱没有还她一样。   那辆马车在城南数里处的官道上,显见丐帮戒备的森严,距城数十里,都在他们的戒备之下。   虽是大道,但却行人不多,距篷车还有十几丈,道旁一棵大树后,突然闪出一个丐帮弟子,低声道:“就这一辆,小心那老妪手中的长鞭,她已经伤了十几个人。”   楚小枫点点头,放慢了脚步,缓缓向前行去,眨眼间,篷车已到了身前。   双方还有三四丈的距离,马车陡然间停了下来。   赶车的老妪陡然沉下脸来,冷冷说道:“小伙子,尖的不耐烦了?”   楚小枫道:“不,在下还想长命百岁,不想这么早死。”   赶车的老妪,打量了楚小枫一眼,道:“阁下不想死,怎么会挡在马车前面。”   楚小枫道:“这条路好像不专是马车走,人也可以走。”   赶车的灰发老妪,冷笑一声,道:“不错,这条路人也可以走,不过,不闪避马车,那就会被马车撞死的。”   楚小枫道:“哦!不过,在下的看法,这马车么,未必会撞得死人。”   灰发老妪冷哼一声,道:“年轻人,你可是想试试?”   楚小枫道:“不错,我想试试。”   灰发老妪道:“小娃儿,你是有意找麻烦了?”   楚小枫道:“老夫人,你一定这么想,那也是没有法子!”   灰发老妇人,忽然扬起手中长鞭,甩了过去,长鞭划起一股啸声。   楚小枫冷冷一哂,说道:“你怎么可以出手伤人?”   右手一抡,竟然抓住了长鞭,同时暗运内力往回一带!   灰发老妪料敌错误,身形被带下扔倒!   楚小枫疾快的跃到篷车侧面,但见寒芒闪了一闪,三匹拖着篷车的马,突然向前奔去!   马跑了,篷车仍然留在原地。   原来,楚小枫那一阵剑光流转,把三匹马身上的套绳,安全斩断,三匹健马已经恢复了自由。   然一声,马车前冲,摔倒在地上,楚小枫剑出如风,剑尖指向了那灰发老妪!   但那老妪的动作也很快,楚小枫剑未到,人已飞了起来。   楚小枫剑势疾转,一阵波波急响,篷车的车帘,突然落下,他很机警,动作也很快,车帘落下,人也施展出铁板桥功夫,仰卧下去,紧接连一个倒翻,滚出五尺,才挺身而起,四条绿线,在楚小枫仰卧时,掠面而过!   不知道这是什么暗器,来时无声无息。蓬蓬两声,神出。鬼没二人已倒在地上!   楚小枫人已挺起,转身就扑向了那灰发老妪,他剑招奇厉,那老妪来不及闪避,楚小枫的剑尖已指向了咽喉。   灰发老妪呆了一呆,道:“你……”   楚小枫接道:“我正在火头上,杀机很浓,你如不想死,最好别动。”   只听车中传出一个娇脆的声音,道:“放了她!”   楚小机枫冷冷说道:“好大的口气。”   耳际间佩玲叮当,一个姿容绝世的绿衣少女缓缓行出了车厢。   楚小枫左手疾出如风,点了灰发老妪的穴道:“冷冷说道:“你听着,我两个从人,伤在你的手下,这老婆子也被我独门点穴手法所伤……”   绿衣少女打量了楚小枫一眼,嫣然一笑,道:“独门点穴手法所伤,我倒要瞧瞧什么样子的独门手法。”   楚小枫嗯了一声,道:“姑娘,想试试看能不能解开?”   绿衣少女道:“我想点穴手法,大同小异,独门两个字,未免用得大自负了一点。”   楚小枫横跨一步,拦住绿衣女子的去路,冷冷说道:“姑娘,在下的两个从人,是伤在什么暗器之下?”   绿衣女子道:“你会独门点穴手法,难道就瞧不出他们伤在什么暗器之下么?”   楚小枫道:“姑娘,天下暗器,不下数百种,摘叶可以伤人,飞花亦能杀人,在下只可以看出姑娘的暗器,不是一般的金铁打成。”   绿衣少女道:“听这几句话,倒也可证明你有点见识……”   楚小枫突然高声接道:“姑娘,小心了。”   突然挥剑击出,但见寒芒一闪,绿衣少女被逼退了两步。   绿衣少女满脸讶异之色,道:“好剑法!”   楚小枫道:“过奖。”   长剑一挥,斜里刺出,剑尖直袭向灰发老妪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