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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无痕 🥳
剑无痕
第 一 回 玉兰双姝     事如春风了无痕。   山色依旧绿,江水依旧流。   多少英雄成青冢,多少落日向黄昏。   江湖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三十春。   旧一代的江湖往事,已随春风而去,新一代的江湖才人,又在茁壮成长。   滚滚东流长江水,后浪永远推前浪。      春寒料峭,微明时分,仍然是寒气侵人。   太湖三万六干顷,一面风浪一面平。   那是形容太湖的博大,同一座湖内,一面风起浪涌,一面水平如镜。   就在这春寒犹浓的早晨,水平如镜的湖面上,停着一艘画舫。   一个白衣如雪,长发披垂的少女,站在甲板上,望着东方天际出神。   太湖看日出。   一片鱼肚白色的天际,突然泛起一点金芒,瞬息间,金芒扩展,化成了万道金光,耀照天际。   金光幻影子水波之中,更显出日出的绮丽景色。   望着那升起的太阳,白衣少女脸上泛起了欢愉之色,道:“大姐,太阳出山了。”画舫中传出了一个清脆的声音,道:“人呢?”白衣少女蹙起了柳眉儿,道:“人还未见到。”   敢情,她们在等人。一艘梭形快舟,离弦之箭般,疾驰而来。船头上站着一个人。一个青衫佩剑的年轻人。操舟的是一个短髯如戟的大汉。他不但有着过人的臂力,而且也有着纯熟的操舟技术,才能把那艘快舟操纵的疾如流星。快舟掠着画舫而过,速度不减,在平静的湖水上,划成了一色的水痕。青衫人突然飞身而起,落在画舫之上。他轻功绝佳,轻如飘絮,落在画舫上,画舫连动也未动一现在,青衫人和那白衣少女,正相对而立。白衣少女目光冷厉,望着那青衫人冷冷说道:“你还很守约。”青衫人道:“姓叶的从来就没有失过约。”   白衣少女道:“你很自负。”青衫人双目中棱芒一闪,道:“叶某人对自己一支长剑。一向有信心。”白衣少女冷哼一声,缓缓说道:“谦受益,这句话你懂不吗?”青衫人道:“叶某人读的书虽然不算太多,但这句话的意思,还是明白。”白衣少女道:“我大姐最讨厌骄傲的人,你最好小心一些。”青衫人一扬剑眉,似是想说什么,但他终于忍了下去。白衣少女已转过身子,道:“请入舱中,我替你带路。”青衫人行入了舱中。画舫不太大,船舱自然也不会太宽阔。但精巧的布置,却使人不觉狭小。   一张小巧的木几,围着四张小巧的锦墩。   主位上,早已坐一个全身黑衣的少女,和那白衣少女一样,披着一肩长发。   不知她是有心,或是无意,微微垂头,长发遮去她的半个脸儿。   不抱琵琶却遮面,借用了那一头发。这就叫人看不真切,隐见半颊透胭脂,给人一种迷蒙的美。   她的声音却如出谷黄营一般,婉转发出了一缕清音,道。“叶公子请坐。”   青衫人缓缓坐下,道:“玉兰双姝飞笺相召,叶某人如约而来。”   黑衣女笑一笑道:“正是愚姊妹奉函邀约。”   青衫人道:“哦!姑娘是……”   显然,他们过去并不相识。甚至见了面,也认不出来。   黑衣女道:“我是玉翠,舍妹兰白。”   青衫人道:“幸会,幸会,不知姑娘邀约叶某,有何吩咐?”   黑衣女不答问话,却举手互击一掌。   一个垂髯女婢,缓步行了过来,手中托着一个银盘。   银盘中,一个细瓷茶杯,茶中香茗,散发出扑鼻的清香。   女婢放下了银盘。   黑衣女道:“叶兄,请用茶。”   青衣人低头看,才发现那细瓷茶杯下面,压着一封信。   要取那封信,非得端起茶杯不可。   青衫人道:“姑娘召叶某到此,不会是要我来品茗吧?”   黑衣女道;“好酒令人醉,好茶使人雅,叶兄名满江湖,玉翠怎敢以俗人相待,请尽一杯香茗,聊尽心意。”   青衫人道;“无功不受禄。”黑衣女道:“叶兄快人快语,既然清茶不入法眼,那请叶兄看信。”   青衫人道:“这信可是给我叶某人看的?”   黑衣女子道:“正是要叶兄过目。”   青衫人突然伸出左手,按在银盘之上。银盘中的茶杯缓缓升起。青衫人右手取过信笺。   茶杯又落回原处。   那信封上,写了“机密”二字。   信未封口,青衫人微微一皱眉头,取出信笺。   只看了第一句,青衫人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但他还是忍耐着把信看完。   看完了信,青衫人的神色也恢复了平静,居然把信笺折叠得很好,又放回了原处。   黑衣女道:“叶兄看完了?”   青衫人道:“玉翠姑娘,在下读书不多,但这封信,我还是看得明白。”   黑衣女道:“叶兄就是他们说的人了?”   青衫人道:“姑娘没有找错人,在下也确有一个绰号叫做七剑追魂。”   黑衣女叹息一声,道:“那是说叶兄到现在已成名江湖,还没有用过第八招杀人。”   青衫人道:“事实上,我只用过五招,第六、七两招,还没有机会用过。”   黑衣女道:“唉!十万两银子,实在是一个大数目。”   青衫人道:“确也值得试试。”   黑衣女道:“听叶兄的口气,不准备成全我们姊妹了。”   青衫人冷笑一声,道:“王翠姑娘要在下成全的意思,就是在下束手就戮。”   黑衣女道:“叶兄,一个人活过百岁,也是难免一死,早死与晚死几年,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   青衫人道:“玉翠姑娘说的很有道理,只可借,在下还想多活几年。”   黑衣女嫣然一笑,道:“叶兄,死有三种,一种是自然的死一种是被人杀死,还有一种是自绝而死,叶兄正值盛年,只怕行难自然死了,余下两种死法。不知叶兄感觉到哪一种好?”   青衫人道:“两种都不好,如是玉翠姑娘一定要在下选一种我倒宁可是选择被人杀死的好。”   黑衣女道:“那真是一件很遗憾的事,因为,我和合妹,都不太喜欢杀人,只不过,形势迫人时,只好勉强动手。”   青衫人冷笑一声道:“杀人的人,必须要冒一个很大的危险,那就是也有被人杀的可能!”   黑衣女道:“叶兄的意思是想杀我们姊妹了?”   青衫人道:“刀剑本来无眼,如是动起手来,实在很难保证一个人不受伤害。”   黑衣女道:“叶兄,你是否知道,你如决定成全我们姊妹时,你会有很大的收获。”   青衫人道:“我想不出,什么收获会比一个人的生命更重要。”   黑衣女道:“不知道叶兄是否听说过‘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句话,玉兰双姝,都具有人间殊色。”   她声音柔美,听起来,娇脆动人,纵然是杀人取命的事,但在她口中说起来,也是那么婉转动听。   青衫人望望一直坐在旁边的白衣少女,道:“兰白姑娘实在很美丽……”   黑衣女接道:“她可以和你对月谈情,陪你喝几杯最好的酒,她弹的一手好琵琶,也可以为你高歌一曲,她的歌喉也还不错,湖心驶舟,对月情话,那真是人间美事,叶兄何乐不为呢?”青衫人道:“只可惜兰白姑娘之美,还无法使在下陶醉到不要命的程度。”   黑衣女道:“那你为什么不仔细的看看我呢?我和舍妹有很多的不同。”   青衫人摇摇头,道:“在下实在瞧不出来。”   白衣女忽然站起身子,道:“这人冥顽不灵。不用和他谈了。”   黑衣女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妹妹,叶公子是江湖上有名的剑手,真要动起手来,只怕我们都未必是他的敌手。”   青衫人道:“王翠姑娘如此谦虚,使在下觉着奇怪。”   黑衣女子微微一笑,道:“小妹说的都是肺腑之百我不喜刀来剑往的拼杀,那场面大残忍。”   青衫人看她说的十分认真,实有着啼笑皆非之感,这两个女飞函相召,把他约来太湖画舫之上,目的只是要取他的性命,分明是一场血腥搏杀,她却偏偏又把它说成了无边风月。   似乎是玉翠姑娘早已看透了青衫人心中的隐密,微微一笑,道:“叶兄,杀人,也是一种艺术,要杀得不带血腥气,要死得迅速,小妹一向反对动刀动枪的硬性搏杀,强存弱亡。”   青衫人冷笑一声:“老实说,在下已经在江湖上闯荡了不少时候,也有不少人花钱雇请亲手,要买我叶长青一条命,不过。叶某,从却从未遇上过姑娘这样的杀人方法,玉兰双姝本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现在好像是在向我叶某人求命了。”   黑衣女突然一拂垂在脸上的秀发,目光投注叶长青的脸上,一笑道:“不论叶兄如何想法,但小妹总觉着,用刀剑去杀人,实在是最不艺术的方法。”   叶长青冷冷说道:“玉翠姑娘,在下不想再谈这件事了,如果你们玉兰双姝,有信心胜得过我叶某人手中之剑,那就请立刻出手,如是你们没有胜我的信心,不肯出手,区区就告辞了。”   黑衣女缓缓站起身子,道;“叶兄想走了。”   直到此刻,叶长青才算真正的看情楚那黑衣女子的模样。   她不算太美,甚至没有兰白美,但她确和兰白不同。   她全身都散发着一种媚态,尤其是那一对圆圆的大眼却似有着无限的情意。   叶长青接触到了那种目光,立刻有着莫名的奇异感觉。   只想扑上前去、把她揽入怀中。   但他忍住了。忍下了那股冲动。   叶长青究竟是久走江湖的人、立刻警觉到那样诱惑的目光充满着吸力。   他闭上了眼睛,吸一口气,忽然间觉着咽喉之上一凉。   等他睁眼睛时,一把锋利的短刀已然逼上了他的咽喉。   现在,叶长青相信了。只可惜相信得晚了一些。   叶长青感觉那锋利的寒刃,紧贴咽喉之上。只要对方轻轻一挥,立刻可以割了他项上的人头。至少,可以割断了他的喉管。   玉翠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叶兄,这就是你所指的杀人了法了。”   叶长青道。“在下既然已经中计被擒,杀剐悉凭尊便。”   黑衣女道:“没有人要杀你,也没有人敢杀你,小妹只是想向你证明一下,你的想法,未必就是对的。”   叶长青道:“不论什么原因,总是被一刀抵在咽喉之上。”   黑衣女突然出手加电,点了叶长青两处穴道,收起了短刀,笑一笑,道:“叶兄,现在.你想怎么死?”   这艘画舫。停在湖水之中,放眼望,目力所及处,不见人踪、船影。   叶长青轻轻吁一口气,道:“我想请姑娘早些下手。”   黑衣女道:“你如此固执,我们之间,很难有转圈之余地,你既然急着要死,小妹只好成全你的心愿了。”   叶长青双目一闭,道:“姑娘只管出手,我叶长青认命了。”   黑衣女子笑一笑,道:“叶兄,我怕看到血,杀一个人,杀的血淋淋的,实在是一件很不艺术的事情,所以,小妹想请叶兄喝一杯毒酒如何?”   叶长青道:“毒酒?”   黑衣女子道:“一杯很毒的酒,喝下去立刻可以致命。”   面对着生死大事,叶长青还笑得出来,笑一笑,道:“只要是死亡,不论怎么样死去都好。”   他对落于两个女子之手,心中十分难过,只求一死解脱。   兰白姑娘,早已经端来了一杯酒。碧绿色的酒,有一股浓烈的扑鼻香气。   黑衣女道:“喝下去这杯酒,你会不知不觉的死去。”   叶长青道:“这杯酒清香扑鼻,似乎不像毒酒。”   玉翠笑一笑,道:“小妹一向是心怀慈悲,就算是在杀人的时候,也是杀的文文明明,使死者心中很舒眼。”   叶长青道:“我一点也不觉得舒服,我希望的死法,是拔剑而斗,如果姑娘能凭武功杀了我,在下才死的心眼口服。”   兰白已把那杯毒酒送到了叶长青的口边。   叶长青一张嘴喝下了满杯碧绿色的酒。   酒味很芬芳,但却立刻使叶长青晕了过去。   黑衣女笑一笑,道:“二妹,放出信号,叫他们来带人。”   兰白放出了信号。   那是一枚高空旗花火炮。   一道蓝烟,直冲霄汉,升高了五六丈后,突然响起了一声爆震。   响声过后不久,一艘鱼舟疾驰而至。   鱼舟紧靠着画舫,停了下来。一个身着灰布裤褂的大汉,突然跳上了画舫。   灰衣大汉回顾了一眼,举步行入舱中。   玉翠已然坐回原位,长发垂下,遮住了大半张脸。   兰白站在舱门处,徐来的微风,轻轻的飘起她垂肩长发。   玉翠姑娘娇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周总管,看看是是你们要的叶长青。”   周总管低下头去,看的很仔细,而且,伸出了右手,在叶青的脸上滑动了两下,确定他没有戴面具,点点头,道:“是他叶长青。”   玉翠道:“周总管看清楚了?”   周总管道:“看清楚了,姑娘交给在下的是货真价实的七剑迫魂。”   玉翠姑娘笑一笑,道:“幸未辱命。”   周总管道:“玉兰双姝,果然名不虚传,在下好生佩服,不知在下可否把人带走。”   玉翠姑娘笑一笑,道:“周总管,带来银子没有?”   周总管道:“银子不是早已付清了吗?”   玉翠叹口气,道:“想不到周总管竟然不清楚这件事。”   周总管道:“就在下所知,咱们好像已付姑娘十万银票。”   玉翠道:“那十万银子,是叶长青的人头,但我现在给你的是一个活人,活的七剑追魂叶长青。”   周总管道:“其实,叶长青的生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得到他。”   玉翠笑一笑,道:“周总管,这么说,咱们这生意就很难说了。”   周总管道:“简单得很,姑娘割下叶长青的人头,交给周某人带回去就是。”   玉翠摇摇头,道:“我擒到了活的叶长青,可以多卖两万两银子,为什么要把他杀死呢?”   周总管道:“但在下来此之时,并未带钱……”   玉翠接道:“其实,那也很容易办,你回去取了银子再来。”   周总管道:“玉翠姑娘,可否先把人交给在下带走,三日之内,在下一定把银票送到?”玉翠道:“周总管的意思不错,不过两万银子,不是个小数目,我不想冒这个险。”   周总管道:“冒险?难道姑娘怕在下赖帐?”   玉翠嫣然一笑,道:“这个我倒不怕,我想你周总管也不敢赖帐。”   周总管道:“世上如若有人敢赖玉兰双姝的帐,那个人一定是活得不耐烦了。”   玉翠叹息一声,道:“我担心的是恐怕你周总管没有保护这位叶长青的能力。”   周总管道:“玉翠姑娘,在于希望你再考虑一下。”   玉翠姑娘缓缓说道:“我想周总管还是拿银子来再说吧!”   周总管叹息一声,道:“玉翠姑娘,我想,这姓叶的有不少的朋友,如若把他留在这画舫之上,只怕是不太妥当。”   玉翠道:“你周总管既然知道叶长青有不少的朋友,自然也该明白,他那些朋友,一定会替他报仇?”   周总管点点头。   玉翠道:“我们邀约叶长青的事,并非隐秘,我想一定有不少人知道这件事,叶长青的朋友,—定会追逼我们说出他的下落。”   周总管道:“玉翠,行有行规,咱们已付了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我们之间约定,大家自然都应遵守。”   玉翠道:“是我们不守约,还是你们不守约?”   周总管呆了一呆,道:“我们要死人,割下叶长青的人头,我带走。”   说动就动,话落口,手中已多了一口锋利的匕首。   刀锋已切了下去。   一双手。雪白滑腻的手,无声无息的伸了过来。   五根纤纤的玉指,抓在周总管握力的右腕之上。   刀锋距离叶长青的颈子,还有三寸。   周总管回过头,缓缓说道:“兰白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兰白道:“我们抓的是活人,你为什么要杀他?”   周总管道:“我们付了十万银子,买的是叶长青的人头。”   兰白冷笑一声道:“可是我们的约定上有一条,如是交活人要多收两万银子,为了这两万银子,我们费了不少的工夫,周总管不觉得这样大便宜了?”   周总管道:“在下既然未带银子,自然也不能沾你姑娘的光。”   玉翠笑一笑,道:“他喝了一杯五日醉,五天之内,绝对不会醒过来,去取银子。我们在这里等你们三天,三天之后。我们就不等了,那时候,我们可以放了叶长青……”   周总管急道:“姑娘,你们已收过了十万银子,怎能如此不讲信约。”   玉翠道:“周总管,不守约定的是你,为什么明明一个大活人,你却当作死人收?”   兰白右手五指一收、周总管手中的刀,掉在船板上。   周总管道:“两位姑娘,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主顾。”   兰白道;“玉兰双姝,从来没有遇上你这么罗嗦的主顾。”   右手忽然加力一送,周总管身子不由自主转到舱门口处。   这艘画舫、本来不大。   兰白飞起了一脚,踢在周总管的臀部之上。   幸好,他乘来的渔舟,就在旁边、立刻被救了上去。   画舫中传出来玉翠的声音;道:“周总管,三天,由现在算,后天日落时分,你如果还不来,我们就不等了。”   周总管的后腰,痛的很厉害,兰白那一脚,实在踢得不轻。   周总管忍着痛高声说道:“两位姑娘,不论如何,三日之约,在下一定赶到,只是太湖如此广大,你们泛舟太湖,我们要到哪里去找?”   玉翠道:“你知道芦苇林吧!距离此处不远,我们在芦苇林相见。”   周总管道:“好,一言为定。”   渔舟掉过船头,急驰而去。   望着急去的渔舟,兰白缓缓说道:“大姐,咱们真的要等他吗?”   玉翠笑一笑,道:“两万银子,不是个小数字,自然要等。”   兰白道:“这姓叶的呢?难道咱们就把他摆在这画舫之上?”   玉翠道:“他喝了一杯五日醉,五日之内不会醒过来,先把他捆起来,丢在舱中……”   突然间,玉翠闭上了嘴巴!兰白也露出了很吃惊的神情。   原来,躺在舱中的叶长青,突然坐了起来,而且,顺手抓过身侧的长剑。   叶长青脸上带着微笑,道:“贵姊妹的五日醉,并不太好,所以,我很快的醒了过来。”   玉翠道:“喝了五日醉的人,不醉五天,至少也要三天,你很快醒过来,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喝下去。”   叶长青微一挺腰,忽然站了起来,笑道:“姑娘实在很聪明,你们那杯五日醉,我已经吐了出来,而且,姑娘的点穴手法也不太好,所以,我还能听到你们的谈话,其实,你们应该把我交给周总管的。”   玉翠笑一笑,道:“我也一直在奇怪,七剑迫魂怎么会这样容易对付。”   叶长青道:“其实,你们已经收过了别人十万银子,那不是一个小数目,何必又贪心多要两万银子呢?”   玉翠道:“所以,你叶大侠准备对付我们姊妹了?”   兰白冷冷道:“我们既然敢做,就不会害怕,大不了放手一拼。”   玉翠笑道:“小妹总觉得拔刀而斗,血流五步,有点匹夫之勇,不是智者所为。”   叶长青道:“你们加害我叶某人的事,我叶某人可以不追究不过”   玉翠接道:“要有条件?”   叶长青道:“不错,有条件。”   玉翠道:“希望那条件不会太困难。”   叶长青道:“对你们玉兰双姝来说,那该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只要你们告诉我那周总管的来历。”   玉翠道:“行有行规,这一点,实在很抱歉,小妹不能泄露出雇主的机密。”   叶长青道:“那只好求其次了。”   玉翠道:“说下去。”   叶长青道:“把我交给那周总管带走。”   玉翠道:“就这样子交给他吗?”   叶长青道;“难道还要我再喝一杯五日醉?”   玉翠道:“不喝五日醉,至少,也该把你绑起来,周总管是一个很精明的人。”   叶长青道:“玉翠姑娘实在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在下是望尘莫及,不过,这件事,在下是很难同意。”   王翠姑娘叹息一声,道:“叶大侠,这就使我们很为难了,总不能让我们把收到的十万银子退回去吧?”叶长青道:“那是姑娘的事了,姑娘如是一定要把在下绑起来,只怕要姑娘拿出一点真实的本领来了。”   玉翠姑娘道:“动手一战。”   叶长青笑一笑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兰白道:“大姐,这个人桀骜不驯,他还认为咱们真的怕他了。”   叶长青冷冷一笑,道:“兰白姑娘说的不错,两位姑娘如是不拿一点本领出来,只好有劳两位送在下一趟了。在下总不能长留在两位姑娘这画舫之上。”   玉翠缓缓站起身子,叹息一声,道:“叶兄一定要走,小妹只好留客了。”   突然一个转身,一指点向前胸。   叶长青挥手一封,踢出一脚。   兰白迅快的移动身子,站在舱门口处。   玉翠柳腰轻摆,欺到叶长青的身前,现手连环拍出,一连八掌。   这座画舫舱中的地方,实在很小,只适合一些小巧的工夫。   叶长青左手提着长剑,只能用右手封挡玉翠的攻势。   玉翠八掌凌厉的攻势,把叶长青逼退了两步。   退两步,已到了舱壁之前。   但他总算把玉翠的八招一气呵成的攻势给封开了。   玉翠只要再攻两招,叶长青就无可退之处,只有硬行封挡玉翠姑娘的攻势了。   但玉翠却停手来攻,反而微微一笑,道:“叶大侠,这地方方狭小了些,你虽有绝世剑术,但却无法施展,形势受了很大的限制。”   叶长青道:“这船舱虽然不大,但却未必能够真的困得住我。”   玉翠道:“至少,我也证明了一件事。”   叶长青道:“什么事?”   玉翠姑娘道:“小妹如若放开手,也可以和叶大侠一战。”   叶长青道:“姑娘认为刚才那几招占了优势?”   玉翠道:“刚才只有我一个人出手,而舍妹的武功,决不在我之下。”   叶长青冷笑一声,道:“玉兰双姝要倚多为胜……”   玉翠接道:“是啊!我们不但要联合出手,而且,就在这船舱之中和你动手。”   兰白道:“除非你的水中工夫,和我们一样好。”   叶长青心中一震,脸上闪掠过一抹惊讶之色。   就是那一抹惊讶,已被玉翠看出于破绽,淡淡一笑,道:“叶公子可是没有学过水中工夫?”   叶长青道:“就算在下不会水中工夫,也不见得就会被水淹死,咱们现在正在一艘画舫之上。”   玉翠道:“可是船在水面上,只要这艘船破了,水就可以进入船舱中,有一句话,水可以载舟,也可以覆舟。”   叶长青冷笑一声,道:“两位姑娘准备沉船?”   玉翠道:“这艘画舫,值一百两银子,如果不到非沉不可的时候,小妹不会舍得沉下它。”   叶长青缓缓抽出长剑,道:“两位姑娘,请亮兵刃,如是你们仍要沉船,我会在画舫未沉之前,先杀了两位。”   兰白道:“大姐,给他三分颜色,他就开起染房了,我看,要给他一点教训才成。”   叶长青道:“二姑娘指教,在下等候。”   兰白突然一探腰际,手中已多了一双短刀。   但是,那并不是两把短刀,尖端,有一个形如鸦口的尖刺。   这对兵刃,奇怪到家,叶长青这样长年闯荡江湖的人,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怪兵刃。   玉翠道:“二妹,小心些,我去沉船。”   举步转入内舱。   叶长青大急,长剑一探,刺向玉翠的背心。   兰白右手的鸦口刀一抬,封开了长剑。左手一刀,刺了过来。   叶长青号称七剑追魂,他的剑法,自然是有独到之处。   可惜,这船舱太过狭小,长剑处处受制,真的施展不开。   兰白姑娘手中的鸦刀,只有一尺二寸左右,再加上她身躯娇小玲珑,运转灵活,施展开来,攻势极为凌厉。   可惜,叶长青空有七剑追魂之名,却是一点发挥不出。   船舱中见了水,片刻工夫,水已浸到了双脚。   兰白高声说道:“大姊,姓叶的虚有其名,我已控制了全局,再有三十招,我可以逼他弃剑,用不着放水了。”   玉翠道:“二妹,这姓叶的狡猾的很,你要小心了,别中了也诱敌之计。”   叶长青暗暗叹息一声,忖道:“看来,我叶长青今日真要栽在这两个丫头手中了。”   对兰白急攻的双刀,他并未放在心上,他相信只要能冲出舱门,不受舱中的形势限制,以他凌厉的剑招,必可反击得手。   但他却很怕水。   兰白的鸦口刀,不但凌厉而且很冷酷,出手尽向叶长青致命的地方招呼,大有杀死叶长青的用心。   水深过膝,叶长青的感觉中整座画舫,似已向水中沉去。   他已感觉运转的长剑,受到了影响。   但兰白的攻势,仍然是那么的激烈,而衣袖带起的水珠,飞溅了叶长青满身满脸。   玉翠姑娘突然出现,高声说道:“住手。”   兰白收住了刀势。   玉翠脸上带着娇媚的笑意,道:“叶兄,收起你的长剑。”   叶长青道;“就算我一定要死,也死的壮烈一些。”   过膝的湖水,已使得叶长青完全失去取胜的信心。   对一个不会水的人,水给予他的威胁太大了。   玉翠道:“我们不想杀你,再说,目前你已经没有抗拒的能力,舱中的积水,如是再深一些,你必会伤在兰妹的刀下,我知道你不怕死,但如果被人在脸上划几刀,总是不太好看……”   语声一顿,接道:“再说,你已经完全明白事情的内情,你死了,我只不过是少收了两万银子。”   叶长青道:“两万银子,对你们玉兰双姝来说,也是一种损失?”   玉翠道:“叶兄,你可明白留得青山在这句话吗?你只要不死,就可能有脱险的机会,不算是输定了,但如你死了,那就永无翻身的机会了。”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为了两万银子,姑娘实在是费尽了口舌。”   玉翠道:“主要的是我们姊妹,不喜欢看到流血。”   叶长青冷冷说道:“对姑娘这份虚伪,实在是叫人厌恶。”   玉翠笑一笑,道:“不论是否令你感到厌恶,但却很真实。”   叶长青道:“你们姊妹为祸江湖,我叶某人恨自己无能为江湖除害,但至少可以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英雄人物,大义所在,死而无憾。”   突然举剑,向脖子上抹去。   他生性刚烈,宁愿自刎一死,也不愿活着受罪。   寒光闪动,当的击在长剑上。   兰白手中的鸦口刀,飞了过去,尖厉的鸦口,竟然能够张开,咬住了叶长青手中的长剑。   现在,叶长青已失去了自绝的能力。   兰白手中的鸦口刀,带着细小的钢索,只见她右手抖了一抖,鸦口刀,重又飞回了兰白的手中。   玉翠笑道:“叶兄,愚姊妹很希望叶兄合作,不要再作无谓的争执。”   叶长青也明白,此刻已完全受制,叹息一声,松去手中的长剑,闭上双目。   兰白缓步行了过去,落指如雨,连点了叶长青八处穴道。   他似是练过移穴换位的功夫,兰白己不敢大意。   叶长青向水中倒去,兰白及时扶住了他。   玉翠道:“扶住他,我放去舱中积水。”   原来,这艘画舫,竟然是有着活动的闸门,可以放水,也可以排水。   舱中的水,很快排完,太湖的水质清纯,拭去了水痕之后,汗没有留下什么污迹。   这艘小小的画舫,竟然精密特制,可惜,叶长青已真的晕了过去,无法看到这些隐秘。   口口口   兰白脱掉了水淋淋的衣服,而且,一下子脱的很彻底。   碧水画舫,玉体掩映,好一个秀致美丽的身体。   玉翠静静的欣赏着,兰白扭动一下腰肢,脸上泛起一股自怜自惜的神情。   玉翠抛过来一件衣眼,笑道:“丫头穿上吧!”   一件白衣,雪一般的白衣。   玉兰双姝,就是这样的人,放纵而美丽的女人。   兰白笑一笑,道:“大姊,咱们要如何处置他?”   玉翠道:“你说说?”   兰白道:“其实,咱们刚才应该把他交给周总管的。”   玉翠叹息一声,道:“幸好,咱们没有交给他,叶长青只怕很难忘记咱们生擒出卖他的仇恨,他如果杀丁周总管,定然会来找咱们。”   兰白道:“大姊,咱们是不是真的做完这一票,就洗手不干了。”   玉翠道:“是真的,二妹,咱们虽然是师姊妹,但情胜骨肉,可是做了这票生意,咱们就要分手,隐名江湖重新做人,玉兰双姝,也就从此消失于人间。”   兰白道:“大姊,这些年来,咱们旦夕相处,一旦分手,这一份相思之情,只怕是很难熬受,小妹觉得,咱们抛弃了江湖杀手生涯,却为什么一定要分开呢?”   玉翠点点头,道:“兰妹,这几年,咱们两个人做了不少震动江湖的大事,也赚够了咱们一辈子享用不尽的银子,此后半生,咱们要重新做人,如果咱们不分开,就很可能重作冯妇,再出江湖,而且,也留下了给别人追索的痕迹。”   兰白道:“玉兰双姝,一个住天南,一个住地北,就算他们找到了咱们其中一个人,也不敢肯定咱们就是玉兰双姝。”   玉翠叹息一声,道:“兰妹,咱们出道几年了?”   兰白道:“三年另十个月。”   玉翠道:“我痛悔,也惭愧,你小我三岁,三年前,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但我却没有带着你学好,竞走上江湖杀手之途,师父九泉有知,一定不会放过我。”   兰白道:“大姊,我一点也不后悔,我们没有亲手杀过一个人……”   玉翠接道:“傻丫头,我们把他摆布得完全没有反抗之力,看着别人杀丁他,这和我们杀了他有何不同。”   兰白道:“姊姊,我记得咱们做了十票生意,九个都是因为喜爱了咱们的美色才被咱们制住的,那如何能怪咱们呢?”   玉翠望了望躺在舱中的叶长青道:“他呢?并没有被咱们的美色所醉……”   兰白接道:“其实,我不信他真能把持得住,只不过,咱们没有真正诱惑他罢了。”   玉翠道:“兰妹,别认为天下的男人都一样,这个叶长青和别人有些不同。”   兰白望着横卧在地上的叶长青一眼,道:“大姐,我瞧不出他有什么和别人不同的地方,小妹就不相信,咱们征服不了他。”   玉翠道:“兰妹,你实在很美,上天不但给了你一张姣好的面容,也给了你一个美好的身段,所以,你几乎无往不利……”   兰白叹息一声,接道:“大姐,我心里还有一个很奇怪的负担!,这几年中,我们伤害的人,不管是武林侠士,或是绿林大盗,但他们都是想侵犯我,不管咱们如何整他们,我心中都没有一点遗憾,但对这个姓叶的……”   玉翠笑一笑。道:“兰妹,做完了这一票生意,咱们就决心退隐了,何妨在心中留一点憾事?”   兰白微微一笑,未再多言。,   画舫,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橹声歙乃,行驶在平静的湖水   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又是夕阳向黄昏的时刻。   波浪裂开水中天,一艘快舟,怒马奔驶般冲了过来。   划起了一道白浪,也划破了水中的彩云、蓝天:   快舟驰近芦花飞自的苇林,突然停了下来。   一个长衫马褂的中年人,出现于船头,正是周总管。   只听他高声说道:“玉姑娘,周某人披星戴月,飞马急舟而也带来了约定之物,请姑娘现身一晤。”   芦苇深处,传出了水波荡漾之声。   一艘小巧的画舫,缓缓由苇林中转了出来。   仍然是那一艘画舫,仍然是那两个拥有画舫的女主人。   兰白白衣飘风,站在船头。   画舫转出芦苇林,和快舟保持了两丈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   周总管一抱拳,道:“兰姑娘……”   兰白冷漠地说道:“你来的很快,早了一天。”   周总管笑一笑,道:“但在下已带来了约定之物。”   兰白道:“银票。”   周总管道:“成色十足的金叶子两千五百两,听说两位姑娘做了这一票生意之后,就要洗手归隐,敝庄主才凑足了金叶子,一手交现金,一手交人。”   兰白道:“好像多了五百两。”   周总管笑一笑,道:“两干两黄金,是应该付给两位姑娘酬劳,另外五百两是敝庄主送给两位姑娘的程仪。”   兰白道:“贵庄主想得很周到。”   周总管道:“敝庄主通情达理,知人善任,对道上朋友,一向是顾虑周详……”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但不知叶长青的人是否还在?”   兰白道:“当然在。”   周总管道:“好,在下送上黄金。”   转身入舱,捧出了一只木箱。   快舟移动,接近画舫。   周总管登上画舫,直入舱中,放下了木箱,打开箱盖。   只见金光耀眼,一排排的金叶子,排列得十分整齐。   周总管看到了叶长青,静静的坐在一张锦墩上,背靠舱壁,却也不动一下。   一眼间,就可以看出来,那是被点了穴道。   玉翠一直未出面,兰白却指指叶长青,道:“人在那里,你带走吧。”   周总管背起了叶长青,行出舱门,直登快舟。   兰白叹口气,道:“大姊,我看叶长青是死定了,”   玉翠轻轻叹息一声,道:“咱们走吧!”   兰白道:“大姐,咱们要到哪里去?”   玉翠道:“画舫靠岸之后,咱们放把火,把船烧厂,然后分了银子,你就回老家去。”   兰白道:“大姐呢?”   玉翠道:“我还没有固定的地方,不过,我会慢慢的找一个理想的地方住下来……”   兰白接道:“大姐,难道我们真的不能再住在一起吗?”   玉翠道:“兰妹,至少咱们要分开个两三年,玉兰双姝如是不拆伙,江湖的人,不会放过咱们:”   兰白道:“咱们分开了,难道他们就放心了吗?再说,分开之后,实力也大为减弱,万—再遇上了什么事情,应付起来,实力上,也要大打折扣了。”   玉翠微微一笑,道:“兰妹,咱们两个人走在一起,就会使人想起玉兰双姝,因为,玉兰双姝,究竟是两个人,咱们一走单,就算是被人看到了,也不会联想到玉兰双姝……”   语声一顿,接道:“自然,我还有一点别的布置,使他们觉得玉兰双姝,已经香消玉殒了。”   兰白道:“大姐早有计划了。”   玉翠点点头,道:“是的!所以,咱们必须要分开三年。”   兰白道:“为什么一定要三年呢?”   玉翠道:“因为,照一般江湖上的习性,玉兰双姝出事之后,必然会是一件轰动江湖的大事,一两年内.一定会有多事的人想法子找寻我们的踪迹,三年之后,这件事就会淡了下来,那时候,我会去找你。”   口口口   第二天,太湖水面上,有一艘烧残的画舫和两具尸体,从衣服和身材上看去,是名动江湖的神秘女杀手玉兰双姝。   只可惜,两个人死的很凄惨,面目已经无法辨认了。   于是,玉兰双姝被杀的事,立刻传遍子江湖。   那艘烧残的画舫上,留下了玉兰双姝的票帜。   口口口   叶长青被周总管带上快舟,舱中,早已坐了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人。   这个人生的很瘦,如若拆下了身上的骨头,只怕剥不出五斤净肉。   但周总管对他却十分的敬重,先放下丁叶长青,一躬身,道:“夏老……”   瘦削的中年人,轻轻咳了一声,道:“叶长青还活着吗?”   周总管道:“活着,只是被点了穴道,可能还加了两个丫头的一杯五日醉。”   瘦削的中年人笑一笑,道:“两个丫头,是否相信我们会杀了他?”   周总管笑道:“她们一再阻止我。”   瘦削人点点头,道:“那很好,把他带入底舱,再加一道浸过油的牛筋给捆起来。”   周总管道:“夏老,这个人很急躁,万一他醒过来,发觉自己无逃脱法时,很可能会自绝而死。”   瘦削人笑一笑,道:“你放心,像叶长青这样的人,不会怕死,但他却有很重的好奇心,任何事,都希望弄个明白出来。就算他清醒过来,但心中那一股强烈的好奇,一定会想法子保下性命。”   周总管道:“夏老高见。”   瘦削人道:“用牛筋捆好之后,就解开他的穴道,让他早些清醒过来。”   周总管道:“在下这就去办。”   瘦削人道:“哦!还要替他加上一副特制的手铐。”   叶长青真的醒过来了,但他发觉,自己不但手上有一副坚牢的铐,而且全身都被坚牢的牛筋捆着。   他暗中运气试了一下,幸好,他的武功还在。   运气探动了一下,发觉捆绑的牛筋十分坚牢,手中的手铐也是不易挣脱的百炼精钢研制。   江湖上的丰富阅历,使他立刻停息下来。   他已经明白,如若没有外力的支援,自己很难脱困了。   这是一个很幽暗的地方,黑得不见五指。但叶长青仍然很快的分辨出,他的处境,是在一艘船的底舱中。   忽然,一道灯光射过来。   那是一盏孔明灯,由一面舱板的洞口中透过来。   室中明亮了,但对叶长青而言,却是毫无帮助。   灯光,逼照在他的双目上,他仍然无法看到别的景物。   一个成名的剑客,必须经过很多次生死的搏斗,这就练成了一种遇事不慌乱的镇静。   所以,他只是静静的坐着,没有惊慌,也没有多问。   一声冷笑,传了过来:“叶长青,你很沉着啊!”   叶长青吁了一口气,道:“你是谁?口音很陌生,过去,咱们没有见过吧?”   那声音应道:“我姓夏,春夏秋冬的夏。”   叶长青道:“原来是夏先生,大名怎么称呼?”   夏先生哈哈一笑,道:“告诉你,也不要紧,因为,此后咱们可能是朋友。”   叶长青道:“哦!”   夏先生道:“如果咱们不能成为朋友的时候,那就会变成人鬼殊途,阴阳有别,这件事,没有人能够帮助你,必须由你自己去决定……”   重重咳了一声,接道:“我叫夏杀。”   叶长青表面上很冷静,其实。却暗中把声音牢记脑际。他无法看到夏杀的形貌,只有牢记他的声音了。   夏杀的声音,又传入耳际,道:“叶长青,你想清楚了吗?”   叶长青道:“我还不知道,咱们如何才能成为朋友。”   夏杀道:“成朋友这件事,很容易,也很困难,困难的原因是:像你叶老弟这种人,少年成名,难免气盛,不太容易接受别人的命令。”   叶长青道:“如是一个人,去命令—个人,那就不能算是朋友了。”   夏杀笑一笑道:“但命令你的不是我,所以我们还是朋友。”   叶长青道:“夏兄的意思是,你我等级一样?”   夏杀道:“不错,咱们的武功,我相信,也不会相差得很远,日后在江湖上,也许咱们会有很多合作的机会。”   叶长青叹口气,道:“你如是和我一样的身价,又如何能做得了主。”   夏杀道:“我是奉命来此,专门处理你叶老弟的事,我拥有全权,所以,也可以决定你的生死。”   叶长青道:“就算我答应了你,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   夏杀道:“叶老弟,你也是江湖中的成名的人物了,我想,咱们都不是容易上当的人。”   叶长青道:“难道还有什么条件?”   夏杀道:“有!只要你叶兄交出一个保证。”   叶长青道:“我孑然一身,能交出什么保证给你?”   夏杀道:“如果叶老弟实在想不起来,我倒可替叶老弟想一想。”叶长青道:“好!你说给我听听,也许真的能对我有很大的帮助。”   夏杀道:“信任,想一个办法,让我们信任你,也就是让我觉得你不会背叛,对我个人而盲,你会永远是我的朋友。”   叶长青道:“唉!听起来很容易,做起来,只怕很堆。”   夏杀道:“容易得很,只要把性命交给他们掌握,他们就不会多怀疑了。”   叶长青道:“这种事,在下从未做过,也从未想过。夏兄既然能为我借箸代筹,想来也必然为我代想一个完善的办法了。”   夏杀道:“就在下所知,服用他们交来的药物,是办法之一,那种药物,有一种定时发作的特性,不生背叛之心,那解药就会及时送到你的手中。”   叶长青道:“这办法虽然不太新奇,但实在很有效,但不知夏兄,是否也要常常服用解药。”   夏杀道:“一年之前,我还要借那些解药维持生命,但是现在不用了。”   叶长青遭:“为什么?”   夏杀道:“因为,他们已经完全的信任我,我这几年来,也表现得相当不错,所以,他们就解除了加诸在我身上的限制。”   叶长青道:“夏兄,一个人的死亡,虽然是必经之路,但人的好生恶死之念,总是难以涤除。”   夏杀道:“是啊,好死不如赖活,尤其像你叶老弟这样的人,年纪轻轻,名满江湖,来日正长,死了实在可惜。”   叶长青沉吟不语,心中却在暗作盘算:“我如不答应他.必是死定了,答应了眼下定时发作的毒药,也是很难活得下去,但武林人物,宁可死于刀、剑之下,也不能死于毒药的发作之下。”   只听夏杀说道:“叶老弟,花国取魁,章台走马,人生风演事物,多不胜数,这些,只怕你老弟都还没有经历过吧?”   叶长青道:“没有,所以我还想多活几年,不过,有一件事,我必须先弄清楚。”   夏杀道:“什么事?”   叶长青道:“要在下听命的是什么人?如若他还能使在下心中有点敬服,也就将就着活下去了,如若那人叫在下看不起,那就生不如死了。”   夏杀很久没有回答,而且,那照射在叶长青脸上的灯光,也突然隐去。   叶长青闭上了眼睛.尽量使自己的目光适应黑暗。   再睁开眼睛时,已然隐隐可见室中的景物。   感觉中,行直的快舟,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光线透入,底舱门开,一个黑布包头,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缓步行了进来。   虽然无法看出他的面貌,但叶长青仍然看出了他是周总管。   不过,叶长青并没有说出来。   那人直行到叶长青的面前,道:“阁下,请喝下这一杯酒。”   叶长青道:“什么酒?”   黑衣人道:“迷魂酒,阁下喝下去了这杯酒之后,人就立刻晕迷过去。”   叶长青明白,不喝晕这杯酒,可能会立刻召来杀身之祸,当下一张口,喝了下去。   一杯酒喝下去,叶长青立刻感觉到那是一种很强烈的迷魂药物,心中念头还来转过来;人已经晕了过去。      叶长青再度清醒时.发觉躺在一张木床上。   这是一间布置得很雅致的客室。一厅之外,还有一间卧房,卧房内,有一张木榻。   木榻旁边,正站着—个美丽绝伦的女子。   人生得美丽,一身衣服,更是充满着—种动人的热情。   粉红罗衫,粉红裙,粉红色的带子,在长发上打了一个蝴蝶结。   她手中还捧着一个瓷盘,盘中放着一个细瓷花杯。   望望那红衣少女,叶长青缓缓说道:“这是什么地方?”   红衣少女道:“这是一间迎候贵宾的客房,我是侍候贵宾的丫头。”   她回答的话很清楚,声音也很娇美动听,但却完全说的是废话。   一间卧房,用不着那丫头说,叶长青看得很清楚了。   叶长青缓缓坐起身子,道:“我看得出这是一座卧室,我想这地方,总应该有个地名才是?”   红衣女子道:“哦!这地方叫阴阳堡。”   叶长青道:“阴阳堡,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地方?”   红衣女字笑道:“有些地力很目有名,但却是虚名,阴阳堡虽然不怎么有名,但却是阴阳分明,是个很实际的地方。”   叶长青道:“很实际的地方,这是什么意思?”   红衣女子道:“因为,这里是生死关,阴阳界,可以生,可以死,就要看你叶少侠自己的决定了。”   叶长青笑一笑道:“像姑娘这样的美丽女人,就算是很可怖的话,但如从你的口中说出采,也没有可怖的感觉了。”   红衣少女笑一笑道:“叶少侠这样英俊,说的话,又如此甜美动人,实在是叫人听了很舒服,小妹衷心希望你能活下去。”   叶长青望了望那花瓷茶杯.道:“那茶杯里面是什么?”   红衣少女道:“茶!一杯无忧茶,吃下去,你就不用再担心生死的事。”   叶长青暗中运气—试,发觉竟然无法提聚真气,暗暗叹息一声,心中明白己然被人动了手脚。   但他也明白,此刻,正是生死关头,必须保持冷静。   他尽量使声音变的很平和,道:“无忧茶,实在是很好听的名字。”   红衣女子道:“名字虽然好听,但却是一杯毒茶。”   叶长青道:“喝下去,立刻会死?”   红衣女子道:“那看你的想法了?如若你温顺一些;喝下去,就不会死了,如若你是那种很固执的人,不知道见风转舵,那就生不如死了。”   叶长青低声道:“姑娘,我如活下去,能不能提出—个要求?”   红衣女子道:“看样子,你如肯合作,会受到相当的敬重,如果不太过分的要求,也许堡主会答应你。”   叶长青道:“那就好。”伸手取过茶杯,一仰脖子,喝干了茶。   红衣女子倒是未想到他如此干净利落,不禁一呆。   叶长青已然下了床,道:“这杯茶中的毒药,几时会发作?”   红衣少女道:“至少还有三个时辰,你还有足够的时间,办完你的后事。”   叶长青笑一笑道:“我能不能很快的见到堡主。”   红衣女子道:“请到厅中坐吧!”   厅不大,但却布置得很雅致。   红衣女子伸出她纤巧的玉手,轻轻按住了叶长青的肩头,道:“不要心存妄图,那会使你死的很悲惨,而且,一点也不壮烈。”   叶长青道:“多谢姑娘指教。”   红衣女子道:“乖乖的稍坐片刻,我去请敝堡主来。”      片刻之后,红衣女子带了两个人来。   一个长眉善目,身着青绸子长袍的中年,身后,却紧随着一个瘦骨嶙峋的人。   青衣人就在叶长青对面一张木椅-匕坐下。那瘦削人却肃立在长衣人的身后。   红衣女子冷冷说道:“叶长青,这就是你求见的堡主,他肯移驾来此看你,还不快些拜见。”   叶长青没有动,只是望着那青衣人冷冷说道:“我叫叶长青。”   青衣人点点头,道:“我知道,七剑追魂,听说你出道江湖以来,还没有用过七剑。”   叶长青道:“这不是夸张,我杀死最高明的一个人时,只用了五剑。”   青衣人点点头,道:“所以,我们一定要杀掉你,我不想在江湖上,替自己留下一个强敌。”   叶长青道:“我已经喝下了那一杯无忧茶。”   青衣人道:“所以,你才能够见到我,而且是以真正的面目和你见面。”   叶长青道:“不过,我可否提出一个要求?”   青衣人沉吟了一阵遭:“可以,不过,要使我能够接受的要求。”   叶长青道:“我虽然自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但我还是希望自己会被人重视。”   青衣人道:“哦!说吧,你要求什么?”   叶长青道:“我只是想为自己找一个喜欢的女人。”   青衣人微微一笑道:“原来是这么一件事,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样子的女人?”   “她!”叶长青伸手指着那站在一侧的红衣女人。   青衣人微微一怔.道:“怡红。”   叶长青笑一笑道:“原来她叫怡红,很动人的名字。”   青衫人冷冷说道:“叶少侠似乎不是个自命风流的人物,怎么会突然有了改变。”   叶长青道:“在下过去确然不是,但自从饮下了那一杯无忧茶之后,我开始有了改变。”   青衫人道:“改变得很大,一个完全不想女人的人,忽然间想起女人来了。”   叶长青道:“对!因为我已经明白,从饮下那一杯无忧茶起,我已经要开始过另一种生活。”   青衫人道:“你想得很多,不过很正确。看来,你不但武功很高,而且人也很聪明。”   叶长青道:“我能在江湖上闯出这点声誉,自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了。”   青衫人点点头,道:“物竞天择,炼金火烈,一个人能在江湖上闯出名气,都有他的过人之处。”   叶长青道:“我不知那杯无忧茶,有些什么作用,但我却知道,叶长青即将消失于扛湖之中,存在江湖上的。只是七剑追魂。”   站在那青衫人身后的瘦削人,突然说道:“七剑追魂和叶长青,有什么不同?”   叶长青立刻由声音中分辨出,那人正是夏杀。   青衣人哈哈一笑,道:“不同,不同,很大的不同,叶长青是一代大侠,七剑追魂,只是一个凌厉的剑手。”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一个侠客,除了他的剑术之外,必须还要具有优良的品德.但一个剑手,那就不用了。”   青衣人道:“嗯,食色者,性也,过去,叶少侠为了成为一名大侠,所以,你必需使自己的品德很完莫,所以,他一直在克制着自己。”   叶长青道:“是!”   青衣人道:“他一旦决定放弃了侠客的身分,做一个杀手时,就准备过一点放荡的生活了。”   叶长青道:“堡主观察人生,洞彻细致。果然是无所不能。”   青衣人淡线一笑,道:“所以,你一眼就看上了怡红?”   叶长青道:“她实在是一个很美的女孩子,有着那种使人陶醉的艳丽。”   青衣人道:“她当然很美,因为她是从很多美女中选出来的美女。”   叶长青道:“哦!这就难怪了。”   青衣人道:“不过,你可知道,她是我的什么人吗?”   叶长青道:“我只看到了她的美丽,没有想到她的身分,不过,堡主肯把她放到我的身边来,想来,不会太过重要。”   青衫人道:“对我而言,非常重要,不过,我们为了争取像七剑追魂这样的杀手,我不得不表示出一点风度和牺牲”   目光专注到怡红的身上,接道:“怡红,由此刻起,你就是长青的人了。”   口气坚定,不容怡红有回绝的余地。   怡红眨动了一下美丽的大眼睛,缓缓应道:“婢子遵命。”   青衣人缓缓由身上取出了一粒丹丸、道:“叶长青,这一粒药丸,可以使你保持三天的清醒,我留下怡红陪着你、你可以痛痛快快的玩三天、三天之后。你将去完成加入本堡后的第一个任务。”   叶长青道:“我不知道我要去做些什么?不过.我想,那一定是第一次的事情,总不会是我一个人吧?”   青衣人道:“夏杀陪你去……”   站起身子,接着:“三天的时间,不算长,你好好的享受三天吧——我会要他们送来最好的酒,最好的菜,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在享受欢乐的过程中,能珍惜自已,保留下适当的体能,能握紧你手中的剑。”   卟长青道:“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现在不想死了,自然是希望能好好的活下去。”   青衫人哈哈一笑,道:“对!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天下美女,何止千万,又何只怡红一人。”   也不待叶长青答话,转身而去。   厅中,只余下怡红和叶长青两个人。   怡红举手理一下散披的长发,淡淡一笑,道:“想不到,你竟然会看上我,我只不过是一个丫环罢了。”   叶长青冷笑一声,道:“那不是刚好吗?我叶长青就要沦为一个杀手,杀手配丫头,那才是门当户对啊!”   怡红道:“叶长青,我这个丫头,只怕还未必愿意作你杀手的妻子。”   叶长青道:“怡红姑娘,我也不会娶你,杀手生涯本如梦,在下也不愿多一个负担。”   目光转注到怡红的脸上,冷冷接道:“你不过是个很好看的女人,不会是贤妻,也不会是良母。”   怡红道:“叶长青,你要我留下来,只为了要羞辱我?”   叶长青道:“倒不是全然如此。”   怡红道:“还有什么别的作用。”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怡红姑娘,像我七剑追魂叶长青,在武林中,小有名望的人,但我竟然会沦为杀手,有些事,好像是只有认命了。”   怡红笑一笑道:“叶长青,如是我不答应呢?”叶长青道:“怡红姑娘,难道你忘了,堡主已经把你赐给了我?”怡红道:“叶长青,我不能抗拒堡主之命,难道也不能抗拒你吗?”   叶长青道:“我手中有剑,剑可以杀人,这些年来,还没有一个人,能逃过我的剑下。”   怡红道:“难道你会杀我?”   叶长青道:“很可能,怡红姑娘,过去,我叶某人手中之剑,是正义之剑,不会轻易杀人……”   怡红接道:“现在呢?不是正义之剑了?”   叶长青道:“现在,叶某人手中之剑,已沦为杀手之剑,挥动我手中之剑时,似乎是用不着讲什么道理了。”   怡红道:“一个人的沦落,竟然是如此的快速。”   叶长青怔了一怔,道:“你说什么?”   怡红道:“我说你沉沦得很快,只不过几天的工夫,你已经完全变了另一个人。”   叶长青笑遭:“怡红姑娘,这里是蛇穴狼窟,在这里,应该是弱肉强食,姑娘,你除了有一个美丽的身体之外,我实在瞧不出你还有别的什么?”   怡红突然咯咯大笑起来。   叶长青缓缓站起身子,望着大笑的怡红,内心中却泛起了对玉兰双姝的仇恨。   一股强烈的激动,由心底直泛上来。   突然,叶长青伸出了右手,劈了出去。   怡红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想闪避已自不及。   但闻砰的一声,怡红被击中一掌。很重的一击。   怡红一个身躯,打了两个旋转。但仍然无法保持住身体的平衡,一跤跌摔在地上。秀丽、嫩红的脸上,立刻泛起了五条红色的指痕,嘴角间,也流出了鲜血。   她没有立刻站起来。也许这一拳打得太重了一些,使她晕了过去。   叶长青没有去搀扶,却缓缓坐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少的时间,怡红缓缓站起了身子,拭拭嘴角的鲜血,理一理散乱的长发,怡红缓步行到了叶长青的身侧。   也许这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掌,打得怡红生了恐惧,打出了她女人的温柔。   她有些羞怯的行到了叶长青的身侧,低声说道:“叶少侠,这一掌打得很重。”   叶长青冷踪了一声,道:“姑娘没有晕过去吗?”   怡红道:“我还没有死,晕过去,又醒过来了。”   叶长青道;“怡红姑娘,我的脾气不太好,所以希望你能小心一些。”   怡红道:“我已经领教了叶少侠的厉害。我的不愿再被你打一顿,好像只有变得温柔一些了。”   叶长青道:“我想不到,你怡红姑娘,竟然会是一个这样的女人。”   怡红道:“叶少侠,我可不可以去梳妆一下,把自己打扮的好看一些?”   叶长青冷笑一声,道:“我看不用了,我已经见识过你的美丽了。”   怡红道:“女为悦己者容,我这样难看,你如何能和我处上三天呢?”   叶长青道:“如果我讨厌你,你就可以立刻走了。”   怡红道:“你把我留下来。又要撵我走!我为什么事事都要听你的?”叶长青缓缓抬起头来,望了怡红—眼,道:“你不走?”   怡红笑一笑道:“就算你打死找,我也不走。”   叶长青冷笑一声,道:“原来女人是如此容易征服的。”怡红道:“因为你被玉兰双姝所擒,所以,讨女人特别的怨恨。”   叶长青道:“你知道的事情不少。”   怡红道:“我是堡主的亲信女婢,有很多事,都是经我手处理的。”   叶长青冷冷一笑,道:“也是堡主的情人,玩物。”   怡红道:“别说的那样难听,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反抗的能力,就像刚才你打我一样,我除了屈服之外,只有被你活活打死了。”   叶长青道:“你很怕吗?”   怡红道:“死亡对一个人最大的威胁是一切化作乌有,所以,很多人都怕死亡,倒不一定是怕生命的结束,而是很多事,都因死亡而无法再了解。”   叶长青呆了一呆,道:“看来,姑娘是一个很有见解的人。”   怡红道:“多谢夸奖。”   叶长青道:“堡主喜欢你,看来,并不只是因为你的美丽,怡红道:“美丽加上聪明,才能成为堡主的心腹,受到宠爱。有时,我也有错误.但宠爱会使他对我有较大的容忍。”   叶长青道:“这么说来,他实在很喜欢你了?”   怡红道:“不错,像我这样美丽又聪明的女孩子,世上实在也不多,受到一点男人的宠爱,也是应该的。”   叶长青道:“说的也是,在下想不通的是,堡主如此喜爱你,竟然会把你赐给了我。”   怡红道:“那是因为他很看重你,所以你一开口,他就答应了。”   叶长青道:“怡红姑娘,在下忽然觉得情形有些不对。”   怡红道:“什么不对?”   叶长青道:“如若他真的很喜欢你,怎么会前把你送给我呢?如若是我,绝对不会把自己喜欢的女人送给别人。”   怡红道:“所以,你永远不能做一个领导群雄的堡主,主持大局的人物,你可能成为一个名前江湖的大侠,或者做一个一流的杀手,因为,你有性格,不够阴沉。”   叶长青道:“唉!你实在很聪明、对那位堡主的帮助也一定很大。”   怡红道:“叶少侠,相处的久一点,你会发觉我有更多的优点。”   叶长青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怡红道:“我喜伺人意,体贴入微,只要你肯给我机会,我就能使你生活的很快乐。”   叶长青道:“你有这样多的优点,听起来,实在很动人,不过,我那一耳光,打的重了一些。”   怡红道:“我知道,男人都喜欢打扮得很雅丽的女人,我去换件衣服,梳侃头,再来陪你喝一点酒。”   她微笑着转身而去。   叶长青望着那柳腰轻扭,缓步而去的背影.才发觉,这女人不但长的很美,而且,她走路的姿势、竟也是那样的动人。   怡红很快的回来,换经了一身淡红的衣服。她的脸上。也经过了一番化妆,薄施脂粉,谈扫峨眉.掩去了脸上的伤痕。   两个女婢送上了酒菜,很丰盛的菜肴。   怡红很细心的拭过酒杯。斟满了一杯,才柔声说道:“叶少侠,请入席。”   酒菜就摆在厅中小木桌上。   怡红在对面坐下来,也替自己斟了一杯酒,道:“叶少侠,婢子敬你一杯。”   叶长青道:“我现在实在很后悔,竟然会出手打你。”怡红道:“不要想过去的事,过去的是是非非,已成过去,最重要的是现在和明天,现在要做什么?明天该做什么?”   举杯一饮而尽。   叶长青也干了面前的酒杯,心中却暗暗忖道“这丫头,实在不简单,语词常含玄机,难道,她用心在试探我吗?”   有此一念,立刻提高了警觉。   怡红夹了一块鸡肉,而且,熟练又灵巧的除去了鸡骨,放在长青面前的瓷盘中。   鸡肉烧得很鲜美。   怡红道:“长青,你只有三天的时间,我不知道你这三天中如何安排自己,是不是都和我有关?”   她问得很技巧,也很含蓄。   叶长青道:“除了你之外,我不明白我还能如何安排自己。”   怡红笑一笑,道:“长青,你是我所见最受堡主关心的一个人。”   叶长青道:“哦!”   怡红道:“堡主替你选择了五个美女,五种不同的典型,所以,除了我之外,你还有五个美女可以选择。”   叶长青道:“我到过很多的地方,也见过很多的美女,但我看上的,只有姑娘一个人。”   怡红嫣然一笑,道:“听起来很动人,不过,我很了解自己,只是你由侠客变作一个剑手过程中的玩物。”   叶长青笑一笑,道:“姑娘怎可如此的轻钱自己。”   怡红道:“人贵自知,我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残花败柳的女子。堡主过去对我的宠爱。使我有点陶醉,但他今天把我送你,使我完全的清醒过来.也是我知道了自己的价值,说上天,我不过是你们心目中的玩物罢了,你们喜爱的只是我美丽!容色、姣好的身段,我想不出来我能使你们留下什么记忆.更不敢存白首偕老,终身厮守的念头。”   叶长青笑一笑道:“怡红姑娘。听起来,确实是一件悲哀的事,不过,你如想一想我们,也就心平气和了。”   怡红道:“怎么说?”   叶长青道:“一个受命杀人的亲手,他的生与死,好像完全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如果他真的很喜爱你了,岂不是害了你。”   怡红嫣然一笑,道:“长青,一个女人。很期望得到真实的情爱,就算是很短暂,也比没有好一些。”   叶长青沉吟了一阵,道:“怡红,不谈这些了.我只有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你可能仍是堡主的宠姬,我呢?也许已经仗剑千里,风尘仆仆,要去杀一个江湖上最有名气的人。”   怡红点点头,道:“是!也许使你不快,我本来只是一个丫头,是有些不配和人家谈这些大事。”   叶长青道:“姑娘。佳肴美酒.只宜谈风月,咱们再干一杯吧?”      叶长青喝醉了,醉的人事不醒。   醒来时,发觉卧在美人的怀中。   叶长青衣服尽去,但怡红却还穿着紧身的罗衫。   就是那么的善解人意,叶长青一睁开眼,怡红已经伸出雪白的玉臂,取过来一碗醒酒的浓茶。   已经放凉的茶。   喝下一碗茶。叶长青摇摇头,恢复了清醒的神志,道:“我醉了多久?”   怡红道:“两夜一天,现在大约是三更时分,你三天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半。”叶长青道:“你就这样陪了我两夜?”   怡红道:“只有一夜半,因为,第一夜,你醉的太厉害,我一直在床旁守着你,这一夜,你全没有醒……”   叶长青吁一口气,接道:“好厉害的酒。”   怡红道:“那是封存了二十年的女儿红,酒味香醇,醉起来,可以醉上三天三夜,你的底子好,所以醒的早一些。”   叶长青道:“也许,堡主早已经算好了。”   怡红笑一笑,道:“初更时分,他来看过你。”叶长青道:“我如是醉上了三天三夜,那不是保全丁他的宠姬吗?”   怡红黯然说道:“唉!这和你得到我,有什么不同,罗襦半解,并枕同眠,我心底已经承认侍候过你,”叶长青道:“不!我要得到,完完全全的得到,如若只是假凤虚凰,我又何必要堡主把人赐给我呢?”   怡红点了点头,道:“现我就在你的身边,你一动手,就可以……”   叶长青摇摇头,道:“不!我要你自己脱下罗衫。”   怡红道:“你好像仍然存心在折腾我。”   口中说,双手却未停下尽除身上的衣服。   一个美丽绝伦的胴体,呈现在叶长青的面前。   她脸上有一股无可奈何的哀怨,再加上三分娇羞,使人生出一种凄楚的怜惜。   叶长青望着她,轻轻叹息一声,道:“怡红,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怡红道:“不!我没有委屈的感觉,只是,觉得你的作法太生硬,嗯,你别生气,婢子才敢直说。”   叶长青笑一笑道:“好!你说吧!”   怡红道:“你不是那种怜香惜王的人.看起来、你好像一点也不解风情。”   叶长青道:“怡红姑娘,过去我本就不是个风流人物,所以,是有些不解风情。”   怡红逐渐的放开了自己,缓缓伸出双臂,抱住了叶长青。   叶长青一扬手,熄去了桌案的烛火。      叶长青醒来时,天已大亮,怡红已经替叶长青准备好了漱洗的水,和丰富的早餐。   没有人再来打搅他们。他们平静的生活了两天。   第三天中午时分,夏杀赶到了这座充满春意的小室。   叶长青心中明白,另一个新的生活即将开始。   夏杀笑一笑道:“叶兄,兄弟替你多留了半天时间,不过,咱们今夜一定要到指定的地方报到,再晚,天黑之前就赶不到了。”   叶长青望望挂在壁上的长剑,道:“多谢夏兄,咱们几时动身?”   夏杀道:“现在,快马已在外面等候。”   叶长青缓缓取下壁上的长剑,回顾了怡红一眼,道:“怡红,谢谢你这几天对我照顾,也抱歉。那一天打伤了你。”   怡红道:“爷,不要这样说,这几天,我没有太尽心意、有什么照顾不到的地方,爷不要放在心上。”   叶长青笑一笑,道:“怡红,今日一别。不知咱们何日才能再见,你珍重了。”   怡红叹息一声.道:“爷,但愿再有相见日,恕婢子不送你了。”   夏杀哈哈一笑,道:“叶少侠,竟是如此多情的种子,走!办完了这档事后,想法子……”   怡红轻轻叹自一声,垂下了头。      这是一片浓密的树林,叶长青这三天一直没有离开过那座雅致的房舍,那房舍就建在林边山坡上。   在他的想像中,自己应该住在一座大堡中,那该是一片广大相连的房舍;戒备森严,但却未想到他在的地方,竟然是一座孤立山坡上的小巧石屋。   夏杀带路,穿过树林,到了一条广阔的官道上。   官道上,早已有两匹备好的健马在等候。   两匹健马都没有人牵拉,两匹马却都拴在一棵小树上。   叶长青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缕很高的警觉,心中暗暗忖道:“好严密的组合,我见的那位堡主,怕也不是真的了。”   夏杀解开了拴在树上的马缰,笑道:“走吧!”   叶长青笑一笑,道:“夏兄,这两匹马是不是给咱们准备的?”   夏杀道:“不惜。”   叶长青道:“怎么不见送马的人呢?”   夏杀道:“马已经送到了,人又何必留下。”   叶长青飞身上马,道:“夏兄,咱们要到哪里去?”   夏杀道:“不太远,以这两匹健马的脚程,大约天黑这前就可以赶到了。”   叶长青点了点头,未再多问。   第 二 回 圣泉镇     两匹健马奔驰在大道上。   天到暮色时分,两人到了一座小镇。   叶长青一路留心,记下了经过的地方形势。   健马如飞,一路奔驰,竟然未曾停过。   这两匹马虽然是健壮异常,但一个下午不停的奔跑,到了小镇时,也已经大汗淋漓。   叶长青一直忍着没说话。   他心中明白,多说一句话,就可能使夏杀对自己多一分了解。   但进丁这座小镇后,叶长青实在忍不住了,吁一口气,道:“夏兄,咱们是不是应该在这里休息一下?”   夏杀道:“不用了!因为咱们已经到了。”   叶长青抬头看去,只见横在城门上的一块横匾上,写着“圣泉镇”。   叶长青心中立刻震动了一下。   这是一座小镇,一座默默无闻的小镇,但因为这里有一道圣泉,而名噪天下,天下闻名的圣泉镇。   那是一道充满着传奇的泉水,论斤计价,但却取之不易。   圣泉召来了很多的人,也替这座小镇带来了名气、繁荣。   这里本来是个只有四五家人的小村落,但却因为有了圣泉,逐渐的变成了一座小镇。   四五户的人家,也云集成三百多户的居民。   这三百多户的居民,居然有二十家客栈,四十家酒馆。   这里的客栈,不但设备很好,而且价钱也相当的好。   更奇怪的是,这里的客栈,都不很大、每一家客栈,只有三四间客房,但每一个客房,都布置得很豪华。   每一家的酒馆也都不太大,只有一间小型的厅房,摆了两三张桌子。另外,有一间雅室。   小厅上的几张桌子是卖给一般客人吃的,那间豪华的雅室,却是布置的十分高贵。   这小镇上的人大都在厅中随便喝两杯,很少到那间雅室中去,因为,那间雅室,收费很昂贵。   这座圣泉镇,就是这么一座奇怪的小镇。   现在,圣泉镇的生意,并不怎么好。大部分的客栈,都还挂着灯笼。   那是在招揽顾客,至少是他们的客栈,还可以接纳客人。   四十家酒馆的生意也不太好,只有七八家的酒馆有生意。   叶长青听过圣泉镇的传说,可惜,他没有到过这个地方。   酒馆和客栈的前面,都高挑着灯笼,所以,入夜之后,这座小镇街上的灯光,倒是一片辉煌。   夏杀带着叶长青,也在一间客栈前停下。   叶长青抬头看了一眼,发觉这家客栈店名叫作平安。   一个店小二迎出来,接去两匹马。   这家客不大,但设备很齐全,这样小的客栈,竟然还有马房。   叶长青和夏杀被带入两间并列的客房内。   客房相当宽大,而且檀木雕花床,白纱垂帐,还有一个很大的妆台。   叶长青发觉了另一件奇怪的事情,就是他和夏杀进入客栈之后,客栈取下了灯笼,掩上了店门,他们对接下这两个客人,似是已很瞒足,不再接别的客人。   夏杀回顾了带路的店伙计一眼,道:“小二,替我们准备吃的东西。”   店小二欠身道:“客官,吃的东西倒有,不过,我们不卖酒。”   叶长青道:“有菜无酒,这是哪里的规矩?”   店小二道:“客官,这圣泉镇的规矩,和别处不同,我们这里是不卖酒,这里有四十家酒馆,我们之间,有一种协议。”   叶长青冷笑一声,正待发作,夏杀却已抢先说道:“黄泉路上奈河桥……”   店小二呆了一呆,道:“望乡台下阳关道。”   夏杀道:“我们先在这间客房里坐,去叫你们掌柜的来。”   店小二一欠身,道:“是!小的这就去。”   夏杀道:“替我们准备六个下酒的好菜,顺便找一壶酒、二十张油饼。”   店小二道:“小的这就去准备,两位请坐。”   片刻之后,一个身着青衫的汉子,缓步行了进来,一躬身,道:“两位找我。”   夏杀道:“你是掌柜的。”   青衫中年汉子微微一笑,道:“不错,我是圣泉镇的掌柜的。”   酒菜送上来了,六个菜,一壶上好汾酒。   夏杀道:“掌柜的接到了令谕吗?”   青衫人点点头,伸手从腰中掏出一个铜牌,那铜牌只有半个,而且上面还有号码。   夏杀也从口袋中取出一个铜牌。   两块钢牌拼在一处,丝丝入扣,竟然是一块铜牌切成了两片。   对在一处,字迹宛然,铜牌上写的是十二号。   青衫人点点头,道:“我叫张珞……”目光一掠叶长青,接道:“这一位是……”   叶长青道:“七剑追魂。”   张珞怔了一怔,道:“七剑追魂叶长青。”   叶长青道:“不要叫我叶长青,叶长青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七剑追魂,一个杀手。”   张珞道:“好!我们也不需要叶长青,我们要的是七剑追魂。”   夏杀道:“张兄,能不能先告诉我们,要杀的是什么人?”   张珞道:“两位先喝酒,咱们慢慢的谈。”   叶长青道:“你最好先说明白。”   张珞双目盯注叶长青的脸,看了一阵才道:“七剑追魂,你应该先明白一件事情。”   叶长青道:“什么事?”   张珞道:“圣泉镇是一个充满着神秘,很有些怪规矩的地方。”   叶长青道:“哦!这地方虽然是有些诡异,不过,如果阁下能给咱们解释一下,也可以使咱们一广见闻。”   张珞道:“这里有很多的客栈,但每一家都很小,布置却又十分豪华,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叶长青点点头。   张珞道:“还有很多的小酒馆,布置的也很豪华。”   叶长青道:“对!这样的客栈、酒馆,除了圣泉镇,只恐怕别的地方,再也找不到了。”   张珞笑一笑道:“七剑追魂走过了不少的地方,大概也明白,这些情形那是因为有此需要。”   叶长青道:“什么样子的客人,才会住这样的客栈呢?”   张珞道:“武林中人,而且是各怀鬼胎的武林中人。”   叶长青道:“他们为了要保护自己的隐秘?”   张珞道:“对!到这里的人,都有自己的隐秘,而且,他们这些隐秘,都不希望别的人知道。”   叶长青道:“来到这圣泉镇的人,难道每一个人都有一些隐秘吗?”   张珞道;“至少,他们自己的感觉是如此,到这里的人,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有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叶长青道:“就这样,造成了这地方的神秘……”   张珞接道:“这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这圣水的交易,也充满着神秘;这圣水每次只出售一桶,却有很多人接到了通知。”   叶长青道:“这些人都赶到了这座小镇上来?”   张珞道:“对!他们都接到了通知,而且,大都在一个月前到了这里,那时,这座小镇才真正见到繁荣。”   叶长青道:“这圣泉镇的圣水,多久交易一次?”   张珞道:“三个月,每年四次,每次一桶,这座小镇每人有四次交易,每一次交易,可以给这个小镇带来一个多月的繁荣。”   叶长青道:“每一年,他们只做四个多月的生意?”   张珞道:“那已经很够了,他们四个月所赚到的银子,足够他们一年开销有余了,因为,来这里的人,都很有钱,他们包下整座客栈,一座酒馆。”   叶长青道:“我现在才明白,这里的客栈和酒馆,为什么那么多了。”   张珞道:“每一交易完成之后,这些人就悄然离开,他们都很富有,每一次来这里,都带了大批的金银、珠宝,希望能换到那一桶圣水。”   叶长青道:“张掌柜,我们现在是不是要打主意劫夺那些珠宝、金银?”   张珞笑一笑,道:“不是,如只为抢劫一些珠宝,堡主不会派你们这样的高手来此。”   叶长青道:“那我们来此用意何在呢?”   张珞道:“本堡的规矩很严,我不能告诉你们太多。”   夏杀道:“要我们做些什么事,总得对我们说明白吧!”   张珞道:“要你们杀一个人!”   叶长青道:“什么人?”   张珞道:“这个你们不用问了,我替你们安排。现在,两位可以安详的住在这里,酒、女人,我都可以供应,不过,两位最好是不要离开这里。”   叶长青道:“我们这样算是被囚起来了。”   张珞道:“叶兄不要误会,你们只不过在执行一个令谕,不能暴露身份。”   叶长青笑一笑,道:“好!咱们既然是奉命而来,只有听命行事了。不过,张掌柜,来日方长,我七剑追魂只要这一次不死,我们日后相处的时间还多,大家留一点日后相处的情分。”   张珞微微一笑,道:“不错,以叶兄之能,我想定然会在本组合中,争得一席之地。那时,兄弟还耍叶兄多多照顾了。”   叶长青道:“一报还一报,如果张兄真的看好我以后的成就,希望张兄现在能放点交情进去。”   张珞道:“一定,—定,若是兄弟能给两位方便的地方,绝对全力以赴。”   语声一顿,接道:“事情随时可能有变化,两位旅途劳累,也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我还有事,失陪了。”   起身告退而去。   望着张珞的背影,夏杀轻轻叹一口气,道:“叶兄,我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看来,还是不如你叶兄高明。”   叶长青道:“夏兄抬举兄弟了。”   夏杀道:“兄弟是由衷之言。”   叶长青心中忖道:“我要忍辱负重的活下去,必须要和这些人多多联络一下才行。”   心中念转,口中却缓缓说道:“兄弟江湖上经验不多,脾气又不好,日后,还希望夏兄多指点。”   夏杀笑一笑,道:“叶兄心中如有什么疑问,只管请说,兄弟是知无不言。”叶长青道:“既然夏兄肯把兄弟引为知己,兄弟心中几点疑问,那就斗胆出口了。”   夏杀道:“请说,请说。”   叶长青道:“夏兄干这种工作,有多少年了。”   夏杀道:“将近七年了。”   叶长青道:“七年了,七年的日子,虽然是不太长,但也不太短,夏兄的日子,过得还愉快吧?”   夏杀道:“谈不上愉快,但也没有什么烦恼,只不过生死之间,很难把握得住。”   叶长青道:“夏兄,咱们这种生活,可有什么快活的地方?”   夏杀道:“有!我们很空闲,而且,我们有一份很丰厚的薪俸,空闲的时候,我们可以喝喝酒、可以赌赌钱,也可以找女人。”   叶长青道:“这就是我们生活的全部。”   夏杀道:“对!杀人生涯本如梦,咱们这种生活就是醉生梦死的生活了。”   叶长青道:“夏兄,这些年来,过得还习惯吧?”   夏杀道:“慢慢就习惯了,在开始的时候,我也和叶兄一样,不知道今后该如何自处。”   叶长青道:“夏兄,堡主苦心设计;不惜花去了大笔银子,找到玉兰双姝,把兄弟生擒过来,目的就在圣泉镇这一击吗?”   夏杀沉吟了一阵,道:“叶兄既然如此诚挚的相问,兄弟就只好实话实说了。”   叶长青道:“其实,咱们命运相连,夏兄也应该说实话才对。”   夏杀道:“本来,圣泉镇这一趟任务,不是仰仗叶兄的,后来,玉兰双姝把叶兄生擒过来之后,这件事就落在叶兄的头上了。”   叶长青道:“夏兄,当时,你们确实准备要杀兄弟了?”   夏杀道:“对!”   叶长青点了点头,道:“当初,是准备派哪一位来这趟圣泉镇?”   夏杀道:“叶兄,这个,就不是兄弟的身份所知晓了。”   叶长青道:“夏兄,我有一点想不明白?”   夏杀道:“哪一点?”   叶长青低声道:“堡主可以花去大把的银子,雇用玉兰双姝,对付兄弟,为什么不雇用玉兰双姝作圣泉镇这一击呢?”   夏杀笑一笑道:“叶兄,这一点,兄弟也不了解,就兄弟猜想,这可能是一桩很隐秘的交易,玉兰双姝究竟还不是咱们的人,她们只是被雇用的杀手。”   叶长青道:“夏兄见过玉兰双姝吗?”   夏杀道:“闻名已久,直到兄弟奉派去接叶兄时,才第一次见到她们。”   叶长青道:“唉!玉兰双姝,都生得很美.但竟然混迹在江湖之中作为杀手,想起来,也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了。”   夏杀道;“说起来,这两个丫头的遭遇倒也是下场凄凉,不知道是不是你叶兄的朋友找上了她们,就在她们生擒了叶兄的第二天,玉兰双姝也在太湖水域中遇害了。”   叶长青道:“怎么,玉兰双姝被人杀了?”   夏杀道:“对!两姊妹双双伏诛,沉尸船头,而且.死状甚惨。”   叶长青沉吟了一阵,道:“两个人都死了吗?”   夏杀道:“两姊妹双双伏尸。”   叶长青道:“夏兄,是不是咱们派人杀的?”   夏杀道:“不是,第一,这两个女娃儿不好对付,她们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人也精明得很,咱们既然花了银子,她们交出了你叶兄,彼此之间,交易的很清楚,似乎是用不着再派人杀害她们。”   叶长青见过玉兰双姝,对她们的一切都是很熟悉,所以,他明白杀害玉兰双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玉兰双妹毕竟还是被人杀了。这两个美丽的女刺客,从此除名江湖,消失人间。   只听夏杀说道:“叶兄,想想看,是不是你的朋友下的手?”   叶长青摇摇头,道:“不是,我赴约太湖,我的朋友都不知道,他们不知道我去会玉兰双姝。”   夏杀道:“玉兰双姝在江湖上做的案子不算太多,不过,她们做的案子,都是大案子,我想。这一次,为了叶兄的事,她盯在大湖留居了数日之久,必然是被人发现了行踪。”   叶长青双目凝注在夏杀的脸上,笑—笑道:“夏兄,我们比起玉兰双姝。只怕还低了一等。”   夏杀默默不语。默默不语,就是承认了事实。   叶长青心中暗道:“我不能挺之过急,这夏杀心中究竟想些什么?我还不清楚。”   他明白自己的生死,还在别人的掌握之中。   室中突然间沉静下来,两个人对着喝闷酒。   两个人心中,都好像有很多的话说,但一时间,谁都想不出该如何开口。   幸好,张珞及时而来。   他手中捧着一个五寸见方的木盒。   夏杀的脸色傲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张珞却笑一笑,道:“两位的运气不错,明天就有—个很好的下手机会,我把两位用的东西,都带来了,希望两位能一击成功。”   叶长青轻轻吁了一口气,道:“张兄,我七剑追魂在江湖上也走了不少的时间,总归也有几个好朋友,万一杀的是我的朋友,那将如何是好。”   张珞道:“万一是你的朋友,那也只好把他杀了,你事先不知道岂不是更好一些,俗语说的好,不知者不罪。”   他回答的虽然十分和气,但语词之中异常坚决,叶长青心中明白,无法再问下去了。   张珞打开盒盖,笑一笑,道:“两个人每人一个。”   夏杀当先伸手,取过一个。   叶长青只好取过了另一个。张珞道:“这是一种很霸道的暗器,据说在一丈之内,没有人能够逃避得过,凶厉是够凶厉的,不过它也有一个很大的缺点,那就是只能用一次。”   叶长青道:“只能用一次?”   张珞道:“对!而且制造起来十分麻烦,所以两位能够不用的时候最好不要用,可是,不容敌人逃脱,如果敌人一定要逃走的时候,或是你们难以抗拒之时,那就可以施用了。”   叶长青道:“如何用法?”   张珞道:“简单得很,圆筒两端虽都是封死的,但两面的颜色不同,一白一黑,黑的对着敌人,右手一指,用力一顶白色的一端,即可发挥妙用。”   叶长青道:“什么样子的妙用?”   张珞笑一笑,道:“我也只是听过却未见过,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敌人在一丈之内,绝对逃不了。”   叶长青点点头。   张珞道:“这东西很细小,一只手就可以用了,两位收起来吧!”   夏杀突然接道:“掌柜的,这东西有个名字吧?”   张珞道:“好像叫什么三绝筒,不过,它的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威力。我们这种东西并不多,听说那制造的工匠已经逝去,精巧的手艺并未流传下来,用一个少一个,这一次,堡主分给两位每人一只,足见对这次的任务的重视,希望两位能够不负堡主所望……”   语声顿一顿,接道:“现在,两位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我不打扰了。”   叶长青道:“张兄请便。”   张珞笑一笑,起身离去。   叶长青目睹张珞离去,才低声道:“夏兄,这三绝筒中,究竟是装的什么?”   夏杀道:“不知道,我听说堡主拥有一种霸道的利器,大概是这个了。”   叶长青道:“这么说来,你也是第一次施用了。”   夏杀道:“第一次看到。”   叶长青笑一笑,道:“这东西,备而不用,带在身边,总不妨事。”   夏杀苦笑。   叶长青道:“明天晚上,好像就是我服用解药的时间了,如果明天中午时分,我们杀不了那个人,兄弟就活不到明晚三更。”   夏杀道:“叶兄,这一点不用顾虑,咱们杀不了那个人的时候,身上是否中毒,都是一样的结果。”   叶长青道:“怎么说?”   夏杀道:“咱们杀不不了那个人,就可能被人杀死,是否中了毒,也就无关重要了。”   叶长青道:“夏兄.双方搏杀,也并非一定要死,咱们也可能有逃生的机会。”   夏杀道:“叶兄,如若合咱们两人之力还无法对付的敌人,逃走的机会,就实在不大了。”   叶长青道:“夏兄,如果我们仍杀不了对方,那会是一个什么样于的结果?”   夏杀淡淡一笑道:“杀不了对方,咱们活下去,也是无味的很。”   他说的很婉转,叶长青还是听懂了弦外之音,笑一笑,道:“夏兄,那是说,咱们如果不能狙杀了对方,也是死定了。”   夏杀道:“所以,咱们必须要全力以赴。”   叶长青未再多问,只是用目光望着夏杀。他要看夏杀的反应,想听听夏杀的意见。   夏杀却笑一笑,不再多言。   两个人,心中似是都有某一些顾忌,不能畅所欲言。   这一夜,很安静,至少是表面上很安静。但事实上,夏杀和叶长青,都没有睡好。   漫漫长夜,终于过去了。   直到日升三竿时分,张珞才赶了来。   张珞带了两套衣服。两套店小二的衣服。   夏杀没有多问,立刻换上了衣服,笑一笑,道:“现在动身吗?”   叶长青也换好了衣服。   张珞道:“还有半个时辰……”   目光一掠叶长青,接道:“叶兄,你太英俊了,看来,脸上还要擦一点什么,幸好,我已替叶兄准备好了。”   张珞递给了叶长青一盒黑色的颜料.接道:“有很多的大事,常常会坏在小节的疏忽上。”      张珞带着两人,由后门出去,那是一条僻静的小巷子。   一辆篷车早巳在等候。   张珞带两人登上了篷车。   放下了垂帘,张珞缓缓说道:“祝两位一击成功。”   马车缓缓向前驰去。   叶长青道:“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们要杀的是什么人?”   张珞道:“不论杀的是什么人,都不重要,但兄弟可以提供一些重要的事情给两位参考。你们要杀的对象武功很高,而且,有两个侍卫一直不寓他的左右,所以动手时,一定要我出个适当的机会,务求一击而中,因为,你们不会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夏杀道:“张兄,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子,总可以告诉我们吧?”   张珞点头道:“他很年轻,而且长得很英俊.年纪大约有二十多岁.他喜欢穿着一身白衣,这个目标,已经很明显了。”   叶长青道:“他是否已经知道,我们要杀他?”   张珞道:“可能不知道,不过.听说他是个很机警的人。”   语声一顿,接道;“你们现在是客栈的店小二,所以,只要你们行动小心一些,能隐秘起自己的身份,就可以有足够的时间,选择最好的出手时机,至于如何隐起你们的兵刃,要两位自己去动脑筋了。”   篷车停了下来。   张珞点点头,道;“两位可以下车了,有人会接应你们。”   这也是一条僻静的小巷,也是走的后门,篷车就停在门口处,门已打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站在门口向两人招手。   叶长青和夏杀进了门,木门立刻关上,篷车驰走。   接应两人的似乎是一个厨师,手上还沾着油腻,低声道:“客人中午时来,这店里只有你们两个店伙计,快些去打扫一下。”   说完了,转头就走。   这是一家酒馆。   除了厨房之外,这家小巧的酒馆真的似乎冉无别人。   夏杀和叶长青只好真的代做了店小二的工作,抹桌、摆倚,然后,打开了店门。   叶长青道:“夏兄;好像是张珞已经买下了这座酒馆。”   夏杀道;“张珞一向做事缜密,是堡主很信任的人。”   叶长青道:“我对店小二的工作,实在不太熟练,所以,现在不知再做些什么?”   夏杀道:“等待,等客人上门。”   中午时分,门外果然来了客人。   这圣泉镇虽有数十家的客栈和酒馆.但绝对没有店小二在门口拉生意,愿意上哪一家客栈和酒馆,完全是客人自己的主意。   两个灰色劲装的大汉,陪着白衣长衫少年行了进来。   叶长青缓步迎了上去,一面打量那白衣长衫人一眼。   那人很年轻,一袭雪白的杭绸长衫,剑眉星目,蜂腰、猿臂。   匆匆一眼之下,叶长青忽然发觉这是有一种强烈吸引力的男人。   两个随侍左右的灰衣劲装大汉,也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   叶长青行近白衣少年时,左首的灰衣大汉突然向前快行,拦住了叶长青,道:“准备酒莱。”   叶长青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夏杀站在一侧。   左首灰衣大汉的目光,转注到夏杀的身上,道:“雅室打扫好了吗?”   夏杀道:“打扫好了,恭候贵客。”   白衣少年目光突然盯注在夏杀身上,瞧了一阵,道:“你是店伙计?”   夏杀—躬身,道:“是!公子有什么吩咐?”   白衣少年笑一笑,道:“好好守紧门户,事成之后,我有重赏。”   事实上,夏杀根本不知道这座酒馆,正要进行些什么事?   但他们已经认出了要杀的对象,就是那白衣少年。   一眼间,就看出了这两个灰衣大汉,不是容易对付的人,那白衣少年似乎是更难对付。   每一家酒馆,都有一间密室。   那是一间布置得很高雅的房间,便利酒馆的客人交易。   白衣人在大汉的护侍下,行入了密室,而且,房门立刻被掩上。   圣泉镇的规矩,店小二,绝对不问客人的事。   夏杀和叶长青,被隔绝于密室门外。但这也给予了夏杀和叶长青很好的计议机会。   叶长青低声道:“夏兄,那白衣人就是咱们要杀的人了。”   夏杀道:“不错。”   叶长青道:“到现在为止,我还想不出如何下手。”   夏杀道:“乘其不备,突然下手,那是最好的时机,不过,我看这三个人,都有很高的警觉心,只怕很难有这个机会。”   叶长青道:“咱们进入那密室的机会,只有在送酒菜的时候,如若咱们不能在那时刻下手,那就只有出手硬拼一途了。”   夏杀道:“还有一个机会,那就是他们离开的时候。”   叶长青道:“夏兄,我看这白衣人很有气势,实在是一个不容易对付的人。”   夏杀道:“如若是很容易对付的人,也不会派你叶兄出手。”   这个人很厉害,一开口就把责任套在叶长青的头上,好像叶长青是主力,他只是一个副手。   叶长青淡谈一笑,道:“如若咱们没有把握能杀了对方,夏兄,觉得应该如何应付?”   夏杀一直担心叶长青会翻脸相向,和敌人联手,自己就非死不可。   敌对的力量,再加上叶长青时,夏杀心中明白,自己连—招也挡不过去。   夏杀笑一笑,道:“叶兄,人在面对着死亡时,总应该替自己打算一下,叶兄有什么自保的高见,还望指教兄弟—二。”   叶长青低声说道:“我是担心咱们一击不中必将会招致强烈的反击,那时,咱们是否会有援手相助?”   夏杀摇摇头,道:“咱们两个人来,生也是咱们两个,死也是咱们两个。”   密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灰衣的大汉,出现在门口,道:“酒菜备好了没有?”   夏杀道:“准备好了,可要送入室中吗?”   灰衣大汉突然改变了话题,道:“现在什么时刻?”   夏杀道:“午时三刻。”   灰衣大汉道:“好!快些送上酒菜,咱们等候的客人就要到了。”   夏杀应了一声,转身行去。   灰衣大汉接道:“等一下,有两位客人来找咱们,可以放他们进来了。”   叶长青道:“是两个什么样子的客人?”   灰衣大汉道:“一个姓罗的,你们只要拦住问他们一声,就行了。”   叶长青道:“小的遵命。”   夏杀捧了酒菜。   叶长青却突然转身,行到了大门口处。   形势的变化,使得夏杀不得不硬着头皮,把酒菜送入了密室。   听到开门的声音,叶长青才回望了一眼。   夏杀尽量避免别人的疑心,放下酒菜之后,立刻转身而出。   密室的门重又关闭,夏杀却悄然行到叶长青的身侧,低声道:“叶兄,情形有些不对了?”   叶长青道:“什么事?”   夏杀道:“兄弟发觉了,他们对咱们一直有着很深的戒心。”   叶长青道:“难道,他们已发觉了咱们的身份。”   夏杀道:“兄弟一直在为这件事担忧。”   叶长青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已经错过了两次下手的机会,一次是他们进入酒馆的时候,一次是你送入酒菜的时候。”   夏杀道:“可惜,送酒菜的只兄弟一个人,他们虽有戒心,但那地方,仍然是一个下手的好机会。”   叶长青道:“夏兄,现在咱们还有两个机会。”   夏杀道:“什么机会?”   叶长青道:“一个是他们客人来的时候,咱们可以混水摸鱼。”   夏杀道:“还有呢?”   叶长青道:“他们交易完成,离开的时候……”   叶长青说了很多的话,希望夏杀能说出自己的主意,但夏杀一直唯唯诺诺,说不出一个完美的计划出来。      中午过后不久,果然有两个人直向酒馆行了过来,两个穿着黑衣的人。   当先一人,年约三十左右,身材很瘦,但脸色红润,目光神采奕奕,一望即知四属于内功精深的人物。   后面一个黑衣人,戴了黑色的绒帽,整个人只显露出两只眼睛。   而且,是两只半睁半闭的眼睛。   那当先的黑衣人行到店门口处,停下脚步,道:“我姓罗,和人有约。”   夏杀道:“两位请。”   当先黑衣入笑一笑,道:“谢了。”举步向前行去。   夏杀随在第二个黑衣入的身后。   黑衣人刚到密室门口,室门却突然大开。   一个灰衣大汉缓缓行了出来,一指夏杀,道:“不用你们照顾了。”   夏杀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两个黑衣人缓缓步入密室之中。   密室的门,又急急关上。   夏杀行到了叶长青的身侧,轻轻吁一口气,道:“叶兄,我看,他们的防范很严密。”   叶长青沉吟了一阵,道:“那就只有硬拼了,夏兄经验丰富一些,你先出手如何?”   夏杀道:“叶兄,你才是这一次行动的主力,兄弟是帮忙打杂的,而且,一击不中,就要凭武功缠斗了,唉!兄弟做了不少年的杀手,这一次,是我遇上最困难的一次。”   叶长青道:“好吧!夏兄如此看重兄弟,兄弟只好勉为其难了,不过,制造兄弟出手的机会,还要夏兄费点心思了。”   夏杀道:“这个,兄弟理应筹谋。”   大约有一顿饭的工夫,密室门户突然大开,两个黑衣人匆匆而去。   密室木门,重又闭上。   两人要杀的对象,既是那白衣少年,为了怕打草惊蛇,只有眼看看那黑衣人离店而去。   叶长青苦笑一下,道:“他们已经完成了一笔交易?”   夏杀道:“他们的交易进行的很顺利。”   叶长青道:“咱们现在只有一个机会了。”   夏杀道:“希望他们能早一些离开。”   叶长青道:“为什么?”   夏杀道:“因为,他们如若多喝些酒,把时间拖长了,叶兄的毒性发作,在下一人更无法应付这个局面了。”   叶长青道:“其实,用不着夏兄的提醒,我一直在想着毒性将发的事。”   夏杀道:“张掌柜应该有解药才是。”   叶长青道:“就他有解药,他也做不了主。”   两个灰衣大汉,突然行出了密室。   夏杀精神一震,道:“怎么,诸位要走了?”   左首的灰衣大汉冷笑一声,道:“看来两位都不像酒馆的伙计。”   夏杀心头一震,笑道:“难道店伙计要在头上刻个字不成?”   左首黑衣人道:“刻字倒不用,但你们管的事情太多,那就会露出马脚。”   夏杀叹息一声,道:“想不到。做一个店伙计,竟然也有这么多的困难。”   灰衣人道:“店伙计并不困难,困难是冒充店伙计的人,而且,又冒充的不太像。”   夏杀道:“咱们本来也不是干店小二的人。”   灰衣人道:“哦!两个既然不是店伙计,为什么却穿了店伙计的衣服,装作点伙计?”   夏杀道:“丁掌柜花了—些银子,要我们装作店伙计,好像是为了保护三位吧?”   白衣少年突然出现,淡淡一笑,接道:“丁掌柜还交代你们些什么?”   夏杀道:“丁掌柜说,这里可能会发生一点麻烦,希望我们能够帮你一点忙。”   白衣少年道:“丁掌柜实在是很细心的人,我们在这里花了不少的银子,总算买到了一点交情,但不知下掌柜告诉你们没有?”   夏杀怔了一怔,道:“告诉们什么?”   白衣少年道:“丁掌柜没有告诉你我是谁?我的姓名?”   夏杀遭:“没有,丁掌柜是一个很细心的人,所以,他只告诉我们帮助一个年轻人。”   白衣少年笑一笑,道:“一个穿着白衣的年轻人?”   夏杀道:“对!丁掌柜是这么说的。”   白衣少年缓步行入厅中,一面说道:“丁掌柜真是这么告诉两位吗?”   叶长青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侧。   夏杀道:“不错啊!丁掌柜确然是这么说的。”   白衣少年叹息一声,道:“可惜呀!可惜!”   夏杀道:“可惜什么?”   白衣少年道:“因为,我根本不认识丁掌柜,我也是第一次到圣泉镇来。”   夏杀道:“哦!”   白衣少年道:“阁下如若能沉得住气,也许,我们还弄不清楚两位的身份,对一个杀手来说,阁下有些失之轻率了。”   夏杀面色惨白,回顾了叶长青一眼。   事情的变化,已使夏杀和叶长青完全没有了突然出手的机会。   叶长青缓缓转过身子,面对着白衣少年,道:“杀手必有两种杀人的方法,一种是暗杀,一种是明杀。”   白衣少年道:“承教,承教。”   叶长青道:“看来,我们似乎是无法暗杀阁下了。”   白衣少年道:“其实,两位如若不是在酒菜之中下毒,暗杀和明杀,也没有很大的区别。”   叶长青道:“对一个江湖高手而言,出手的暗袭,未必就能伤得了他。”   白衣少年脸色突然严肃起来,缓缓说道:“你是不是叫叶长青?”   叶长青脸色微微一变,但立刻又恢复镇静。最感震惊的是夏杀,想不到,对方竟然把自己弄得这样清楚。   叶长青道:“叶长青已经死了,我是七剑追魂。”   白衣少年道:“七剑追魂,是不是叶长青的外号?”   叶长青右手一扬,手中已多了一柄剑。   原来,他的剑竟然藏在袖中。   白衣少年道:“听说你出道以来,还没有人能接下你七剑。”   叶长青道:“好像如此。”   自衣少年道:“盛名得来不易,我就想不通,你为何竟然不珍惜,堂堂的叶大侠,竟然会沦为杀手。”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你最好是亮出你的兵刃,因为,我就要出手了。”   白衣少年道:“剑在你的手中,出手与否,悉听尊便了。”   有这么一个剑手在侧,使得夏杀的心情开朗了不少。   白衣少年回顾了两个灰衣人一眼,道:“你们退开去。”   两个灰衣人应了一声,退到白衣少年的身后。   白衣少年目光转注到叶长青的身上,点点头,道:“追魂七剑,果然是名不虚传。”   叶长青道:“阁下可以亮出兵刃了。”   白衣少年道:“你尽管出手,该亮兵刃的时候,我自会亮出。”   叶长青道:“看来,阁下完全不把在下放在眼中了。”   白衣少年淡淡一笑,道:“我如说,你七剑追魂是武林中才俊之士,难道你就可以不杀我?”   叶长青道:“那自然不会。”   白衣少年笑道:“这就是了,既然是难免一战,在下总不能先夸赞你七剑追魂一阵吧?”   叶长青道:“不管你说什么,在下今日非要杀了你不可。”   白衣少年淡淡一笑道:“叶长青,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我。”   叶长青道:“我既然决心要杀你,似乎是用不着说出一番理由吧!”   突然一扬手,—剑刺出。他号称七剑追魂,攻出的剑势,自有非同小可的威势。一剑直刺白衣少年的心脏要害。   白衣少年身子微微一侧,斜退两步,避过一剑。   两个灰衣人突然山手。两把缅铁软刀,分由两侧,攻向了叶长青。   叶长青长剑—绞,手中之剑,忽然闪起了一片寒芒。   但闻锵锵两声,两柄缅铁软刀,竟然被—剑震开。   叶长青长剑反刺,刷刷两剑,以电光石火般的速度,反刺过去。   剑如闪电,两个灰衣大汉,同时丢弃了手中的缅刀。   原来,两个灰衣大汉执刀的有腕,各中了一剑,鲜血淋漓而下。剑尖由手背,直透手掌,再也无法握得住缅刀。   两个灰衣人的脸色变了,夏杀的脸上,却泛起了一片笑容。   久闻追魂七剑的厉害,今日总算是开了眼界。   那真是闪电奔雷一般的快速剑势,以夏杀的武功,竟然未瞧出那两剑是如何刺中了两个灰衣人的右手。   果然非同凡响的剑法。   叶长青冷笑一声,道:“好狂。”   忽然一剑,刺向前心。   白衣少年右手一抬,竟然用右腕直迎利剑。   叶长青冷哼一声,宝剑一偏,剑侧转,削向手腕。   白衣少年的右腕,撞在剑锋之上。   但闻当的一声,长剑竟被白衣少年的右腕震开。   叶长青呆了一呆,道:“你……”   白衣少年举起右手,露出了衣袖,只见他手腕之上,带着一个一寸多宽的银色的护腕。   叶长青道:“这就是你的兵刃。”   白衣少年道:“勉强算得上是兵刃吧。”   叶长青道:“只怕它保不住你的命。”   白衣少年道:“叶大侠,试试看吧?”   叶长青道:“不要叫我叶大侠,叶长青已经死了,活着的是七剑追魂。”   忽然宝剑一扬,缓缓刺了过去。剑尖颤动,闪起了朵朵剑花。   白衣少年脸色突然问变的十分凝重,双手平举,交放胸前。   那本来只是一支剑,但人的目光中望去,那一支剑,却化成了千百支剑。   夺魂七剑的第一剑。   白衣少年突然双手挥出。   没有人看清楚那一招剑势变化,只觉那白灰少年整个的人,被裹在那一片剑光中了。   两股劲风,由一片剑光中飞出。   一阵金铁交鸣之声。   那幻起的千百剑锋,忽然间,又变回一剑,一支精钢宝剑。   白衣少年双臂上一半衣袖,已然不见,化作片片碎屑,洒落一地。   原来,那双衣袖,已被他凌厉的剑气绞碎。   白衣少年,露出了两条手臂,两条充满力量的手臂。   他的双腕之上,各带着一寸左右的白色护腕,就是那两只护腕,挡开了这一剑。   叶长青道:“再接我一剑试试。”   白衣少年神色肃然道:“七剑追魂,出道江湖以来,从来出过第七剑。”   叶长肯道:“在下只出过五剑。”   宝剑反拍而出,追魂第二剑。   闪耀的剑光,幻起一道斗大的光圈。   一点寒芒,突现于光圈的中心,射向了白衣少年的眉心。   “一轮明月照幽魂”,追魂七剑第二招。   白衣少年的双手,突然向上举起,投入了那光圈之中。   双臂忽分,光影流动中,又响起了一阵金铁相击之声。   不知那白衣少年用的什么手法,竟然又把那一剑挡开。   叶长青冷笑一声,第三剑,连绵击出。   这一剑闪烁不定,缓缓刺来,就是旁观的夏杀,也瞧不出,这一剑,要刺向何处?   “处处无家处处家”,这一剑笼罩了白衣少年全身一十三处大穴。   白衣少年也沉得住气,双目盯住在那刺来的剑身之上,双臂微曲前伸,使两手和身躯,保持了半尺的距离。   叶长青的剑势突然加快,连续七剑,分刺七处大穴。   七处,都是致命的地方。   白衣少年双手忽然化现出一十四条手臂、封开了七剑。   叶长青自出道以来;从没有遇过这样的人物,只有手腕上一对护腕,挡了追魂七剑中的三招,不禁心头一震。   这也激起了地心中的怒火。追魂第四剑,第五剑,连续攻出。   强大的剑势。卷起了一片冷厉的剑气,直压过去。   白衣少年双手化百掌,有如数十条手臂,在封挡剑招一般。   叶长青出道江湖以来.用的五剑,全数被封开了。   七剑追魂定定神,忽然发觉,自己攻出的五剑,追魂取命的五剑,竟然无法把对方逼退一步。   但那白衣少年身上的衣衫,又多了四五处裂口。剑气划破的裂口。   白衣少年吁一口气,道:“看来,阁下非要用出第六、第七招不可了。”   叶长青的睑色很奇怪,不是愤怒.不是惊奇,而是一抹微微的笑意。没有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白衣少年也被叶长青这奇怪的神情,引起了强烈的好奇。   叶长青终于开了口,道:“你可知道,我最后两剑使出的后果吗?”   白衣少年道:“追魂七剑.果然是一剑比一剑高明;我想你出道以来,从未用过的两剑,自然更为精厉了。”   叶长青道:“我七剑尽出;如果还杀下了你,那最后只有出第八剑了。”白衣少年道:   “原来,阁下还有第八招。”   叶长青道:“第八剑不是杀人,而是自刎,我七剑还杀不了你,也只有自绝一途可循了。”   白衣少年道;“为什么呢?你就算杀不了我,至少,还可以自保啊!何况。我能否再封开你两剑,连我自己也没有把握。”   叶长青道:“一叶知秋,我连出了五剑,都无法伤得了阁下,我已经无法预料了。”   白衣少年道:“阁下的战志,已经消散,这杀人的气势,也随着减弱了。”   叶长青道:“五招攻袭,竟然未能把阁下迫退一步,实在是从未有过的事。”   白衣少年笑一笑道:“一人不知一人难,我接下你五剑,本身受到的痛苦有多少,你又如何知晓?   彼此过招,都以气势凌人取胜,但这两人动口,却是彼此互相安慰,似乎是老友叙旧一股。   叶长青笑一笑道:“看来,阁下是准备和我决一死战了。”   白衣少年道:“七剑追魂,你如杀不了我,在下还可还击。”   叶长青接道:“你为什么刚才不出手抢攻。”   白衣少年道:“你追魂七剑,十分凌厉,几乎是没有我抢攻的机会。”   叶长青道:“所以,你准备在我出过七剑之后,再行反击。”   白衣少年道:“对!希望你能够给我这个机会,你如把我杀了,也就算了,如果杀不了我,那就给我杀你的机会。”   叶长青双目神光一闪,道:“用完追魂七剑,仍然是杀不了你,但那并非是说我已经完全没有了抗拒的能力了。”   白衣少年笑一笑,道:“自然你仍有保卫自己的能力了,不过,你如横剑自刎一死,在下岂下是没有反以的机会了。”   叶长青呆了一呆,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有这样一个劲敌,反使叶长青心中有一份莫名的快乐。   他觉着自己并非武林中第一流的人物,纵然自己死去,至少,仍有一个可以和这个杀手组合抗拒的人物。   他想把知道的隐秘,告诉这白衣少年,然后,横剑自绝。   但这白衣少年三番两次的出言相激,使得叶长青消沉的意志,忽然又勃勃而起。   他是英雄人物,预知自己死期的英雄人物。   如是这白衣少年武功平庸,叶长青确准备杀了他,保全自己。   他必须留下自己有用的生命,但见过这白衣人的武功之后,英雄应该死于刀剑之下,不能受毒发而死,叶长青自觉是英雄,所以他要横剑自绝。   但这白衣少年,三番两次的言语相激,使得叶长青由消沉中振作起来,握剑长笑,道:   “好!阁下既然想要我尽出七剑,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衣少年道:“对!人生一世,难得遇一劲敌,区区不才,有幸得遇叶兄,如果我死于追魂七剑之下,那也是一件快事,如是幸得逃过,兄弟也想以几招心得之学,向叶兄领教。”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但愿阁下能够封开我追魂七剑,也好使在下瞻仰一下阁下身怀的奇技。”   手中宝剑,缓缓扬起。   白衣少年道:“叶兄且慢。”   两人几招相交,彼此之间,已生出了惺惺相惜之心。   叶长青道:“阁下还有话说。”   白衣少年道:“人死留名,雁过留声,叶兄连区区姓名也不想问问吗?”   叶长青道:“问问又如何?相逢何必曾相识,何况,你我生死未卜,留下姓名,徒乱人意。”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道:“叶兄之名,兄弟已经知道,我如不留下姓名,岂不是太吃亏了。”   叶长青沉吟不语。   白衣少年笑道:“区区何寒衣。”   夏杀心中忖道:“何寒衣,这名字,却是从未听人说过。”   叶长青道:“何寒衣,看剑。”   长剑一振,直刺而出。   追魂七剑第六招“点点鬼火照人来”。   剑势化作了点点寒星,笼罩丁何寒衣,没有人知道这一剑,究竟刺向什么地方。   何寒衣似乎是无法封挡这一剑,忽然向后退了三步。   这一剑,去势很缓,但却飘忽不定,使人无法捉摸。   何寒衣连续退后三次,仍然是没有办法避开这一剑。   这一剑的奇妙,就在它一直是如影随形一般,一直笼罩着人身十几处大穴,不知它刺向什么地方。   何寒衣突然双臂一振,一片寒芒,突然飞了起来。   整个的身躯,都笼罩在那片寒芒之中。   一阵金铁交鸣,爆散出一片火星。   这一次,双剑交击,双方都用出了内力。   爆散的火星、剑芒中,两个交接在一起的人,突然分开。   何寒衣脱出了那如影随形的剑芒。   但他的手中,却多了两把一尺七寸的短剑。   金柄银芒的短剑。   夏杀呆在一侧,他终于了解了这白衣少年的身份。   那两支金柄短剑,就是他的标帜——金剑飞轮何寒衣。   何寒衣的名字,江湖上知晓的人,也许不多,但金剑飞轮的大名,江湖上却是有很多人知晓。   但他的人名只是在江湖一流高手中传诵。   一般的江湖武师,并不知晓这个人。   所以,他很害怕,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   何寒衣点点头,赞美地说道:“好剑法,第六剑已如此凶厉,想来那第七剑,必然更为厉害了。”   叶长青道:“试试吧!你能连封六剑,也许第七剑也伤不到你。”   何寒衣吸一口气,道:“好!叶兄赐教。”   叶长青道:“阁下小心了。”   缓缓向后退了七步,长剑斜斜举起,指向何寒衣。   叶长青并没有立刻攻向何寒衣,他只是举起了手中的长剑。长剑对准着何寒衣。   何寒衣的股色,却显得更为凝重。   他封开了叶长青六招攻势虽然双袖被剑锋削去,衣服上,也有条条裂口,但他的神色中却一直保持着相当的镇静。   但叶长青这一招举剑的姿态,却使他很紧张,紧张得顶门上冒出了冷汗。   叶长青也有些紧张,紧张得身体也微微有些颤动。   但他握剑的右手,仍然是那么稳。   好像那只握剑的手,和他的身体,已然分开,不受影响。   何寒衣两支金柄银剑,推离前胸半尺左右,双肘微屈,保持着双手活动的余地。   夏杀内心的紧张,实不在叶长青、何寒衣之下。   他心中明白,叶长青这一击,如果杀不了何寒衣,那后果就很难预料了。   叶长青终于出剑了,人剑合一的一击。   小小的酒馆,闪动起满室森寒的剑光。   强烈的剑气,逼得夏杀和两个灰衣人,都向后退避。   闪动的强烈的光华,忽然间,敛收不见。   但现场的情形,已有了很大的改变。   叶长青长剑撑地,身躯微躬,似乎是要借那宝剑之力,稳住身子。   何寒衣前胸的衣服上,又有一道口子,鲜血正由裂口中流了出来。   但他手中仍然执着双剑,神情间,还保持着一片平静。   夏杀突然一上步,扶住了叶长青,道:“叶兄,怎么样了?”   叶长青道:“快些走!何寒衣现在还没有出手的力量,再过片刻,只怕你走不成了。”   夏杀呆了一呆道:“要我走?!”   叶长青道:“对!你走,尽快的走。”   夏杀叹息一声,道:“我如何能够丢下你一个人走呢?”   叶长青道:“为什么不能?”   夏杀道:“因为,我一个人离开这里,只怕也是难免一死。”   叶长青道:“那就逃命去吧!留这里必死无疑……”   放低了声音,接道:“夏兄,我绝对没有办法接下对方的反击。”   夏杀道:“这个,这个……”   叶长青低声急促地接道:“快走!快走!”   夏杀苦笑一下,道:“叶兄,你认为我离开了此地,还能够活得下去吗?”   叶长青冷冷说道:“夏杀,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我自知挡不住何寒衣的反击,你如坚持留在此地,那也只有死路—条了。”   夏杀道:“横竖都是一死,何不死得光彩一些。”   叶长青道:“唉!夏兄如此的够朋友,实在叫兄弟有些感激。”   夏杀道:“感激倒不敢当,不过,兄弟这次既然跟着叶兄来了,那就只有跟着叶兄去了。”   叶长青苦笑一下,道:“好!夏兄既然如此有义气,兄弟也就不便说什么了。”   夏杀叹息一声,突然抽出围在腰中的软刀,道:“叶兄,我们联手挡控他的攻势,如是低挡不住。那只有一起离去了。”   叶长青道:“一起退走?”   夏杀道:“对!要走,咱们一起走。”   叶长青道:“唉!夏兄认为咱门还能走了吗?”   夏杀道:“如果咱们能够走得了,我相信,咱们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叶长青道;“夏兄既然觉得还有活命的机会,为何不走?”   夏杀道:“活命的机会虽有,但必须要叶见和兄弟同行才有机会。”   叶长青道:“这又为什么呢?”   夏杀道:“叶兄,目下双方对阵,随时可能动手,实在无暇多谈,此间事了之后、咱们再谈不迟。”   何寒衣笑一笑,道:“不要紧,两位慢慢的谈、在下么,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夏杀道:“咱们的用心,是要杀了阁下,但阁下对我们似乎是并无恨意。”   何寒衣道:“第一,我还没有杀你们的把握。因为,叶长青的剑术,似乎不在我之下,有很强烈攻势的人,我相信,也可能有很好的防守之法;第二,我想知道,你们究竟是要放手一战?还是准备退走?”   夏杀道:“放手一战如何?准备退走又如何?”   何寒衣道:“放手一战吗?在下就非出手不可了,如是准备撤走,两位现在就可以动身了。”   叶长青呆了一呆,道:“怎么?你不反击了。”   何寒衣道:“我很想反击,可惜我觉着自下很困乏,不知道是否还有能力还击,我又是一个不太喜欢冒险的人。”   叶长青回顾了夏杀一眼,道:“夏兄,咱们……”   夏杀接道:“走!”   叶长青道:“很可惜,我的追魂剑法只有七招,如是能再多一招……”   何寒衣接道:“幸好你只有七招,如是再多两招,只怕在下要死于你的剑下不可了。”   夏杀道:“其实两位的剑术,都很高明,二虎相斗,必有一伤,两位今日斗一个不相上下,那该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叶长青收起长剑,举步出店。夏杀紧随在他的身后。   叶长青回顾了一眼,又发觉了另外一件奇怪的事情。   这圣泉镇的人,似乎是都不大关心别的人.这座小馆中打得此激烈,竟然没有一个来看热闹。   甚至,没有一个人多望他们一眼。   叶长青仰天吁一口气,道:“夏风,咱们现在要到哪里?”   夏杀道;“自然去见张珞。”   张珞似是早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竟然在门口恭迎两人。   客栈中,一间华丽的客房中,已摆好了酒菜。   叶长青道:“张兄想得很周到,早已替我准备了送死宴。”   张珞笑一笑道:“恭喜叶兄……”   叶长青接道:“对!我活不过今夜三更。”   举杯连饮,一口气喝了六大杯酒。   夏杀叹息一声,道:“张掌柜,你很轻松。”   张珞笑一笑道:“这话怎么说?”   夏杀道:“根据以往的情形,我们失败之后.好像不可能再到如此的礼遇。”   张珞道:“夏兄,这要看什么人了。”   夏杀道:“哦!想来,这是看在叶兄的份上了,我夏某人是秃子跟着月亮走,沾了叶兄的光了。”   张珞笑一笑道:“好说,好说,你夏兄,也是很受组织重视的一个人。”   夏杀苦笑一下道:“张掌柜,这一个,我明白,我夏杀有多少份量,我心中很清楚。”   张珞未再理会夏杀,却望着叶长青,道:“叶兄,在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希望叶兄能听兄弟把话说完如何?”   叶长青又喝了一杯酒,道:“好!我在听,你说吧。”   张珞道:“叶兄虽然没有杀死那人,但已尽了全力。”   叶长青道:“哦!”   张珞道:“堡主的神目如电,洞查细微,他已经知道你对他的忠心,所以,特地派人送来了解药。”   叶长青道:“解药?”   张珞道:“对!解药,一服之后,叶兄身中之毒,就可以完全解去了。”   叶长青苦笑一下,道:“叶某寸功未立,堡主怎会对我如此看重?”   张珞道:“叶兄啊!人才难得,像叶兄这样的人,江湖上难得一见,堡主又怎会如此轻易的舍弃叶兄呢?”   一面伸手,取出了药物,恭恭敬敬的奉了上来。   叶长青伸手接过。   那是一个精致的玉盒。   掀开盒盖,里面是一颗红色的丹丸。   叶长青笑一笑,道:“这粒药物,如是毒药,那必然是一粒十分强烈的毒物,服下去立刻致命。”   张珞道:“好的是,它绝不是毒药,而是一粒解毒神丹。”   叶长青道:“其实,就是烈性的毒药,我也一定要服下,追魂七剑尽出,仍然不能伤人,我活着,也是无味得很。”   张珞笑道:“叶兄,你可以放心的吃下去,在下奉到的令諭是要好好的保护阁下。”   叶长青道:“哦!”   缓缓把药物吞了下去。   叶长青又白斟自饮的干了两杯酒,盘膝坐在那里。   夏杀轻轻咳了一声,道:“堡主来了?”   张珞道:“是!堡主来了。”   夏杀道:“不知道在下是不是可以见到堡主?”   张珞道:“可以。”   夏杀道:“几时去见?”   张珞道:“等叶兄的药力行开,内腑中奇药解去之后,再去不迟。”   夏杀点了点头,未再多言。   叶长青很快的感觉到丹田内一股热气直向上面冲来。   强烈的药力,直透四肢百骸。   张珞道:“叶兄,你如感觉到有一股热力向四面扩展,那就想办法运气帮助药力行开。”   叶长青依言,立刻出了一身大汗。   看到叶长青顶门上,汗水淋漓而下,张珞笑一笑道:“成了,叶兄,洗一个澡,换件衣服,一起去见堡主。”   叶长青内功精湛,这一运气逼毒,立刻感到汗水中有一股淡淡腥臭之味。”   沐浴更衣之后,叶长青才轻轻吁—口气,道:“张掌柜,堡主现在何处?”   张珞道:“圣泉镇外不远。”   叶长青道:“张兄,在下和何寒衣动手时,阁下可在现场?”   张珞摇摇头,道:“兄弟不在。”   叶长青道:“那么堡主在现场了。”   张珞道:“有些事,兄弟也不明白,叶兄很快就可见到堡主了,何不当面问过?”,叶长青点点头,道:“多谢张兄指点。”   张珞回顾了夏杀一眼,道:“夏兄,要不要沐浴更衣?”   夏杀道:“这一场激烈的搏杀,都是叶兄一人应付。”   张珞道:“既然如此,咱们可以动身了。”   店外面早巳停着一辆密封的篷车,张珞带子两人直登车内。   篷车驰动,向前奔去。   叶长青无法看到车外的景物,只能凭感觉的感受测断行车的距离。   车行大约有半个时辰,突然停了下来。   车帘启动,发觉了篷车竟然停在一座宅院之中。   下了篷车,正好可以登上进入厅中的石阶。   站在厅前石阶上迎接客人的,竟然是艳婢怡红。   几日不见,怡红似乎是出落得更美丽了。   她脸上带着微笑,微笑如花。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怡红,你怎么也来了?”   怡红道:“难道,我不应该来?”   叶长青道:“事如春风了无痕,想不到我会再见你。”   怡红幽幽说道:“痴心女子负心郎,你们男人一向薄情。”   叶长青道:“重要的是,我想不到自己竟然能活了下来,而且又见到你。”   怡红柔声说道:“我也很意外,堡主用快马把我送到这里,想不到,竟然是来接待你。”   叶长青回顾了夏杀、张珞一眼,道:“怡红,堡主呢?”   怡红笑一笑,道:“先请入厅中坐吧!”   她避开了正面的问题,却把叶长青让入大厅。   厅中的布置很豪华。   夏杀虽然是比叶长青早入这一个杀手组合。   但江湖上很现实,叶长青的武功、声誉都比夏杀高明了很多。   在这个组织中,武功愈强的人,愈受尊重。   午时一战,夏杀目睹了叶长青的武功。   名满天下的追魂七剑,那实在是很高明的剑法。   夏杀暗中算过,他自己绝对接不下三剑。   所以,叶长青虽然受到了超过自己很多的尊重,但夏杀心中绝对没有一点妒忌的感觉。   张珞也表现出了相当的拘谨。   叶长青发觉自己成了真正的贵宾。   怡红的心目中,似乎是也只有叶长青一个人。   她全心全意的照顾他,欢迎他,似乎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张珞和夏杀。   叶长青心中有些奇怪,也使他暗中提高了警觉。   两个女婢,奉上丁香茗。   怡红亲手取过一杯,放在叶长青面前的茶几上。   这时,叶长青才发觉,自己已被护拥在上位。   张珞道:“怡红姑娘,堡主的大驾,现在何处?”   怡红道:“他很快会来……”   “辛苦了,长青兄。”一个青衣人缓步行下过来,坐在叶长青的对面。   叶长青道:“堡……”   说了一个字,立刻住口不言。   他见堡主,虽然是匆匆一面,但那日子并不很久,记忆很鲜明,这个人绝对不是他见过的堡主。   不是堡主,这青衣人又是何许人物?   怡红却很恭敬的一躬身,道:“婢子见过堡主。”   青衣人没有理会怡红,却对叶长青颔首笑道:“怎么?长青兄不认识我了。”   叶长青两道目光,凝注在青衣人的脸上,缓缓说道:“你是堡主?”   青衣人道:“是不是有一点不像。”   叶长青回顾夏杀。   夏杀连连点头。   叶长青却摇头,道:“不只是有一点不像,而且是完全不像。”   青衣人道:“也许我们见面的次数少一些,所以,你认的不太清楚。”   叶长青道:“虽然,我们只见过一次,但我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你绝对不是堡主,你如是堡主,我们第一次见到的堡主必是有人冒充。”   青衣人笑一笑道:“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冒充阴阳堡的堡主……”   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停下,冷冷说道:“其实阴阳堡又在何处?阴阳堡主也不过是一个名词罢了,如若世上真有一个阴阳堡主,那个人又何必一定是我?”   叶长青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青衣人笑道:“长青兄,这意思很明白,事在人为,阴阳堡将来如能在江湖上占一席之地,那并不是因为阴阳堡有一个杰出的堡主……”   叶长青接道:“这又为什么?”青衣人道:“独木难支大厦,阴阳堡有什么成就,那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很健全的组织。”   叶长青道:“哦!”   青衣人道:“如若有一个很健全的组织,不论什么人做堡主都是一样了。”   叶长青道:“这么说来,在下也有一个当堡主的机会了。”   青衣人道:“有!而且很大,所以长青兄不用怀疑我堡主的身份了。”   叶长青冷冷道:“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你如不是阴阳堡主,在下似乎是用不着听你的高谈阔论了。”   霍然站起身子,接道:“不过,现在还有一个办法,能够使在下听从你的怪论。”   青衣人道:“什么办法。”   叶长青伸手握住了剑柄,道:“打败了在下手中这柄剑。”   青衣人笑一笑,道:“那能证明什么?”   叶长青道:“证明你武功比我高明,在下受命行事,才能心服。”   忽然一剑,刺了过去。快如闪电的一剑。   夏杀、张珞,都站在旁侧,明看着一剑刺出,却是无法救援。   青衣人身子一仰,连人带椅子,突然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   椅子飞落到六七尺外,人仍然坐在椅子上。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叶长青一个旋身,绕过了怡红,又逼到了青衣人的身子前。   夏杀、张珞,已然双双奔到青衣人的身侧。两个人,也亮出了兵刃。   张珞却是两根不到两尺的铜棒。   夏杀道:“叶长青,你怎可对堡主如此不敬。”   张珞道:“叶长青,你只要看我们对他的尊敬上,也该瞧出来,他绝对不是冒充的。”   叶长青冷冷说道:“夏杀,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杀望望那青衣人,不敢多言。   青衣人笑一笑,道:“夏杀,告诉他,叶兄是性情中人,不给他说个明白,只怕他不会罢休。”   夏杀对那青衣人表现出无比的恭谨神态,躬身行了一礼,才回顾叶长青,笑道:“叶兄,咱们堡主有一个外号,叫作化身书生。”   叶长青道:“化身书生,兄弟倒是听人说过,被称为江湖上第一号神秘人物。”   夏杀道:“不错,咱们堡主的大名,在江湖上十分响亮,但见过他的人,却是没有几个。”   张珞接道:“事实上,就算咱们的堡主,站在他的身侧,他们也是认不出来。”   叶长青道:“这种易容术,确然高明至极,在下见过不久,但第二次相见,竟然是一点也认不出来。”   青衣人笑一笑,道:“现在,你相信了我的身份吧!”   叶长青道:“由他们恭敬神情之中,就算我不相信,也得相信了。”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在下还有一点奇怪之处,像这种易容之术,已到了神秘无比之境,他们又怎会知道是你?”   青衣人笑一笑,道:“有很多种方法,不论我是什么样的形貌出现,他们都可以认得出来。”叶长青道:“这个方法一定很奇妙、简单,因为,我没有瞧出你打出暗记。”   青衣人笑一笑道:“一种标识,他们瞧到了那标识,就知道是我来了。”   叶长青道:“果然是很简单的办法。”   青衣人道:“叶长青,现在,你已经入选了五大剑使之一。”   叶长青接道:“在我之前,你手下有几个剑使?”   青衣人道:“五个。”   叶长青道:“我把另外一个人挤走了。”   青衣人道:“不是,五个剑使,现在还有四个……”   叶长青道:“那一个哪里去了?”   青衣人道:“死了,这一空位,一直在虚悬着,我花了很多的银子,就是要找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接下这一位空缺。”   叶长青道:“你的实力,比玉兰双姝强大了很多,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自己出手,却借用玉兰双姝的力量。”   青衣人道:“没有经过一种很惨烈的考验,我不知道你能否接下这个职位,而且,我们也不愿意留下可供人追索的痕迹。”   叶长青道:“堡主的思虑,果然十分周密。”   青衣人道:“你的追魂七剑,果然是很高明的剑法,这些成就,足以担当剑使的职位,不过,有一个问题,我还在考虑。”   叶长青道:“什么问题?”   青衣人道:“你的忠诚,我要如何才能相信你。”   叶长青道:“哦!如是堡主没有更好的办法,看来,也只有信任我了。”   青衣人道:“这就是我见你的第二件重要的事,而且,立刻就要确定。”   叶长青道:“第一件重要事是什么?”   青衣人道:“告诉你入选了五大剑使的决定,五大剑使,在我们这个组合中,是很高的职位,他不但要有很高明的武功,而且,还要有应变的才智,绝对的忠诚。”   叶长青道:“堡主,我想先知道,我们这算一个什么样子的组合?”   青衣人笑一笑,道:“我们有三件戒律,等你就任剑使之位时,自会告诉你,那时,你还有选择的余地。”   叶长青道:“哦!还有就任剑使的仪式。”   青衣人道:“不错,我要把另外四位剑使,和几个组合中重要的人,都给你引见认识,我们对外面是一个谜,不可解的神秘之谜,但对内,却是大部分公开。”   叶长青道:“和我今天决战的何寒衣,剑术的高明,绝对不在我之下,可惜咱们只有五大剑使,如果有六大剑使,他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青衣人笑一笑道:“他本来就是五大剑使之首。”   叶长青呆住了。心中暗暗忖道:我对他暗示了不少的话,他如果是把这些话,告诉了堡主,那就勿怪他对我怀疑了。   青衣人接道:“他是我的属下、同时也是我很好的朋友,你如能安心于剑使之位,以后,你也和他一样,私人之间,你也是我的好朋友。”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金剑飞轮,在江湖上的名气,尤在我叶某人之上……”   青衣人接道:“但他却和我处得很好。”   叶长青道:“现在,我已经入选了?”   青衣人道:“不错,在我这一方面,你已经入选了,但剑使之位非同小可,所以,我们还要问一下你叶兄的意见?”   叶长青道:“我好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是吗?”   青衣人笑一笑,道:“也不尽然。”   叶长青道:“那是说,我可以选择?”   青衣人道:“可以,对于剑使身份的人,我们不会强迫。”   叶长青沉思了一阵,道:“我选择的尺度,有多大?”   青衣人道:“没有什么限制。”   叶长青道:“没有限制?如是我要离开这里呢?”   青衣人道:“也可以。”   叶长青道:“没有任何困难?”   青衣人道:“没有,看起来,你好像知道了不少的事,事实上,你什么也不知道,你仔细想一想,就明白了。”   叶长青道:“至少,我知道了三件事,第一,化身书生是这个组织的首脑,第二,何寒衣是这个组织中五大剑使之一,第三,夏杀是这个组织中的杀手之一,第四,这里有一个艳婢怡红。”   青衣人道:“这一些,都不太重要,就算你真的讲出去,也不会对我们有太大的妨害。”   叶长青道:“哦!”   青衣人道:“叶兄,有一件事,我倒想说明白。”   叶长青道:“什么事?”   青衣人道:“你离开这里之后,你就失去了很多的好朋友,也失去了怡红。”   叶长青的目光,突然转注到怡红的身上,缓缓说道:“怡红,这是真的吗?”   怡红道:“是真的。”   叶长青道:“难道你不能跟我一起走。”   怡红道:“不能,因为,我是属于这里的人,永远要留在这里。”   叶长青道:“为什么?”   怡红道:“因为堡主对我很关心,也很照顾,我不愿离开这里。”   叶长青道:“看来,堡主统治的手法,不但统治他们的人,而且,也统治了他们的心。”   青衣人忽然叹息一声道:“叶兄,我有很多话想说明白,不过,因为,有一些顾虑,使我无法说出口。”   叶长青道:“什么顾虑。”   青衣人道:“你还不是我们的人,我如告诉你太多,对你很不利。”   叶长青道:“如果我现在离开呢?”   青衣人道:“叶兄尽快请便,这座院落之外,已经有着三匹上了鞍的快马,你可以随便选择一匹。”   张珞道:“另外,堡主还会致送程仪黄金百两。”   叶长青心中暗暗忖道:这个组织,是怎么回事,好像一点也不在乎我的去留,但感觉中,他们对我义很重视。这莫非是装作?莫非有什么阴谋?   叶长青又仔细的打量了那青衣人一眼。   精巧的面具和易容术,掩遮了他的脸,但却无法掩遮他的眼神。   那是一对神采的眼神,似是蕴藏着无比的智慧的眼神。   叶长青以他在江湖上的阅人经验,却看不出任何邪恶。   难道这个人,并非是什么坏人?   对这么一个充满着神秘的人物,叶长青完全失去了估算。   青衣人道:“叶兄,你是不是有些犹豫了?”   叶长青道:“你花了很多的钱,原本买我一条命,如今,却又要轻轻的放我离去,损失了那么一大笔金钱,难道一点也不心疼吗?”   青衣人笑道:“叶兄,我们相识不久,完全谈不到了解,不过,至少,我们在这几天相处中,我感觉到我们不会成为敌人。”   叶长青道:“哦!”   青衣人道:“所以,叶兄去意既决时,我不便强留。”   叶长青道:“唉!我不知道该不该称你一声堡主。”   青衣人道:“我姓黄,其实,怎么称呼我都不要紧。”   叶长青道:“很奇怪,对这个充满神秘的人人事事,我忽然动了强烈的好奇。”   青衣人道:“哦!”   叶长青道:“我不知道,自己的请求,是否有些过分,我想见见何寒衣,自从我艺满离师之后,他是唯一能接下我追魂七剑的人。”   青衣人道:“由来英雄最相惜……”   回顾了怡红一眼,笑道:“就像怡红—样,自从和你叶兄相处了数日之后,小妮子竟然动了真情,终日愁眉不展,叶兄如果真的去了,你就带走了她一颗芳心。”   怡红的脸上,泛满娇羞,缓缓垂下了头,   青衣人笑一笑,道:“不过,我在内心已经作了一个决定,本来,我不想说出来,现在,我看还是早些告诉你的好。”   叶长青道:“什么决定?”   青衣人道:“宝剑赠侠士,红粉赠佳人,就像留下叶兄的事,如果留住了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留下你,又有何益?怡红既是芳心所属,我又何必强留下她?叶兄决定离去时,我会要她伴君同行,不过……”   叶长青笑一笑接道:“堡主割爱厚赐……”   青衣人接道:“不!我和怡红之间,十分清白,但她的身世堪怜,叶兄带在身侧,也只能……”   怡红黯然接道:“我知道自己,只能作一个侍妾的身份。”   叶长青微微一笑,道:“由来侠女出风尘,过去的事,我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   敢情,那数日相处,怡红的婉转可人,也使得叶长青动了真情。   青衣人哈哈一笑道:“好一个由来侠女出风尘,红拂、李靖、虬髯客,红拂出身也只是杨府中一个歌姬……”   怡红接道:“爷,清白玷污终恨事,回头明珠曾蒙尘,残花何堪常侍君。我还是留在爷的身侧,作一个丫头的好。”   叶长青道:“怡红,你真的不愿跟我吗?”   怡红双目中流下两行清泪,道:“我出身青楼,身躯经过千人抱,朱唇曾经百客尝,你半生英名,剑艺无双,怎能要我这样一个人,常伴身侧。”   叶长青道:“堡主,能不能让我见见何寒衣,如是有碍难之处,我就带怡红立刻上路。”   青衣人道:“可以,不过,要等一日时间,我用飞鸽召他回来。”   叶长青道:“他已经离开了圣泉镇?”   青衣人道:“是!此刻,恐早巳在百里之外了。”   叶长青道:“什么事?行色如此匆急。”   青衣人道:“叶兄,我赶来此地会你,也是在很匆急之下赶来的,老实说,我要急着离去。”   叶长青道:“有急事?”   青衣人道:“对!十分紧急的事。”   叶长青道:“这件事,是不是和你们整个组织有关?”   青衣人道:“关系十分重大,等叶兄有一个决定之后,在下就要离开。”   叶长青道:“黄兄,在下是否就任剑使的事.可否暂行按下不谈,容我叶某人以一个朋友的立场,给我一个帮忙的机会。”   青衣人沉吟了一阵,道:“叶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我们目前,虽然有很大的危机,但还用不到外人帮忙,叶兄,如是不愿加入我们这个组织,实在不敢有劳。”   缓缓站起身子,道:“叶兄,他们已放出飞鸽,去追何寒衣,如是没有其他的变化,我想明晨,叶兄就可以见到他了。”   青衣人一点也没有逼迫什么的意思,但这种情义上的压力,远比逼迫更为强大。   第 三 回 是是非非     叶长青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承诺出任剑使。   但他还是忍了下来。   这些年,江湖经验,使他老练了不少。   但青衣人却表现出了动人的气度,笑—笑,接道:“叶兄,怡红陪你聊聊,我先离开一下,何寒衣如果明日还无法回来,我们就不能等他厂,最迟中午之后,我也要离开这里,那时,如果叶兄还无法决定什么,你就带着怡红离开这里。”   叶长青道:“我……”   青衣人挥挥手,不让叶长青再说下去,带着夏杀和张珞而去。   小巧的厅,只余下了怡红和叶长青。   叶长青望望怡红,叹息一声,道:“黄堡主虽然有些神秘,无法和人以真面目相见,但他的气度实在叫人折服。”   怡红点点头,道:“他像云中龙,雾里花,使人有些捉摸不清,但是和他相处过的人,无不对他心生敬服。”   叶长青道:“怡红,有些话,也许我不该问……”   怡红接道:“不,你心中想什么,就算说错了也不要紧。”   叶长青道:“其实,要谈的,只是黄堡主一个人……”   怡红接道:“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他带我来这里,留下我离开,就是有两个用心,一个是要我照顾你,一个就是要我解答一些他不便直接回答的问题。”   叶长青道:“你对他知道的很多吗?”   怡红道:“不太多,但也不少。”   叶长青道:“你对他了解多少?”   怡红道:“你是说他个人,还是……”   叶长青接道:“还是先从他个人谈起吧。”   怡红道:“先说他对我的事,他花费重金,把我由青楼中赎出来之后,一直留我在他身侧,照顾他的生活,但他很忙,一年之中,要我照顾他的,也不过是几十天而已。”   叶长青点点头。   怡红接道:“他不拘形迹,也不为世俗礼法所缚,但他行事,却是洁身自爱,我的姿色不太坏,而且,也有献身之意,但他总是适可而止,有几次,我自己留在房中陪他,直到深夜,但他一直没有过任何逾越的举动。”   叶长青道:“这么说来,我叶某人比起黄堡主,那是有着霄壤之别了。”   怡红道:“不要这样说,我对你一片真情,才这样没有保留,什么事都告诉你。”   叶长青道:“好!说下去。”   怡红道:“我虽然追随他已快两年,这相聚的日子,并不太多,但他对我,并没有蓄意要保守什么隐秘。所以,我才知晓了不少的事情。”   叶长青道:“怡红,你见过他的真正的面目没有?”   怡红沉思了一阵,道:“应该是有,有时候,他沐浴更衣,大概总不能还带着精巧的面具吧!”   叶长青道:“那是什么样子?”   怡红道:“在我的记忆之中,有两三副面孔接近真实,老实说,我也无法肯定,哪一副是真的。”   叶长青道:“何寒衣,你认识吗?”   怡红道:“认识,私底下,他们两个确是很好的朋友,常常能清茶一壶,深宵长叙,不知东方已白。”   叶长青道:“除了何寒衣之外,你是否还见过其他的几位剑使?”   怡红道:“见过,都是江湖上一时俊彦之士,除了一位黄衫老人之外,其他几位都很年轻。”   叶长青道:“怡红,这究竟是怎么样一个组织呢?我有些糊涂了。”   怡红笑一笑,道:“你这么一问,我也有无从回答的感觉,就一般江湖上的门派看他们,却和别人有很多的不同,不错,他们有个明显的地方……”   叶长青道:“是不是叫作阴阳堡?”   怡红道:“是!但真正留在那里处理事务的,只是几个总管,他个人却很少留在堡中,那只是一座名义上的总寨,联络事情的地方。”   叶长青道:“怡红,他们这么匆忙,云集下这么多高手、人才,究竟在做些什么事呢?”   怡红摇摇头,道:“这个,我就说不上来,他好像有很多的产业,也有很多的生意,有取之不尽的财源,也有很多很多办事的人。”   叶长青道:“怡红,你看他们做的事,是好,是坏?”   怡红道:“看他的人,不像坏人,我曾一度沦落风尘,对事情好坏的看法,和别人有些不同,至少,我觉得,他这样的人,不会做什么坏事出来,”   叶长青道:“他手下,有五大剑使,那说明了,是一个纯江湖的门派组织。”   怡红道:“爷,对江湖中的事与人,我就知道的不多。”   叶长青点点头,道:“怡红,帮我定个主意,我应不应演留在这里?照他们掳我来此的手段、方法,十分恶毒、阴险,在未见过黄堡主之前,我对他们这个组织,一直没有好感,想不到和他一席交谈,竟然是印象大变。”   怡红笑一笑,道:“他是真的想留下你,而且,也交代过我好好的劝劝你。他说,他希望你留下来,所以他刚才说,你一定要走,你会失去很多的朋友,包括我也在内……”   叶长青接道:“但他后来,又要我带着你走!为什么他又改变了主意?”   怡红道:“长青,我不是故意帮黄爷讲话,他实在是一个很有气度的人,他发觉我不能使你留恋的时候,立刻改变了主意又让你带着我离去。”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所以,我已经开始对他作了另一种估价。”   怡红道:“什么样估价。”   叶长青道:“他不但是一个武林高手,也是一位天生的领袖人物。”   怡红道:“哦!”   叶长青道:“不过,我对阴阳堡这个组织,心中还有很多的不解之处。”   怡红道:“爷,婢子知道的,我会尽量的告诉你,如是婢子不知道的,那就恕我无能了。”   叶长青笑一笑道:“你追随堡主已近两年,他又是把你救出风尘的恩人,有些话,只怕你也不方便讲。”   怡红沉吟了一阵,道:“就婢子两年见闻,黄爷并没有做出什么见不得天日的事。”   叶长青道:“怡红,这个组织在江湖上一直保持了相当的神秘感,你可知道用心何在吗?”   怡红道:“我听黄爷说过,保持一些神秘感,行动会方便相多。”   叶长青道:“你可知晓,这些年来,他们匆匆忙忙,都是办些什么事情?”   怡红道:“办些什么事,婢子是不太清楚,不过,婢子确知他们是在办一件大事,和圣水有关。”   叶长青道:“怡红,真有圣水吗?”   怡红点点头,道:“婢子已经听他们数次提到圣水,大概不会是假的。”   叶长青道:“就算确有圣水,那也不过是一种泉水罢了,怎么会使得武林中人,如此的重视。”   怡红道:“这个,婢子就不清楚了。”   叶长青道:“除此之外呢?”   怡红道:“除此之外,婢子还听他们谈论过丐帮和少林寺。”   叶长青心头一震,道:“丐帮和少林寺,怎么样?”   怡红笑一笑道:“婢子没有听得详情内容,只听黄爷很严肃地说,兹事体大,不可莽撞行事。”   叶长青道:“怡红,他还提到些什么?”   怡红道:“黄爷和几位好友会商,都由婢子奉茶,婢子究竟是下人身份,不便站在一旁偷听,偶尔听得三五句容易记下的话,才能记在心中。”   叶长青道:“怡红,想想看,你还听到了些什么?”   怡红道:“婢子还听到他们提过一句长春宫。”   叶长青道:“长春宫,怡红,你没有听错吧?”   怡红道:“没有听错,婢子记得很清楚,他们谈过长春宫。”   叶长青低声自语,道:“长春宫,长春宫,这名字好生熟悉,江湖上好像有人提过,怎的我竟然想它不起。”   怡红道:“爷!婢子听说,那长春宫内,青春永驻。”   叶长青哦了一声,道:“对!对!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记来了,长春宫,不错,那也是一处充满着神秘的地方,怡红,想想看,还听到些什么?”   怡红凝目沉思了很久,道:“爷,我真的想不出了,他们谈了很多次,我也听到过很多次,但婢子并没有心偷听,所以,只记了一些容易记的事……”   突然住口,凝目沉吟了一阵,接道:“还有几句话,婶子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是也记在心中了。”   叶长青道:“什么话。”   怡红道:“狂龙、飞鹰、五鬼船。”   叶长青的脸色变了,长长嘘一口气,平复一下心中的激动,缓缓说道:“怡红,我还能不能见到堡主?”   怡红道:“大概会吧!他不是还要见你一面?”   叶长青道:“不!怡红,想法子,我现在就要见他。”   怡红哦了一声,道:“好!我去找找看。”快步行出大厅。   足足有一顿饭工夫,怡红回来了,但她却没有带来堡主。   怡红后面,跟着一个人进来,是张珞。   张珞的神情有些急迫。   但叶长青比他更急,沉声说道:“张兄,堡主呢?”   张珞道:“有急事先走了一步,临去吩咐在下,叶兄有什么需要,只管交代张某,程仪、快马,都为叶兄准备好了。”   叶长青道:“我不是要走。”   张珞道:“那叶兄是……”   叶长青接道:“我只想尽快见见黄堡主,我有话要说。”   张珞道:“堡主接到了—封飞鸽传书,去得很匆忙,只交代在下几句话,最重要的一点,叶兄要走时,一定要带走怡红。”叶长青搓搓双手,道:“张兄,告诉我,在下到哪里可以见到堡主?”   张珞道:“目下堡主行方不明,叶兄一定要见堡主,我看倒不如在这里等他的消息了。”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张珞,我心急如焚,实在等不下去了。”   张珞道:“哦!叶兄如此焦急,兄弟想法子去找找看。”   叶长青道:“我只希望能早一点见到堡主。”   张珞道:“在下尽力而为。”   张珞转身行了出去,   叶长青不停地在室中走动。   焦虑之情,形诸于神色之间。   怡红缓步行了过来,无限温柔地说道:“耐心一些,我想不论什么重要的事,他也不会忘记,他—定会回来见你。”   叶长青苦笑一下,道:“我必须要早些见到他,怡红,我心中很多的事,必须要告诉你,但最重的是要救他性命。”   怡红道:“救他性命?”   叶长青道:“对!我暗算了他。”   怡红呆了一呆,道:“你暗算丁他,这不太可能吧?”   叶长青道:“事实上,我已经暗算了他。”   怡红道:“我听说堡主的武功很高,五丈内,可以听到落叶的声音,你如何能够暗算得了他,”   叶长青道:“我原来只认为他是一个杀人组织的首脑,所以我暗算了他,而且,是一个很卑下手段的暗算。”   怡红笑一笑,道:“你不用紧张,你暗算他,他一定会知道,他没有说明白,那是他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叶长青冷肃地说道:“怡红,天下没有人能够避过那种暗算,我只是暗杀一个专门杀人组织首脑,所以.我不计较手段如何,刚才,我听到了你的一番话,才知道,他可能不是一个坏人,何寒衣也不像。”   怡红接道:“爷,你和他谈了那样久的话,难道就瞧不出?”   叶长青道:“瞧不出来,一点也瞧不出来,而且,江湖上有很多假冒伪善,笑里藏刀的人,我不能被他们骗过去。”   怡红道:“哦!”   叶长青道:“半个时辰之内,如果还无法追他回来,就算他再回来,我也无能为力。”   怡红也有些紧张了,叹息一声,道:“那你就快些走吧!”   叶长青道:“走!到哪里?”   怡红道:“逃命去吧!黄爷如果死了,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叶长青苦笑一笑道:“我倒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我只是恨自己杀了一个江湖高人、侠士……”   黯然一叹,接道:“再说,我走了,他们一定迁怒到你身上。”   怡红沉吟了一阵,道:“他们会不会迁怒于我,很难说,不过,黄爷死了,我少了一个可以曲容我的人,但你可以放心,我不会给他们报复的机会,你走了,我也会了断自己。”   叶长青道:“这个更不行了,我如何能够再害你。”   怡红道:“咱们两个比起来,你比我重要多了,我不过是一个出身青楼窑子的姑娘,我的生死,又算得了什么?”   叶长青道:“怡红,如果真的错杀了黄堡主,我也不会原谅自己。”   怡红沉吟不语。但两行泪水,却夺眶而出。   一个是她的恩人,一个是她的情人,她在这两者之间,既不能抱怨哪个,也无法深谈下去,一个女人,处此情景,除了流泪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怡红暗暗的流泪,叶长青却坐在一侧发呆。   直到张珞回到厅中,才打破了沉寂。   叶长青忽然站了起来,道:“张兄,黄堡主他……”   张珞笑一笑,接道:“叶兄,你请坐,堡主立刻就到。”   叶长青望望天色,道:“张兄,半个时辰之内,能不能赶回来?”   张珞道:“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太阳下山以前,一定可以赶回来。”   叶长青摇摇头,道:“超过了一个时辰,只怕就来不及了。”   张珞道:“叶兄有什么事情,非要在一个时辰之内办妥不可?”   叶长青道:“张兄,如若在一个时辰之内,黄堡主还不能回来,那就很麻烦了。”   张珞道:“关系很大吗?”   叶长青道:“至少是一条人命,你想是不是重要呢?”   张珞:呆了一呆,道:“人命?!什么意思?难道有人要杀你?”   叶长青道:“死的如若是在下,也许我不会这样紧张。”   张珞道:“不是你,难道是堡主?”   叶长青道:“对!是堡主,如若他无法在一个时辰之内赶回来,就算是华陀重生,扁鹊还魂,只怕也无法医得好他了。”   张珞道:“堡主怎会受到伤害?”   叶长青道:“张兄,是真的,你尽快想法子告诉他,要他赶回来。”   张珞微微一笑,道:“叶兄,你没有毛病吧?”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在下正常得很。”   张珞道:“区区倒是想不通,什么人能伤到堡主。”   叶长青道:“就是区区在下。”   张珞道:“你真的暗算了他?”   叶长青道:“是!”   张珞神色凝重起来,冷冷说道:“你用什么办法暗算了他?”   叶长青道:“天山寒铁无相针。”   张珞呆了一呆道:“你怎么会用这种歹毒之物?”   叶长青道:“说来话长,不是一时之间,就可以说得清楚的目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先找回黄堡主来,救人要紧。”   张珞知道天山寒铁无相针的厉害,当下一点头,道:“好区区这就去试试。”   转身疾奔而去。   怡红叹一口气道:“爷,你看到了没有?”   叶长青道:“看到什么?”   怡红道:“看到他们对堡主的拥戴,那绝不是权力和金钱所能作到,那是出自内心的忠诚。”   叶长青道:“哦!”   怡红叹息一声,道:“你既然说明了这件事,只怕很难有机会走出去了。”   叶长青笑一笑,道:“怡红,我不会走的,黄堡主没有回来以前,就算我有最好的机会,我也不会离开。”   片刻之后,张珞重又行了回来。   他不但走得微微叹息,而且,脸上也泛起了浓重的杀机。   显然,这一段时间之中,他不但跑很多的路,而且,也有了应变的准备。   怡红回顾了张珞一眼,欲言又止。   张珞却冷笑一声,道:“叶长青,在堡主没有回来之前,阁下最好是不要离开。”   叶长青道:“我知道,在下也未打算走。”   张珞道:“叶兄,堡主对你很器重,你为什么要暗算他?”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这就是我急着要找他的原因,他如果不器重我叶某人,在下就不会管他的生死了。”   张珞道:“叶兄,不管你怎么想,有一件事,我想先告诉你,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叶长青道:“我洗耳恭听。”   张珞道:“这大厅外面,有四个人在守着……”   叶长青笑道:“张兄,在下如若是准备离开,也不会告诉你这件事了。”   张珞道:“叶兄,我不知道这件事,也就算了,我既然知道了,那就不得不预防一下了。”   叶长青道:“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先要想法子找回堡主,”   张珞道:“叶兄,我只能尽力想法子,希望能尽快的找到他。”   叶长青道:“至多一个时辰,超过了一个时辰之后,他回来了,在下也无能为力。”   张珞未再答话。   叶长青苦笑一下,缓缓坐了下去。   厅中的人,从来没有感觉到时间是如此的难过。   半个时辰的辰光,有如过了一年似的。   幸好,黄堡主及时赶了回来   他仍然穿着那一袭青衣,脸上带有微微的笑容。   张珞很恭敬的迎了上去,躬身一礼。   青衣人挥着手,道:“什么事,如此急迫的找我回来?”   张珞道:“是叶兄要找堡主。”   叶长青已经站了起来,两道目光,不停地在青衣人身上打量着。   青衣人笑一笑道:“叶兄找在下,似乎是十分急迫,”   叶长青道:“堡主,是不是感觉到有些不舒服。”   青衣人道:“没有啊?”   叶长青道:“堡主,你受了暗算,自己一点也不觉得吗?”   青衣人道:“这个,在下倒是没有感觉,什么人暗算了我?”   叶长青道:“我!所以,我自己十分清楚。”   青衣人道:“哦!但不知叶兄用的什么手段对付在下的。”   叶长青道:“天山寒铁无相针。”   青衣人道:“无相针,倒是听人说过。”   叶长青道:“那是天山千年寒铁琢磨而成,细如牛毛,不论多么好的内力,也无法抗拒。”   青衣人道:“我知道。”   叶长青道:“我用一枚寒铁无相针,刺入堡主的身上。”   青衣人道:“真的吗?”   叶长青道:“是真的,那针太过细小,刺入人身之后,随着血液运行,二个时辰之内,随着行血刺入心脏之上,那时,就算华陀重生,也无法救治了。”   青衣人笑一笑,道:“是不是这个?”   他突然伸出了手掌。   叶长青凝目望去,只见那青衣人的手心上,托着一枚细如牛毛的细小尖针,不禁一呆,道:“你早已知道我暗算你了?”   青衣人笑一笑,道:“是!幸好,我没有受伤,但叶兄这等关心之情,在下一样感激……”   挥挥手,示意张珞等离去。   怡红也转身向外行去。   青衣人却笑一笑,叫住了怡红,道:“去,做一些点心送来。”   怡红道:“爷!想吃点什么?”   青衣人道:“随便,别忘了你最拿手的冰糖莲藕就行了。”   怡红一笑而去,大厅中只余下了叶长青和青衣人。   叶长青神情很尴尬,七分惊愕混合着三分惭愧,轻轻嘘一口气,道:“堡主怎能避开这无相针的一击。”   青衣人道:“七分运气,加上三分机智,使我避开了这一击。”   叶长青道:“哦!”   青衣人道:“我瞧到了叶兄手指轻弹时,立刻微一侧身,但仍然未能避开叶兄这一击,幸好我的衣袋之中有一块散碎的银子,是这块银子救了我的命,寒铁无相针,相当的尖厉,深入银子,如若这块银子薄一些,只怕我还是要受到伤害。”   叶长青道;“堡主知道了,但却没有问过在下。”   青衣人微微一笑,道:“叶兄,你没有伤到我,而且,让我见识到了寒铁无相针的厉害,对我在江湖上的行动帮助不小,此事已成过去,不谈也罢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叶兄急急找我回来,想来,还有别的事吧!”   叶长青道:“堡主,长青闷在心中的事情,直言出口,希望堡主不要见怪。”   青衣人道:“好你只管说。”   叶长青道:“怡红告诉了我一些事。”   青衣人微微一笑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把她当外人看,有些事,也没有骗她,只恐她听到的,都是些一鳞半爪……”   叶长青接道:“对!她知道的是不完全,所以,长青斗胆要向堡主求证一下。”   青衣人点点头。   叶长青道:“怡红说到丐帮和少林寺的事。”   青衣人笑一笑,道:“只要在江湖上走动.只怕都很难和这一帮、一派,脱离关系。”   叶长青道:“堡主领导的组织,和他们有冲突?”   青衣人道:“你对少林、丐帮这两大帮派,知道多少?”   叶长青道:“少林寺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丐帮忠义相传,很受武林同道们敬重的两个门户。”   青衣人道:“不错,这一派一帮,都是受人敬重的武林门户,可是,他们太庞大了,人数太多,就难免龙蛇混杂,良莠不齐,听说,这一帮一派中有高人,混入了长春宫。”   叶长青道:“有这等事?”   青衣人道:“空穴自然不会来风,只不过,我们还没找到确切的证据,所以,我要他们多忍耐,不可轻举、妄动。”   叶长青道:“狂龙、飞鹰、五鬼船,堡主也知道吗?”   青衣人道:“江湖上新近崛起的三个神秘人物,叶兄,也知道吗?”   叶长青道:“听人说过,而且,也听过阴阳堡这个组织。”   青衣人笑一笑,道:“在侠义道上的人,对阴阳堡,有什么看法?”   叶长青道;“恶名甚大,但却没有什么事迹传说。”   青衣人道:“有!像掳掠你叶兄,就是事迹之一。”   叶长青沉吟了一阵,若有所悟地道:“堡主,不知五大剑使的空位,是否还有?”   青衣人笑道:“一直在等待着叶兄的决定。”   叶长青道:“如是堡主觉得在下,还胜任剑使之职,兄弟倒是想就任剑使之位。”   青衣人道:“好!好极了!我立刻吩咐他们准备。”   叶长青道:“准备什么?”   青衣人道:“准备你的就任剑使大典……”   语声一顿,接道:“长青,有一件事,很抱歉!”   叶长青道;“什么事?”   青衣人道:“今夜。你就住剑使之位,但另外四位剑使,只怕有两位不能到了。”   叶长青道:“我知道,他们很忙。”   青衣人道:“长青,事实上,他们都在百里以外。”叶长青道:“何兄呢?”   青衣人道:“何寒衣会赶来,一则是因为他对叶兄有着很深厚的怀念。”   叶长青笑一笑,没有答话。   青衣人突然举手互击两掌。张珞应声而来。   青衣人道:“飞鸽快马,传令下去,就说,把事情延后两天。”   张珞应了一声,转身欲去。   青衣人道:“慢一点,要何寒衣剑使无论如何,在初更之前赶回来。”   张珞道:“属下遵命。”   怡红送上了香茗细点。   但她很识趣,送上点心,立刻退下去。   青衣人笑一笑,道:“我相信叶兄一诺千金,你心中,必然还有很多的疑问,现在,你可以问问了。”   叶长青道:“在下想先确定我对你的称呼。”   青衣人道:“随便吧!叫我堡主也好,称我黄兄也好。”   叶长青道:“不!在下既然确定了要就任剑使之位,希望能肯定在下和黄兄之间的身份、关系。”   青衣人道:“好吧!那就公事上称我堡主.私底下叫我黄兄。”   叶长青道:“堡主,咱们这个组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组织,我们要做些什么事?有些什么特别严厉的戒律。”   青衣人点点头,道:“叶兄,首先我要说明白的是,咱们这个组织中龙蛇混杂,黑道中人物占的比率很高……”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咱们行事的方法,也颇似黑道中人?”   青衣人道:“对!这方法不但有效,而且很迅速,比起侠义道上人物,那大雨未到风先至的作法有用多了。”   叶长青点点头,道:“哦!”   青衣人道:“叶兄,我虽然用了不少绿林道上的人物,但我们的作为,却是仰不愧天,俯不怍地,如果我们有可议之处,那就是我们的方法,在很多正派人士的眼中,有些不登大雅之堂。”   叶长青道:“黄兄,私人请教,我们如此匆忙,在对付些什么人?”   青衣人沉吟了一阵,道:“叶兄,目下,我也无法肯定告诉你是什么人?因为,我们只是发觉了一个问题,一个大阴谋正在江湖上进行中,我们在追查这件事,伺机破坏。”   叶长青道:“黄兄,难道就没有一点线索?”   青衣人道:“有!”   叶长青道:“什么样的线索?”   青衣人道:“叶兄,这件事,我实在不便说出来,因为,我们还无法肯定。我们不能轻侮一个人的声誉,何况,江湖上的鬼蜮伎俩,实在很怕人,万一要伤了别人,不但要引起一场不必要的风波,而且,还会伤害别人的名节。”   叶长青道:“黄兄的意思是……”   青衣人接到:“行动,追查到水落石出为止。”   叶长青点点头,未再多问。   就任剑使的大典庄严,但参加的人数并不多。   典礼进行的很快速,前后只不过一刻功夫,叶长青很留心参与的人,除了黄堡主,何寒衣之外,还有两个女的,七八个中年大汉,和一个长衫老人。   叶长青在一个灯火辉煌的木台上,宣读了誓言。   强烈的灯光,使得叶和长青很难看清楚台下人的面貌,但别人,却把他看得很清楚。   叶长青步下木台时,厅中人已然大部散去。   留在大厅中的只有黄堡主,何寒衣,青衣老人,及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妇人。   何寒衣伸出手去,紧握着叶长青的手,无限热情地说道:“叶兄,黄堡主终于说服了叶兄,使你就了剑使之位。”   青衣人却站起身子道:“走!雅室中,怡红亲手为叶剑使准备了一席酒席,咱们边吃边谈吧!”   叶长青原想就任剑使之后,可以了解不少的隐秘,却没有想到,就任剑使之后,心中竟留下了更多的疑问。   一间小室,一桌酒席,很精致的菜肴,很香醇的酒。   但一桌只有几个人,黄堡主,何寒衣,青衣老人,和那个穿玄衣的妇人。   叶长青虽和黄堡主谈了不少的话,但他对黄堡主并非真正的认识,他怀疑自己所看到的,只是一张戴着人皮面具,或是经过巧妙伪装的脸。   这里的一切,都太过神秘。   叶长青内心中不太喜欢神秘,一个堂堂正正的人,都不太喜欢神秘。   神秘有时近乎诡异。   这间雅室中,叶长青真正认识的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怡红,一个是何寒衣。   何寒衣仍然是一袭白衫,潇洒,英俊。   这已是入夜时分,室内的灯光很柔和。   叶长青回顾了那青衣老人一眼之后,突然呆住了。   那是一张不很好看的脸,眼上有五个铜钱般的大麻子。   那是张标志明显的脸,也是代表着罪恶的脸,事实上叶长青并没有见过这个人,但他听过这张脸和这个人的名字。那是江湖侠义道上,人人都想博杀的大凶手,麻面血手屠无方。   叶长青惊愕的神色,已表示他内心的不满。   屠无方笑一笑,道:“叶老弟,是不是看到了我这张脸,心里有些不舒服。”   叶长青道:“你是麻面血手屠无方。”   屠无方哈哈一笑,道:“正是区区,我在江湖上的声誉不太好,如若不是堡主和何老弟在座,叶老弟可能已拔剑相向了。”   叶长青冷冷说道:“你也是这个组织中人?”   屠无方道:“对!五大剑使之一,叶老弟有些想不到吧?”   叶长青道:“想不到,完全想不到。”   何寒衣笑一笑,道:“叶兄。人不可貌相……”   叶长青接到:“不是他的貌,而是他的凶名,江湖上,第一号冷血杀手。”   何穿衣微微一笑,未再多口。   黄堡主,和那玄衣妇人,都坐在一侧,微笑不言。   叶长青心中充满了气怒,长长嘘一口气道:“屠无方,咱们实在不应该在这个场合见面。”   屠无方好修养,和他盛传于江湖上的凶名完全不同。   只见他端起面前的酒杯。道:“叶老弟,我先敬你一杯,咱们再慢慢的谈。”   一口喝干了杯中之酒。   叶长青皱皱眉头。也只好干杯道:“屠无方,你究竟杀了多少人,你心中是否有个数目。”   屠无方沉吟了一阵,道:“三百二十九个,不算太多。”   叶长青道:“有些人,杀人比你多,但却没有人觉得他是凶手。”   屠无方道:“哦!”   叶长青道:“因为,他们杀的人,都是该杀的人。”   屠无方点点头.道:“叶老弟说的是。”   叶长青很想发作,他觉得把自己和屠无方这个人聚集在一起,对他是一种羞辱。但屠无力仍是不给他发作的机会,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虽然是刚刚立过重誓,就任了剑使之位。但叶长青仍无法按下逐渐高升的怒火,连喝西杯酒,回顾着黄堡主,道:“堡主,如若在下要辞去这剑使之位不知应该如何?”   青衣人笑道:“只要叶兄能说出理由,立即可以离去。”   叶长青回望了屠无方一眼,道:“这个人是江湖上的有名杀手。”   黄堡主点点头,道:“其实,他杀的人也不算太多。”   叶长青道:“堡主,有些人杀不得,杀一个就会感觉到很难过,有些人杀的愈多愈好,就像麻面血手这种人。”   黄堡主笑一笑道:“叶剑使可是看到他杀人了。”   叶长青道:“我没有看过,但我听到过他的凶名。”   黄堡主道:“有些事,内情曲折,酒席上没有外人,叶兄为什么不多和屠剑使谈谈呢?”   叶长青怔了一怔,暗道:“嗜杀之人,大都凶残成性,最是受不得人的斥责,这屠无方怎会有这样好的修养。”   心中念转,口气中仍然带着冷厉,道:“屠兄,这几年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啊!”   屠无方道:“哪里,其实,我还是常在江湖上出现。不过,有时为了避免些意外的麻烦,我就把自己改扮了一下。”   叶长青道:“我说呢?有很多人,要找你屠兄,却是很难见到。”   屠无方道:“你叶老弟,也是其中之一了。”   叶长青道:“对!所以我感觉咱们见的地方很不对,如果换一个地方,我想,咱们早就动上手了,”   屠无方自斟自饮的喝了两杯酒,道:“叶老弟.对我屠某人如此的不满,不知是否涉及了私人的恩怨……”   叶长青接道:“不是私人的恩怨,而是公愤,在下觉得,像你屠兄这种人活在世上,实在是有害无益。”   屠无方笑道:“如若没有私人恩怨,咱们就好谈了。”   叶长青道:“好谈了,什么意思?”   屠无方道:“叶兄觉得我屠某杀人太多了,还是觉得我杀错人了?”   叶长青道:“你杀的人虽然不少,可是也不算太多,但最重要的,你杀的人,都是不该杀的。”   屠无方道:“来!叶老弟,咱们再干一杯,我想说两件杀人的事情,给叶老弟听听。”   叶长青皱着眉头,和屠无方对干了一杯。   黄堡主,何寒衣,玄衣妇人,完全像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着事情发展。   屠无方嘘一口气道:“叶老弟是否听过,我杀死七宝银号张家的事,那一次,我一夜杀了二十七个人之多。”   叶长青道:“这是一桩很有名的血案,常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只怕大都知道了。”   屠无方道:“表面上,那是一座银号,但骨子里,他却是一个很会赚钱的人……”   叶长青道:“会赚钱,并没有错,将本求利是君子爱财之道。”   屠无方道:“赚钱是没有错,不过,七宝银号张家的赚钱方法不太好,赚的钱,带着血腥味。”   叶长青道:“哦!屠兄可否说得清楚一些。”   屠无方道:“他放高利贷,而且,还养子不少打手,专以向人讨债,勾结官府,鱼肉良民。”   叶长青道:“这种事在下倒未听过,再说,就算真有了这种事,也不值得你一杀二十七条人命。”   屠无方道:“七宝银号主要的赚钱来源,是一百一十一家妓院,一百余家的妓院,遍布了江南,中原,那些可怜妓女,都是高利贷下的牺牲者,就在下所知,他们活活拆散了四五百个家庭,有一个过门三天的新娘子,也被他们逼债的人给抢了去,害得那位新郎官自绝而死。”   叶长青接道:“有这种事?”   屠无方道:“千真万确,我刚刚听到时,也不太相信,七宝银号用的是移花接木手法,自己并不出面逼债,等我夜入七宝银号,找到了帐册,证明了这件事,才找出那张大东主当面追问,但七宝银号的打手,已经赶到,双方动手的结果,就造成了二十七条人命案子。”   叶长青道:“你杀了二十七个,全都是七宝银号的人?”   屠无方道:“对!全是七宝银号的帐房打手,不过在下也有理亏的地方。”   叶长青道:“什么地方?”   屠无方道:“我取走了七宝银号的银票,珠宝。价值三百万两。”   叶长青沉吟不语。   黄堡主道:“不义之财,取不伤廉,然后,再把这些钱,用在有用的地方。”   屠无方道:“张家的妇孺,毫发无伤,而且,他们的产业,也足够余生之用,过一辈子。”   叶长青道:“如若你说的都是实话,那就是江湖上的传言失真了。”   屠无方道:“我出身绿林,刚入江湖时,确有很多错误,也有过误伤人命的事,但这些年来,我都一直很谨慎,如不是调查的证据明确,绝对不会轻易杀人。”   叶长青道:“两年前鄂州血案,寡母七女,全数被杀,听说也是你下的手。”   屠无方道:“对!”   叶长青道:“那又是为什么?难道那一母七女.也是放高利逼人为娼了。”   屠无方笑一笑道:“那倒不是,不过,她们经营了一十二家黑店,坐收厚利,过往行商,死在她们八人手中的不下一百人叶老弟,觉得她们是否该杀呢?”   叶长青道:“真有其事,那是死有余辜了。”   屠无方道:“十年以来,在下做的案子,堡主那边,都有详细的记录,叶老弟如若有暇,不妨看一遍。”   一直没有开口的何寒衣,笑一笑,道:“叶兄,屠兄虽是名动江湖,但他做事的细心,比兄弟要强十倍,在兄弟的剑下也许还有枉死之人,但屠兄不会,他每做一件事,都调查的极为详尽,然后再下手。”   叶长青道:“这样说来,江湖上的传说,完全失真了。”   黄堡主道:“那是因为,他们大都不明真相,有些是仇家故意散布的谣言,以惑人耳目。”   屠无方道:“唉!最重要的还是我出身绿林,而且,初入江湖时,年轻气盛,结仇太多。”   叶长青似乎是对屠无方的成见很深,冷笑一声,道:“所以,你就杀了很多的人。”   屠无方笑道:“叶老弟,出身不好,就被自命白道的侠义中人,有些看不起,就象你叶老弟一样对我有着很深的成见。”   叶长青道:“和你成见很深的人不是我,而是整个江湖的同道。”   屠无方笑一笑,道:“整个的江湖同道,对我屠无方有所误解,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听过我的解释,但是你叶老弟听过了,为什么还是不肯原谅呢?”   叶长青怔了一怔,道:“这个,这个是因为在下还未被你说服。”   屠无方笑道:“对于江湖同道对我的仇恨,我倒不放在心上,因为,在下初出江湖之时,确也曾犯过不少的错失,误杀过一些人,所以,自己想起来也有些不安,自然不能怪别人对我的误解……”   语声一顿,接道:“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佛家也说过回头是岸,这些年来,我自己觉得,做的好事,比过去做的坏事多过十倍,也许,我的手段太激烈了,所以这个恶名一直没法子洗刷掉。”   叶长青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发觉黄堡主,何寒衣,以及那玄衣妇人,神色都很平静,对两人的争执,表现出了一副古井不波的味道。   屠无方又道:“叶老弟,要不要我再一件一件的说下去。”   叶长青摇摇头,道:“不用了。”   屠无方道:“叶老弟,是否已经相信了我说的话。”   叶长青道:“这个,我还无法完全相信,所以,在下还……”   屠无方道:“还无法完全消失对我的仇视,”   叶长青道:“如若你说的都是实言,我不但不仇视屠兄,而且,对屠兄还有无限的尊敬。”   屠无方道:“这只怕还要你叶兄证实了之后才行。”   叶长青道:“对!”屠无方道:“这不知要多少时间才行。”   何寒衣微微一笑道:“叶兄相信兄弟?”   对何寒衣,叶长青确有着无限的敬重,点点头说道:“相信。”   何寒衣道:“好,我保证屠兄说的名句句真实,二十年前,屠兄做了什么?兄弟不愿担保,但近二十年,屠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大快人心的事,日后,叶兄如若想出什么不符之处,唯兄弟是问。”   叶长青突然站起身子,对着屠无方恭敬行了一礼,道:“屠兄,兄弟少不更事,适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屠兄原谅。”   屠无方道:“原谅倒不敢当,只望叶老弟,相信我就行了。”   叶长青目光转到那玄衣妇人身上,道:“这一位是……”   玄衣妇人接道:“贱妾的恶名,只怕不在屠无方之下。”   叶长青心中一震道:“夫人是……”   玄衣妇人道:“别叫我夫人,我还未曾嫁过。”   叶长青道:“哦!”   玄衣女子道:“因为,这个世界上,敢娶我的人,我还没有遇上。”   叶长青道:“请教名号。”   玄衣女子道:“华妙真。”黄堡主、何寒衣,甚至屠无方,都不再接口了,叶长青心中明白,又遇上了一桩麻烦事情。   叶长青点点头,道:“果然,也是一位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   玄衣女子道:“一个凶名卓著的恶人。”   叶长青道:“华姑娘也是改邪归正了。”   华妙真笑一笑道:“我看,我用口舌解说,只怕也是无效,不如找一位担保人担保一下吧?”   叶长青道:“只要何兄一句话,兄弟决定不怀疑什么。”   何寒衣道:“好!叶兄这么给兄弟面子,兄弟就胆大的承担下来,华姑娘亦非昔年的江湖杀星,而是一位真真正正的救世观音了。”   这是两个极端,一个凶名满江湖的人,变成了救世观音,叶长青实在难信。   何寒衣笑一笑,道:“兄弟如不说明,未免有些含糊笼统,只举一例,叶兄自己想想就行了。”   叶长青道:“兄弟洗耳恭听。”   何寒衣道:“五年前,鲁西豫东,发生了一次瘟疫,死了十余万人……”   叶长青接道:“那真是一次大劫难,兄弟也听说过了。”   何寒衣道:“华姑娘采集了大批药物,练成丹丸,亲率四十八名助手深入疫区,救人三十万,四十八位助手中,有一半受疫毒感染不幸亡故,华姑娘亦为疫毒所侵大病一场,疗治三个月才得复元……”   轻轻嘘一声,接道:“以她深厚的内功,本来疫毒难侵,只因为了救人,劳累近月未得休息,体能大减,才使疫毒乘虚而入,但华姑娘仍然抱病施药奔走数百里,直到病势发作不支倒地,才被人救出疗治。”   叶长青道:“原来施药疫区,奔走半载,被誉为救世观音的,就是华姑娘,在下失敬了。”   华妙真笑道:“我过去杀人太多,而且是不分好坏,完全以一己的喜怒决定,那一次,虽然救活了不少,也不过稍赎前衍,而且,死了二十四位帮我忙的人,至今想来仍是不安。”   叶长青道:“华姑娘如此善举,放眼天下无人能及,这件事,就没有传出来吗?”   何寒衣道:“华姑娘为善不欲人知,所以她在奔走救人之时,一直是黑纱蒙面,身着白衣,所以才有观音降世,解疫救难的传说。”   叶长青道:“惭愧啊!惭愧。”   黄堡主道:“叶兄既能了然内情,大家都不再提这件事,咱们好好吃一顿,我还有事告诉诸位。”   何寒衣竟然站起身子,道:“禀堡主,在下只怕无暇进餐,那边事务紧急,在下这就要动身了。”   黄堡主道:“寒衣,敌势可能有变,咱们的行动,也要改变一下了。”   何寒衣呆了一呆,道:“改变,什么改变?”   黄堡主道:“寒衣,目下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至少,我们要先摸出来他们的行踪。”   何寒衣道:“那一辆华丽的篷车,一直在我们的监视之下。”   黄堡主道:“那是金蝉脱壳之计,事实上,他们已经早把东西移往别处了。”   何寒衣道:“有这等事?”   黄堡主道:“有!而且,千真万确……”   笑一笑,接道:“不过,寒衣,他们有干变万化,我们有一定之规,天亮之前,一定有消息传来,你就放松心情,好好的吃喝一顿。”   何寒衣道:“堡主一向料事如神,想来不会有错了。”   黄堡主道:“这件事关系重大,表面上看去虽然十分单纯,但骨子里却是牵扯很多,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一部分内情。”   何寒衣道:“这件事,都牵扯上些什么人?”   黄堡主道:“听说,狂龙,飞鹰都牵入了这件事中。”   何寒衣道:“这两个人,一个闭关自守,不太喜欢多管江湖中事,怎么竟会卷入这件漩涡之中。”   黄堡主道:“最重要的一戒,就是心戒……”   叶长青呆了一呆,道:“心戒,这倒是从未听过的戒律。”   黄堡主道:“一个人的所行所为,只要于心无愧,又何必用很多的戒律来束缚。”   叶长青道:“堡主说的也是。”   黄堡主道:“不过,我们既是一个组织,人数众多,分子庞杂,如是没有几条规戒束缚,只怕有些人难免有无所适从之感。”   叶长青道:“堡主说的是。”   何寒衣道:“叶兄,本组织的戒律很简单,只有三条,一是不能强人所难,二是不许杀伤无辜,三是行事无愧天地,这三大戎律,虽然简单,但却包罗了很多。”   华妙真笑一笑,遭:“叶兄,一个人,只要能做到以上三戒所限,就算不是大善之人,但也不会是怙恶之徒。”   屠无方道:“黄堡主执大义,不拘小节,所以戒律简明,但却执行的十分严厉,华姑娘就是执行剑使。”   华妙真道:“我执法虽严,但一向兼顾情理,明知故犯和无意之失,有着很大的差距,无意而错的人,我的处分手段就轻了很多。”   叶长青道;“执法在人,分辨出是故意还是有意.只怕要很精密的判断才对。”   何寒衣笑道:“华姑娘执法严明,组织中人,无不敬畏,一提执法剑使,无不心服口眼。”   华妙真道:“叶兄,有一件事,小妹要说明白,执法剑使的公正,叶兄日后自会知晓,不是小妹夸口,纵然有什么错失,其错也是偶有的疏忽,不过,组织中人,都知道执法剑使,却不知执法剑使就是小妹。”   何寒衣道:“叶兄,堡主刚才已经说明,我们这个组织中,人物十分混杂、有很多的绿林道上人物他们在江湖上的声誉,可能都不太好……”   叶长青一皱眉头,接道:“何兄,他们加入了我们这个组织之后,都变好了,能遵守三大戒律?”   何寒衣笑一笑,道:“没有,他们知道这三大戒律,那不是要他们遵守的原则。”   叶长青道:“何兄,在下是越听越糊涂下:”   伺寒衣道:“这件事,骤然间问起来,似是复杂的很,但兄弟如若解释一下,这就不是为奇了。”   叶长青道:“好!兄弟洗耳恭听。”   何寒衣道:“咱们这个组织,分两种名义统率下属,一个阴阳堡,那是专门统率绿林人物的名义,群恶汇集,我们对他们的约束戒律自也不相同,其中最重要的两条,就是不得欺上,要严格执行令谕,这就是我们与别的门派不同之处。”   叶长青点点头。   何寒衣嘘了一口气,道:“还有一种,就是我们这一班人了,志同道合,肝胆相照,我们有理想也存心维护江湖道义,大家相处,道义为先。”   叶长青道:“原来那么复杂。”   黄堡主道:“长青,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必须要借重他们,这是一个过程。”   叶长青道:“堡主,你现在是真正面目呢?还是戴着面具?”   黄堡主微微一笑,道:“叶兄仔细瞧瞧,我是否戴有面具?”   只见何寒衣,华妙真,屠无方每个人都微微而笑。   似是对叶长青这个问法,感觉到十分奇怪。   叶长青猛然间感觉,这些人,不但都有着很大的度量,而且,也有着超人的胸襟,无物不容。   黄堡主突然举手在胸上一抹,顿时换了一副面容,道:“长青,仔细看看,这就是我的真面目。”   叶长青凝目望去。   那是一张轮廓很美的脸,可惜的是,脸上却交错着很多的疤痕。   叶长青呆住了,长久之后,才黯然地说道:“堡主,我……”   黄堡主接道:“我叫黄灵,这张脸,被人划了十八刀,当时我很想去死,但以后,我却勇敢地活了下来。”   叶长青道:“什么人毁了你的容貌,堡主可已经报了仇。”   黄灵道:“没有仇人,那些人,目下都还好好地活着,长青,或许你不太相信,现在,我一点也不恨他们,他们毁了我的脸,但却使灵智复明,使我由邪归正。”   化身书生,原来是一个介于正邪之间的人物,他太聪明了,聪明到把任何人都不放在眼中。   他有一身绝高的武功,和人所难及的智慧及一张英俊动人的脸,和用不完的财富,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   这样一个人,什么样的人,不喜欢他呢?什么样的女人不爱他呢?   所以,他无往不利,无论是男人,女人,都会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他多情,但绝不专情,他不但占有了很多少女的清白之躯,也带走了她们的心。   无数少女芳心,被他揉碎。   他虽然聪明绝顶,但夜路走得太多了,有一天终于遇上鬼了。   在一个美丽少女的闺房中,被人用药物迷倒。   被人在脸上划了一十八刀,切去了那一张使女人着迷的脸儿。   本来,他要被乱刀分尸的,还是那位被人利用设计诱他上钩的少女,舍死拼命救了他。   那位美丽的姑娘,身受四处刀伤,终于击退了强敌,用解药救醒了他,然后,在他面前自绝而死。   黄灵在这次大变之后,面对血痕斑斑的怪脸,想到了过去动人的英俊,望着横在身前的美丽少女尸体,忽然间感到了自己的罪恶,想到了过去的错失。   有些事,一个人想上三五年,也想不通,但却能在一瞬间,想通十年想不通的事。   现在,黄灵想通了,血淋淋的景象,使他想起了往事。   往事都是罪恶。   由那一天开始,黄灵变了。   他抛去私人的仇恨,决心改过向善,做一些有益于人间和江湖的事。   他凭仗无比的聪明,和劫取的财富,经营了很多的生意。   以黄灵的聪明,很快地了解到,一个人的武功再高强,力量终属有限,真要在江湖上有一番作为,必要有一个组织。组合越庞大,效用也越大。   所以,他组成了阴阳堡。   为了这个组织能很快发挥出强大的力量,所以他开始利用绿林道上的人物。   黑道人物的手段,虽然残酷一些,但他们效率却十分强大。   黄灵过去最喜爱女色,但他经过那次大变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戒去了好色之心。   黄灵戴上了人皮面具,笑一笑,道:“长青兄、华姑娘、屠兄,和区区在下,都有着一段不足为外人知道的往事,但也使我们抛去丁名利的枷锁,我们只求事情完美,不求闻达江湖,我们没有名门大派那些重重门规的束缚,做事的效率也十分强大。”   叶长青道:“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你们才是最可敬的人。”   何寒衣笑一笑道:“说起了黄兄的作为,那真令江湖名门大派惭愧。”   叶长青道:“也幸好江湖上有这些人物和力量存在,才保有正义之火不熄,叶某不才.愿以全力效命。”   黄灵笑道:“我们最需要叶兄这样的人才,年少有为……”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近年来,江湖上似是有几股神秘的力量,在隐隐中成长,我已经把这些消息,送入了少林、武当。”   叶长青道:“他们有些什么反应。”   黄灵道:“他们两派威望之重,实力之强,如若能早些着手追查内情,或许可以防患未然,但他们却置若罔闻。”华妙真道:“所以,我们只好自己追查了,先找出了圣水的隐秘。”   叶长青呆了一呆,道:“这圣水,会有什么隐秘呢?”   屠无方道:“这圣水这秘,还没有传遍江湖,也许各正大门派,还不太清楚,可是这件事,在黑道中,却已掀起了巨大的风浪了。”   叶长青心中忖道:“既称之为水,不过是地下或泉水中取得之物,纵有奇异之处,左右也不过是水罢了,怎会引起黑道人物中如此关注、争夺。”   心中念转,口中却笑一笑,道:“屠兄,那圣水有什么奇怪之处,竟能引起江湖道上如此的重视与争夺。”   屠无方道:“叶老弟,听说,那圣水出自两道奇泉之中,一种可以疗治百病,另一种可制成争霸江湖的利器。”   叶长青呆了一呆,道:“这么说来,屠兄也没有见过圣水了?”   屠无方道:“圣水在此交易,这个小镇也因圣水而得名,不过,究竟圣水是什么样子,在下没有见过。每一年,这里有一次交易,有很多黑道人物集居于此,有时—住数月之久,只知他们在圣水镇中交易,但却一直见不到他们和何人交易。”   叶长青道:“这小小的圣水镇,竟然如此神秘。”   屠无方嘘一口气,道:“别小看这一座小小的圣水镇,每年在交易之期,云集了很多的黑道巨擘,不论何人,如果想在此地乱闯,势必会引起极大的纷争。”   叶长青道:“哦!这么多高人集居于圣水镇,难道这一个小小的地方,就查不出一点眉目吗?”   屠无方道:“就是查不出来,神秘处也就在此了,每年交易之期,我们固然派出了很多人在暗查访,就是那些集中于此的黑道巨擘也都派了耳目,希望能查出一点眉目来,但他们仍然每年在秘密中完成交易。”   叶长青道:“屠兄,他们既然在秘蜜中完成了交易,别人又如何知晓呢?”   屠无方道:“这个,奇怪的是,他们的交易,是那么隐秘,但事后却泄漏出来。”   叶长青道:“屠兄,他们这些交易,是不是每年都有固定的用户。”   屠无方道:“这一点,我已经打听得很清楚了,他们并非是卖给一个人,如是固定的一个人,自然也不会招揽这么多人到圣水镇来了。”   叶长青道:“屠兄,有一点,兄弟有些想不通,这圣水交易如此神秘,怎会有这么多人赶来呢?”   屠无方道:“这可以分两方面解说,一是,那圣水确有不同凡响的价值;二是,他们有一套很严密的交易安排,所以,虽然很多人得到通知,但却十之八九落空,而且,还没有惹起争圣水的火并。”   叶长青道:“屠兄,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想法子,参与这场交易。”   屠无方道:“这个,我们也试过了。”   叶长青道:“他没有通知过咱们交易的方法?”   屠无方道:“接到过一次通知,那是一份很奇怪的通知。”   叶长青道:“什么样通知。”   屠无方道:“那一份通知上说,参与之人,必须要有恒心,他们要参与三年之后,才能谈到真正的交易。”   叶长青道:“哦!还有这么多严格的限制?”   屠无方道:“我们参与此事,已经三年了,今年终于接到了一份通知。”   叶长青道:“什么通知?”   屠无方道:“一份出价的单子,要我们填上银钱数目。”   叶长青道:“哦!屠兄填了没有?”   屠无方道:“填过了,我想这就是他们秘密交易的第一步,哪一个填的数目最高,他们就可能和他接头洽商。”   叶长青笑一笑道:“屠兄,咱们何妨填得多一些,这一笔钱,反正,咱们也不准备付给他。”   屠无方道:“问题是,还不能胡乱填价,因为随着那一张价目单,要附上十分之一的银票,一旦他们决定了,就要按那填上的单子付钱,如果不能付款。那十分之一的钱,就泡汤了。”   叶长青道:“哦!好辣的手段,屠兄,如是他们选不上我们呢?”   屠无方道:“选不上,他们会退回银子。”   叶长青道:“屠兄,这件事,可有要兄弟效劳的地方吗?我就不信这小小的圣水镇,难道会查不出那个交易的地方。”   屠无方道:“叶老弟,这件事,一定要借重大力。”   叶长青道:“借重倒不敢当,如是有要兄弟效劳之处,兄弟定会全力以赴。”   黄灵笑一笑,道:“长青,还有一个剑使因事缠身,不能赶到,不过,那一位,也用不着和你见面了。”   叶长青道:“他是……”   华妙真道:“天平刀万胜。”   叶长青道:“原来是万老英雄,那可是名闻大江南北的人物。”   华妙真道:“万老是江湖道上公认的一代侠士,叶兄不会对他发生误会吧!”   叶长青脸一红道:“兄弟少不更事,如有开罪各位之处,还望各位多多原谅。”   黄灵叹息一声,道:“事情如果不说个清楚,难免叶兄误会,不过,有一点,我想还要对叶兄说个明白,我们心存正义,天神可鉴,不过,我们做事的方法、手段,可和那些正大门派完全不同。”何寒衣道:“我们行事,效率第一,有些地方,难免会过激一些。”   叶长青点点头。   何寒衣道:“阴阳堡统率之下,大都是绿林道中人物,品流混杂,黄堡主心存大愿,希望把这些凶神恶煞,默化潜移成有用之人,费尽心机,想了不少办法,这些人中,也确有不少变化了气质,真是冥顽不化之人,自然也不会姑息,但阴阳堡在江湖上的声誉,却是不怎么好……”   黄灵道:“我在阴阳堡中出现,完全是堡主身份……”   笑一笑,接道:“不但气指颐使,而且,凶厉非常,有一次,我曾经下令处置了一十八个堡中的武师。”   叶长青道:“为什么?”   何寒衣笑一笑道:“自然是因为那十八个人冥顽不化,完全没有改造的机会了。”   叶长青道:“堡主下令连续处置了一十八人,那岂不是使得整座的阴阳堡为之震动。”   何寒衣道:“对!整个的阴阳堡为之震动,不过,堡主是一位很精细的人,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处置他们,绝对不会留给别人的怀疑。”   黄灵道:“阴阳堡有一种金星令牌,就代表了堡主,金星令牌一旦传出,不论何人,都必须遵守令谕,限期之内,完成令谕所示。”   华妙真道:“那是阴阳堡中,最具权威的一种令谕,若不能完成这令谕交办的事,只有一条死路可行。”   叶长青道:“帮主请恕在下斗胆直言,阴阳堡主,如是群集了黑道煞星,那些人,都不是简单人物,他们难道就不会动疑吗?”   何寒衣道:“这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原因,那就是堡主在他们心目中的声望。”   华妙真道:“还有一个原因是,堡主难得和他们见一次面,他们心目中的堡主,十分神秘,这种神秘,在他们心目中产生出了一种莫可比拟的力量。”   叶长青点点头,道:“得诸位指点,使在下又开了不少的茅塞。”   华妙真道:“叶兄,还有什么需要问明白的地方,只管开口。”   叶长青道:“在下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的情形下,此后,相处的时间还长,在下如有不解,再向诸位请教:”   黄灵点点头,道:“好!叶兄,既然心中已再无怀疑之处,由此刻起,你内心之中是否已经承认接下了剑使之位?”   叶长青道:“是!”   黄灵道:“现在,我要下第一道令谕给你了。”   叶长青霍然站起身子,道:“长青恭候令下。”   黄灵笑道:“你坐吧!对在座诸位,我都以朋友看待,我这份心愿,能否实现,就要仗凭诸位辛苦了。”   何寒衣道:“黄兄,我们都会尽力而为,你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叶长青道:“对!堡主只要吩咐一声,我等必将全力以赴,虽死无憾。”   黄灵道:“长青,你和屠兄留在圣水镇,在这里我们也有一些部署,你和屠兄负责的,就是拦截圣水。”   叶长青道:“能不能先下手抢?”   黄灵笑道:“可以,不论用什么方法,你们的目的,就是要取得圣水。”   屠无方道:“取到圣水,最大的困难,就是不知道圣水在何处,哪一天到圣水镇,如何运送来,又如何交给人运走。”   叶长青道:“屠兄,咱们难道不会守住四门,我就不相信会瞧不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屠无方道:“困难的原因,就是我们还不能做得太露骨,破坏了圣水交易,很可能会引起圣水镇中隐藏的高手,全面攻击,那就变成了众矢之的了。”   黄灵缓缓站起身子,道:“长青,你留下和屠剑使好好的谈谈,研究出个办法来,大概十天左右我再回此地,我要先走一步了。”   何寒衣、华妙真一起站丁起来,随黄灵身后而去。   屠无方道:“圣水的隐秘,不但在堡主内心中构成了一个负担,也成了江湖上一个秘密,我们现在要作的,就是解开这个秘密,除去堡主心上的负担。”   叶长青道:“这么说来,咱们得好好的想个法子,务求一击而中。”   屠无方道:“对!我们得好好的商量一下。”   叶长青道:“屠兄,那圣水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屠无方道:“到现在为止,我还没见到圣水……”   凝目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我虽然没有见过圣水,但我听到过这圣水的诸般神奇传说,而各正大门户只怕连这圣水的传说,也未曾听过。”   叶长青道:“这么说来,这圣水在江湖上的传诵,并不太广泛。”   屠无方道:“很广泛,只不过,它流传干黑道之中,叶老弟过去可曾听过这圣水的传说。”   叶长青凝目沉思了一阵,道:“好像是听过一次,不过,没有太注意它。”   屠无方道:“这就是黑白两道中不同的地方,白道中人,不太喜欢过于神奇的事情,所以,他们对圣水的传说,纵然是听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但黑道中人就不同了,他们最喜欢打听那些神神秘秘,稀奇古怪的事情,单是圣水这两个宇,传入他们的耳朵中,就该吸引他们了。”   叶长青道:“屠兄不但熟悉江湖上的事务,而且,也很熟悉江湖人的心理。”   屠无方道:“叶老弟,咱们这个组织,一向做事只求效率不求闻达,而且,你叶老弟是江湖上有名的剑手,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恐怕你老弟还得易容一番。”   叶长青道:“好!屠兄要我作什么?只管吩咐就是。”   屠无方伸手由怀中取出—个人皮面具,递了过去,道:“叶老弟,这个面具你戴上。”   叶长青笑一笑,道:“屠兄早已准备了一个面具,这中间是否有一些道理呢?”   屠无方道:“有!这副面具很像—个人,这个人,过去常和我在一处。”   叶长青道:“什么人?”   屠无方道:“魔手铁飞。”   叶长青心中暗道:“血手、魔手,原奉是一对搭档,我竟然想不起来了。”   屠无方微微一笑,道:“铁飞在一场激烈的搏杀中受了重伤,临死之前,把他常带的一张人皮面具交给了我,要我找一个人代表他,他说,血手、魔手,失去一个,就好像是一个人断了一条手臂一样。”   叶长青道:“魔手铁飞当年就是这样戴着人皮面具闯荡江湖的吗?”   屠无方道:“是!”   叶长青道:“屠兄,请恕在下多问,他为什么要终生戴着人皮面具呢?”   屠无方道:“这张面具,已经不太好看,但他的脸,比这面具,更难看。”   叶长青道:“哦!”   屠无方道:“他倒不是怕难看,只是怕有些惊世骇俗。”   叶长青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屠无方道:“叶老弟,目下距离圣水交易之期,还有两个月,但十天之后,就会有各路人马,汇聚到圣水镇来……”   叶长青接道:“他们为什么来得这么早?”   屠无方道:“因为,要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折冲、比价,决定圣水属谁,所以,我们还有十天好等,十天之后,很可能会接到一份通知,去谈交易。”   叶长青道:“如是没有这一份通知,那就是把我们摒弃到圣水交易之外了。”   屠无方道:“对!那就要大费周折,堡主在十日之后,要回此地一趟,大概也和此事有关,堡主似乎是已经下了决心,这一次,一定要取到圣水。”   叶长青道:“屠兄身负大任,希望能替堡主分忧。”   屠无方道:“本来,我是有些惶恐,一再请求堡主,留下何寒衣或是华妙真,助我一臂,但他们两位都有大任在身无法留下,却未想到会有了你叶老弟这么一个好帮手……”   叶长青接道:“只怕在下的能力有限,对屠兄没有大助。”   屠无方道:“叶老弟不用客气,堡主看上你,何老弟和你动过手,他对你的评价很高……”   叶长青苦笑一下,道:“屠兄,我败在何寒衣的手中。”   屠无方笑道:“何老弟所,你如再多几分斗志,鹿死谁手很难预料。”   叶长青默然不语。   屠无方笑道:“你现在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带你到一处地方瞧瞧,见几个人。”      第二天,叶长青一直在等,等到下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屠无方才找上门来,道:“叶兄,休息好厂没有?”   叶长青道:“兄弟已恭候下大半天下。”   屠无方笑一笑,道:“叶老弟,昨天,我倒忘记告诉你了,咱们晚上行动会方便一些。”   叶长青道:“哦!”   屠无方道:“叶老弟,现在,咱们可以走了。”   叶长青道:“好!要不要戴上魔手铁飞的面具?”   屠无方道:“最好戴上,咱们今天见的人,都是黑道中人叶老弟,铁飞在黑道中,稍具名望,千万别忘了你的身份。”   距离圣水镇七八里处,一座小茅棚内,燃着一盏油灯。   四个穿着土布衣服的中年人,围坐在一桌上。   桌上摆了四个土制的大黑碗,碗里的菜肴,却很精美。   一大碗酒,也已喝了一大半。   屠无方似乎是极受尊重,四个人立刻站了起来,欠身一礼道:“见过总护法。”   原来,屠无方有两个身份,一个是五大剑使中一名剑使,在阴阳堡中,他却是总护法的身分。   叶长青目光转动,发觉四个人,他竟然认识了两个。   一个是活僵尸陈沛,一个是毒蜂彭震。   另外两个人,叶长青虽然不认识,但和陈沛、彭震在一起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了。   幸好,叶长青戴上了人皮面具,否则立刻就会引起一场纷争江湖上,有些人与人之间形同水火,水火难并存。   这些入之间,不一定会有什么仇恨,但两种人却在江湖上代表了两个极端,只要这两种人一碰上,只有两个结果,一种是立刻火并,一种是一方逃避。   这两种人在这座茅棚中都有,一种是叶长青,一种是陈沛、彭震。   幸好,那副面具,遮住了叶长青的脸。   叶长青现在的身份是魔手铁飞,铁飞是很受黑道人物尊重的人,所以,四个黑衣人,都对铁飞很敬重,齐齐躬身作礼。   叶长青不敢开口,他根本不知道,铁飞的声音是什么样子。   不开口,只好点点头,代表了答复。   屠无方大麻脸上,是一片冷肃,道:“你们探听了什么消息没有?”   彭震道:“屠老,我们今天一大早出去,直到太阳下山才回来。”   屠无方道:“奔走了一天,探听到了什么?”   彭震道:“发现了一些事,不过,是不是和圣水有关,就无法预料了。”   屠无方道:“说说看,都发现些什么事?”   彭震道:“好像有几位正大门派中人,也赶来了圣水镇。”   屠无方道:“正大门户中人,难道是少林寺中人?”   彭震道:“少林派俗家弟子,也是领袖鲁豫道上的白道首脑葛平。”   屠无方道:“葛平来了圣水镇!”   彭震道:“不但来了圣水镇,而且还带了四个人来。”   屠无方道:“哦!”   彭震嘘了一口气,道:“葛平来的很突然,而且,他好像是经过简单的易容,不过,他易容的手法很恶劣,我一眼就瞧出来了。”   屠无方点点头,道:“葛平跑到了圣水镇来,用心何在呢?”   彭震道:“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   屠无方道:“你们查到他落足之处吗?”   彭震道:“葛平是个很精明的人物,属下虽然经过了改扮,但仍然很担心被他瞧出来,所以,不敢跟得太紧,只看到他们进入了圣水镇。”   屠无方道:“好!葛平的事,我会去查,还有别的事吗?”   陈沛道:“有!今晨,我们接到了—封信,要五日之后,去参与圣水比价……”   屠无方接道:“五天之后?”   陈沛道:“对!五天之后,而且是夜间,二更时分,他们来这里接人。”   屠无方道:“还有些什么限制?”   陈沛道:“有!至多不能超过两个人去。”   屠无方道:“好!明天继续暗中行动,看看还有些什么人赶来此地,葛平既然来了,只怕还有别的很多人会来。”   陈沛、彭震齐齐躬身应是。   屠无方带着叶长青离开了茅舍,   一直行出五里之外,叶长青才缓缓说道:“屠兄,陈沛、彭震这两个人也投入了阴阳堡?”   屠无方道:“不错,而且,他们都在兄弟手下听命。”   叶长青道:“这两个人的恶迹,江湖上人人皆知,不知他们是否也和屠兄一样,名恶行实?”   屠无方道:“不!他们是真真正正的恶人,无恶不作的坏人。”   叶长青道:“兄弟两年前,曾经等了他们三个月,想不到他们投入了阴阳堡主。”   屠无力笑道:“阴阳堡中,也有一些戒律,虽然是些极恶的人,一但进入了阴阳堡,也会稍有改变……”   叶氏青接道:“难道阴阳堡中,也有清明戒律?”   屠无方道;“没有,不过,堡主会把他们派些无法为恶的工作。”   叶长青哦了一声,但神色之间。仍然有着一些困惑。   屠无方道:“这些地方,除了那些酒店之外,很少人家,就算他们想做点什么坏事,只怕这地方也不允许他们胡作非为。再说,堡主的令谕,十分森严,我的脾气也不太好,叶老弟想一想就可以明白了,他们躲在那茅棚里面喝酒,以解除心中的寂寞,这也证明了他们心中有畏惧,我们的约束还有效用。”   屠无方点点头,活题一转.道:“叶老弟,你刚才听到了吗?”   叶长青道:“听到了什么?”   屠无方道:“这圣水的交易,实在是充满着神秘,一切都在你意料之外。”   叶长青道:“小弟还是不太明白屠兄的意思?”   屠无方道:“在下曾和堡主、何老弟等,商量过这件事,想他们约晤咱们的时间,最快也该在半个月之后,但却想不到他们竟然会约我们五天之后就去见面。”   叶长青道:“这些约咱们见面的人,就是把持圣水的人了?”   屠无方道:“他们是不是把持圣水的人,在下也不清楚,不过,一定和圣水有关了。”   叶长青道:“屠兄准备带什么人去参与圣水比价?”   屠无方道:“你!叶老弟和我两个人去。”   叶长青道:“咱们还有五天的时间准备。”   屠无力道:“对!这五天,叶老弟,希望你好好利用,而且,要保持最好的体能,因为,参与圣水之会,很可能闹出事情;说不定还要动手一战。”   叶长青道:“在下的阅历不够,这些事应该如何应付,全要看你屠兄的了。”   屠无方遭:“如何应付是我的事,不用叶老弟你费心,重要的是你要想个办法,万一动上手时,最好别用你的追魂七剑,使别人一下子就瞧出了你的身份。”   叶长青道:“真到了性命相搏的时间,只怕很难能掩饰得住。”   屠无方点点头。   叶长青接道:“不过,我会尽量小心……”      五天后初更时分,屠无方带着叶长青又到了那茅棚之中。   陈沛、彭震,早巳在茅舍中等候。   二更时分,一辆篷车驰到了茅舍外面:   赶车的穿着一身黑衣,戴了—顶黑帽子,由头顶自垂到下颚的帽子。   除了两只眼睛之外,整个的头脸都在那帽子的掩遮之下。   只见他转过脸来,打量了屠无方等—阵,道:“你们只能去两个人。”   屠无方道:“好!”一面拉叶长青登上了篷车;叶长青现在是魔手铁飞,穿着铁飞喜爱的衣眼,也带了铁飞常用的兵刃。   篷车中的布置,说不上豪华,但却很实用、舒适。   黑衣车夫放下了垂帘,篷车立刻向前驰去,一面说道:“两位,到了地方我自会招呼两位下车,如若你们在途中向外探视,或是有什么不该有的举动,两位要立刻下车,也不用去谈什么交易了。”   屠无方道:“如果你在途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许咱们瞧着吗?”   赶车的道:“如果真的遇上了什么麻烦,我自会招呼你们。”叶长青道:“阁下的意思是,咱们听不到招呼,就算阁下死了,也用不着咱们插手了?”   赶车的道:“对!如我没有招呼你们,就算我死了,你们也不用瞧。”   篷车开始跳动,似乎正驰在崎岖不平的小道上。这时,叶长青忽然发觉了这篷车有一点特殊的地方,它很坚牢,如果普通的篷车,这等行驰之法,车子可能早已经被震散了。   篷车突然停了下来,静止未动。   叶长青忍不住问道:“怎么样?为什么停了下来了?”   赶车人冷冷说道:“稍安勿躁,也许两位很快就可以下车了。”   只听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不得对贵宾无礼”   紧接着车帘启动,一道灯光照射过来。   一个穿着天蓝长衫,手中高举灯笼,面也带着微笑的中年人站在篷车前面。   灯光照着屠无方的大麻脸,照着蓝衫人一身细皮白肉。   这个人是属于那种天生可亲的人物,胖胖的身材,细细的长眉,带着一片祥和之气。   屠无方道:“现在,咱们可以下车了?”蓝衫人道:“可以,可以,小道崎岖,车子跳动的厉害,只怕两位很辛苦啊!”   屠无方当先下了篷车,道:“还好,还好,反正,我们也不是纸扎的人,这一点辛苦还承受得住。”   蓝衣人笑道:“先苦后甘,咱们替两位准备了酒菜,去喝一杯,消消疲劳,在下给两位带路。”   转身向前行去。   叶长青目光转动,四下打量了一阵,发觉篷车正停在一片树林的旁边,一面靠山,一面倚林。   夜色浓黑,山风呼啸,那蓝衣人执灯带路,顺着一条小径向林中行去。   树林中更是黑暗,如没有那一盏带路的灯笼,黑得已经到了伸手难见五指。   林中树木茂密,曲径通幽,叶长青紧随在那执灯人的身后,暗中运功戒备,若事情稍有变化,立刻出手攻向那人的背心。   屠无方走在叶长青的身后,也是全神戒备,随时准备应变。   那执灯人带着儿人行近子一座茅舍之外,停了下来,缓缓道:“这里就是了,两位请进吧!”   茅舍的木门,呀然而开。   蓝衣人闪身退到一侧。   叶长青回顾了一眼,缓步行入了茅舍之中。   这深林茅舍,看上去实在不起眼,但茅舍内,布置的却十分豪华。   整个茅舍,一片天蓝颜色,地上铺着白色的毛毡。   外面瞧不出来,但进了门,却发觉这茅舍相当的大。   一座宽敞的大厅中,摆着张金交椅,上面坐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很美丽的女人。   两个身着劲装的丫头,分别站在那女人身侧。   大厅四角,燃起了六支粗如手臂的巨烛,室中相当的亮,所以,一切景物都看的很清楚。   那女人穿着一身白颜色的衣服,在金交椅前却放着两十个坐墩。   靠在厅门后面也站着两个丫头,一个迎上来接过蓝衫人手中的灯笼。   白衣女子微微欠身,道:“两位请坐。”   屠无方和叶长青,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去。   白衣女子两道美目,在两人脸上打量了一阵,道:“哪一位是能够做主的人?”   屠无方道:“我!”   白衣女子道:“我看到了你们出的价钱。”   屠无方道:“我们对购买圣水一事,一直很认真,所以不惜巨资。”   白衣女子道:“你们出的价钱虽大,但不是说,我们一定就卖给你们了。”   屠无方道:“哦!”   白衣女子道:“第一个原因是,有人比你们出价更高。”   屠无方道:“如果只是价钱问题,我们再提高一点。”   白衣女子道:“除了钱之外,我们还有别的条件。”   屠无方道:“还有别的条件?”   白衣女子道:“对!我们希望知道,你们买去圣水的用处为何?”   屠无方道:“这也要说明白吗?”   白衣女子道:“对!”   屠无方道:“这个,在下就不太清楚了,我只是买办圣水的人。”   白衣女子道:“那价钱你早知道了。”   屠无方道:“知道。”   白衣女子道:“圣水交易的规矩呢?”   屠无方道:“也知道。”   白衣女子道:“好!你还记得那个价钱么?”   屠无方道:“记得,一共是十八万六干两银子。”   白衣女子道:“不错。”   屠无方道:“现在,我们能不能正式商量一下这笔交易。”   白衣女子道:“我找两位来,就是要和你们谈谈这件事的细节。”   屠无方道:“咱们已参与了比价两年,这一次,志在必得,多花一些银钱,在所不惜。”   白衣女子笑一笑,道:“阁下贵姓啊!”   屠无方道:“在下屠无方。”   白衣少女道:“屠兄,好像是有一个外号,是吗?”   屠无方道:“不错,我是有一个外号。”   白衣女子道:“屠兄的外号是……”   屠无方道:“非常的难听,说出来,不好意思。”   白衣女子道:“和我们交易,有一个很重要的规矩,不知屠兄是否知道。”   屠无方道:“听是听说过一些,不过,还是不太清楚。”   白衣女子道:“其中有一条,就是不可隐瞒身份。”   屠无方道:“是!是,在下的外号叫作麻面血手。”   白衣女子笑一笑,道:“倒是切合你的身份啊!”   屠无方道:“不错。”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道:“单凭麻面血手这四个字,就是一个很好的交易对象。”   目光一移叶长青,接道:“这位想来必是你的搭档魔手铁飞了。”   叶长青心中暗道:原来,他们早已经知道了。   只听麻面血手缓缓说道:“各位原来早巳知晓我们的身份。了。”   白衣女子道:“对交易的对象.我们不得不弄清楚。”   屠无方道:“姑娘既是早知我们的身份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问?”   白衣女子道:“我要看你们会不会说实话。”   屠无方笑道:“现在,我们是不是说了实话?”   白衣女子道:“对!屠兄,这一点尚请你原宥,我们对交易对象,一向很严,如是人头不对,就算你多出了二十万两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到圣水。”   屠无方道:“唉!原来还有这么多的限制。”   白衣女子道:“不过,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了,因为,你们已经通过了。”   屠无方道:“那真要多谢姑娘帮忙了。”   白衣女子道:“我没有帮助你们,而是你们本身具有了这个条件。”   屠无主道:“姑娘,我们这笔交易,算不算成功了呢?”   白衣女子道:“还没有,你们只是通过了交易的身份。”   叶长青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怒火,道:“要到什么样了的情形之下,我们才能参与这笔交易呢?”   白衣女子道:“会有很多人被通过交易的身份,那就要看谁出的价钱高了。”   屠无方生恐叶长青忍不下胸中怒气,乱了大谋,急急接道:“姑娘,能否给我一点指示,告诉我们一个价码。”   白衣女子摇摇头,道:“有些人出价钱匪夷所思,我要给你们一个明示,可能会害了你们。”   屠无方道:“这就要各凭运气。”   白衣女子道:“好!这一点,我也许可以帮忙,不过,公开喊价,可能会把价码抬得很高,那就有些麻烦了。”   屠无方道:“姑娘,至少,互拼财力,可以使我们知道为什么买不到圣水,这一点,使在下对上边也算有一个交代。”   白衣女子道:“好吧!我试试看,我想,这个机会很大。”   屠无方左顾右盼了一阵,欲言又止。   白衣女子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屠无力道:“在下不知道这些话,说出来是不是方便?”   白衣女子道:“方便,你尽管说吧!”   屠无力道:“如足姑娘能够帮忙,在下自然也不能白白劳动大驾。”   白衣女子笑一笑,道:“这个不必了,万一你们得不到这一批圣水文易,岂不是让你们白白花了银子。”   屠无方道:“只要姑娘能够安排公开喊价,就算帮了我们的大忙。”   白衣女广道:“好!那就等你们得到了圣水之后,再送我一点银子也不迟。”   缓缓站起身子,接道:“两位已经通过了我这一关,回去静候佳音,不过,有几件事,我要事先向二位说明一下。”   白衣女子道:“听说有几个武林道上很有名的人物,也听到了圣水的传说,带了一些人易容而来,而且,已经住入了圣水镇。”   叶长青心中暗道:原来,他们的消息也这么灵通。   屠无方故作惊讶,道:“姑娘是说,有人要阻挡圣水交易?”   白衣女子道:“他们既然来了,自然有这个用心,不过,他们是否有能力阻挡这件事情.那就又另当别沦了。”   屠无方道:“姑娘,能不能告诉在下—声,来的是什么人物?”   叶长青忖道:他明明知晓的十分清楚,却装得如此之像,看起来,这江湖上的经验,我实在差了一点。   只听那白衣女子说道:“那个人好像叫葛平。”   屠无方道:“领袖鲁、豫道上的流星刀葛平。”   白衣女子道:“嗯!就是他。”   屠无方道:“这个人在中原很有点势力,听说是出身少林的俗家弟子,刀上造诣极深。”   白衣女子道:“你对流星刀葛平这个人,还知道多少?”   屠无方道:“在下听到的,全都说出来了。”   白衣女子道:“我所知道的,葛平这个人,一直和少林寺保持很密切的关系,我想,除了他在豫南信阳州,葛家堡的实力之外,还有少林寺的老和尚撑腰。”   屠无方道:“葛平这一次还专为圣水交易而来的了。”   白衣女子道:“不!还有另外一件事,听说是追查七剑追魂叶长青的下落。”   屠无方道:“叶长青和葛平也有关连吗”   白衣女子道:“这就不太清楚了。”   屠无方道:“就我们所知,叶长青和葛平,应该没有见过。”   叶长青心中暗道:不错,我们只是彼此闻名,却是缘铿一面。   白衣女子笑道:“葛平和叶长青,不一定要有交情,他们自觉是义气相投的人。”   屠无方道:“七剑追魂这几年在江南道上,也的确出了一点风头。”   白衣女子笑一笑,道:“屠老兄,对叶长青失踪一事,难道一点也不清楚吗?”   屠无方道:“江湖上传说他去了太湖,就像投入在太湖中的泥沙一样,一下子,就失去了踪影。”   白衣女子道:“两个江湖上新起之秀的女杀手,也在太湖死亡,这件事,似乎是有些神秘。”   屠无方道:“你说玉兰双姝?”   白衣女子道:“不错啊!你们对此事、有何看法?”屠无方沉吟了一阵,道:“丈二金刚,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敝堡也正在调查这件事。”   白衣女子道:“你代表阴阳堡?”   屠无方道:“对!”   白衣女子道:“阴阳堡在江湖道上,是首屈一指的大组织,这件事,难道还能瞒住你们。”   屠无方道:“正因组织很大,所以才各有专司,区区奉命,来谈圣水交易,对叶长青的事情,知晓不多,但我知道,敝堡确在调查。”   白衣女子笑一笑,道:“说的也是,这些年来.江南绿林道上,对叶长青这个人,都有些头痛,他如果就此失踪,永不再出现江湖,也算少了个捣乱的人。”   屠无方站起身子,道:“姑娘说的是,敝堡也曾派人跟踪过他,但却被他摆脱了,这个人,非但剑法辛辣,而且也十分机警。”   语声一顿,接道:“姑娘,如果别无吩咐,我们想告辞了。”   白衣女子道:“好!多则十天,少则五日,你们就会接到通知了,今年的圣水交易,也许会因葛平之来,提前一些时间。”   屠无方道:“好!我们恭候通知,”      两个人,仍坐着原来的篷车,来到了茅棚之中。   这时,天还没有亮。   陈沛、彭震,仍在茅棚中对坐喝酒。   两个人下酒的菜很简单,一盘豆干,一盘花生,和一盘卤味。   这两个人在江湖上无恶不作,整日大鱼、大肉的吃,千金买笑,挥霍无度,要他们躲在这茅棚中,吃着豆腐干下酒,对这两人实在是一种大折磨。   屠无方望了两人一眼道:“你们还没有休息?”   两个人齐齐的站了起来,道:“咱们在等候屠老。”   屠无方道:“这两个月来,你们很苦。”   陈沛苦笑一下,道:“这件差事,实在是很难忍受。”   彭震道:“吃的不好.睡的不好,最难过的是,两个月来未碰过女人,这味道,就像在火上烤的一样,烤的叫人难过。”   陈沛道:“屠老,你能不能帮个忙,给咱们调个差事。”   屠无方道:“两位江湖经验丰富,武功高明,才得堡主赏识调来此地,帮助完成圣水交易,怎可轻易言退。”   陈沛道:“这里的生活,还可熬受得住,但我们这些日子里,连女人都无法碰一下,实在是难过的很。”   屠无方道:“这一次,借重两位,也委屈了两位,我看,这圣水交易很快的就要成了,两位再熬受一段时间,一旦圣水交易完成,必然是大功一件,那时,堡主可以给两位几日假期,两位也可以好好的玩一玩了。”   陈沛叹口气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屠无方低声道:“两位好好守在这里,有什么消息,立刻通知我。”   带着叶长青离开了茅棚。   叶长青笑一笑道:“屠兄,看样子,他们两人确实觉得万分痛苦。”   屠无方肃然说道:“叶老弟,你不明白,这些人放荡惯了,整日和酒肉女人为伍,一旦要他们过这种村居生活,真比杀了他们还难过。”   叶长青笑道:“像陈沛、彭震这两个人放荡为恶之人,这一次几个月的安分守己,也够他们受了。”   第 四 回 圣水风波     叶长青就这样住了下来,他每日苦练武功。   经过了这一番挫折,他知道江湖上的高人实在很多。   怡红一直陪着他,剑气美人,红袖添香,日子过得实在很舒适。   但舒适的日子,一向都不会太久。   第八天,屠无方来了。   屠无方本来也住这里,但很少回来过,这八天中,只回来过一次,那是黄昏时分,晚餐的时刻。   这一次,却是中午。   果然,屠无方带来了很重要的消息。圣水的比价时刻,已经决定了,就在今夜二更。   两个人正在午饭,叶长青却立刻放下了碗筷,道:“什么地方?”   屠无方道:“不知道。”   望望天色接道:“初更时我带你去那个地方,现在还有大半天时间,我们得休息一下。”   叶长青道:“如果他们再晚两天,堡主也许会回来了。”   屠无方道:“世上事,总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这一次,圣水交易要仗凭你叶老弟很多。”   叶长青道:“屠兄,我会全力以赴。”   屠无方道:“我相信,我们机会很大,不过,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忍耐,我想不出,他们如何安排圣水交易,但一定有很多人参与,一个不好,很可能会造成众矢之的。”      初更时分,屠无方和叶长青都换了一身黑色的长衫。   那是圣水交易指定的穿着的衣服。   叶长青无法带上惯用的长剑,只得易了一把短剑,暗藏在身上。   屠无方手中提了一今描金小木箱子。   两个人没有行向镇中的酒店,却到了镇外郊野。   那是一处浅山坡下。   屠无方似乎早已胸有成竹,行到一株大榕树下。   两个人刚刚停下脚步,榕树上已飘下来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两位是阴阳堡的?”   屠无方道:“是!在下屠无方。”   树上人道:“带有银钱吗?”   屠无方道:“都在这木箱之中。”   树上人道:“这里有两顶特制帽子,两位可以戴上,只露出两只眼睛,圣水交易,一向秘密,两位要小心了。”   果然,树上丢下来两顶帽子。   那是很厚的黑布做成的帽子。   屠无方和叶长青,都依言戴上,   叶长青心中暗道:看来,主持圣水交易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单是这分诡秘,就不像正当人物。   这本是一种买卖,不知何故,竟然安排得如此奇秘、诡异。   只听树上人说道:“为了保持你们的身份,由现在开始,你们要记着一个代号,两位的代号是十七。”   屠无方道:“两个人,都是十七号吗?”   树上人道:“我们不管人数,十七号就是贵堡的代号。”   语声一顿,接道:“现在,你们由此往南走,看到一座农舍时,自会有人招呼你们。”   屠无方道:“夜色幽暗,不会走错了路吧?”   树上人道:“只有—条小径可经农舍,你们直走过去就是。”   两人依言向南行去。   果然只有一条小径,两侧都是水田。   行约一里,夜色中,果然矗立着一座农舍。   距农舍还有丈许,一个冷冷的声音,已传了过来,道:“停步,报上编号。”   屠无方道:“十七号。”   那冷冷的声音道:“这茅舍之前的庭院之中,有一辆等候诸位的篷车,你们上车去吧!”   屠无方依言行去,果见茅舍前面的小广场上,停了一辆篷车。   这时,那篷车上已经坐了不少的人。   那是经过特别设计的篷车,车上共有十个座位,现在已经坐了八个。   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装束,黑色的衣服,罩着头睑的帽子。   每个人,都只露出两只眼睛。   屠无方、叶长青,登上了篷车之后,篷车立刻向前行驰而去。   车门关上了,车中一片黑。   除了可见二十只闪光的眼睛之外,听不到一点声息。   轮声辘辘,划破了沉寂,也划破了夜色的幽秘。   篷车终于停了下来。   但坐在车内的人,都很沉着,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似乎是一切都在等待对方的招呼。   果然,一盏热茶工夫之后,篷车的门户大开。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诸位下车,请入大厅。”   这是一座很大的四合院,和一般的民房大致类似,只是大一些。   浮云掩空,连一颗星星也看不到。   马车就停在院中。   叶长青运足目力看去,发觉院中一共停了三辆篷车。   正厅的木门,早已大开,但厅中一片漆黑,不见灯光。   那清冷的声音,又从大厅中传了出来,道:“诸位请进来吧!”   屠无方等人,大概是最后一车。   叶长青一直紧随在屠无方的身后,不敢稍有距离。   因为,所有的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戴着一样的帽子,甚至连手中提的箱子,都差不多。   如是稍不小心,再想找到屠无方,实在不太容易。   十个黑衣人,鱼贯行入厅中。   每一组两个人,同样的心理,都担心和同伴走散了,举步都很谨慎。   几人行入厅中之后,厅门突然关了起来。   然后,大厅中突然闪起一道火光,紧接着大放光明。   四盏高灯,六只火烛,一起燃了起来。   叶长青目光转动,看清楚了厅中的布置。   只见上首一张长形的木案,木案后面,坐着三个人,另外有十二张小形方桌,上面都摆好了号牌。   叶长青、屠无方,行向了十七号桌位。   事情虽然很神秘,如冷静的观察,仍有脉络可寻。   十二张小桌子上,都坐了人。而且,每一张小木桌上,都是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人,提着木箱,说明了,有十二个组织,参与了今年的圣水交易。   有一点使叶长青不明白,明明只有十二张桌子,为什么会有十七个编号。   但叶长青很快又了解下个中的内情。   原来那十二张桌子上的编号,并非由一至十二,而是编号不同,最后一个号码,竟然是二十九号。   那是说,参与这场生意的,至少有二十九个人,但却从二十九人中选择了十二个。   这时,坐在那长桌后面的三个黑衣人居中的一个突然说道:“诸位,这一次圣水交易,有十二家入选,就是在座列位,圣水两桶,一黑一白,每一桶有六十斤,是历来数量最多的—次,为了求得公平,我们把诸位十二个组织的代表,全都请到了此地,由诸位公开出阶。”   叶长青心中震动一下,暗暗忖道:每两个人代表一个黑道组织,单是在座的就有一十二个之多,连同剔除的组织,至少有二十九个之多,怎的我常在江湖上走动,竟然未曾听过。   九号桌位上的一个黑衣人,突然站了起来,道:“我们出价二十万,银票在下已经带来,或由现值的珠宝抵价都好。”   上首居中的黑衣人,笑一笑,道:“银票也好,现值珠宝抵价也好,我们从来没有吃过倒帐,你付银票,我们必须银票兑现之后,才会交出圣水,你如是付珠宝,也必须等我们鉴定过之后,才会交出圣水。”   九号黑衣人笑一笑,道:“阁下说的是,圣水交易,在下相信,也不会有人使用诈术。”   这时,十二号桌位上的黑衣人,突然站起,说道:“十二号出价二十五万。”   十五号桌位上的黑衣人,缓缓站起身子,道:“十五号出价三十万。”   屠无方站了起来,道:“十七号出价三十五万。”   廿九号桌位上的黑衣人,道:“二十九号出价四十万。”   叶长青大为震动,忖道:这些人,怎会如此的有钱,想想几十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字,他们说来,竟然是如此的轻松。   一下子把价钱哄抬如此之高,厅中立时沉寂下来。   居中黑衣人道:“如是没有人再出高价,圣水就是廿九号的了。”   屠无方一咬牙道:“十七号出价四十五万。”   这一下,全场都为之鸦雀无声了,四十五万银子,是个很大的数目。   叶长青嘘了一口气,心想:四十五万银子卖了两桶圣水,那圣水究竟能做什么用呢?   居中黑衣人高声说道:“还有人再加银子吗?”   二十九号桌位上的黑衣人站起来,再坐了下去。   显然,他很想再加,也许是财力不足,也可能是权力不够。   居中黑衣中突然站起身子,道:“好,既然无人再加价,圣水成交了。”   但坐在大厅中的人,没有散去,也没有人站起身子。   似乎是,这些人对圣水成交一事,有些不服。   居中黑衣人又道:“十七号,你带的银票,还是珠宝。”   屠无方道:“你们要银票,还是要珠宝?”   居中黑衣人道:“什么都行,你交出银票或珠宝,三日之后,我们才能交出圣水。”   屠无方道:“这个,四十五万银子,数目很大,万一圣水不能如期交贷,敝上决不会原谅我。”   居中黑衣人冷冷说道:“圣水交易,从未失过约,你必须信任我们。”   屠无方道:“在下现在付款,但不知几时可以收到圣水。”   居中黑衣人道:“现在付款,三日后可以收到圣水。”   屠无方道:“三日之后,在下到哪里去取圣水。”   居中黑衣人道:“付款之后,你可以得到锦囊一只,这锦囊之内,会说明交货地方,取贷方法,圣水交易,有一定的秘密方法,也有一套很完整的办法,这个办法,是经过了我们很长时间研究出来的办法,万无一失。”   屠无方道:“你们是要银票呢?还是珠宝。”   一面说话,一面准备打开木箱。   可是居中黑衣人摇摇手,拦阻了屠无方,道:“慢着,财不露白,且不可拿出财物……”   语声一顿,提高了声音,接道:“交易已完,如是没有别的事,诸位可以先走一步了。”   大部分的人,都缓缓站起了身。   由他们懒散的动作中,可以看出来,对这次未取得圣水的失望。   这时,廿九号桌位上的黑衣人突然又站下起来,道:“且慢,在下还有话说。”   居中黑衣人道:“什么事。”   廿九号道:“在下愿出五十万银子,取得圣水。”   叶长青心中暗道:“好啊!搅局的来了,且看他们如何处置。”   只听那居中的黑衣人冷冷地说道:“交易已成,阁下既然出得起五十万银子,为什么不早一些喊价。”   二十九号道:“那是因为在下随身所带银两不足。”   居中黑衣人道:“现在就够了吗?”   二十九号道:“够了,在下刚刚借得十万银票”   居中黑衣人摇摇头,道:“很可惜,圣水已经成交了,明年请早吧!”   二十九号道:“不行,在下奉命,必须取得圣水,否则提头复命。”   居中黑衣人道:“朋友确有碍难之处,不过,我们不能出尔反尔,也不能改变已成的交易,我们必须维持信用,就算阁下肯出百万银子,那也是明年的事了。”   二十九号道:“我如取不到圣水,回去难免一死。”   居中黑衣人道:“那是你个人之事,我们爱莫能助。”   二十九号道:“今年圣水交易.突变得大异往昔,所以,也不能全怪我们。”   居中黑衣人道:“朋友,要反对这种交易办法,应该入场之后就提出反对,现在是不是太迟!”   二十九号道:“阁下如肯帮忙,时犹未晚,但如阁下不肯帮忙,那就是把在下置于死地了。”   居中黑衣人道:“你胡说些什么?我们交易有交易的规矩,岂可因一已之私,破坏大局。”   二十九号叹息一声,道:“我不能取回圣水,难免一死,那不如现在死了算。”   居中黑衣人道:“阁下说这些话,那是诚心威胁我们了。”   二十九号道:“如若在下能够商请十七号转让,这就和圣水交易无关了。”   居中黑衣人沉吟了一阵,道:“这倒可以,不过,不能用强。”   二十九号突然举步行到屠无方的身前,抱拳一个长揖,道:“这位兄台,区区苦衷,谅已知晓,但不知阁下是否肯体谅,转让圣水,区区愿以五万银子酬谢。”   屠无方道:“我的处境,和你相似,对圣水也是志在必得。”   二十九号道:“你如不得圣水,总不至于要了性命吧?”   屠无方道:“彼此,彼此,我如不得圣水,也很难交差。”   二十九号脸上有黑布掩遮,但可从他目光中发觉他的焦虑和愤怒,但他仍极力地忍耐着,道:“离此之后,在下当专程拜访酬谢大恩,而且,日后必有一报。”   屠无方道:“我如救你,谁又能救我呢?阁下之请,恕难应命。”   二十九号怒道:“朋友如此不通情理,今日交易,只怕很难成功了。”   居中黑衣人突然接了口,道:“我已说过,不许威胁,别人既然不同意,你似乎用不着再说了。”   二十九号似是已无法控制,厉声说道:“圣水已经卖出,那己和阁下无关,用不着你再多口舌了。”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二十九号,你是诚心来捣蛋了。”   二十九号道:“笑话,我带了数十万张真实的银票,岂是来捣蛋的不成?”   居中黑衣人道:“像阁下这种不通情理的人,我已见过很多,不用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招了。”   二十九号缓缓转过了身子,直对那长桌行去,口中说道:“你们如此相逼,在下也只好放手一拼了。”   居中黑衣人道:“好!你要打架,我就找个人陪你打一次。”   叶长青已准备出手,只要那黑衣人再向屠无方逼近一步。   但那主持圣水的黑衣人,却把这件事揽了过去。   既然,事情岔了道,叶长青自己也懒得多管闲事了。   这时,参与圣水交易的人,大都还未离去,眼看有了麻烦,立刻都停了下来。   叶长青暗中数了一下,留在这里的,还有九组,每组二人,二九一十八,加上出售圣水一方的三个人,合计有二十一人。   人数虽然不太多,但能参与圣水交易的人物,都不是易与之辈。   这二十几个人,如是真的要放手打了起来,必是一场江湖上极为少见的搏杀。   叶长青虽然希望圣水交易能够顺利的成功,见识一下,那圣水究竟是什么样子?   但他也希望这几个人打了起来,闹个天翻地覆,大家撕下那脸上黑布,瞧瞧看,都是些什么人物?   这两种心理,相互矛盾,也相互冲突。   居中的黑衣人,冷冷说道:“你是准备私人和我打一架?”   二十九号道:“好!这次圣水交易不成,在下这条命,八成是保不住了,能和阁下放手一战,死亦无憾。”   两个人说打就打,立刻动上了手。   而且,一动手,就是拼命的打法。   但见拳影点点,双方打斗得十分激烈。   叶长青冷眼旁观,发觉双方举手投足之间,凌厉中,含有着极为精奥的变化,不禁一呆,暗道:看起来这两人,也算得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了。   双方恶斗了百招左右,仍然保持个不胜不败之局。   叶长青回顾了屠无方一眼,屠无方示意他不可插手。   这实在是一场很激烈的搏斗。   但双方都还有相当的抑制,因为,到目前为止,双方都还没有亮出兵刃。   忽然间,响起了两声大震。   原来两个人久战不下,都打得性起,突然间硬接了两招。   这两招硬接,双方各自被震退了两步。   仍然是一个半斤八两之局。   两人脸上,都有着黑布遮住,无法看到他们的表情。   但只见两人眼中,仍然神光炯炯,似乎是都没有受到伤害。   至少,两个人还有再战之能力。   事实上,两个人未再动手。   只是四日交投,相互凝望着,两个人内心中,都有着震动的感觉。   这百招恶斗,和两掌硬拼之后,双方心中都有了数。   再打下去,两个人,也不是三两百招内,可以分出胜负。   除非有一种特殊的武功,施展出来,一举克敌。   达两个人没有什么仇恨,真要以命相拼时,心中反而都有些犹豫起来。   尤其那主持圣水买卖的黑衣人,更无拼命之心。   自然,他们脸上戴的黑色帽子掩去了本来面目,也使他们有着隐蔽的感觉,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用为了保护自己的名气,舍命一拼了。   心中先有了撤退的打算,目光中的神光,也立刻敛失。   但那二十九号的黑衣人,仍有旺盛的斗志,目中神光连连闪动,道:“阁下很高明,不过,咱们非得分个胜负不可……”   只听那居中的黑衣人.冷冷接道:“今口是圣水交易之期,在下不愿意闹出流血之事,希望你不要得寸进尺。”   二十九号淡淡一笑,道:“事实上,在下已不准备生离此地了。”   居中黑衣人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算了,生意不成仁义在,你们今年买不到圣水,明年可能买成,今天,就算你拼了命,血溅于此,对圣水交易,也是于事无补了。”   二十九号道:“不管是否于事有补,在下的遭遇都是一样。”   居中黑衣人道:“圣水交易和整个武林有关,你这么一闹,岂不把整个圣水交易,都闹垮了吗?”   二十九号冷笑一声,道:“就算把这件事闹个天翻地覆,在下也是在所不惜了。”   只听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道:“你这人太过无礼了。”   随着那呼叫之声,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缓步行了出来。   叶长青记得那女子的声音,正是那曾和他们两人见面的白衣少女。   她仍穿着那一身白衣,只是脸上多了一个黑色的面罩。但她的声音,仍然可以听得出来。   叶长青心中暗道:看来,这女人的身份,在这个组织中,还不太低。   白衣女子面对二十九号行了过去,一面接道:“圣水交易不允许破坏,不论你有多少理由,多少委屈,我们不接受任何威胁,也不愿杀人,但如在两者之间一定要我们选择一样时,我宁可选择杀人。”   二十九号冷笑一声,道:“姑娘,如果圣水交易真有严格规定,姑娘是第一个违犯规定的人。”   白衣女子道:“哦!我犯了什么规定?”   二十九号道:“就在下所知,除了参与圣水交易的人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入。”   白衣女子道:“你错了,那是对你们的限制,对我们并没有这个规定,何况……”   二十九号黑衣人道:“何况什么?”   白衣女子道:“何况,我的身份是监督圣水交易。”   二十九号黑衣人道:“如若你听到了我说的话,你该明白,我已经是死定的人了。”   白衣女子道:“这就是威胁?”   二十九号黑衣人道:“不是威胁,是事实。”   白衣女子点点头,道:“是要我杀了你,还是大家放手一搏?”   二十九号黑衣人道:“大家放手一搏。”   白衣女子道:“你不是想死,只是想撤赖……”   提高了声音,接道:“在场诸位,都是我们的顾客,小妹实在不愿对诸位无礼,不过我们为了要维护圣水交易的尊严,不得不放手一搏了。”   二十九号黑衣人双目神光一闪,道:“姑娘放心,他们不会帮助我,我也不需要他们帮助,甚至和我同来的人,也不会出手,姑娘只要杀了我,他会带着我的尸体和银票离去。”   白衣女子道:“如此就好,你请出手吧,我让你先机。”   二十号黑衣人似乎是早就等不及了,一听白衣女子的话,立刻出手,一拳捣了过来。   白衣女子一侧身,避过一击。   二十九号的黑衣人大喝一声,双掌连环拍出,急急抢攻而来。   白衣女子立刻反击,指点肘撞,硬把对方的攻势给封住。   两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斗。   那白衣女子身材娇小,但出掌,飞足,迅如雷火。   二十九号黑衣人,接过了二十招之后,就有些应付不暇了。   忽然间,白衣女子掌指流动,幻起了指形。   没有人看清楚,她如何用出这奇厉如幻的一招。   但却听得那二十九号黑衣人大叫一声,疾快地向后退去。   他双手抚面,鲜血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随来的黑衣人吃了一惊,急步行了过去,道:“老大你……”   二十九号黑衣人接道:“我被她刺瞎了两只眼睛,不可为我报仇,快些逃去吧!”   随来黑衣人怔了一怔,道:“老大,我……”   二十九号黑衣人道:“我已成了瞎子,快些去吧!别为我担心,我会自作了断。”   这时,站在一侧看热闹的人,立刻纷纷转身而去,片刻之间,走散了大部分,只余下随来的黑衣人,和屠无方及叶长青。   原来,大家都担心,这二十九号的黑衣人,如若被杀了,可能会引起全场凶厉的斗争,但却没有想到,白衣女子这一击,竟然会把在场中所有的人,给惊退而去。   叶长青心中暗道:黑道中人,和白道中人,最大的不同,大概就在这个地方了。   白道中人,如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大家道义相共,绝对不会这么弃之不顾而去。   这时,那随来的黑衣人提了小木箱,转身而去。   但闻那白衣女子喝道:“站住。”   立时有人关上了大门,拦在门前。   二十九号黑衣人道:“放他走!”   白衣女子冷冷说道:“晚了,刚才你们不走,现在想走也不成了。”   二十九号黑衣人冷冷说道:“你们如此不讲道义,此后,谁还敢参加圣水交易。”   白衣女子道:“你错了,除非你自杀,我们不会杀你,我要找你们这个组织的头目来问个清楚,要他来带你们离开。”   突然出手点了二十九号黑衣人的穴道,道:“替他疗伤止血。”   目光转到那随来黑衣人的身上,接道:“你自己留下呢?还是要我动手。”   黑衣人道:“你们如要一个人通风报信,我回去岂不是正好。”   白衣女子冷笑一声,道:“你想的很好,我不会要你回去,你回去,可以随便说,对吗?”   黑衣人道:“我!我…”   白衣女子突然欺身而上,点出一指。   那黑衣人自知不是敌手,反抗徒招羞辱,所以根本就没有反抗,也未闪避,任凭白衣女子一指,点中了穴道。   白衣女子点点头,道:“识时务才为俊杰。”   屠无方、叶长青一直冷眼旁观,没有接口。   白衣女子目光一掠屠无方道:“你们是十七号。”   屠无方道:“是!也是这一次标中圣水的人。”   白衣女子道:“圣水交易.继续进行,你们该办什么,可以办了。”   屠无方打开木箱,道:“这里有银票,也有珠宝,不知诸位要什么?”   那居中的黑衣人道:“银票。”   屠无方取出一叠银票,点了一点,道:“这是四十五万,阁下请点一点。”   居中黑衣人接过银票,数了一下,道:“好!三日之后,我们会通知际接收圣水的地点。”   屠无方合上木箱,向后退了两步,并未离开现场。   他要看那白衣女子,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白衣女子也没有招呼两人离去,冷冷说道:“二十九号,要我取上你脸上的面纱呢?还是就这样回答我的问话。”   二十九号双目被刺瞎,已有人为他止血了,但他戴的护头帽子,并未除去。   显然,这里很尊重个人的隐秘。   二十九号道:“唉!我双目已瞎,不在乎你是否认出我是谁了,不过,你如能尊重我们约定,最好还是这样问话。”   白衣女子道:“我们如何和你代表的组织联系,要他们派人来此接你们离开?”   二十九号道:“你派人到圣水镇,桃花酒馆,通知一声就行了。”   白衣女子道:“好!我们会派人去,要贵组织派入接两位。”   二十九号叹息一声,来再答话。   白衣女子回顾屠无方一眼道:“两位还有什么事吗?”   屠无方道:“姑娘,我们对圣水交易的尊严,已经有了信心,现在,可以告辞了。”   白衣女子道:“两位可以放心,圣水的交易,并非是今年做完了就不再做,我们的技巧越来越熟,产量也越来越大.所以我希望明年的交易更顺利一些,对于任何破坏圣水交易的人,我们都不能忍受。”   屠无方道:“能有姑娘这几句话,咱们就更放心了,咱们恭候通知了。”   白衣女子道:“两位好走!恕我不送了。”   这时,夜色已深,但大厅外面,仍然停着一辆篷车。   广大的庭中,已不见有黑衣人。   屠无方未多问话,匆匆登上了篷车。   两人还未坐好,篷车已向前驰去。   行约大半个时辰左右,篷车停了下来。   耳际间,响起了赶车人的声音,道:“两位可以下车了,那两顶掩遮的帽子,请两位脱下来放在车上。”   屠无方、叶长青,一切都照着吩咐行事,脱了帽子,下车而去。   屠无方略一辨识,已认出了立身之地,又回到了圣泉镇外。   叶长青嘘一口气,低声道:“屠兄,不知他们是否有盯梢的人。”   屠无方道:“就算有吧!咱们也不用担心,咱们的住处,早日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了。”   叶长青道:“有这等事!”   屠无方道:“不过,叶兄可以放心,他们只是知道了咱们的住处,却没有侵入宅内,主持圣水交易的这一批人物,也不是简单人物,虽然是故作神秘,但却极尽曲折、玲珑之妙,领导这一个组织的人,必是一个狡诈、多变的人物。”   叶长青回头瞧丁一阵,低声说道:“屠兄,咱们此刻要作何打算?”   屠无方道:“希望堡主能够及时赶回来亲自领导处置此事,如果不能,咱们也只有见机行事了。”   叶长青道:“屠兄,咱们的用心,只是取到圣水呢?还是取回银票。”   屠无方道:“堡主的意思是先要取到圣水,然而在下觉得花了几十万银子,买了两桶圣水来,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叶长青道:“我本来一直对圣水交易,存着怀疑,几十万两银,用车拉,也要十几辆车,但见了今夜的交易场面,倒是不容你不信了。”   屠无方道:“老实说,我也是在今夜的见识之下,才发觉圣水真的如此抢手。”   叶长青低声道:“屠兄,那圣水,究竟有什么用处,竟然贵得如此骇人?”   屠无方摇摇头,道:“叶老弟,我实在也不太清楚圣水有些什么用处?”   叶长青道:“咱们花了这么多钱,买下两桶圣水,既然不知道它的用处也不知道它的真假,天下之冤事.莫过如此了。”   屠无方道:“叶老弟,这圣水的价值,目下已经确定了,既然有这么多人肯花去大把银子来买这圣水,想来,这圣水自有珍贵之处了,只可惜,咱们不知道它的用处何在了。”   叶长青嘘一口气,道:“屠兄,小弟虽然不知道这圣水的作用,但我相信这圣水一定和武林的局势有关,所以,才会掀起如此激烈的竞争,不惜花费大量金钱。”   谈话之间,已然行入了庄院之中。   怡红还没有睡,这位美丽可人的姑娘,替两人准备好了宵夜,也准备了酒。   雅室的灯光很柔和,屠无方和叶长青对坐小酌。   屠无方回顾了怡红一眼,笑道:“姑娘,这里的守护如何?”   怡红道:“我已经加派了很多人手,相信比昨天严密多了。”   屠无方道:“好!辛苦你了。”   怡红很识相,叶长青既没有留她小坐,立刻悄然退了出去。   屠无方干了一杯酒,笑道:“叶老弟,对圣水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太多,就算比你多一点,也属有限。”   叶长青道:“这圣水已引起了我强烈的好奇,我能多知道一点,就想多知道一些。”   屠无方道:“听说,黑道上争取圣水,确和武林霸权有关,不过究竟有多大关系,就无法知晓了。”   叶长青道:“屠兄,看样子圣水的产量,每年在增加,如果圣水和武林的霸权有关,那问题岂不是越来越严重了?”   屠无方道:“这就是堡主不惜代价,要得到圣水的主要原因。”   叶长青道:“今年咱们购得圣水,但明年呢?是不是仍有把握得到,就算能得到,也要花数十万两银子,阴阳堡的财力,能够负担吗?”   屠无方道:“像这样每年买卖圣水,阴阳堡再如何富有,也无法负担这笔费用,堡主究竟要作何处置,大概还没有决定,我想,堡主的用心,大概是先要知道这圣水究竟有些什么用处,然后,再作决定。”   叶长青道:“哦!”   屠无方道:“我想今天这个局面,大概是圣水交易以来最坏的局面了,所以我很担心他们会抢。”   叶长青道:“什么人会抢?”   屠无方道:“在场参与交易的人,都可能会下手。”   叶长青道:“屠兄的意思是……”   屠无方道:“有备无患,咱们要把人手重新调配一下,万一有了什么变化,也好应付。”   叶长青道:“不错,不过,这方面兄弟只怕帮不上忙。”   屠无力道:“老弟,你是主力。”   叶长青道:“我会全力以赴,屠兄但请放心,”   屠无方道:“堡主临去之际,交代在下,有事情咱们商量着办,我想先把这里的实力给叶老弟说明一下。”   叶长青道:“屠兄如是看重区区,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屠无方道:“在这圣水镇中,咱们大约有六十个人,其中算得高手的,大约有十五个人,其余的,虽然拼命以赴,但也别指望他们能派大用场。”   叶长青道:“屠兄,准备怎么布置呢?”   屠无方道:“天色不早,叶老弟也该休息一下,等我想出了一个布置的方法,再和叶老弟仔细的商量。”   叶长青回到卧室,怡红早已在室中恭候,笑道:“爷,跑了整个一夜,可查出一点眉目了?”   叶长青道:“一切事务,都有屠兄主持,我不过是跟着跑跑腿罢了。”   怡红微微一笑道:“爷,很累吗?要不要我留下来。”   叶长青道:“这两天随时就可能出动,你不用留这里了,回去休息一下,注意人家派来的暗探。”   怡红道:“我知道,这里有不少的防卫人手,他们的武功,虽然不如爷,但他们也不是庸手,不论来人的武功如何高明,但他们至少可以挡他们一阵,和传出警讯。”   转身向外行去。   很平安的过了一夜。   第二天中午之后,屠无方带来了他的布置计划。   计划很详明,也说得很清楚。   叶长青想提一点修正的意见,但想来想去,竟然想不出破绽。   太阳下山的时分,毒蜂彭震,送来了一份密简。   自然,那密简上,也说明了要去的地方。   屠无方看完密简,挥挥手,对彭震说道:“去召集所有人,集中那茅棚中等侯,初更时分,一定要人手齐全。”   彭震望望天色,转身而去。   屠无方望着彭震去远,才苦笑一下,道:“来得好快,看来,是等不及堡主回来了,叶老弟,这件事要靠你了。”   叶长青道:“屠兄的经验、武功,都在兄弟之上,兄弟一切听命。”   屠无方又召来怡红,吩咐她准备的事情,然后,带着叶长青离去。   到了圣水镇外的茅棚所在,彭震果然已召来了不少的人手。   叶长青暗中一数,包括活僵尸陈沛在内,有十三个人。   屠无方道:“人数都齐了吗?”   彭震道:“差两个人。”   屠无方道:“为什么差两个人?”   彭震道:“他们死丁。”   屠无方道:“死在人暗算还是兵刃之下?”   彭震到:“死在一种内家掌力之下。”   屠无方道:“什么人杀的呢?”   彭震道:“现在,还没有找出头绪。”   屠无方沉吟了一阵,低声吩咐丁彭震和陈沛几句,两个人应了一声,率人而去,叶长青低声道:“屠兄,咱们还是在这儿等他们来接吗?”   屠无方道:“等一会,他们会派人来跟咱们联络。”   叶长青点点头,未再多言。   大约二更过后,一阵步履之声,由远而近,直向几人停身之处行来。   屠无方凝目望去,还未看到人影,但那步履之声,却是响得十分清晰。   叶长青心中一震,忖道:这是什么武功,人还未看到,但却听到了脚步之声。   屠无方也是流目四顾,但却一直见不到人影:   他行走江湖数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   但他终于忍耐不住了,高声说道:“那一位高人,既然来了,为何还不观身出来。”   步履之声,突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两位请过来吧!”   屠无方道:“你在哪里。”   那冷冷的声音,道:“向正南方行五百步,就可以看到我了。”   叶长青呆了一呆,低声道:“屠兄,他至少在五百步之外了。”   屠无方苦笑一下,摇摇头,道:“不知道,我们现在去吧!”   两人向正南方行了五百步,果然见一个黑衣人,挺直的站在荒野之中。   那是个全身黑衣的中年人,留着很长的胡子,但却有一块黑纱遮住了脸。   屠无方行近了黑衣人一拱手道:“朋友,刚才可是你招呼我们。”   黑衣人道:“不错,你们可是得了圣水的人?”   屠无方道:“不错。”   黑衣人道:“两位就是接收圣水的人了?”   屠无方道:“不错。”   黑衣人道:“好!你们跟我来。”   屠无方点点头。   黑衣人举步向前行去。   叶长青、屠无方,紧随在那人身后,快步向前行去。   又行约一顿饭工夫之久,到了一棵大树之下。   那里站着八个灰衣人,手中全执着兵刃。   黑衣人指指那两个放在树下的密封木桶,道:“这就是圣水。”   屠无方哦了一声,快步行向前去,低头查看。   只见两个木桶,都加上了黄蜡密封,每个木桶,就和一般的水桶相若。   屠无方道:“哦!这两桶圣水,我们可不可以打开瞧。”   黑衣人道:“你们签了收条之后,随便处置。”   屠无方道:“朋友,谈判圣水交易时,出了点麻烦,不知朋友是否知晓。”   一面双目神凝,不停在那黑衣人的身上打量,希望能找出他的特征。   这人的特别之处,就是胡子。   很美很美的五绺长髯。   黑衣人开了口,冷冷地说道:“老夫只管押运圣水,谈交易和我无关。”   屠无方道:“哦!如果这圣水被人抢走了呢?”   黑衣人道:“在你们没有签收之前,这圣水如有点滴损失,那就归我们赔价,如是你们签收了,这圣水就算全部失去了,与我们也没有关系。”   屠无方苦笑一下,道:“你们交易倒是干脆得很,完全没有一点人情味。”   黑衣人伸手取出一张白笺,道:“朋友,在上面划押吧!”   屠无方瞧了—眼,只见上面写道:   “收到两桶密封圣水。”   下面是组织和人名。   黑衣人接道:“你如能写字,最好是写上了你们的组织名称,如是不能写字,那就在上面划个押算了。”   屠无方道:“我看,在下还是划个押吧!”   一个灰衣人,立刻递上了一支笔来。   屠无方划了押。   黑衣人接过条据,谢也未说一声,一挥手,守在四周的灰衣人立刻向外逸去,眨眼之间,走得人踪顿杳。   叶长青道:“好现实的交易。”   屠无方道:“长青,也不能怪他们,事实上,这些黑道组织,根本谈不上什么人情道义。”   这时,四周出现了幢幢人影,围了上来。   屠无方道:“什么人?”   “我,”陈沛急步行了过来。   屠无方轻轻嘘一口气,道:“都来了。”   陈沛道:“我们敬遵令谕,不敢逼得太近,远远的追迹而来。”   屠无方道:“陈沛,找两个人带着木桶。”   叶长青心中一动,忖道:“他不肯说明圣水,只说是两个木桶,显然这取得圣水一事,还是一桩秘密。”   除了具有某种等级身份的人,其他的人,并不知晓。   陈沛点点头,招手唤过来六个大汉。道:“张六、王九,你们两个各抱一个木桶,其余四个人,只管保护人和木桶,不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许离开这两个木桶,桶在人在,桶失人亡。”   六个人应了一声,行了过去,其中两个人,各自抱起一个木桶。   另外四个人,却突然刷的一声,亮出了兵刃。   两个人用刀,一个手执着判官笔,一个手执着极少见的外门兵刃,青钢轮。   屠无方点点头,道:“走!把东西送到万家大院。”   叶长青知道万家大院,那就是怡红住守的地方,这地方本是一家姓万的人家所有,被阴阳堡买了过来,作为一个分舵。   这本是不重要的分舵,但因圣水交易,使它的身价大增。   这座万家宅院,变成了阴阳堡的重要分舵了。彭震、陈沛当先带路,另外还有五个人,分散在两侧。   屠无方和叶长青,走在后面。   张六、王九,抱着圣水,在四个手执兵刃的大汉围绕下,走在中间。   出人意外的顺利,一路上风平浪静,到达了万家大院。   恰红早已在门口处恭候,同时,万家大院中的人,也有了很严密的戒备。   屠无方带人行入大厅,放下圣水,才对陈沛、彭震说道:“这几个月来,两位最是辛苦,今日总算大事完成,两位本来应该好好休息,可是,堡主大驾还未赶到……”   陈沛接道:“怎么?堡主要来?”   屠无方道:“对!堡主要带一批新的人手来替换你们,也好让你们休息一下。”   彭震道:“堡主还能想到我们辛苦,那实在是叫人感激得很。”   屠无方道:“堡主对我们都极关注……”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在堡主未到之前,两位还要多多费心一些。”   陈沛道:“那是应该的了。”   屠无方道:“咱们堡中两位武士失踪,那是说明了一场大风暴的前奏已经开始,他们没有在路上动手,大概是发现了咱们实力相当强大,知难而退,但他们绝对不会放手,我想,可能在调集人手,一旦对万家大院发动了攻击,必然是势道凌厉无匹。”   彭震道:“总护法的意思,可是让我们仍然各回原位……”   屠无方接道:“不是!咱们东西已经到手,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要保护这批东西,诸位由现在开始,就留在万家大院中。”   怡红道:“我已经替诸位准备好了酒菜、衣服,诸位请饱餐一顿,沐浴更衣,然后再好好的休息一下:”   屠无方笑道:“这万家大院中原有一部分人手,都归怡红姑娘率领,诸位可以安心吃喝一顿,我想他们就是下手,也不会在今天下午。”      三日后,夜间二更。   叶长青刚刚坐息醒来。   这几天,整个的万家大院,都在森严的戒备之中。   屠无方下了一道令谕,白昼只要几个人警戒,了望,重要戒备以晚上为主。   叶长青出来巡视,行过大厅,正听到陈沛和彭震在谈女儿叶长青正想悄然而退,突然一声喝叱传下过来。   陈沛当先飞出大厅。   彭震一口吹息了灯火,跟着赶了出来。   叶长青一吸气,身子飘然而起,全身贴在廊檐下的阴暗之处。   只听一阵兵刃交击,紧接着响起一声惨叫。   果然有人摸进了万家大院,而且,来人的武功还相当高。   静夜中,一声喝叱,一声惨叫,惊动了整座的万家大院,有几处原本亮着灯火的地方,此时立刻熄去。   万家大院中的戒备,早已安排,虽然发现了敌迹,但却一丝不乱。   今夜无月,但亦无云,星光闪烁,景物隐隐可见。   叶长青凝目望去,只见陈沛、彭震轻轻向两侧移动,分别站在厅前两处屋角所在。   那一声惨叫之后;也未见敌人攻入。   显然,来的人也很沉着。   双方对峙了大约一盏热茶工夫,陈沛才缓步行了出来,道:“朋友,请现身相见,咱们已恭候多时了。”   只听一声冷笑,道:“我还认为,万家大院中只有一个守门的,原来,还有人窝在里面。”   陈沛冷冷说道:“你小子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说不出一句人话,你有种,给我站出来,咱们一个拼一个。”   “好,你说话可要算数。”   随着语声,飞起一条人影,天马行空一般,由门楼上疾飞而落,一掠四丈多远,落在了陈沛的面前。   只看眼前形势,叶长青也明白,守在大门楼上的暗桩,给人拔了。   来人穿着一身黑色夜行劲装,脸上戴着黑色的套头帽子,只露出两只眼睛。   陈沛打量了黑衣人一眼,道:“朋友,有种来万家大院,怎么不敢露出本来面目。”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我没有工夫跟你磨牙,看掌。”   呼的一声,劈了过来。   这黑衣人掌势十分强大,一掌劈来,带着强劲的呼啸之声。   陈沛这人十分剩悍,右手一招,竟然硬接下一掌。   双掌接实,响起一声大震。   一击之下,双方立时分出了强弱。   那黑衣人纹风未动,但陈沛却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   叶长青心中暗道:这人武功不弱。   正待飘身而下,突见人影闪动,彭震以迅若电火的速度,冲入了场中。   叶长青又停了下来。   黑衣人冷冷说道:“怎么?你们准备群殴。”   彭震道:“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物。”   黑衣人哈哈一笑,遭:“彭震,这万家大院中,不至于只有你们两个人吧!”   彭震呆了一呆,道:“你认识我。”   黑衣人道:“我不但认识你,而且,也认识他,他叫活僵尸陈沛,对吗?”   陈沛道:“不错,我叫陈沛,阁下怎么称呼?”   黑衣人道:“你们还不配知道老夫的姓名。”   陈沛道:“有这等事?”   飞起一脚,踢了过去。   彭震和陈沛两个人,已经搭档多年,陈沛一脚踢出,彭震立时迎面击出一拳。   黑衣人冷笑一声,左手横格,封住了陈沛一脚,右手一抬,迎向彭震的拳势。   陈沛吸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   彭震却是硬碰硬的和黑衣人拼了一拳。   只觉这一拳有如撞上了铁板一样,一阵骨疼如裂,身不由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陈沛退又上,脚拳齐施,攻了上去。   彭震一咬牙,忍着右掌的疼苦,配合着陈沛的攻势。   黑衣人大喝一声,身如陀螺一转.双拳齐飞,迎向了两人的攻势。   三个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斗。   二十个回合之后,黑衣人已经控制了全局。   彭震、陈沛的攻势,完全受制于黑衣人,两个人拳、脚攻势,全由对方拳、脚所诱导,看上去十分狼狈。   事实上,黑衣人已经随时可以制服两人,但是他却一直不肯下手,像猫耍老鼠一样,逗着两人玩耍玩耍。   叶长青隐身之处,和斗场不远,借隐隐星光,看得十分清楚。   他心中十分震惊这黑衣人武功之高,但又恨陈沛、彭震这两人的心地坏毒,心中暗作盘算,这两人如若被那黑衣人杀了,自己再现身替他们报仇,那岂不是一举两得。   那黑衣人分明有能力击毙两人,却迟迟不肯下手。   叶长青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正待飘身而下,突闻衣袂飘风之声,一条人影,破空而至。   直待对方落着实地,叶长青才看清楚来人是屠无方。   那黑衣人眼看对方援手已到,双掌突然一紧,陈沛闷哼一声,跌飞了出去。   彭震却身子速闪,避开了一掌。   屠无方冷笑一声,欺身而上,双方拳掌相接,硬碰硬的接了四招。   这四招一接,就显出了屠无方和陈沛、彭震,有着很大的不同。   硬碰四掌,屠无方纹风未动,倒是那黑衣人,反而被掌力震退了一步。   这时,隐身在暗中的叶长青,虽然想下来,反而觉得有一些不好意思现身,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藏身不动。   黑衣人双目中暴射出冷厉的神光,盯在屠无方身上,冷冷说道:“血手之名,果不虚传。”   屠无方冷冷说道:“朋友,既然认识屠某,为何不以真正面目相见。”   黑衣人道:“在下既然蒙面而来,就未打算和你以真正面目相见了。”   屠无方道:“如此说来,我们只有在武功上分个高下了……”   语声一顿,接道:“阁下既然不愿表明身分,也不愿以真正面目相见,但来此用心总该说个明白吧?”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屠无方,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屠无方道:“可是为了圣水吗?”   黑衣人道:“不错,不是圣水,咱们也犯不着招惹你麻面血手。”   屠无方道:“圣水确在万家大院之中,不过.要诸位凭本领才能取去了。”   黑衣人点点头,道:“咱们既然来了,若是没有一点把握,也不会白费工夫了。”   屠无方右手一挥,拍出一掌,道:“阁下先胜了屠某人,再谈不迟。”   双手连挥,一连攻出了八掌。   黑衣人接下了八掌,向后退了三步。   但一退即上,立刻展开了反击。   双方这一动上手情势就火暴异常,两人的掌势,都带着强烈的劲道,暗劲,震飘起远立在一丈外的陈沛和彭震的衣袂?   双方不但掌力雄浑,拼斗激烈,而且,都向对方致命的地方下手。   那黑衣人的武功,似乎是稍逊一筹,但他拼斗的意志十分强烈,一直苦缠不舍。   叶长青心中暗道:这黑衣人不知是什么人物,武功竟然如此高强。   转眼之间,两人已然拼到了百招以上。   屠无方功力深厚,百招之后,逐渐取得优势。   黑衣人又勉强支持了二十招,屠无方突展绝学,一把扣住黑衣人右腕,左手一抬,取下了黑衣人的黑色面罩。   星光下,屠无方看清楚了对方的面貌,立刻松开了那黑衣的右腕,骇然向后退丁三步,道:“是你?”   黑衣人苦笑一下,道:“屠兄想不到吧!”   屠无方道:“想不到,咱们二十余年来见面了,晤面时刻竟然是生死相搏的局面。”   黑衣人道:“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我奉命而来,必须要取得圣水。”   屠无方冷哼一声,道:“二十余年来,乔贤弟虽然有了不少的进境,但小兄也没有闲着,咱们已经动过手了,你还非小兄之敌,故交情深,我也不愿意伤害你,你请便吧。”   黑衣人道:“唉,屠兄,目下我们之间,只有两个办法解决了。”   屠无方遭:“什么办法?”   黑衣人道:“一个是你交出圣水,一个是你把兄弟杀了。”   屠无方遭:“为什么一定要如此?”   黑衣人道:“因为,你如不交出圣水,我也很难活得下去屠兄也不会好过。”   屠无方道:“这是什么意思?”   黑衣人道:“屠兄应该想到,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小弟我只是一个马前卒,大人物都在后面……”   屠无方冷笑一声,接道:“乔贤弟,你在威胁我吗?”   黑衣人道:“不是威胁,是事实,屠兄,小弟根惭愧,所以希望你杀了我。”   屠无方道:“杀了你,能够阻止他们来吗?”   黑衣人道:“不能。”   屠无方道:“既然不能,杀你何益?”   黑衣人道:“杀了我,小弟至少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也不至于看屠兄,为了保护圣水,溅血万家大院了。”   屠无方脸上泛起了怒容,但很快又平息了下来,道:“乔贤弟,能不能告诉我,来的都是些什么人物,也许我可以对付,你就留在这里,咱们兄弟在一起。”   黑衣人道:“投入阴阳堡?”   屠无方道:“投入阴阳堡有什么不好。”   黑衣人道:“阴阳堡在江湖上的声誉,并非很好,”   屠无方道:“你们那个组织,能动手来抢别人花了大把银子买来的圣水,也不是什么正当的组织。”   黑衣人道:“不错,这是黑吃黑的火并,屠兄,而你们却是全无胜算。”   屠无方沉吟了一阵,道:“听你口气.似乎是今晚来到万家大院的人,吃定了我们。”   黑衣人道:“不错,屠兄,我只提两个人,你心中就有数了。”   屠无方道:“好!小兄洗耳恭听。”   黑衣人道:“追风叟和弯月刀,这两个人,屠兄听过吗?”   屠无方呆住了,半晌之后,才缓缓说道:“他们也来了。”   黑衣人道:“是!他们就在万家大院外面,等小弟的回音。”   屠无方道:“这两个人,怎会来抢别人的东西。”   黑衣人道:“他们和小弟一样,也是身不由己。”   屠无方更震动了,道:“你是说他们,不是自愿来的。”   黑衣人道:“这两个人,不太爱钱,如果吃不住他们的人,很难使他们就范。”   屠无方道:“唉!乔贤弟,想不到,你竟然这么对待愚兄。”   黑衣人道:“所以,我要你杀了我,一死百了,看不到你的惨烈搏杀,再不然,识时务一些,交出圣水,免去这一场搏杀。”   这时叶长青已飘身落地,由暗影中行丁出来,站在屠无方的身后。   他脸上仍然带着魔手铁飞留下来的面具。   那黑衣人目光一转,看到叶长青,骇然叫道:“铁兄,你没有死。”   这一逼,逼得叶长青不能不开口了,冷冷说道:“不错,我还没有死!”   黑衣人道:“铁兄在此,事情就好办多了,请劝劝屠兄,交出圣水算了,单是追风叟和弯月刀,已经非你们所能对付,何况,还有别的高手。”   叶长青故意别着声音,道:“可惜,我不会劝屠兄答应。”   黑衣人道:“铁兄,你和屠兄的交情过命,难道你要看着屠兄送了这一条老命。”   叶长青虽然和人谈了很多话,但却一直不知那人是谁。   不过,他由屠无方的口中,知道他姓乔。   当下冷哼一声,道:“乔兄也是屠兄的好友,但却带了人来抢他的圣水。”   黑衣人叹息一声,还未来得及答话,一声阴森的冷笑,传了过来,道:“乔一龙,你是和故友叙旧呢?还是来谈圣水的事。”   屠无方冷笑一声,道:“朋友既然敢打阴阳堡的主意,为什么不敢现身一见。”   暗影中又是一声阴森森的冷笑,缓步行出一个白髯垂胸的老者。   屠无方道:“追风叟。”   追风叟道:“不错,正是老夫。”   屠无方道:“阁下和阴阳堡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抢阴阳堡的圣水!”   追风叟道:“阴阳堡不是什么正大组织,咱们吃了贵堡,也没有什么惭愧之处,阁下假如不交出圣水,老夫今宵只好大开杀戒了,”   乔一龙道:“屠兄,你纵然拼丁老命,仍无法保护住圣水,屠兄三思。”   屠无方冷笑一声,道:“咱们是换过金兰谱的朋友,你如还认我这个兄长,就立刻退出万家大院,至于你带人来此这件事,我也不追究了,你请吧!”   追风叟淡淡一笑,道:“乔一龙,你也该作一个决定了,不过,老夫绝对不勉强你,你觉着应该帮谁?留下来,还是就此离去。”   乔一龙道:“这个,这个……唉!屠兄,咱们虽属金兰之交,不过,这些年来,小弟一直是依附别人麾下,这一点屠兄想来定能鉴谅了。”   屠无方道:“乔贤弟,敌我一定得分明,你如真有苦衷,咱们只好拔了香头,划地绝交。”   乔一龙道:“屠兄坚决如此,兄弟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叶长青冷笑一声,道:“乔一龙明知你这位屠大哥在此主事,却带了人来此,劫取圣水,这哪里还有什么兄弟之情,这种朋友不交也罢。”   屠无方道:“不管如何,我这个敝大哥的,总不能先行绝情斩义,我要他亲口说出来,我们是敌是友。”   乔—龙道:“屠老大,话不能这么说,小弟既是另一个组织中人,就该对那个组织忠实,就像你屠大哥一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表示了你对阴阳堡的忠诚,这是各为其主,如何能怪小弟不义。”   屠无方道:“乔贤弟,我没有怪你,只是,事已逼到头上,咱们不得不把话说个清楚。”   乔一龙道:“屠老大,我告诉你,追风叟、弯月刀,两位高手,都已来此,也是想一尽兄弟情义,话已说的很明白了,你屠老大作何区处,那是你的事了。”   屠无方冷冷一笑,道:“乔贤弟,这中间,有一点不同,是你乔贤弟带着人找上万家大院的,既是忠义难两全,咱们也只好断了义气,兄弟们翻脸成仇,大家在武功上见个高下了。”   追风叟纵声大笑,道:“好!好!乔一龙,你既然已表明了心志,老夫也不会为难你了,对付屠无方用不着你出手……”   目光一转注到屠无方的身上,接道:“你是要交出圣水呢?还是要放手一战。”   屠无方淡淡一笑,道:“阁下觉着,你这样就可以迫使在下交出圣水了?”   追风叟点点头,道:“屠无方,老夫只不过给你一个机会罢了。”   屠无方道:“追风叟,以阁下在江湖上的声誉地位,屠某人心中十分敬重,但如说阴阳堡怕了你,老实说,那倒未必见得。”   追风叟道:“屠无方,你好狂的口气。”   屠无方道:“不论你怎么想,我觉着,在下要说的话,还是应该说出来。”   追风叟道:“就凭你们阴阳堡中几根葱,还能对老夫构成什么威胁吗?”   屠无方冷笑一声,道:“如果阁下自觉身份很高,技压群伦,咱们应该束手听命,咱们就谈不下去了。”   追风叟点点头,道:“屠无方,念在武林同道的份上,老夫已经给了你机会,先礼后兵,日后传言到江湖之上,也不能说老夫欺侮你了。”   忽然一举步,人已跨前两三尺远,伸手一把,抓向屠无方。   他举止潇洒,看上去轻描淡写,不像一般江湖人物动手之前,有一股肃煞之气。   但那挥手一抓,却是快速至极。   在屠无方的感受之中,发觉他一举手间,五指已经笼罩丁自己身上七八处大穴。   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闪避,才能逃过对方这一招。   这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威胁,也感觉到了强大压力。   这是屠无方出道江湖以来,第一次遇上了如此强大的敌势。   只觉对方蓄劲未发,随时可以攻来,但却又料不准对方攻向何处。   忽然间,寒光一闪,一支长剑伸了过来,剑花耀目,封住了追风叟的攻势。   出手的是叶长青。   他仍然戴着魔手铁飞的面具,不应该动剑。   但他看到了追风叟的武功,那是江湖上极少见的真正高手。   自己的特长是剑法,如若舍剑对敌,那是以己之短,对人之长。   所以,他亮了剑。   追风叟被那一剑把攻势给逼住,心中亦不禁有些骇然。   他们已经把万家大院中底细给摸清楚了,这地方武功最高的是屠无方。   但却未料到,忽然间冒出这么一个人来。   追风叟双目凝神逼视住叶长青,道:“你是谁?”   乔一龙道:“他是魔手铁飞。”   追风叟道:“他不是,魔手铁飞不用剑。”   叶长青遣:“不论我是谁,似乎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手中这一支剑,是否能对付你。”   追风叟纵声大笑道:“你可是觉着能和老夫一战了。”   叶长青道:“不错,我对自己剑上造诣的信心,一向很强。”   追风叟冷哼一声,道:“你这般英雄豪杰,那就该报上真实姓名,取下你脸上面具,让老夫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人?”   叶长青哈哈一笑,道:“我看这也用不着了,你如能杀了我,又何用管我是什么人?阁下如杀不了我,我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追风叟呆了一呆,道:“你这小子胡扯什么?老夫手下,不死无名之卒。”   叶长青一挥剑,刺了过去,冷冷说道:“胜了我再夸口不迟。”   适木追风叟和屠无方动手的情形,叶长青看的十分仔细,追风叟的武功极高,屠无方就是在对方抢了先机,一招就逼得手忙脚乱,自己不能重蹈覆辙。   所以,两人在谈话的时候,叶长青就一直暗作戒备,随时,准备抢先出手。   他已感觉到这一战,无法避免了,立刻挥剑攻出。   叶长青的剑法,本来以迅快见长,一剑攻出之后,这时连绵不绝的连环击出,剑势如长江大河一般,着着逼进。   追风叟竟被叶长青一轮急剑快攻,闹得手忙脚乱,一连退后了七八步,才把阵势稳住。   叶长青攻出了第二十八剑时,追风曼才展开了反击。   只见他指点、掌劈,不到十招已把叶长青攻势给挡住。   叶长青只觉对方攻来的掌、指之上,带着一股强大的暗劲、潜力,逼住剑势,使得手中剑招,无法发挥出威力。   他的剑法,本以快速见称。   但追风叟似乎是比他更快。   叶长青原本抢得的先机,也被追风叟反击逼得逐渐失去。   只听追风叟哈哈一笑,道,“你小于口气很大,我还道真有几下于玩艺的,想不到竟然只是一张嘴巴。”   叶长青也正在暗自盘算,这样打下去,不但难有胜算,而且很快会败在对方手中。   是不是应该施展出追魂七剑。   天下会此剑招的,只有他叶长青师徒两人,   以追风叟的武功造诣,和江湖上的渊博见识,追魂七剑一出手,必然会被对方看出来历。   心中正在犹豫不决,再被迫风叟拿活一激,剑招立刻一变。   追魂七剑第一招,立刻出手。   追风叟已完全掌握了主动,眼看胜算已经在握,却不料对方突出奇招。   剑凝冷霜,寒芒打闪,冲破了追风叟护身的真气,直逼前胸要害。   追风叟心头骇然,一吸气,飘退了七尺?厉声喝道:“叶长青。”   叶长青怔了一怔,取下脸上的面具,道:“不错,是我。”   追风叟道:“想不到啊?”   叶长青道:“什么事情想不到。”   追风叟道:“想不到你竟然沦入了阴阳堡中,讧湖上盛传你在太湖遇害,原来是金蝉脱壳之计。”   叶长青只觉此中很多的事情无法解说,也不能解说,只好淡淡一笑道:“阁下对我的事,好像十分关心,但在下的记忆之中,我们似乎是没有见过。”   追风叟道:“老夫关心的不是你,我是关心磨剑老人,他怎么教出了这么一个没有出息,替他丢人的徒弟。”   叶长青道:“老前辈和家师……”   追风叟接道:“我们是五十年的老朋友。”   叶长青道:“晚辈追随家师十年,却没有见过老前辈。”   追风叟道:“我们见面的机会是不多,但却友谊长青,三年前,老夫在南荒遇上他,他还托我照顾你,哼!想不到…”   叶长青接道:“他老人家的身体好吧?”   追风叟道:“身体很好,不过,他的徒弟太不争气,竟然投入了阴阳堡中。”   叶长青回顾了屠无方一眼,屠无方却默然不语。   事实上,屠无方也无法帮得上忙。   他的声誉,一向不好。   叶长青轻轻嘘一口气道:“老前辈,你是家师的朋友,自然知晓家师的为人了。”   追风叟冷冷说道:“所以,我对他追魂七剑,熟悉的很,当你用出来第一剑时,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   叶长青道:“晚辈的意思是,家师为人很方正。”   追风叟道:“磨剑老人他一生耿直,江湖上人人崇敬,真想不到他的弟子却破坏了他在江湖上的耿直。”   叶长青道:“那倒未必,叶长青是磨剑老人的弟子,我不会丢他老人家的人。”   追风叟厉声喝道:“叶长青,你可知道,阴阳堡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吗?麻面血手,又是什么样的人物吗?”   叶长青道:“老前辈,撇开家师不谈,老前辈率领人手,来抢别人的圣水,难道就是正大光明的事吗?”   追风叟道:“少不更事,你可知道,这一批圣水,如是落在阴阳堡的手中,会掀起多大的风波吗?会替江湖制造多大的麻烦吗?”   叶长青道:“老前辈,这圣水已有很多年了,如果圣水会在江湖上掀起很大的风波,圣水已经流入江湖不少。”   追风叟厉声喝道:“叶长青,你这般袒护阴阳堡,似是对他们十分忠诚了。”   叶长青道:“这件事,在下自有解释,如果老前辈和家师真是知已之交,日后,在下自会对家师有个交代,还望老前辈看在家师的份上,撒手今夜之事。”   追风叟道:“你要老夫撒手不管。”   叶长青道:“不错。”   追风叟道:“老夫受人之托而来,岂能中途罢手。”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老前辈可曾参加过圣水交易。”   追风叟道:“没有。”   叶长青道:“晚辈参加过。”   追风叟道:“那又怎样?”   叶长青道:“凡是参与圣水交易的人,全不是什么好人,老前辈不查群情,很可能是被人家利用了。”   追风叟哈哈一笑,道:“老夫这一把年纪,岂会轻易被人利用的。”   叶长青沉默了,他已感觉到无法再说下去。   如果强行解释下去,很可能要泄漏了阴阳堡中大部分的秘密。   他忽然想到,善为人见,非善也,一个真正的侠客,不求名利,不求闻达,只是默默做着,他认为应该做的事情。   现在,他要做一个真正的侠客。   口舌上隐约的暗示,已然无效,除非把事情摊明了讲,很难有解决的办法了。   追风叟神情冷肃地接道:“叶长青,你怎么对老夫交代。”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没有什么交代了,就算在下承认你是家师的朋友,但也无法对你交代什么。”   追风叟轻轻叹息一声,道:“娃儿,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叶长青道:“晚辈并未感觉到自己在苦海之中,倒是老前辈在江湖上的身份、声望,夤夜之中,带人到此地来,抢人之物,未免有辱清誉了。”   追风叟怒道:“执大义不拘小节,老夫这举动,纵然在礼数上是有亏损之处.但心中坦荡,又何伤之有。”   叶长青道:“看法上见仁见智,各有不同,还望老前辈看在和家师相识一场份上,赏给晚辈一个薄面。”   追风叟道:“赏你什么面子?”   叶长青道:“高抬贵手,退出万家大院。”   追风叟道:“好啊!这是倒打一钉耙,老夫还未把你劝服,你倒反劝老夫子,看来,今夜老夫非得好好的教训你一顿,纵然因此开罪了磨剑老人,也是在所不惜。”   叶长青道:“者前辈如此执着,晚辈却负有守卫这万家大院之责,这相处之间,很难有完美的机会了。”   追风叟道:“完美的机会?你小子这样执迷不悟,我应该给你一次好好的教训。”   叶长青道:“老前辈,晚辈职司在身,老前辈若定要出手,晚辈就只好还击了。”   追风叟双目一瞪,胡子也吹起老高,道:“好,好!你小子敢还手,老夫也算对磨剑老人有个交代了。”   突然一伸右手,疾向叶长青右腕抓了过去。   叶长青右手一沉,避开一击,长剑忽翻,疾如星光,点向追风叟的前胸。   果然是一招也不相让。   追风叟长笑一声,掌势忽然一变,潜力随着掌势,涌了出来,逼住了叶长青的剑势。   叶长青和不少高手过招,但却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的压力,强大的暗劲、潜力,简直逼的人有些施展不开。   追风叟大约是对叶长青的追魂七剑,也有一些顾虑,所以,双掌力道,愈打愈猛,强大的潜力、暗劲,完全把叶长青的剑路封死。   手中空有利刃,但却有些施展不开。   这时,突然间火光闪动,两盏灯笼,突然亮起。   灯笼分执在两个穿着青衣的女婢手中,引导着怡红,缓步行了过来。   在怡红的身后,跟着两个黑衣大汉。   两个大汉抬着一座软榻。软榻上躺着一个人。   这个人好像有病,盖着一床被子,连头都蒙在被子中。   怡红启动樱唇,高声喝道:“住手。”   叶长青全力挥出一剑,一阻追风叟的攻势,向后跃退七尺。   追风叟目光一掠屠无方,冷冷说道:“怎么?连妇人、孺子也要出动了。”   怡红道:“这位老前辈是什么人,怎么说话如此无礼。”   追风叟道:“老夫追风叟。”   怡红道:“很有名气的大人物,但说话,却似是一个不解礼仪的粗人。”   骂的时机恰当,而且尖酸、刻薄。   追风叟一张老脸,立刻红到了耳根后面。   怡红淡淡一笑,道:“追风老前辈很看不起我们这妇道人家了?”   叶长青心中暗道:“私室床笫之间,这怡红有着无比的温柔,想不到竟然是如此的利口如刀。”   只听追风叟大声吼道:“你这毛丫头,不看你是个女娃儿,老夫就一掌劈了你。”   怡红道:“说的也是,我只不过是一个丫头,不配和你这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动手,那就只好请别人出手了。”   右手轻轻一挥。   两个抬着软榻的大汉,突然快步向前,把拾的软榻,连同榻上的人,一起放下。   那软榻就在追风叟的面前。   这一下,追风叟愣住了,望了那软榻一眼,道:“这是什么?”   怡红道:“人。”   追风叟道:“是死人还是活人?”   怡红道:“活人。”   追风叟道:“既然还活着,那就快些给我滚远一些,惹起老夫怒火,一样劈了你。”   软榻上躺着的人,冷笑一声,道:“好大的口气,我老人家病了这么多年,就是咽不一下最后一口气,你老小子,何不劈出一掌试试?”   追风叟气得全身直抖,怒道:“好!好!你可认为老夫不敢。”   忽然扬手一掌,劈了过去。   他含愤出手,凝聚了全身功力,掌势的奇厉威猛,直如排山倒海一样。   这一掌,可以使十个年轻小伙子联手难支,但却没有打倒病榻上病人。   其实,连病榻也没有碰到。   原来,追风叟掌势拍出的同时,那软榻突然飞了起来。   单是这一手,已经使人惊骇不已。   一个人躺着不动飞起来,已经不是件容易的事,再要把一张软榻拖起来,实在是困难万分。   追风叟自觉就无法办到。   所以,他扬起了掌势,就未再劈出。   他被对方的武功震住了。   这时,万家大院门外,又行进来六个黑衣蒙面人。   这六个人,手中都拿着兵刃,一色的长剑。   这六人一入场中,立刻挥剑掩杀过来。   怡红轻声喝道:“都给我退下来。”   包括叶长青和屠无方在内,都准备挥剑迎上去,听得怡红一叫,突然向后退去。   恰红突然转动娇躯,双手一扬。   六个黑衣执剑人,突然倒了下去。   叶长青微微—怔,暗道:好恶毒的暗器,无声无息,见血封喉。   追风叟道:“好狠的丫头。”   怡红道:“对于应该尊敬的人,我十分尊敬,但该杀的人,我也不会放过。”   追风叟道:“你用的什么暗器杀了他们。”   怡红道:“你自己不会看吗?”   追风叟为之语塞。   他虽然目光过人,也只看到一片银芒,一闪而没。   屠无方突然一抱拳,道:“追风叟,你可以去了。”   怡红接道:“为了保护圣水,我们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如是还有人不信,不妨试试。”   追风叟突然一踩脚,道:“是你,老病鬼,还不站起,盖着被子,装什么狗熊。”   哪知躺在软榻上的人,既不回答,也没有站起来,好像根本就没把追风叟的话听在耳中。   追风叟顿时觉得有着无法下台的感觉,暗中提聚真气,冷冷说道:“老病鬼,你这么装糊涂,别怪我出手无情了。”   突然一扬手,劈空掌力,疾击而出。   一股强大的暗劲直涌过去。   一只手,突然由覆盖的棉被中伸了出来,接下了追风叟击出的暗劲,道:“老小子,不错啊!劈空掌,又加几分火候。”   一个满面病容的老人,忽然由软榻上坐了起来。   追风叟道:“果然是你,老病鬼,你还没有死。”   那人理一理头上的乱发,笑道:“武兄不死,兄弟怎敢先死。”   追风叟冷笑一声,道:“你既然没有死,为什么不找一个清静地方,好好养病,竟然投入了阴阳堡中。”   软榻老人突然一正病容,道:“老武,咱们几十年不见了,你还能一下子认出我老病鬼,足见你对我还有一份怀念交情。”   追风叟接道:“就算你死了,我也能一眼认得出来。”   软榻老人道:“所以,我要劝你几句话,咱们都一大把年纪了,犯不着拼老命,现在,又不是咱们老哥俩杯酒叙旧的时刻,听我一句话,早些离去吧!”   追风叟道:“你又为什么不走!”   软榻老人道:“我老人家一身病,行动不便,如何能走得了,再说这地方正是我养病之处,你说要到哪里去呢?”   追风叟道:“你既然不能,为什么要我走。”   软榻老人冷冷道:“武兄,你虽然年纪大一些,但总不至于老糊涂吧!你们来了不少的人,却要你一个人出面,别人都暂时躲着不出来……”   追风叟接道:“谁说的,你们不是已经杀了很多人了吗?”   软榻老人叹息一声,遭:“武兄执迷不悟,兄弟也实在没有法子了,不过,你要知道你如一定不走,今晚上,咱们老哥俩,就要有一个人躺下去了。”   追风叟道:“老病鬼,刚才你炫露了一手轻功,也和我对了一掌,你老病鬼确有些进步,不过,真要拼起来,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软榻老人叹息一声,道:“武兄,你真的要想拼一场吗?”   追风叟道:“这要看你了,老夫既然来了,总要对人家有个交代。”   怡红突然说道:“暮鼓晨钟,惊不醒他南柯之梦,你已经尽了心力,不用再抱愧自疚了。”   软榻老人点点头,缓缓下了软榻,向追风叟行了过去。   他走得很慢、很慢,每一步只移动半尺左右,活似一个病榻上折磨了很久的人,体力勉强负荷着身重,走得是那样艰苦。   但他枯瘦犹带病容的脸上,却是一片严肃。   两道炯炯的目光,暴射出冷厉的寒芒。   追风叟忽然间内心底生出了一股寒意,道:“老病鬼,你真要拼命吗?”   这时叶长青悄然行到了屠无方的身侧,低声道:“屠兄,这一脸病容的老人是谁?”   屠无方道:“病叟周纶。”   灯光下,只见他脸色苍白,配着一身嶙峋瘦骨,给人一种支离人样的感觉。   但目光如电,冷肃的神情中,散发着浓烈的杀气,每向前行一步,这杀气就增强了几分。   只听病叟周纶轻轻叹息一声,道:“武兄,好友翻目,生死一战,这大概是人生最大的惨事之一,武兄执著己见不肯离去,咱们老哥俩,今夜必有一个人要溅血横尸于万家大院了。”   追风叟吸一口气,大声喝道:“死的未必就是我武志远?”   周纶淡淡一笑,道:“不管是武兄杀了兄弟,或是兄弟伤了武兄,都是人间惨事。”   追风叟道:“你既知如此,又何必一定要出手呢?”   病叟周纶叹息一声,道:“武兄,别忘了,是你带入侵犯万家大院,兄弟却正在这里养病:”   他走得虽然很慢,但双方的距离很近,说完了几句话,彼此已经对面而立了。   追风叟武志远冷冷说道:“老病鬼,你可以出手了。”   周纶道:“武兄是客人,还是请武兄先出手吧!”   事情挤上了头,追风叟就算不想动手,也已经没有法子下台。   既是这场架非打不可,为什么不抢先机.当下冷笑一声道:“周兄如此相让,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忽然扬手一掌,劈了过去。   虽然随随便便的劈出了一掌,但强猛的掌力,挟起了一股强烈的啸风之声。   好凌厉的一掌。   病叟周纶竟然不闪不避,右手一抬,硬碰硬的接了一掌。   砰然—声,双掌接实。   表面上看去,两个人都纹风未动,是一个平分秋色之局。   但追风叟却感觉到对方掌势的反弹之力,震得手臂微微麻木。   只听周纶说道:“武兄也接兄弟一掌。”   双掌连环,先后劈出。   追风叟自是不甘示弱,左右双手,连环迎击。   砰砰两声,又是两掌碰拼。   掌势接实,强猛的劲风,四下溢荡。   叶长青低声道:“屠兄,这三招硬拼,招招力逾千斤,看样子,兄弟一掌也接不下来。”   屠无方道:“他们都是上一代江湖上成名的有数高手,在功力上,自非咱们能望其项背。”   只见追风叟突然向后退了两步,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乔一龙伸手扶着了追风叟,道:“老前辈,伤势如何?”   追风叟道:“震动了内腑。”   病叟周纶轻轻嘘一口气,道:“武兄,承让了。”   追风叟突然推开了乔一龙,冷冷说道:“老病鬼,我虽然内腑受伤,但还有再战之能。”   大步向前行了过来。   周纶叹口气道:“武兄,咱们几十年的朋友,难道一定要把老命拼了吗?”   追风叟道:“不错,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周纶道:“武兄,咱们两个拼了,未必就会把问题解决了,你明白吗?”   追风叟道:“我们死了,自然无法再管这些事了。”   周纶道:“老武,你倒说说看,咱们既然解决不了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拼个死活出来呢?”   追风叟道:“至少,可以落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周纶脸上有了怒容,道:“老武,你这是无理取闹了,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和你有多厚的交情,你竟然不惜一战,硬要和老朋友拼命?”   追风叟道:“找我的人,不是我很好的朋友,也和我没有什么交情,不过,我不希望看着阴阳堡拥有那么多的圣水。”   病叟周纶道:“圣水落入了阴阳堡,和落人别处,有什么不同,再说,圣水交易又非自今年始,你如追查圣水,就该想法子阻止这种交易,但你舍本逐末,却找阴阳堡的麻烦,单是这一桩,就不足言公平二字。”   追风叟道:“不错,过去有圣水交易.但我不知道,我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就是想阻止这一次的圣水交易,想不到,我竟然晚到了一步,圣水交易,已经完成了,圣水已然落入了你们手中。”   周纶道:“所以,你就要追我们交出圣水了。”   追风叟道:“老病鬼,你知道阴阳堡是个什么样子的组织吗?”   周纶道:“什么样子的组织?”   追风叟道:“一个阴险、毒辣的黑道组织,这批圣水,如若落在了他们的手中,整个江湖都会受到很大的伤害,老夫个人的生死,又算得什么呢?”   周纶道:“武兄,你也在江湖上走了几十年,想不到,你竟然十分糊涂。”   追风叟道:“糊涂的是你老病鬼,你虽然不常在江湖上走动但声誉并不坏,我却想不到,你老了之后,竟然是如此的没有骨气,投身在阴阳堡中。”   周纶怒道:“老武,如若阴阳堡如你所言,早就要了你的命了……”   只听一阵哈哈大笑之声.传了过来,道:“武兄,不要为他们挑拨所伤。”   随着那说话之声,一条人影,疾飞而至,飘落在追风叟的身前。   来人身着青色长衫,留着五绺长髯,身材瘦长,方面大耳,像貌堂堂。   叶长青只觉此人十分面善,似乎是在哪里见过,至少,也听人说过这个人。   那青衣人回顾了追风叟一眼,道:“武兄,你受伤了。”   伸手取出一粒丹丸,接道:“吞下去。”   追风叟对这青衣人,似乎是十分敬重,也不问什么药物,接着就吞了下去。   周纶皱皱眉头,道:“原来是高大侠,失敬了。”   青衣长髯人微微一笑,道:“病叟周纶,周大侠,抱病行道江湖,在下心慕已经很久了,今日有幸得晤。”   周纶微微一笑,道:“高大侠望重江湖,老病鬼今天能得一句赞美,当真是死而无憾的事。”   叶长青低声说道:“屠兄,这位青衫人可是高天健高大侠。”   屠无方道:“不错,是他,中州第一刀高天健,他是江湖上最受人敬重的大侠,听说,武林道上的朋友,一经高大侠的品评,立刻身价百倍,这个人广得江湖同道信任,据说,连少林、武当的掌门人,都对他敬重异常。”   屠无方嘘一口气,道:“叶老弟,江湖上的事,不可纯以外貌取舍,这位高大侠确实名动四海,一度连我也对他生出了极度的敬佩……”   叶子青接道:“想不到,今晚,我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了我最心慕的人。”   屠无方道:“叶老弟,堡主过去也很敬佩高大侠。”   叶长青道:“现在呢?”   屠无方道:“现在,堡主觉着他很可疑……”   叶长青呆了一呆,道:“可疑,可疑什么?”   屠无方道:“可疑什么?在下不太清楚,等日后见着堡主时,你再问问,不过,我要奉劝你老弟一句活、有些事,不可抱太高的希望。”   他说的很含蓄,但叶长青却听得心中一片紊乱。   他明白屠无方语中的含意,但他绝对不愿相信这些事。   只听病叟周纶说道:“高大侠夜来万家大院,不知有何指教。”   高天健道:“听说,贵组织得到了一批圣水?”   周纶道:“不错。”   高天健道:“周兄可知道,那圣水的用途吗?”   周纶道:“不太清楚。”   高天健道:“这就难怪了,周兄如是知晓了那圣水的用途定然不会那么全心保护它了。”   周纶笑一笑,道:“高大侠知晓那圣水的用途了。”   高天健道:“略知一二。”   周纶道:“高大侠,可否见示呢?”   高天健道:“就在下所知道的,所谓圣水,只是出自地下的特殊矿物,经过了一种特殊的秘方调制之后,可以成为一种锐利的杀人武器,就在下所知,当今之世,还没有一种武功,可以阻止它。”   周纶道:“高大侠是追取这批圣水而来了?”   高天健道:“不错。”   周纶道:“高大侠.可知道圣水交易,已经有了很多年?”   高天健道:“知道,不过、知道的晚了一些。”   周纶道:“圣水交易数年,已有不少流入江湖,就算高大侠追回这一批圣水,只怕也是没有办法阻止圣水为害江湖,再说,高大侠单单取走我们花了数十万银子,买得的圣水,也很难使人信服,众口铄金,高大侠难道就不怕有伤清誉吗?”   高天健道:“高某如若不知道这件事,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子,既然让我知道了,总不能够坐视不理,周大侠在江湖上的声誉一向很好,想来还不至于为此事和高某作对了。”   语词听起来很柔和,但话中的含意却是极尽冷厉,那无疑是说,你周纶如是要和高某人作对,无疑就是阴阳堡中一丘之貉。   在场之人,心中波动最大的自然是叶长青了,追风叟、高天健的突然出现,使他对阴阳堡这个组织的信任,开始了动摇,高天健在江湖上的信用太好了,好到代表了江湖上的正义标帜,只要和高天健有过冲突的人,绝对不是好人。   高天健一向也很珍惜他的金字招牌,他从下轻易出手,也很少向人兴师问罪。   他从来没有为个人的恩怨,向人寻过仇,每一次,都是为了武林的正义。   神秘的圣水交易,终于引起了他的关心。   高天健终于出面了。   对这位享名江湖,心仪已久的大侠客,叶长青内心之中,实有着无比崇敬。   但黄灵和他的一夕长谈,也给了他很大的信心。   现在,叶长青有些迷惑了。   他心中暗作盘算道:不是黄灵欺骗了他,就是这位高大侠不明内情。   事实上,阴阳堡在江湖上,本来就是一个声名狼藉的地方。   但黄灵那么坦然相告,实在不像是欺骗之意。   尤其是何寒衣,那是百分之百的好人,他又怎能甘愿助纣为虐,为黄灵卖命呢?   但高天健是绝对可以相信的人。   叶长青迷惑了。   周纶叹息一声,道:“高大侠,堡主不在此地,不过,三两天,就回来,高大侠一定要追出圣水的厂落,那就晚几天再来吧!”   高天健笑一笑,道:“周大快,那一位是麻面血手屠无方。”   周纶道:“是他。”   高天健叹息一声,道:“那两位可是活僵尸陈沛,毒蜂彭震。”   周纶苦笑一下,道:“不错。”   高天健道:“周大侠在江湖上,可也是有很大名望的人,怎么会和这些人在一起,唉……在下早听说过阴阳堡这个地方,充满着神秘,但却没有想到,这一个组织,竟然是专门收罗江洋大盗,和亡命匪徒,这三大恶人,虽然是两个等级,但却都被收在阴阳堡中。”   周纶苦笑一下,道:“一个人敝了几件坏事,并不能说他们一辈子就是坏人了。”   高天健苦笑一下,道:“周大侠,你和这些声名狼藉的人,日久相处,不觉着很难过吗?”   周纶道:“在下倒没有这种感觉。”   高天健道:“周兄,高某一向不愿出口伤人,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但暮鼓晨钟,惊不醒梦中人,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周纶淡淡一笑,道:“我明白,不过,每个人的看法不同,我觉着阴阳堡倒不是外传的那么丑恶。”   高天健道:“周大侠,单是阴阳堡这个名字,已经够坏了,想不到,还收罗丁这么多的恶人,唉!周大侠,蛇、鼠云集之穴,还能容得下龙潜虎藏吗?”   周纶沉吟不语。   高天健接道:“周大侠,良禽择木而栖,这句话……”   周纶接道:“我明白,不过,人各有志,勉强不得,高大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高天健苦笑一下,道:“在下巳尽了心,周大侠如何选择,那是你的事了。”   周纶点点头,道:“高大侠,有些事者朽不便做主,过几天你再来,我相信堡主回来之后,定会对你高大侠有个满意的交代。”   高天健嘘一口气,道:“谁是阴阳堡主。”   周纶道:“高大侠何不等三五天后,见着他当面问过。”   高天健道:“好!那我再请教一件事。”   周纶道:“什么事?”   高天健道:“你可知道,圣水是不是在这万家大院之中。”   周纶道:“这个,这个……”   追风叟接道:“这个,不用问了,我知道,圣水就放在万家大院之中。”   高天健道:“周大侠,请退一边,我要他们交出来。”   周纶道:“高大侠,你大仁大义,江湖上无不称道,我老病鬼向你保证,迟则三日,多则五天.我要堡主在此地恭候大驾,那时高大侠再作决定也是一样。”   高天健道:“不行,我不能信任阴阳堡中人。”   周纶道:“我老病鬼呢?”   高天健道;:“周大侠在江湖上说什么,人人都会相信,不过,你现在投入了阴阳堡,阴阳堡中人,无法使江湖上任何人相信。”   他脸色突然间变得十分冷肃,双目中也泛出了浓重的杀机,缓步逼近了周纶,道:“周纶,我已十年没有出刀,不要逼我出刀。”   周纶苦笑一下,道:“高大侠、江湖中人,都不愿和你为敌,阴阳堡也是一样。”   高天建道:“至少,我要带走圣水。”   突然转身逼近彭震、陈沛道:“你们说,圣水存在哪里?”   陈沛、彭震摇摇头,道:“不知道。”   高天健突然—抬手,拍拍两声,陈沛和彭震每个人脸上,都被打了一个耳括子。   这两个人凶悍成性,这两掌,打出了两人的怒火,大喝一声,各持兵刃,挨向了高天健。   高天建冷笑一声,突然把刀一挥,   没有看清楚这一刀的来龙去脉,看到的只是两具没有人头的尸体,倒在地上。   两颗人头,飞起很高。   高天健出刀快,收刀更快。   两具尸体还未倒下,刀已还鞘,人已到了病鬼周纶的身前。   才出第一刀,果然石破天惊,震骇人心。   周纶轻轻嘘一口气,道:“你杀了他们。”   高天健道:“周纶,交出圣水,不要逼我大开杀戒。”   叶长青看到了那一刀,奇幻莫测的一刀。   周纶摇摇有,道:“高大侠,你就杀了区区,我也不能交圣水。”   高天健道:“好!你决心如此,那就亮兵刃吧!”   叶长青呆丁一呆,低声说道:“屠兄,高大侠如果定要出手咱们……”   屠无方接道:“病电周纶也许可以接下他几招。”   哪知周纶双手一抱。道:“高大侠请快动手。”   高天健道:“周纶,这等苦肉计,少在我面前施用,我已说的很清楚了,为了圣水,我可要大开杀戒了。”   他说杀就杀,刀光一闪,病鬼周纶生生被斩作了两段。   这一刀杀得快速如电,也杀得人心生寒意。   追风叟怔了一怔,道:“高大侠。”   高天健手中执着七星宝刀,望着被他一刀拦腰斩断的尸体,呆了一呆,道:“他应该可以避开这一刀的,为什么不闪避。”   屠无方冷冷接道:“因为他没有想到高大侠真的会杀他。”   高天健怒道:“屠无方,你……”   屠无方接道:“他更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高大侠,竟然会说就杀,话未说完,刀已出手,因为,这不像一个大侠做的事情。”   高天健道:“我是误杀了周纶,但如杀了你屠无方,那就不算误杀了。”   屠无方道:“如高大侠第一次对我屠某人,用出这等手段我相信,在下也会死在高大侠的快刀之下,可是,现在不会了因为,我看到了你高大侠的手段。”   高天健道:“屠无方,高某人既然开了杀戒,出了刀,今夜就必须把事情弄一个水落石出,你屠无方是死定了。”   屠无方道:“高大侠,你表现出来的侠气、英风,我们已经领教了,若江湖道上的侠义人物,都和高大侠一样,咱们宁为绿林中一名盗匪,也不为侠义门中人。”   追风叟道:“高大侠,老病鬼投入了阴阳堡中,想必有他的苦衷,至少,他罪不至死。”   高天健道:“我无意杀他,他的死,要怪他太过自信……”   追风叟道:“太过自信,这是什么意思?”   屠无万道:“病叟周纶自信高大侠不会对池施毒手,他全无方备,所以,高大侠才能一击得手。”   高天健举步直对屠无方行了过去。   他手中仍提着七星宝刀。   屠无方吸一口气.严作戒备。   叶长青突然向前行了两步,道:“屠兄,多小心啊!”   屠无方道:“我会全力戒备。”   高天健逼近到屠无方身前四五尺处,停了下来。   这时追风叟已然迟后了八步,静静的站着。   两道目光望着病叟周纶尸体出神。   屠无方手中执着一根一尺八寸的银棒。   那就是屠无方的兵刃,叫做如意银棒。   这根如意棒跟随着屠无方,数十年来,会过不少武林高手。它内藏机簧,可伸可缩,长能到五尺四寸,短能到一尺八寸。   屠无方冷笑一声,道:“你怎么不出手。”   高天健道:“屠无方,你真要找死!”   屠无方道:“病叟周纶并未找死,但他还是死在了你的七星刀下。”   高天健冷哼一声,突然出刀。   今夜他已出了两次刀,一次,杀死了陈沛、彭震,第二次,杀死了病叟周纶。   但第三次出刀,却没有杀死屠无方。   并非他的刀下留情,而是屠无方—直谨慎的戒备。   当的一声,如意棒突然伸长三尺,在咽喉前面三寸处,封住了高天健的刀势。   高天健的刀法,实在很快。   屠无方数十年来,何止身经百战,这是他第一次遇上了如此凌厉、快速的刀法。   高天健一击落空,七星刀倏然收回,刀随势动,又退回了六尺,哈哈一笑,道:“好!   看来麻面血手,果然是名不虚传,你能封住我第一刀.比病叟周纶.似是尤强过几分了。”   屠无方道:“在下比周纶相差十分的多,只不过,在下已经知道高大侠出刀如暗箭,防备的十分小心,而周纶却忽略了这一点,周纶之死,如若说是死在你高大侠的快刀之下,倒不如说他是死在你的侠名之下。”   高天健冷冷说道:“屠无方,再接我几刀试试。”   突然挥刀劈出。   但见刀光闪闪,连攻四刀。   说是四刀,事实上只是一招中,四个变化。   屠无方封开了三刀,但却无法封开第四刀。   森森的寒芒,已然逼到了屠无方的前胸。   一支剑斜里伸了过来。封住了第四刀。   叶长青的剑,快如闪电的一剑。   高天健的攻势中,从来不让人有还手的机会,当他的攻势受阻时,立刻收刀而退。   现在,高天健又收刀退后了八尺。   屠无方轻轻嘘一口气,低声道:“谢了,兄弟。”   叶长青神情冷肃,缓缓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有如此快速的刀法,屠兄能按他三刀,在下只怕连这三刀也接不下。”   屠无方道:“他的盛名,比他的刀法更可怕,传说中,中州第一刀,杀人不出第三刀,最多只有二刀,但我接了他两招四变之后,心中反而有了另一种感受。”   叶长青道:“什么感受?”   屠无方道:“他的刀尖,全是攻势,如若咱们不给他攻入的机会呢?”   叶长青道:“这倒不妨—试。”   屠无方右手一震,手中如意棒伸长到五尺四寸,道:“高大侠小心,屠某人还击了。”   双手挥棒,横里扫去。   高天健七星刀刀背横架,当的—声,封来—棒。   这时,屠无方的中门,应该是门户大开。高天健可以挥刀直攻。   以他刀法之快,任何人只要给了他这一机会,就会死于刀下。   但屠元方早有思虑,如意棒一转,另—面呼的向上挑来。   他发动很快,事先早已想好,两个动作.有如连环的—招一样。   高天健被这一挑的攻势,封住进攻的机会。   屠无方—招顺手,如意棒幻起了一片棒影,连攻—十八棒。   高天健确是不凡,这一十八捧,并没有把他迫退一步。   只见他手中七星宝刀,左横右竖,也幻起了一片刀影。   一连串金铁交鸣声中,封开了屠无方十八棒。   一十八棒攻完,屠无方也疾快的向后退了八步。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好棒法,好棒法,不过,在下有些奇怪?”   屠无方身经百战,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一个人,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面对的敌人。是如此可怕,—座憾不动的山。   但他尽量使自己保持着平静,冷冷一笑道:“奇怪什么?”   高天健道:“你号称血手,听说在双手上练有一种赤煞掌,想不到,你觉用铁棒对敌。”   屠无方道:“不错,在下练过赤煞掌,你只要能够逼得不得不用时,在下自会出手。”   高天健笑一笑,道:“好!屠无方,你一生为恶,杀人不少,今天我杀了你,也是为江湖除害了。”   右手一挥,忽然一刀劈了过去。   这是一招很普通的“力劈泰山”,但在屠无方的感觉中,这一刀却有着很多的变化。   他对敌经验丰富,想到这可能是一式虚招,所以,一直凝劲不发,准备应变。   直待那一刀距离头顶不远时,屠无方才突然一横手中如意棒,横里架去。   高天健的刀势、掠着铁棒,突然向下滑落,刀上柔若无力。   屠无方呆了一呆,道:“这是什么刀法?”   高天健道:“不是什么刀法,只是一种功力运用。”   刀已划上了屠无方的前胸。   又是那一支剑,斜里伸了过来,架住了七星刀。   屠无方疾快的向后退,前胸的衣服,已经破来了一道口子。鲜血由那道口子中,渗了出来。   如不是叶长青这一剑够迅快,屠无方势必已死在了高天健的刀下。   屠无方道:“老弟,谢谢你,两度求了我的老命。”   叶长青道:“他能把刀道化若柔丝,使刀势滑落、在下也是初次见到,屠兄的伤势如何?”   屠无方笑一笑道:“老弟的剑势够快,所以,我伤的还不太重。”   叶长青道:“还能不能动手?”屠无方道:“可以,这一点皮肉之伤,我还可以撑得住。”   叶长青道:“他的刀法大深奥,一个人决非其敌,咱们两个联手。”   高天健目光转注到叶长青的脸上,道:“又是你救了他。”   叶长青道:“在下一直在旁边等待,自然出手方便了些。”   高天健道:“你叫叶长青。”   叶长青道:“是!”   高天健道:“听说你是磨剑老人的徒弟。”   叶长青道:“他是家师。”   高天健道:“磨剑老人一生耿直,怎么会收了你这么一个弟子。”   叶长青道:“我有什么不好?至少,我行事为人,于心无愧。”   高天健道:“你和阴阳堡这一批凶神恶势,牛鬼蛇神,混在一起,还能问心无愧吗?”   叶长青道:“高大侠,今宵之前,在下对你高大侠的确十分敬慕,不过,由现在开始,对你高大侠么?在下内心中有了一点疑问。”   高天健道:“什么疑问?”   叶长青道:“我看到了你的杀人手法。”   高天健接道:“如是那个人该死,我怎么杀他,似乎是并不重要。”   叶长青道:“至少病叟周纶,死得很冤枉。”   高天健叹息一声,道:“死的是冤了一些,那一刀地可以躲开的,但他没有躲。”   叶长青道:“他太信任你的身分,想不到你会突然出手,所以,你才能一刀杀了他。”   高天健冷笑一声,道:“叶长青,就算周纶不该死,但这个血手屠无方呢?他该不该死?”   叶长青道:“他也不该死……”   高天健怒道:“你这小子,不分皂白,不分是非,磨剑老人怎么会教出你这样一个徒弟,日后,我再见他之时,定要问他一个教徒不严之罪。”   叶长青道:“我已离师,在下在江湖上的作为,都由我自己承担。”   高天健道:“叶长青,你闯出七剑追魂,这点侠名得之不易,不要自己毁了它,”   叶长青道:“我虽有七剑追魂之名,但杀人也和你有所不同。”   高天健叹息一声,道:“好言好语,劝不醒你这梦中之人,看来,我也只有成全你了……”   突然回头,望了追风叟一眼,接道:“武兄,你都看到了,听到了,日后见着磨剑老人时,也好给兄弟做个证人。”   追风叟没有答话,只微微点头。   头点的很勉强,显然内心之中并不是很同意。   高天健却哈哈一笑,道:“好,武兄愿意做证,兄弟也算有个交代了。”   叶长青长剑一举,平胸而立,屠无方也平举手中如意棒。   为了和叶长青配合方便,屠无方又把手中的如意棒缩成三尺左右。   屠无方胸前的伤势,实在并不轻,鲜血仍然不断的流出来。   血水,湿透半身的衣衫。   但他却浑如不觉,只是全神贯注在高天健的身上。   高天健目光一掠叶长青,道:“小心了。”   突然一刀,刺了出去。   刀至中途,忽然一转,劈向了屠无方。   屠无方如意棒斜斜一封,当的一声,封住了刀势。   叶长青大喝一事,一剑刺出。   一动手,就用出了追魂七剑。   强厉的剑风.带起丁金刃破空之声。   高天健七星宝刀一转,忽然间,幻起了一片刀影。   刀剑相触,叶长青突然间,感觉到手中一震,长剑几乎被那一刀震飞。   屠无方如意棒一缩一伸,点了过去。   力道强猛,一连串金铁大震声中,竟然冲破了高天健的护身刀芒。   哪知高天健刀势突然一转,挟一片凌厉的刀风,竟然欺入了两人之间。   但见他七星刀左转右击,片刻之间,连攻了四刀。   四刀分袭两个人,把两人都迫得句后退了一步。   叶长青的追魂七剑,本是一种很霸道的剑势,施展开时,有着招招追魂,剑剑取命的气势。   但他和屠无方联手合攻时,却有着施展不开的感觉,生恐那扩展攻敌的剑势,伤到了屠无方。   高天健把两人分为开,反而帮了叶长青的忙。   叶长青心中没有了顾虑,展开了追魂七剑。   但见寒芒如电,剑影重重,波翻浪涌一般,直卷过去。   高天健虽然有—身绝世的武功,但也无法破解这凌厉绝伦的追魂七剑。   但高天健实在有着过人之能,宝刀连挥,刀光护身,刷的一声,竟然冲破了剑芒而出。   这一来,叶长青的凌厉剑势,全都指向下屠无方。   幸好,屠无方也有了很严密的戒备,棒影护身,封开了两剑。   叶长青及时收住了右手。   但这一瞬功夫,却给高天健可乘之机。   论功力,也许屠无方会比叶长青深厚,封敌的经验,也比叶长青丰富。   但叶长青的追魂七剑,实在很难对付。   高天健决心先杀了叶长青。   他的刀,有如魔刀一样,就在叶长青一收剑势,已到了叶长青的前胸。   叶长青的剑势,已被封到了门外,再想收回,已自不及。   幸好屠无方的如意棒,快点了过去,点向高天健的右肩。   高天健的一刀,可能活劈了叶长青,但却没有机会再避开这一棒。   他要用一条右臂,换取叶长青的一条命。   高天健这个人绝对不会,因为杀死叶长青而损伤—臂,甚至掉一根手指,他也不干,他有信心,可以再制造出杀死叶长青的机会。   所以,他收刀而退,一退就是一丈多远。   叶长青嘘一口气,道:“好刀法,简直像魔术一样,忽然间,就到了致命的地方。”   屠无方道:“我们就算联手,也没有办法打下去,也许亦老弟的迫魂七剑可以挡他一阵,但却开法和他长期持战下去。”   叶长青道:“为什么?”   屠无方道:“他的刀法,已到心刀合一之境,我虽然没有见过这样的刀法,但却听人说过。”   高天健微微一笑,道:“好!屠无方,你倒也有些见识。”   叶长青道:“他练的什么刀法,竟有如此之威?”   屠无方道:“他的刀法已到招随念生的境界,无招无式,无形无相,随手挥刀,就有着杀人取命的力量。”   叶长青道:“就算如此,咱们也得拼命一战,今宵万家大院之中,只有你我两人,可以支撑几个回合了。”   高天健冷冷一笑,道:“我已经十年不用刀了,十年未杀人,今宵宝刀出了鞘,也杀了人,多杀两人,又有何妨,十个回合之内,必取你两人之命。”   叶长青道:“以你刀法的凌厉.这也不算吹牛,屠兄,请暂退下,我先独拼一阵。”   屠无方道:“咱们两人联手,尚且非他之敌,你一人如何是他敌手。”   叶长青道:“追魂七剑,亦有所长,小弟一人独拼,可把剑招之威,发挥到极致,就算死在他的刀下,也可以削他一块皮肉下来。”   屠无方是老江湖,老江湖一点就透,他已听出了叶长青的弦外之音。   那是说,他的剑法之中,另有奇招,也许可以和敌人同归于尽,也许可以伤了对方。   屠无方苦笑一下,道:“叶老弟,说的也是,你支剑独拼中洲第一刀,死而何憾。”   叶长青豪壮一笑,道:“好!屠兄替我掠阵。”   长剑一挥,洒出一片剑花,平护胸前。   追魂七剑,本应抢先机攻敌,但这一次,却采取的守势,横剑不出。   高天健淡淡一笑,道:“令师磨剑老人.三十年前曾和我品茗论剑,四十招后,他自甘服输,我记得,他曾用过—招‘诱敌深入’,好像就是你这么一个架式。”   叶长青道:“家师生平只败过两次,一次竟然是败在你的手中!”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那一次,我们是口述比招,虽然是战云密布,但却不会伤人,这一次,真刀真剑,可是有性命之危的搏斗。”   叶长青道:“晚进心中战志昂扬,阁下尽管出刀。”   高天健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于,我适才手下留情,完全是看在磨剑老人的份上,你如执意找死,那就别怪我刀下绝情了。”   叶长青道:“你杀机早生,用不着假慈悲,满口仁义了。”   高天健扬了一扬浓眉,泛起丁满脸杀机,道:“好!接刀。”   右手轻挥,七星刀化一屡寒芒,横里扫去。   他刀上造诣已至绝境,随手挥洒皆成文章,只见闪动刀光中,波波重重寒影,犹如十数把刀一齐攻来一般。   叶长青的剑贯注了他全部的功力,敌不动我不动,敌已动,我先动,本是剑中奇学,可惜,他遇上了高天健。   所以,叶长青虽然极快的发出一剑,但仍无法抢到先机。   剑如流星,但却没入那波动重重的刀光之中。   当的一声,金铁交呜,叶长青疾向后退了一步。   高天健心中一动,暗道:不错,这小子竟能化解去我这一刀,看来,磨剑老人的剑法,又有了很大的进步。   叶长青非退不可,在他的感觉中,全身都要被那重重的刀光淹没,就要被围拢的刀光所伤。   但他毕竟还是退出来了。   高天健故作平淡,收刀一笑,道:“小娃儿,如若让我先出刀,你连三刀也撑不到,老夫让你先机,纵然斩你于老夫的宝刀之下,也要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叶长青吸一口气,突然大喝一声,挥剑击出。   身随剑走,剑化青虹,连人带剑的直冲过去。   很气派的一剑,充满杀机的一剑。   高天健举刀一挥,忽然间在身前涌起了一片刀光。   叶长青就撞在那刀光之中。   又是一声金铁相击。   叶长青忽然间拥滚而出,直滚二丈以外,才站起了身子,他的头发散了,前胸上的衣服破了,右腿的裤子裂了,胸前和腿上,两处伤痕,不停的涌出鲜血。   屠无方快步行了过来,低声道:“叶老弟,咱们还是联手拒敌吧!”   怡红突然尖心声叫道:“你们都给我闪开。”   高天健又目中奇光暴射.冷冷说道:“老夫宝刀之下,—向不杀妇人孺子,但如你施用暗器,那就又当别论了。”   怡红道:“你能杀周纶,还有什么人你不能杀的?我用不用暗器,都是一样,你只要有杀我的机会,绝对不会放过我。”   高天健冷哼一声,道:“不知进退的丫头。”   怡红道:“你也可能不杀我,不过,那并非你心存怜悯,对我慈悲,而是要做给活的人看。”   高天健冷笑一声,道:“看来,仁慈并不能使恶人回头,既然老夫无法度化你们,那只有以杀止杀,斩草除根了,”   怡红轻轻嘘一口气,道:“我手中是机簧控制的毒针,力劲很强,也就是你口中所谓的歹毒暗器”   高天健道:“你试试看吧!能不能伤了老夫,我给你们这个机会。”   刀横右手,缓步向前行来。   这时,突然传过来一个急促的声音,道:“怡红不可。”   屠无方道:“帮主回来了。”   怡红收起了手中的钉筒。   但见两条人影,疾奔而至。   当先一人身着青衫,正是阴阳堡主黄灵。   紧随着黄灵身后一人,劲装佩剑,英俊潇洒,乃是阴阳堡中五大剑使中的何寒衣。   高天健还刀入鞘,背手而立,道:“来的可是阴阳堡主。”   黄灵道:“正是在下,高大侠……”   突然发现了周纶的尸体,双目中立时暴射出两道神光,冷冷接道:“什么人杀了周纶?”   屠无方一躬身道:“高天健。”   黄灵目光一掠陈沛、彭震道:“他们两个,也是死在高大侠刀下了。”   屠无方道:“是。”   黄灵缓缓吐出一口长气,道:“杀陈沛、彭震,情有可说,高大侠刀劈周纶,不觉着太过分吗?”   高天健道:“他本可躲过那一刀的,但他竟然不肯闪避。”   黄灵道:“中州第一刀,刀势已到了刀随心动的境界,你如无杀他之心,岂会收不住手。”   屠无方叹息道:“周纶一直不相信高大侠会杀他,所以,全无戒备。”   黄灵点点头道:“高大侠,是这样吗?”   高天健哈哈一笑,遭:“阴阳堡主,你敢质问老夫!”   黄灵道:“为什么不敢,周纶是阴阳堡中的人,我是阴阳堡的堡主,堡中属下被人家杀了,我岂能不闻不问?”   高天健道:“你能问得了吗?”   黄灵冷笑一声,道:“你不过是中州第一刀,并非天下第一刀。”   高天健脸色一变,道:“你领导阴阳堡,搞得江湖上乌烟瘴气,却又隐身幕后,掩藏住真正面目,你究竟是什么人?”   黄灵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你高天健手中的七星宝刀,如果把我给杀了,我是谁,都是一样,你若是杀不了我,我是谁你也不必问了。”   高天健纵声而笑,道:“墙无百口不透风,世上岂真有绝对隐秘的事,你认为,你故作神秘,造成烟幕,就真的能掩盖天下的耳目吗?其实,知你身份的,江湖又何止老夫一人?”   黄灵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又何用多问?”   高天健道:“你是化身书生,七年前江湖侠义门中,大举围攻的采花大盗黄灵。”   黄灵点点头道:“高大侠真是有心人,你这一说,倒使在下明白了江湖上不少隐秘、内情。”   高天健道:“你明白什么隐秘、内情,都和老夫无关,我一生行的端,立的正,仰不愧天,俯不作地,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倒是今天,你暴露了身分,老夫可以放心的大开杀戒了。”   黄灵道:“高大侠不但刀法精绝,心机的深沉,也非常人能及,不错,我是黄灵,过去,我确有嗜色之癖,不论我自己的看法如何,但我确实伤了很多少女的心,不过,我也得到了报应,你们砍了我数十刀,又毁了我的容貌,但我一点也不会记恨你们……”   高天健接道:“胡说,你如没有报复之意,为啥会成立阴阳堡,收罗江洋大盗,招募亡命之徒,用心何在?”   黄灵道:“高天健,我黄灵做什么,只要自觉问心无愧,用不着向谁解释,但事情既然挑明了,我倒要和你辨个是非黑白出来……”   语声一顿,接道:“阴阳堡成立了很多年,而且,也在江湖上闯出了相当的字号,但我向什么人报复过?昔年围杀我的人,我知道十之八九,病叟周纶、追风叟、和你高大侠,都是昔日参与围杀我的人,但周纶现在是我的朋友,他且死在你的刀下,追风叟陷身在大巴川东三凶手中时.在下暗伸援手,救他出险,连姓名也未留下……”   追风叟接道:“三年前在大巴是阁下的援手?”   高天健道:“善于人知,不是真善,如说行侠仗义,济困扶危,老夫这数十年何至数百件,但老夫从未在人前提过。”   追风叟道:“高大侠,大巴山我误中了川东三凶的诡计,陷身火窟,人巳快被浓烟薰倒,那人冒险冲入火海,携我而出,为救我而衣衫尽燃。高大侠,这是救命恩人,情同再造,咱们在江湖上走动之人,这等大恩,岂可不报?何况,我还是昔年伤害他的仇人。”   黄灵道:“武兄,我说出此事,只是想在高大侠的面前,证实我没有报复仇恨之心,而武兄又是在场的最好证人,至于周纶如何和我黄灵交上了朋友,这中间内情不说也罢。”   高天健道:“武兄,执大义不拘小节,就算是黄灵真的救过你,但他只救你一条命,他在江湖上造成的祸害,却损伤到千百万人,咱们身为侠义中人,总不能因一己之恩情,累及众生。”   黄灵叹息一声,道:“今宵,我才真的领教了你的厉害,你手中宝刀锋利,但还不及你的口舌,你满口的仁义、道德,但你的所作所为,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口是心非,加在你高大侠身上,真是丝丝入扣……”   高天健纵声而笑,道:“黄灵,这不是你我口舌上的争辩,就可以定论的事,这要天下公论,这要事实证明。”   黄灵淡淡一笑,道:“高天健,这些年来,你千方百计在挖我的根,我也在摸你的底子,你知道我是黄灵,我也找出了你不少劣迹……”   高天健道:“你说,老夫有什么劣迹?”   黄灵道:“表面上,你是中原第一大侠,就是当代少林、武当的掌门人,丐帮帮主,也都对你敬畏几分,事实上,你暗中统辖了九个黑道组织,在江湖上兴风作浪,你的势力,已经延伸到江南,塞上以四家镖局为掩护,真是聪明绝伦的办法,思虑的周密,实在叫人佩服。”   高天健道:“老夫如要开设一家镖局。以维持商旅安全,那也没有什么错,只可惜老夫还不屑为之呢。”   追风叟道:“黄堡主,这几句话,老朽也不敢苟同,高大侠如要支持镖局,只要支持一家就行,那才能做独门生意,为什么要一下子支持四家呢?”   黄灵道:“君子欺之以方,武兄是君子、所以想不到高天健的布局。”   追风叟道:“愿闻黄堡主的高论!”   黄灵道:“高天健如只支撑一家镖局.使这一家镖局无往不利,必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也会引起武林同道的注意。但四家就不同了,四家互相竞争,各有成就,这中间的道理,极尽曲径通幽之妙。试想南七北六—十三省,何止数百家镖局.除了高天健支持四家之外,其他的,都被高大侠统领九个黑道组织劫去镖银,长此下去,数百家镖局,都要关门,天下的保镖生意,都落在了那四家镖局手中,日后,他们只要划区分保,就变成了独家生意,那时他们就可以予取予求了。至于那些武功高强的镖师,高大侠也会礼聘他们分别的加入那四家镖局,四家镖局,一个主人,局里的镖师,也就成了高大侠的属下了,除了保镖之外,还可以替高大侠办任何事情。”   追风叟叹口气,道:“这办法实在高明:”   高天健的神色阴晴不定,但他并未发作,微微一笑,道:“黄灵,你说老夫操纵四家镖局,是哪四家?”   黄灵道:“我如果连这一点也未查出来,岂不是含血喷人了,那四家镖局子的名字,起的很妙,名字也互不关连,任何人,单从名字上看,谁也瞧不出忆们有关系;这四家就是八方、振武、雄风、神威。”   追风叟道:“嗯,这四家镖局子,崛起不过五六年,但生意都很兴隆,而且都开设了不少分局。”   高天健冷冷地看了追风叟一眼,道:“黄灵,这四家镖局子,你硬把他们和老夫扯了关系。但你有什么证明?”   黄灵道:“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我不能要你去毁灭证据。”   高天健道:“哦!什么时候,才是你说出来的时候呢?”   黄灵道:“明年二月二日,南岳衡山迥峰上,天下英雄大会,各大门派的重要人物都要参与,你高大侠自然是大会贵宾,那时,我自会拿出证据,让你心服口服。”   高天健冷笑一声,道:“黄灵,可惜你今夜非说不可,否则你就永远没有机会说出去了。”   黄灵道:“高大侠可是想杀人灭口?”   高天健道:“我为武林除害。”   他的举止很潇洒,并来为黄灵的言语所激动,手握七星刀柄,缓缓向前地去。   何寒衣突然一上步,拦在了黄灵的身前,道:“高大侠,认识区区在下吗?”   高天健打量了何寒衣一阵,摇摇头,笑道:“不认识。”   何寒衣笑一笑,道:“高大侠不认识在下也好。”   高天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何寒衣道:“高大侠认不认识在下,都是一样,你要杀的人,不论你是否认识,都要杀。”   高天健道:“高某刀下横尸的人,都是武林败类,江湖盗匪,从来不杀公正、清明的武林同道。”   何寒衣笑一笑,道:“至少,病叟周纶不是武林中公认败类,他号称大侠,在江湖同道的心目中,决不是武林败类,但你高大侠想杀他,还不是一刀杀了。”   高天健道:“兵刃无眼,难免误伤,他投入阴阳堡,也有该死之道,一个人晚节不保,遭此报应,虽然不无遗憾,但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何寒衣道:“高大侠终于露出你真正面目了,也说出了你要说的话,这些年,咱们一直在追寻江湖上的乱源何在?费了数年苦心,才查出了一点眉目……”   高天健冷冷说道:“老夫无暇和你们多费口舌,你一个无名小卒,老夫不愿杀你,请让开一步,老夫要杀黄灵,以慰周纶之灵。”   何寒衣淡淡一笑,道:“高天健,想杀黄灵,至少先得杀了在下。”   黄灵叹息一声,道:“寒衣,你闪开,他志在杀我,如若不让他试试,只怕他永不甘心。”   何寒衣道:“他的刀,听说已到了无招无式,随心所欲之境。”   黄灵道:“我知道,他杀不了我,他会食不甘味,席不安枕,因为,我那几句话,触痛了他的心,高大侠要利也要名,他要广聚天下的财富,他要统治江湖,号令武林,也要保持他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如若我在来年二月二日的衡山英雄大会上揭穿了高大侠的隐秘,那岂不是大杀风景的事么,他如不杀了我,岂能安得下心。”   高天健突然纵声而笑,道:“黄灵,阴阳堡主,你不觉着太过高抬自己了吗?”   黄灵道:“高大侠,我黄灵劫后余生,决心要把后半世的性命,投注在一件很有意义的工作上,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被我找出了这二十年来江湖上的真正乱源了,我黄灵就算为此而死,也死得瞑目了。”   高天健叹息一声,道:“黄灵,你认为你这一番唱做俱佳的表演,真能使江湖朋友们相信吗?”   黄灵道:“事实俱在,他们为什么不相信。”   高天健叹息一声,道:“我如今夜之中,坚持杀你,使别人误认我高某人真的怕你在二月二日的英雄大会之上,揭穿我什么隐秘;真金不怕火,就算你们有什么设计好的诬陷,我不信,凭你黄灵就能双手遮天!不过,明年二月二日,你一定得到衡山英雄大会上去,老夫要和你当面对质。”   黄灵道:“好!希望你高大侠届时能够如约而至。”   高天健道:“一言为定。”   回顾了追风叟一眼,道:“咱们走!”   黄灵轻轻嘘一口气,道:“高大侠好走!”   高天健道:“黄堡主不用做作了。”   黄灵未再多言,目睹高天健大步而去。   何寒衣道:“堡主,在下觉着,刚才,要属下接他两招刀法,再放他离开才是。”   黄灵淡淡一笑,道:“寒衣,我们虽然可以和他一战,但完全没有把握的事,做起来,不但没有意义,而且,也很容易破坏自己的计划。”   何寒衣道:“如果刚才高天健一定要挥刀一战呢?”   黄灵道:“那他就不是高天健了。”   叶长青道:“堡主和何兄未到之前,高天健似乎是已动了杀害我们的用心。”   黄灵道:“对!那时刻,他有着必胜的把握,但我和寒衣现身之后,他忽然感觉到没有把握了,高天健绝对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叶长青道:“高天健如果担心堡主会在来年二月二日,揭穿了他的隐秘,这一年之内,必然会想办法,对付咱们了。”   黄灵道:“这才是要计划防备的事情,我们回去商量吧!”      叶长青由沉睡中醒来,身边的伤疼,已经好了十之八九,缓缓坐起身子时,发觉怡红在床侧坐着,脸上泛着微微的笑意,道:“爷,你清醒过来了。”   叶长青嘘一口气,道:“怡红,堡主呢?”   怡红道:“今天一大早就走了。”   叶长青怔了一怔,道:“走了?”   怡红道:“是!他们看公子睡得十分香甜,不便惊扰,所以,先走了一步。”   叶长青道:“我呢?怎么能把我留下来。”   怡红道:“爷不用焦急,堡主已经交代过了你的去处。”   叶长青道:“哦!我到哪里?”   怡红道:“公子,再躺一会,接你的人,大概要到晚上才来。”   叶长青道:“晚上,还有人来接我?”   怡红道:“是!堡主估算过了他的药力.也许算过你的伤势,大概到天色入夜的时分,才能完全收口。”   叶长青道:“何剑使呢?”   怡红道:“跟堡主一起走了。”   叶长青道:“屠剑使呢?”   怡红道:“屠剑使伤势比你还重些,大概还要个两三天才能复元。”   叶长青缓缓站起身子,来回走动了一阵,道:“怡红,屠剑使在哪里?”   怡红道:“你要见见他?”   叶长青忽然对怡红动了怀疑,觉着很多事应该保留一些。笑道:“是!咱们去看看他。”   怡红微微一笑,道:“好!我给爷带路。”   屠无方的伤势还没有痊愈,仍然静静的躺在床上。   叶长青笑一笑,道:“屠兄,伤得很重吗?”   屠无方道:“好多了,兄弟的伤势全好了吗?”   叶长青道:“好了十之八九,屠兄,堡主和何兄都走了。”   屠无方笑一笑道:“叶老弟,你心中有很多的疑问?”   叶长青道:“是!屠兄,兄弟心中,确有很多不解之处。”   屠无方微微一笑,接道:“堡主早已想到了,老弟,有什么事,你尽管问我,他要我告诉你。”   叶长青道“屠兄,堡主到哪里去了。”   屠无方道:“为了对付高天健,早作布置去了。”   叶长青道:“屠兄呢?”   屑无方遭:“堡主已经分派了兄弟的工作,阴阳堡由此刻起,要由明入暗。”   叶长青道:“哦!那么兄弟要干什么呢?”   屠无方道:“老弟,堡主很看重你,这一次,听说分派你老弟一个很重要的职司。”   叶长青道:“屠兄,可知道堡主派给兄弟的职司吗?”   屠无方道:“详细的情形,在下就不很清楚了,不过,何老弟隐隐约约透露过,好像要你老弟领导一批人手。”   叶长青道:“哦!屠兄,可知道要兄弟领导一批什么样的人么?”   屠无方道:“老弟,堡主才气纵横,有一些布置,咱们很难完全猜到,而且,他不把事情讲得很清楚,想必有他的道理了。”   叶长青沉吟不语。   屠无方道:“叶兄心中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告诉在下。”   叶长青道:“我在想,咱们所作所为,究竟是对是错?”   屠无方哈哈一笑,道:“老弟心中可是对堡主有了怀疑。”   叶长青道:“我是在想咱们取得那些圣水,到底能做什么用?”   屠无方道:“老弟,堡主留过话,他说,你如对他失去了信任,这里绝不强留下你,好在来年二月二日,真象即可大白,那时叶老弟可以明白真象了。”   叶长青嘘一口气,道:“屠兄,你对咱们阴阳堡的作法,是否有些怀疑呢?”   屠无方道:“不!在下对堡主绝对的信任。”   叶长青道:“好!对堡主,在下了并非不信任,只是觉着有些事,咱们应该明白内情,应对举措之间,也好早些有个准备。”   屠无方笑一笑,道:“叶老弟,阴阳堡有一个很大的变化,堡主必须要作很多应变措施,所以,他无法留下来等你,所以先走了一步,不过,我想近日之内,大事忙完,定会和你老弟碰个面,你心中有什么疑问,可以当面问问他了。”   叶长青点点头,道:“现在也只有如此了……”   语声一顿,接道:“听怡红说,我今夜就要动身了,我一走,这万家大院之内,只余下你屠兄一个人了,万一有什么人找上万家大院来,那将如何是好?”   屠无方笑道:“这一点,你老弟可以放心,我对堡主有着绝对的信心,堡主一向是对属下顾虑周到,他说三日内没有危险,必然已经过了很精密的算计。”   叶长青道:“屠兄对堡主信心如此之强,在下倒是没有话说了。”   屠无方道:“老弟尽管先走,希望你能听堡主的安排。”   经过这一番谈话,叶长青的心中安静了不少。   怡红早巳替叶长青准备好了几盘精致的小菜,相一壶好酒,而且陪着叶长青吃。   她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有一种说不出的娴静、温柔。   但叶长青内心之中,却很佩服她的冷静,心中暗道:这丫头难道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再仔细的想一事情经过,黄灵离去   之后,怡红才是这万家大院的首脑人物。   想不通的是她怎会轻易对自己献身。   两个人相对而坐,低斟浅酌,但却一直都未交谈。   叶长青来再多问,怡红也未再解说。   直到叶长青酒足、饭饱才嘘一口气,道:“怡红,我今夜要动身了。”   怡红道:“是,二更时分,有人来接你。”   叶长青遭:“你呢?还要留在万家大院?”   怡红道:“我要等屠剑使离开的时候,才能走。”   叶长青道:“怡红,你好像一点也不害怕,不担心。”   怡红道:“我从死亡中回来,所以,对死亡我已经没有畏惧。”叶长青道:“了不起,怡红,现在,我才发觉你是个了不起的人。”   怡红道:“爷太夸奖了,我只是心情比别人平静一些。”   叶长青道:“一个人,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大都是因为他对本身的艺业,有着很充分的自信,但你说过,你不会武功。”   怡红道:“我扎基太晚,虽然常和你们这些第一流人物相处,但却难获教益,不过,我有很利害的暗器,对这暗器,我下了不少的功夫,还有一点,就是我有着随时处置自己的能力。”   叶长青道:“怡红,这话什么意思?”   怡红笑一笑道:“爷,我随时携带着一颗毒药,随时可以把它吞下去,那是一种很强烈的毒药,吞下去立刻致命。”   叶长青道:“原来,姑娘已经勘破了生死之关。”   怡红笑一笑道:“爷,这不算什么。堡主拯我出风尘时,我已经有了这种决心,好好的休息罢!二更时分你就要离开了。”   叶长青忽然间感觉着自己竟然不如怡红,她一个女孩于,但她遇事的镇静,坚强,却强过自己十倍。   怡红伸手由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丹药,道:“爷,把这粒丹丸吃下去。”   叶长青笑一笑,把丹九吞了下去。   怡红嫣然一笑,道:“爷,躺一躺,二更时分,我再来叫你。”   叶长青点点头躺了下去。   他有着认命的感觉,依言躺了下去。   怡红轻轻嘘一口气,替叶长青盖上棉被,悄然而去。   叶长青眼下那粒丹药之后,忽然觉着丹田有一股热力在流动。   他内功基础很深厚,立刻打坐调息,只觉热力被真气引动,散行四肢百骸,不觉之间,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   醒来之后,只见怡红站在身侧,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道:“爷,怎么样?”   叶长青道:“刚才那粒丹药,是什么药物?”   怡红笑一笑,道:“益神补气丹.听说.对你们练武的人,有很大的帮助,现在,你感觉如何?”   叶长肯道:“感觉精神很好。”   怡红笑一笑,道:“起来吧!接你的人.已经到了门外。”   叶长青站起身子,取过宝剑,道:“在什么地方?”   怡红道:“他们已经在厅中恭候你了。”   大厅中坐着两个人,都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   两个黑衣人对怡红,似乎是十分敬重,齐齐躬身怍礼,道:“见过姑娘。”   怡红点点头,道:“这一位就是叶剑使,你们带他去吧!”   两个黑衣人回身对叶长青躬身一礼,道:“见过剑使。”   叶长青目光转动,打量了两人一眼,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左首黑衣人道:“在下丁峰。”   右首黑衣人道:“我叫马良。”   丁峰道:“我们是剑使的近卫。”   马良道:“由此刻开始,我们要保护叶剑使,任何人,只要想伤害到剑使,必须先把我们两个人给杀掉。”   叶长青仔细扫打量了两人一眼,发觉两人都生的端端壮壮,不像是什么坏人。   而且,这两个人的名字,也从来没有听人说过。   那是说,他们在江湖上是两个默默无闻的人。   叶长青轻轻嘘一口气,缓缓说道:“只有你们两个跟我吗?”   丁峰道:“不!咱们是剑使近身侍卫,除了我们两个人外,还有一批人手,依靠剑使的领导。”   叶长青道:“哦!一共有多少人?”   丁峰道:“不过三十余人,但如有需要的时候,可以调动更多的人相助。”   叶长青道:“你很熟悉。”   丁峰道:“小的追随剑使,除了保护剑使之外,还要备询,所以,对如何求援,如何联络的事,都已准备的十分详尽。”   叶长青道:“丁峰,咱们有没有一个目的?”   丁峰沉吟了一阵,道:“没有固定的目的,只不过阴阳堡已经散去,这些人,分成了很多批,在江湖上行走,一则,可以机动对敌,但最重要的是保存下这些实力。”   叶长青道:“防备高天健?”   丁峰道:“防备什么人,小的就不知道了。”   叶长青道:“现在,咱们要到哪里去?”   丁峰道:“他们都已经集合在万家大院之外,恭候剑使,也等待剑使决定行止。”   叶长青突然间觉得肩上加了一个担子。   这担子,又是他从未担起过的责任,顿有着压力千钧之感。   一下子,叶长青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回顾了怡红一眼,道:“我去了。”   恰红道:“放心的去吧!堡主会随时和你们联络。”   万家大院之外,果然云集了一群人,站的很有秩序,而且静得不闻一点声息。   丁峰替群豪引见了叶长青。   这些人,对叶长青都表现了十分恭敬,齐齐躬身作礼。   丁峰道:“属下的意思是,咱们到太湖。”   叶长青怔了一怔,道:“到太湖,干什么?”   丁峰道:“有一段公案,剑使一定十分关心。”   叶长青道:“什么公案?”   丁峰道:“听说死在太湖的玉兰双姝,近日忽然又活了。”   叶长青接道:“怎么会呢?”   丁峰道:“她们由剑使的身上赚了十万银子,然后装作死亡,这瞒天过海之计,本来是天衣无缝.连我们都相信了,因为,在两人沉尸之处,还发现了两片金叶子,那正是打有我们暗记之物,看上去,就像玉兰双姝怀璧其罪,被人抢了财物,然后杀死沉尸湖中,但却没有料到,这两个女杀手,忽然又在太湖出现了。”   叶长青道:“她们有什么作用呢?”   丁峰道:“这就是我们要查的事了。”   叶长青道:“丁峰,她们的用心,会不会引我出现?”   丁峰沉吟了一阵,道:“很有可能,不过,我们这一次接近她们,用的方法不同。”   叶长青道:“哦!”   丁峰道:“过去,她们在暗中,剑使在明处,这一次,我们要在暗中现身,她们在明处,咱们可以查查她们的目的了。”   叶长青道:“好!既然如此,咱们就赶到太湖去吧!”   丁峰接道:“属下之意,咱们最好是想法子分成数批,彼此行动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叶长青点点头,道:“咱们分成三批行动,你和马良,各自率领一批。”   马良一躬身,道:“属下遵命,不过,属下有一点浅见,还望剑使卓裁。”   叶长青道:“什么事,你请说。”   马良道:“属下觉着,我们的行动既是要隐秘身份,最好能够改扮一下。”   叶长青道:“好吧!”   马良道:“他们一共有三十二人,分成四组,每组八个,每组有一个领队,都有着很丰富的江湖经验,而且因时因地,会经常改变他们的身份。”   叶长青道:“那很好。”   马良道:“至于我和丁峰,负责侍候剑使,不能和他们一起行动,必须追随在剑使的身旁,也好随时效命。”   叶长青微微一笑,道:“好。”   第 五 回 狂龙与飞鹰     叶长青第二度进入了太湖,不过这一次他的身份不同。   他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脸上涂上了一种药物,显得有些苍白,虚弱,再加上衣服上的改变,看上去就完全换了一个人样,   丁峰换上了长衫,略经改变容貌,扮作了一个随行的文案。   马良一副长随的装扮。   他们雇了一艘画舫——太湖最豪华的游船之一,船上有两个船家女,一个老妈子,一个厨师,和一个掌舵的船夫。   丁峰三五句话,把叶长青的身份,立刻托衬得十分尊贵。   船家都知道金陵的一位贵公子来此游湖,不计船租金,但却需侍候公子心中舒服。   这就忙坏了两位船家姑娘。   一会儿送茶,一会儿送上热毛巾。   偏是这位公子的身体不太好,一直躲在内舱中的床上。   丁峰吩咐两位船家姑娘,不可入内舱打搅公子。   这一来,两位船家女,虽然是忙的利害,但她们却很少看得到公子。   天色近午上船,直到日落西山,叶长青一直躲在内舱中没有出来过。   事实上,躲在内舱的叶长青并未躺在床上休息,他支起了舱中一扇窗子,留心着四周的景物。   叶长青凭窗眺望,发觉那些浩瀚湖面上,似乎是几艘游船隐隐间,追随在莲花号的左右。   自然,如是完全不明内情的人,根本不会想到,这些游船是有意的追随莲花号。   忽然间,舱门呀然,丁峰缓步行了进来。   叶长青回顾了丁峰一眼,道:“有事情?”   丁峰一直保持着恭谨的态度,一躬身,道:“玉兰双姝乘坐的画舫,停在北湖芦苇林边,如果咱们的方向不变,晚上,就可以和她们碰上了。”   叶长青道:“好!接近她们之后,先看四周有没有什么埋伏,布置。”   丁峰道:“属下遵命。”   口 口 口   日落西山时分,晚霞在湖面上泛起了万道光彩。   叶长青凭窗而望,已可见一片广大的芦苇林。   也看到了一艘很精致的画舫,泊在芦苇林旁。   这时,叶长青忽然间感觉到一个组织力量的强大。   只有结合了很多的力量,才能使耳目灵敏,安排的如此自然,顺利。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转眼间,绚烂的晚霞,已被四合的暮色吞没。湖面上也逐渐地暗了下来。   船家开了晚餐。   叶长青离开了内舱。   两个船家女,终于有机会看清楚了她们渴望一见的金陵贵公子。   看到了她们立刻有着失望的感觉。   因为,那张脸,不是女孩子喜欢的脸。一张姜黄的脸。   两个船家女,虽然有些失望,这位贵公子和她们想的不一样,但他仍然受到相当的敬重。   他是有身份的人,有钱,有势,而且,除了他的脸色之外,身材,举止,都很标准,潇洒。   莱不多,但很精致,尤其那一道清蒸鱼,是刚由太湖中捞出来的活鱼,味道特别鲜美。   丁峰没有同桌进餐,只是垂手站在叶长青的身后,这就更衬托出他的身份的尊贵。   两个船家女,也小心翼翼的侍候着,添饭,布菜,无微不至。   口 口 口   下弦月,照亮了平静的湖面。   天色已经是二更时分。   叶长青换过了一身劲装,悄然行出舱门,行上甲板。   那精巧的画舫距离叶长青的游船,大约有七八丈远,叶长青估算自己的轻功,无论如何,很难一下跃登上对方的船上。   忽然间,人影一闪,丁峰悄然行了过来,低声道: “剑使,可是要过去瞧瞧。” 叶长青道: “是!如果咱们要了解她们的用心,那就只有过去看看了。”   丁峰道: “这四周属下已经查过了,不见有埋伏之人,唯一可以设下埋伏的,就是靠近芦苇林中一面。”   叶长青道:“还有,玉兰双姝的画舫之中。”   丁峰道:“剑使明鉴。”   叶长青道: “玉兰双姝,重出江湖必然有目的,既然沉舟隐踪,这一次重行出山,未必是出于她们的本心,”   丁峰道:“目下江湖上,可能有一股或者很多股的力量在寻访咱们,咱们早晚都会和他们撞上,问题在避重就轻,他们力量弱小的时候,咱们就一鼓作气把他们歼灭,击溃,如是对方强大时,咱们就想法子避开,不和他们直接的冲突。”   叶长青点点头,道:“既是如此,我还是过去瞧瞧的好。”   丁峰道:“要不要属下和马良相随?”   叶长青沉吟了一阵,道:“你跟我过去,马良留在这里。”   丁峰道:“属下遵命……”   语声一顿,接道:“这游船上两艘小舟,属下已放下了水。”   叶长青小船靠近画舫时,画舫上仍然不见动静。   他一点没有大意,他明白,以玉兰双姝的耳目,一定早巳听到小舟划动的水声。   果然,叶长青跃登上甲板时,舱中已传出一个女子声音,道;“哪一位江湖朋友,夤夜登舟,有何见教?”   叶长青道:“故人来访,不知可否入舱一叙?”   舱中人有些意外,道:“你是叶少侠?”   叶长青道:“好厉害的姑娘,你是兰白,还是玉翠?”   “小妹兰白”,舱门突然大开,兰白也出现在舱门口处。   她根本没有睡,衣着整齐,还带着兵刃。   似乎是,她们一直在舱中坐着等人。   兰白打量了叶长青一眼,道: “叶少侠戴了面具还是脸上涂了药物?”   叶长青道:“江湖险恶,在下也不得不小心一些……”   内舱中传过来玉翠的声音,道:“妹妹,贵客登舟,怎不请人入舱小坐,全不知待客礼数。”   兰白道: “叶少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怕他不敢领受姊姊的盛情。” 叶长青道: “兰白姑娘用不着使用激将之法,我既然来了,就算龙潭虎穴,在下也要再试一次。”   玉翠道:“叶少侠请放心,小舟中无埋伏。”   叶长青道: “就算有埋伏,叶某人也只有认了,兰白姑娘请让让路吧!” 叶长青运足了目力,紧随在兰白的身后而入。   舱中未点灯火,但玉翠却拉开了窗帷, 月光由窗中透射进来。 以叶长青超过常人的目力, 可以看清楚舱中的景物。 玉翠凭窗而坐,面前一张小茶几上放着一杯香茗。   兰白紧依在玉翠的身侧坐下。   玉翠指指对面一张木椅,道:“叶少侠,请坐吧!”   叶长青未立刻坐下,很仔细的看过那张木椅之后,才缓缓落座,道:“玉兰双姝杀人方法很多,在下吃过一次亏,不得不谨慎一些。”   玉翠笑一笑,道:“这一次,叶兄不是一个人来吧?”   叶长青道:“不错,在下还有接应,所以贵姊妹就算有什么布置,只怕也未必能伤得住在下。”   玉翠道: “这一次,叶少侠深夜来访,就是炫耀你的实力了。” 叶长青道:“最重要的是在下希望贵姊妹对区区有个交代。”   玉翠道:“我们出卖你的事?”   叶长青道:“好在区区的运气不错,否则, 岂不是要死在你们的手下。” 玉翠道:“但你没有死。”   叶长青道:“所以,在下才能找到贵姊妹,问个明白。”   玉翠道:“你是要报复,或是来要求补偿?”   叶长青道: “这要看姑娘的答复了,如若姑娘的答复,能使在下满意,这报复的事,可以免了。”   玉翠道:“如果不能满足你呢?”   叶长青道:“姑娘,别太过分了,在下是受害人,我希望你有个交代。”   玉翠道:“叶少侠,事情已经很明显,我们还能有什么交代,我们姊妹两个人是杀手,受人雇用,我们对你也是一样,阴阳堡花了十万银子买你一条命,但我们卖给他一个活人.多嫌了两万银子,有了这笔钱,我们姊妹本来想洗手不干了……”   叶长青道: “但你们为什么重出江湖,而且,又到子太湖中来?”   玉翠道:“很简单,我们在等人……”   叶长青接道:“等我?”   玉翠道:“那倒不是,你的出现,对我们而言,有些意外。”   叶长青道:“哦!”   玉翠道:“告诉你叶少侠几句真实的话,我们这一次重出江湖并非本意。”   叶长青道:“受人胁迫?”   玉翠点点头。   叶长青道:“我想这中间一定有曲折的内情,但那无关紧要,我想知道胁迫你们的是些什么人?”   玉翠苦笑一下,道:“告诉你,又能怎么样?”   叶长青道:“也许,我可以帮助你们。”   玉翠淡淡一笑,道: “叶少侠确有能力帮助我们,只是不知道叶少侠,愿不愿意付出这些牺牲?”   叶长青道:“嗯!什么样的牺牲?”   玉翠道: “叶少侠大概不肯束手就缚,让我们再把你生擒一次吧!”   叶长青冷冷一笑道:“厉害呀!玉翠姑娘,在下是问罪而来,想不到,你姑娘竟然去反客为主,先倒打一耙。”   玉翠道: “我知道叶少侠不会同意,所以,我们姊妹也未作太如意的想法,不过,叶少使问了,咱们倒不能不说。”   叶长青心中暗道: “这丫头口齿伶俐,诡计多端,倒是不能 心中念转,口中却接道: “姑娘,在下深夜造访,用心在要贵姊妹给我一个交代。” 玉翠轻轻叹息一声,道: “如是叶少侠对前嫌记恨不深,报复手段不太激烈,我们姊妹愿束手就缚,不予还手。”   叶长青道:“什么手段才算不激烈在下倒是被姑娘难住了。”   玉翠道:“这不是什么很难划分的事,譬如你要钱,咱们姊妹出卖你叶少侠的十万银子还在, 可以还给你。”   叶长青道: “那银子虽然和我有关,但它究竟不是我的东西。” 玉翠道:“不要钱,要人也行,舍妹兰白,还是清白儿女之身,要她奉侍枕席,以作补偿。”   叶长青怔了一怔,道:“这个在下承受不起。”   玉翠道:“不要钱,不要人,那是要命了?”   “如是要命,姑娘又作何打算呢?”   玉翠道:“千古艰难唯一死,我们姊妹还不想死,叶少侠如果非要咱们姊妹的性命不可,说不定咱们要奋起一战了。”   叶长青叹息道: “贵姊妹姿色,才智,都属上选,如只想谋一口平安饭吃,何处不可立足,为什么要作杀手呢?”   玉翠道:“叶少侠这番话是好意,只可惜太晚广—些,咱们姊妹,本来已准备退出江湖,但仍然被人家给逼了出来。”   叶长青心中暗道:这才引入正题了。生恐正面相问,玉翠又避开正题,只好旁敲侧击地说道: “玉翠姑娘,老实说,在下对两位的加害之事,并未太计较,仇恨之心也不很深,也许你们玉兰双姝给人的印象,并不太坏。”   玉翠叹口气,道: “也有人这么说过,他们满怀仇恨而来, 但见到了我们姊妹之后,这仇视之心,忽然间淡了下来。”   叶长青道:“人之常情,也是人的缺点。对美丽的女人,多少都有容忍之意。”   脸色突然间转变的十分严肃,缓缓接道;“姑娘,过往之事,在下可以不追,不过,两位再行出现江湖的用心,在下就不能不查个明白了。”   玉翠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姊妹是被人逼出来的,在此作饵。”   叶长青道:“这么说来,你们两姊妹必需要作一个抉择了。”   玉翠道:“抉择什么?”   叶长青道:“和在下合作,还是和在下敌对。”   玉翠道: “我们很想和你合作,但可惜,我们已身难自主了。” 叶长青道:“怎么?你们难道……”   玉翠道:“一种奇怪的药,十二个时辰内必须服用一次解药,我们姊妹就守在此地,他们按时送上解药,他们不用给我们什么约束,我们也不会跑,因为他们拴住了我们姊妹的命,他们交代了几件事,我们只好照着做。”   叶长青道:“不知什么人发明用毒,竟然在江湖上形成了一种专门的毒技, 日有进境,大有凌却武功之上的用途。”   玉翠苦笑一下道: “这就是我们姊妹的遭遇,如若他们断绝了解药的供应,明日午时,我们就毒发死亡。”   叶长青道:“玉翠,你是否知道,什么人控制着你们?”   玉翠道: “不知道,我只晓得,他们是一个很庞大的组织,我一直在猜想,会不会是阴阳堡?”   叶长青道:“我可以告沂你,不是阴阳堡。”   玉翠道:“哦! 你现在是阴阳堡中的人了。” 叶长青道: “不错,我是阴阳堡中的人这还是贵姊妹的帮忙。” 玉翠道: “大名鼎鼎的追魂七剑,在阴阳堡中,定然是身份不低了。” 叶长青道:“还过得去……”   轻轻叹息一声,接道:“贵姊妹现在作何打算呢?”   玉翠道:“我们可以活下去,那就是照他们的吩咐办事,我现在把内情都告诉了你,那就是没有准备照他们的吩咐办事了。”   叶长青道:“这不是你自己害了自己吗?”   玉翠道:“冥冥之中,也许真有一种报应的力量存在,我们姊妹,年纪不大,出道江湖不久。但却没有做一件好事,我原想在几年内,捞够了一生所需之钱财,从头做起,积修一些善功,以补偿我们的罪过,想不到上天竟然不给我们这机会,我觉得很完美的计划,倒会百密一疏,造成了很大的损失,落此下场。”   叶长青道:“玉翠姑娘,在下很感激你这番坦诚相告,不过,我总觉得你说的还缺乏重点。”   玉翠道:“我知道你想知道操纵我们的是一个什么佯的组织,他们的领头是谁,可是这些我都不知道,不过,他们不为钱,我们姊妹的所有的财物,他们都没有动,这艘船也是他们的,我们原来那艘船,早已沉在太湖了…”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 “姑娘,这件事暂且不谈,在下倒想和姑娘谈谈生死大事了。” 玉翠道:“我们只有一日好活,还有什么谈的?”   叶长青道:“在下想,姑娘应该有一个生存的机会才是。”   玉翠道:“没有……”   叶长青接道:“有的,你仔细想想看,譬如咱们合作……”   玉翠道:“合作?”   叶长青道:“对!我和你合作,是不是有一个求生之道呢?”   玉翠道:“如若叶公子真肯和我们合作。倒是有—个可以求生的办法。”   叶长青道:“嗯!说说看。”   玉翠道:“你也是他们指定要我们生擒的人之一,如若你肯留在这里,也许我们还可以和他们谈谈条件……”   突然,长长叹一口气,道: “其实,这机会不大,你们的耳目虽然很灵敏,但他们也不弱,你会找到这里的事,他们早都知道了。”   叶长青怔了一怔,道: “早知道了,你是说,他们早就料定我要来了。” 玉翠点点头,道: “对!他们也早就料定……所以,如说算计他们决不在你之下。”   叶长青道:“就算是没有办法,你们也最好试一试了。”   玉翠道: “叶少侠的好意,我们很感激,不论成败,我们都试试运气,而且,也可以使叶少侠看个结果出来。”   叶长青道:“玉翠姑娘,你好象一直对我有着很深的成见。”   玉翠道:“叶少侠最好不要误会,我说的都是很真实的话。”   叶长青点点头,道:“好!我去招呼他们一声。”   转身出舱而去。   重回舱中之时,兰白已回入内舱,舱中只余下玉翠一个人。   举手理一理披散在肩后的长发,玉翠凄凉一笑,道: “兰白在内舱,去陪陪她吧!”   叶长青道:“这是补偿?”   玉翠道: “不完全是,老实说,我们希望你能有一点情意,明天替我们收尸,再说,她人间走一遭,来去之间,总应留下些什么?”   叶长青道: “老实说, 你们姊妹,花朵一样的人儿,人见人爱,但这是乘人之危,我叶某不能做这种事,再说,明天只要他们有人来,我保证你们姊妹不会毒发死亡。”   玉翠道:“他们不见得会交出解药。”   叶长青道: “咱们可以抢,只要他们带的有,我相信他带不走。” 玉翠道:“就算你说的不错,那也不过是多活一天罢了。”   叶长青道: “那要看他们身上带有多少解药了,如若够多,你们也许就有保命机会了。”   玉翠摇摇头,道: “不可能,不过,叶少侠要尽人事,咱们姊妹只好听命行事了。” 叶长青心中不禁为之黯然,想想这玉兰双姝,本是江湖有名的杀手,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场,如此的凄凉,也算是报应临头了。   一个人明明知晓死期,但却又无可奈何,那份痛苦,实在是相当的深刻了。   聪明灵活,美丽果敢的玉翠,此刻好象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一个和过去完全不同的软弱的女人。   不知她是真的要在临死之前,回顾—下人生呢,还是真的要补偿什么?嘘一口气道:   “叶少侠, 你不愿玷污了兰白的清白,那是侠义行径,我也不便多劝你了,但你如不嫌我残花败柳,我可以陪你。”   叶长青道: “不不不,在下觉着, 咱们部应该留些精神,应付明天的大事。”   玉翠微微一笑,道: “既然如此,叶少侠请到内舱休息,我招呼二妹出来。” 叶长青道: “岂可喧宾夺主,玉翠姑娘请入内舱休息,在下 在外舱打坐一阵就行了。”   玉翠道:“这个,不太好吧!”   叶长青微微—笑道:“姑娘请!”   玉翠道:“叶兄既如此说,小妹也不客气了。”   站起身子向内舱行去。   口 口 口   第二天中午时分,果然有一艘小舟行近了画舫。   一个身着青衣的中年人,登上了画舫,缓步行入舱中。   叶长青坐在一张木椅上,只不过身上加了一条绳索。   明白点说,他是被捆在椅子上。   玉翠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衣裙,但兰白仍然穿着一身劲装,而且,佩带着她很特别的兵刃,鸦口刀。   玉翠轻轻嘘一口气,道:“你才来,我的药性快要发作了。”   青衣人道:“在下一向对时刻把握得很准。”   玉翠道:“哦!”   青衣人望望叶长青道:“这个人是谁?”   玉翠道:“叶长青。”   兰白道:“拿来吧!”   青衣人道:“什么?”   玉翠道: “解药,你知道么,再过片刻,我的毒性就要发作了。” 青衣人道:“伸手入怀,取出两粒丹丸,”交给了兰白。   兰白自己吞下一粒,把另一粒交给了玉翠。   玉翠却把那粒丹药收了起来,没有吃下。   青衣人道:“你怎么不吃下去。”   玉翠道: “我要试试看,我们身中之毒,要几时发作,我现在觉得很好,等毒性发作之时再吃下去也不迟。”   青衣人笑一笑道:“希望姑娘能够赶及。”   玉翠笑一笑道:“唉!这解药太珍贵了,我们每天都要等待,实在也是一件很苦的事。”   青衣人道:“只要两位合作,我们一定会按时送上解药。”   玉翠道: “现在情势有所不同,这叶长青既然到了此地,我想一定有很多人会继续追过来。”   青衣人道:“这个自然了。”   玉翠道:“所以,我们姊妹一直担心你被他们杀了。”   青衣人道:“哦!”   玉翠道:“因此,我们希望你能多给我们几粒解药。”   青衣人道;“姑娘,解药不在我的身上。”   玉翠道:“这么说来,阁下只是个传达令谕的人了。”   青衣人道:“不错,在下只不过跑跑路罢了。”   玉翠淡淡一笑道: “这么说来,我们只有一天盼一天了。这日子过的不是太痛苦了吗?”   青衣人道:“先苦后甘,只要两位姑娘能够履行约定,把他们引上画舫,咱们不但会解了两位姑娘的身中之毒,而且,还有一笔厚赠。”   玉翠道: “唉!对付一个叶长青, 已使得我们姊妹付了很大的代价,你知道吗?”   青衣人道:“七剑追魂,不是好与人物,贵姊妹自然是辛苦一些了。”   玉翠道;“若以武功硬拼,就算是我们姊妹一齐出手,也不会是他敌手。”   青衣人道:“我知道,英雄难过美人关,王兰双蛛,娇艳如花,对付那些英雄人物,自然是轻而易举了。”   玉翠冷笑一声,道: “看来, 你们利用我们的, 也就是这些了。” 青衣人道: “两位的身手,虽然不错, 但要凭此闯荡江湖,打开一番局面,只怕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玉翠苦笑一下道:“其实,我们的武功,也不算太差。”   青衣人道:“玉翠姑娘,可是不相信自己中了毒。”   玉翠道:“我正在求证。”   青衣人道:“好!咱们总得让姑娘证实了, 才能谈下去了。” 双方的交谈停下。   画舫中一片静,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忽然,玉翠感觉腹中微微作痛,勺红的脸儿上,也泛起了一股黑气。   这是毒性发作之征。   玉翠急急吞下了手中的药丸。   青衣人笑一笑,道:“姑娘证实了。”   玉翠道:“好像是真中了毒。”   青衣人道:“好极了,姑娘可以把这叶长青交给在下了。”   玉翠道:“可以,我已点了他几处穴,你可以带走。”   青衣人缓步向叶长青行了过去,一面小心戒备。   行近叶长青时,又突然出手,点了他两处穴道。   解了捆绑叶长青身上的索绳,道: “叶长青我先带走,明天中午,我再送药来。” 很少说话的兰白,突然接口说道: “我们这样诚心给你们做事,你们似乎是仍然不肯信任我们。”   一面说话,一面缓步向前行去。   玉翠配合得很好,也举步行了过来,接道:“你替我们送了不少次的药了,我们还不知道老兄怎么称呼。”   移动的身躯,正好遮去了青衣人的视线。   兰白迅快出手,推活了叶长青的穴道,人也缓步行了过来。   青衣人道:“玉翠姑娘,当真的很关心在下吗?”   玉翠道: “唉!我们姊妹如若是不想死,还真要和你老兄拉上交情才行了。”   青衣人笑一笑,道: “玉姑娘如不开口,在下倒也不便毛遂自荐了。” 玉翠道: “我们内舱中,存了不少金银珠宝,老兄要什么?只管吩咐一声。”   青衣人哈哈一笑,道: “我虽然不算有钱,但总可保个衣食无忧,而且,咱们在江湖上走动的人,也不会把钱看得很重。”   玉翠道: “这么说来,老兄是不爱钱了,但不知你喜欢什么?” 青衣人道:“除了钱之外, 你们还有什么?”   玉翠道:“除了钱,只有我们姊妹两个人了。”   青衣人道:“好!那我就要人吧!”   玉翠撇嘴一笑,道: “老兄, 你好沉得住气,既然想要人,为什么不早一些说呢?”   青衣人道:“这件事,在下觉着有很多不便开口之处,如贵姊妹是那种视死如归的人,在下就算是开了口,还不是一样要碰钉子。”   玉翠道:“说的也是啊!这种事,要两相情愿才好……”   青衣人笑一笑,道:“但不知两位姑娘几时可以让在下一亲芳泽。”   玉翠道:“现在就行。”   青衣人怔了一怔,道:“现在……”   目光一掠叶长青,接道:“现在,只怕是不太方便吧!”   玉翠道:“色胆包天,你难道没有听人说过这句话。”   青衣人略一沉吟,道:“可惜还有一位同伴在船上等我。”   玉翠低声道:“那就不方便,你能不能晚上来:”   青衣人笑道:“晚上,行,晚上什么时间?”   玉翠道:“看你的方便。”   青衣人道:“二更时分如何?”   玉翠道:“我们姊妹恭候大驾。”   青衣人道:“好!叶长青先放在这里,二更时分我再来。”   玉翠道:“良宵苦短,温柔情长,阁下来,希望能给我们带来欢乐。”   青衣人道:“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在下会尽力而为。”   转身一跃,离了画舫。   兰白冷哼一声道:“该死的家伙,也不瞧瞧自己那副德行。”   玉翠微微一笑,道:“叶兄,你看他晚上是不是真的会来。”   叶长青道:“看样子他已经吞下了饵,大概是不会变卦了。”   兰白道:“不知他能带来多少解药?”   叶长青道:“那就要看他有多大的权力了。”   玉翠道: “他会带一些来,但绝对不会太多,他是个很小心的人。” 兰白道: “姐姐,我看他一副色迷迷的样子,若不让他占到便宜,只怕他不肯交出解药。”   玉翠笑道: “这件事由姊姊来应付,你不用担心,委曲了叶少侠,你好好的陪陪他吧!”   叶长青站起身子,伸展一下双臂,缓缓说道:“不用了,你们姊妹好好谈谈,在下要坐息一下了。”   玉翠沉吟了一阵,道:“叶少侠,你随来的人手,会不会在四周监视。”   叶长青道:“他们都是很擅于掩藏自己的人。”   玉翠道: “叶少侠,我觉着他答应得太爽快,其中可能有诈。” 叶长青道:“不论是否有诈,我们都要准备一下。”   玉翠道:“对!有备无患。”   兰白道:“可是叶兄不能出去,要如何传出讯息。”   叶长青道: “这个,在下自有方法,不劳两位费心,姑娘可有红白色的绸布。” 兰白道:“绸布倒是没有,但有绢帕衣物,可否适用?”   叶长青道:“可以。”   兰白取来绢帕衣物,红白均有。   玉翠道: “叶兄,把这些布挂出去,你的人固然可以看到,他们岂不是一样可以看到吗?”   叶长青笑一笑道: “那倒不用,咱们就布置在画舫之内就可以了。” 玉翠点点头。   叶长青很快的面挂好了。   兰白轻轻嘘一口气,道: “你摆在这里,别人如何能够看得到呢?”   叶长青笑一笑,道:“他们很快就会来了。”   果然,不大工夫,一艘小型渔舟,突然加快了速度而去。   叶长青笑一笑,收起了红布白绢。   玉翠没有多问。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再多问就显得有些愚蠢了。   口 口 口   二更时分,今夜无月,天色特别的黑暗。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道:“玉翠姑娘,睡了没有?”   是那青衣人的声音。   玉翠故意装作未听出来,低声道:“你是哪一位?”   那人道:“在下勾通,和姑娘约好了今夜二更相见。”   玉翠道:“原来是你呀!你一直不肯说名道姓, 小妹怎知你是勾通……” 语声一顿,接道:“勾兄是一个人来的吗?”   勾通道:“是啊!”   玉翠道:“快请上船,听说叶长青也带了人来,船上不便点灯。”   勾通上了画舫;   他换了一身深蓝色的劲装,背上还插了一把单刀。   玉翠是袭白纱长衫,起身笑道:“勾兄还带了兵刃。”   勾通道:“本会中,有很多高手,要到天明时刻,才能赶到,但敌人却已有人今夜赶到,在下不得不小心一些。”   玉翠道:“你们是什么会呀?”   勾通道:“金龙会。”   玉翠道:“金龙会,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呀。”   勾通道: “我们是个隐密的组织,势力很大,但江湖上却很少人知道。” 一面转目四顾。   玉翠道:“你看什么?”   勾通道:“叶长青呢?”   玉翠微微一笑道:“你可是很怕他?”   勾通笑一笑道:“怕不怕他,倒是另外一件事了,此时此刻,留这么一个人在船上,总是有些不大对劲。”   玉翠笑道: “你放心,他已被我点了睡穴,跟死了差不多……”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勾兄,我们姊妹在江湖上,虽然是干的杀手工作,但并不随便和男人交往, 目下情景,我们哪会有心情和你谈情说爱,重要的是我们要合作,我们姊妹可以答应你任何的要求,但我们要用解药来交换,总是—没错。”   勾通笑一笑道: “姑娘话说的很明白丁,事实上,在下心中也很明白我勾某人的身份、财富,大概也都还不足以使贵姊妹动心。”   又道:“解药总归要带一点来,否则,也不好交代。”   玉翠道:“带多少?”   勾通道: “解药不是在下所能控制,但我为了贵姊妹,做了一件很冒险的事。” 玉翠道:“什么事?”   勾通道:“偷了解药。”   玉翠道: “这才算表现出一点多情的地方,但不知偷了多少?”   勾通道:“我随手一抓,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玉翠道:“那一把抓,总该有个四五十粒了。”   勾通道:“那整个药瓶内,好像也没有四五十粒。”   兰白道:“究竟是多少嘛?”   勾通道:“兰白姑娘,说出来,要你们两姊妹失望,大概只有四五粒。”   兰白道:“哼!胆小鬼,既然偷了,为什么不多偷一些。”   勾通道:“我还不想被他们发觉。”   玉翠道:“那也算聊胜于无了。”   兰白道:“解药呢?拿来给我。”   勾通笑道: “不要表现得太叫在下伤心,解药我可以给你,不过,不是现在。” 兰白道:“不是现在,那要什么时刻?”   勾通道:“兰白姑娘,大概没,忘记, 令姊要在下来此的用心了。” 玉翠道:“没有,不过,我想先看看解药。”   勾通摇摇头道: “看来,咱们之间的距离太远,在下告辞了。 ”   转身向外行去。   他出了舱门,立刻心头一震。   原来,他乘坐而来的小舟,却已不知去向。   霍然间转过身子,勾通的右手, 已握住了刀柄之上,冷冷说道:“原来,这只是一个圈套,我的小舟呢?”   玉翠淡淡一笑,道: “会不会被风吹走了, 如若是我们动的手脚,你至少也应听到一点声息。”   勾通道:“不会,我记得,把小舟系在了画舫之上。”   玉翠冷冷说道:“勾通,你仔细瞧瞧,这周围没有什么船只,除非你来时不小心,被你们自己人给跟上了。他们弄走了你的小船?”   勾通呆了一呆忖道:这倒也有可能。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叶长青呢?”   兰白伸手一指,道:“在那里,静静的躺着。”   勾通凝聚目力看去,果然发觉,那里躺着一个人。   那人的身上,盖着棉被。   勾通缓步行人舱中,道:“玉翠姑娘,如若真是在下被人盯上了,驰走小船,那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结果呢?”   玉翠道:“你是他们组织中人,应该知道的.比我们更多。”   勾通道:“如若他再查出,我偷了解药,那就……”   玉翠接道: “所以,你最好把解药交给我们,贵上留下我们不杀,用心十分明显,要我们为贵组织效力,至少,我们现在还有相当的价值,我们维护你,你的生存机会就很大。”   勾通伸手由怀中取出一个绢包,接道:“我相信玉翠的话。”   玉翠笑一笑,接过绢包,打开看去,只见那里面,包了十一粒药丸,不禁一皱眉头。   勾通接道: “希望他们没有发觉我盗取药物,明天午时,在下可以连续送药物来。” 玉翠把药物交给了兰白,道: “你瞧瞧,这是不是咱们吃的药丸。” 兰白道:“看上去是很像。”   玉翠道:“收起来吧!”   勾通奸笑着说道:“两位姑娘的解药也到手中了,答应在下的事,……”   玉翠接道:“唉!你的小船,都被从事偷跑了,难道心中一点也不焦急吗?”   勾通苦笑一下道:“在下是死定了,我想也只有在你这里讨取一点什么了。”   玉翠摆摆手,笑道: “勾兄,留得青山在, 岂怕没柴烧,今日你心中不安,我们也受了影响,何不换一个时间。”   勾通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不过, 你们玉兰双姝.也是有字有号的人物,想不到说话竟然不算数。”   玉翠道:“勾兄,别忘了,我们是女人……”   勾通怒道:“女人难道不是人?”   玉翠道: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如山,可没有包括女人在内。” 勾通道:“这么说来,你们是耍了勾大爷?”   玉翠道:“事实上,也不是耍你。”   勾通道:“你们把解药骗到了手中之后,就翻脸不认人,难道还不是耍我吗?”   玉翠道: “第一,你带来的解药太少, 只够我们姊妹五天服用。老实说,这一点,我们相当的不满意……”   勾通接道:“我如拿的解药多一些,那义如何?”   玉翠道: “解药多一些,那就不同了,如你真能解下我们姊妹身上之毒,我们就可以走了。”   勾通道:“走那里去?”   玉翠道: “天地如此辽阔,我们只要找—席安身之地,就行了。如果中原道上,没有我们的存身之地。我们可以出关。”   勾通道:“出关干什么?”   玉翠道: “我们姊妹,都准备嫁给你、我们蓄存了一大笔银子,这笔钱,足够我们逍逍遥遥的过—辈子了。”   勾通叹息—声,道: “听起来,妤像是十分动人,不过,我不是三岁孩子,你们这做法,看来像是哄孩子—样。”   玉翠道:“我说的很认真,信不信在你了。”   勾通突然笑一笑,道: “好吧!现在, 你们姊妹准备怎么办?”   玉翠道:“小妹的意思是,勾兄现在可以回去了。”   勾通道: “对!我已经交出了解药,留在这里,也是无味得很。”   玉翠道:“好!你休息片刻。二妹,去替勾兄找一艘小船。”   兰白应了一声,道:“好!小妹这就去找。”   出舱一瞥,立刻回来,笑一笑道: “勾兄,那艘船只不过向后飘了一点,勾兄只要稍微用一点心,就可以看到了。”   勾通道:“在下实在太大意了一些……”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现在,可以把叶长青交给我了。”   玉翠道:“好!你过去带走吧!”   勾通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道:“我看,这件事,还是缓一缓吧。”   转身向外行去。   但闻橹声歙乃,小船划水而去。   叶长青忽然挺身而起,笑道: “玉翠姑娘,处理的高明至极。” 玉翠道:“你看,他回去之后,是个什么样子?”   叶长青道: “这个人很有城府,而且,能屈能伸,我相信,他回去会有一番交代。” 玉翠点点头: “反正,我们的目的,只是希望找出他们的藏身之地。” 叶长青点点头,道: “我们如不先动手,明天,事情可能就会有些变化了。” 兰白道:“什么变化?”   叶长青道: “什么变化在下无法断言,不过,我不动,敌必动。” 玉翠道:“那你准备怎么打算?”   叶长青道:“目下希望能先找他们的存身之地,查出他们的实力,然后,再决定对付他们的办法。”   兰白道:“叶少侠,都安排好了吗?”   叶长青道:“安排好了。”   兰白道:“这么看来,阴阳堡是一个很有效率的组合。”   叶长青道: “是,贵姊妹若有意进入阴阳堡,在下倒可以代为引荐。” 玉翠道:“算啦!反正,我们也活不了几天啦,用不着再麻烦你了。”   叶长青道: “可惜,在下无法见到敝堡主,如若他在此地,必有解救贵姊妹的办法。” 突然挺身而起,抓起长剑,道:“什么人?”   “何寒衣。”   叶长青一怔,道:“是何兄。”   何寒衣低声笑道:“兄弟没有打搅三位吧?”   叶长青已迎了出去,道:“何兄快请进来。”   何寒衣缓步入舱,四顾了一眼,拱手笑道: “这两位姑娘,就是名动江湖的玉兰双姝了?”   叶长青道:“不错。”   对何寒衣这个名字,玉兰双姝并不太熟。两人只是望着何寒衣微笑。   叶长青笑一笑道:“就是大名鼎鼎的金剑飞轮。”   对金剑飞轮,玉兰双姝是久闻其名了,齐齐躬身,道:“幸会何兄。”   何寒衣笑一笑,道: “兄弟早已到了,听丁峰告诉我,你们已放线钓鱼,不便过来惊扰,适才见小舟已去,才冒昧造访,如惊扰到好梦,那就十分抱歉。”   兰白脸一红,道:“我们一直坐着议事。”   何寒衣点点头,道: “叶兄,实因要事紧急,不便延误,才在深夜中不速而至。” 叶长青道:“这一点,兄弟也想得到,玉兰双姝此番和兄弟合作,倒是一片真情,何兄有什么事,尽管请说。”   何寒衣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叶兄的行踪,早已被人盯上了。”   叶长青道:“有这等事,兄弟已经相当小心了。”   何寒衣道: “唉!咱们的敌手太强, 自然不能怪叶兄了,幸好堡主早有准备,兄弟奉命赶来,果然发觉了敌人已有布置。”   玉翠点点头,道: “我说呢,他们把我们两姊妹摆在这里,竟然一直不闻不问了。” 叶长青简略的说明了经过情形,道:“何兄,可曾查出了他们计划?”   何寒衣道: “详细内情,无法了解,只能从他们的布置上,推断出一些他们的准备。” 叶长青道:“他们如何布置的?”   何寒衣道: “四艘大船,停泊在七八里外,另有一十二艘小舟,分别盯着叶兄属下之船。”   叶长青道:“他们也扮成游湖的客人。”   何寒衣道: “还有鱼舟,而且,他们布置很早,叶兄和属下一入太湖,他们就盯上了,不过,那四艘大船, 日落之前,才急驰而来。” 叶长青点点头,道:“何兄,对方究竟是何许人物?”   何寒衣道: “当今武林之中,除了高天健之外,还有什么人能有如此大的实力。” 叶长青道:“咱们既然身落陷阱,应如何应付?”   何寒衣笑道: “叶兄放心,堡主布下了十二条疑兵之计,分散了他们很多实力,但他们集在太湖这一股力量,似乎是不小。”   叶长青道:“咱们既然被围,恐怕是很难脱困而出了。”   何寒衣点点头,道:“恐怕是难免一场激战,不过,决战的地方,咱们可以选择。”   叶长青道:“听何兄口气,似乎是早已经胸有成竹了。”   何寒衣道:“这也是堡主的安排……”   语声一顿,接道: “东行十余里,有一小岛,名叫小积山,浅滩乎阔数十丈,是一处搏杀的好战场呢。”   叶长青道:“何兄准备在那地方,和他们一决死战了。”   何寒衣笑一笑,道:“堡主的令谕是,能够一举把敌人这一股势力消灭,那是最好不过,如果敌势太强,不许咱们硬拚,总之是能战则战,不能战则走,以保存实力为上,我先去布置一下,叶兄也该下令丁峰,要他通令贵属,向小积山会集,小积山北面是一片芦苇林,断崖突起,西南处,一片平坦,叶兄如何调配,悉听尊便,兄弟先走一步了。”   玉翠道:“何兄,连杯茶也不喝吗?”   何寒衣道:“时间不多,不敢有劳,欢迎贵姊妹和叶兄同往。”   玉翠道: “一则,我们已无处可去,二则,我们已没有几天好活,自当追随叶兄,略尽绵力。”   何寒衣道:“好,咱们等一会儿见。”   双肩一晃,人已穿出舱外。   只见他在甲板上略一借力,返向外湖中射去。   原来,他乘来梭形快舟,停在两丈以外,虽然夜色沉沉,仍然飞跃登舟,只听木桨拨水,小舟已如飞而去。   叶长青行出舱门,小舟已到了五丈之外。   但画舫的旁侧,另外停着一艘小船,丁峰、马良,正肃立候命。   叶长青道:“立刻传令,所有的人手,集中向小帜山。”   丁峰一躬身,道:“属下立刻传令,剑使是否要回船上。”   叶长青道: “不用了,这艘画舫,最引他们注意,我就在这艘船上吧!”   丁峰轻轻一跃,飞上画舫甲板,道: “马兄去传剑使令谕,我留此伺候剑使,最好,再派两个擅于操舟的人来。”   马良点点头,飞舟而去。   玉兰双姝看得怔住了。   她们第一次见到了一个江湖组合的行动,如此的严密、迅速。   不过一顿饭工夫,马良的快舟又驰近画舫,两个精壮黑衣大汉,登上了甲板。一躬身,道:“属下蔡光、李烈,见过剑使。”   叶长青道:“不用多礼,两位请入舱中坐吧!”   蔡光、李烈,口中称谢,人却行向索舵,摇橹的船尾。   马良道:“属下已传下剑使令谕,集中小积山。”   叶长青道: “好!你乘大船,带他们立刻启行,我和丁峰断后。”   马良道:“这个……”   叶长青一挥手,接道:“快些去吧!”   马良道:“丁峰,保护剑使。”   丁峰点点头,道:“叫他们快一些。”   马良应一声,掉舟而去。   莲花号豪华游船上,高挑起两盏灯号,首先起锚而行。   叶长青手中握着长剑,全神注视湖面。   他第一次,领导着属下对敌,不希望有什么损失,心中难免有些紧张。   眼看群船启行,排成一行疾驰,才吁一口气,道: “丁峰,好像少了二艘游船。” 丁峰道: “剑使明察,咱们一共九艘游船,两艘上的人手,已经集中在莲花号上,以增强莲花号上实力。”   叶长青道:“调配的很好。”   这时,数百丈外,突然也亮起了灯号,四艘快舟,急驰追来。   叶长青道:“那些船,不是咱们的了?”   丁峰道:“灯号不同。”   叶长青道:“好!驰过去,截查那四艘快舟。”   丁峰低声说道:“剑使,你要统帅全局,不可涉险。”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丁峰,我觉着,这些朋友既然跟着我,我应该照顾他们,也应该身先士卒。”   丁峰似是还想说什么,但却欲言又止。   叶长青道:“蔡光、李烈,把船驰过去。”   蔡光应了一声,画舫突然向前飞驰而去。   这两个人操船的技术,高明异常,而且臂力奇大,那画舫虽非小舟,但在两人合力操纵之下,仍然十分灵活。   画舫很快的拦在四艘快舟的前面。   丁峰急行两步,挡在了叶长青的身前。   四艘小舟,行速极大,当先一艘,直向画舫撞了过来。   双方的操舟技术,都很熟练,就在双舟将要接的一瞬间,小舟突然一偏头,想从画舫的一侧滑过去。   但那画舫却似是有意的和小舟撞上,以大吃小,船尾急摆,横了过来。   砰然一声大震,传入耳际。   但撞上的不是两艘船,而是李烈抄起了画舫上的竹篙,猛力的点在了梭形小舟之上。   李烈用力奇猛,啪的一声,竹篙折断。   但那梭形快舟的船身,却被刺了一个大洞。   小舟上操船人的技术,虽然高明,但山无法承受如此的重击。   不但小舟被撞破了,而且,整个的船也失去了控制,在水面.打了两个旋转。   砰然一声,另一艘小舟,转变不及,撞了上来。   但另外两艘快舟,却偏头滑过,仍然向前追去。   叶长青低声道:“拦住他们。”   飞身而起,落在小舟之上。   就在叶长青发动的同时,另外一条人影,却突然间疾如流星一般,也飞向另一艘小舟。   那是兰白。   叶长青双足一着甲板,右手一探,一股强大的掌力,劈了出去,击向一个摇橹的黑衣大汉。   那黑衣大汉就算不理会也不行了,只好一扬右手,接下一掌。   叶长青全力发掌,那大汉被一掌逼得身子一晃,栽入了湖中。   画舫及时驰到,叶长青翻身落入画舫。   兰白也同时飞跃上画舫。   叶长青道:“怎么样?”   兰白道:“快舟上只有一个人,被我杀了。”   玉翠一掠鬓角,道:“船呢?”   兰白道:“船?什么船?”   玉翠道: “那只小舟呀?没有人操舟了,漂走了吗?应该弄沉啊?”   丁峰道:“姑娘不必担心,水底下我们也有人,对方的无人小舟我们会安排的。”   玉翠看了看丁峰,笑了笑,道: “叶少侠,他们都很会办事。” 叶长青笑道:“过奖了!”   画舫行驶甚速,眨眼之间, 已驰出十丈有余,兰白回顾适才截舟之处,对方四艘小舟,早已没了踪影,忍不住笑道:“好快的动作,当真全都凿沉了?”   丁峰道:“姑娘,,小舟只沉下两只。”   兰白道:“还有那另外的两只呢?”   丁峰道:“我们的人已经代替了对方的舟子了。”   兰白似是有些不信,看看叶长青,道: “叶少侠, 你看到水面上有船吗?”   叶长青举目四看,摇了摇头道:“没有。”   丁峰道:“剑使,小舟上灯号已灭,距离已远,所以看不见了。”   兰白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这时,湖面上除了阴阳堡船只的灯光之外,似乎再也瞧不到别的灯火了。   叶长青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以刚才对方四艘快舟突然出现的情形而论,他们不会只派出四人四舟就此罢手,很显然,对方必然另有诡计。   丁峰神情肃穆地站在叶长青身前,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湖面上的一切动静,并且不时向李烈、蔡光二人打着手势,玉翠和兰白仿佛有些耐不住这一阵子沉闷的压力,双双走到船尾,不时向来路的水面张望。   沉寂的时光并不太久,画舫走了不到五里,湖面上忽然之间,亮起了一圈灯火。   这一圈灯光,远远看去,仿佛是一条发光的绳索,环绕在画舫的左侧前后,双方相距,不足百丈。   叶长青心中一震,暗道:“果然来了!”   玉兰双姝似是对这环绕在画舫外围的灯火,极感兴趣,瞪大了眼,呆呆地瞧着。   丁峰却神色紧张地向叶长青低声道: “剑使,他们围过来了。” 叶长青道:“我知道!”   丁峰道:“他们似乎要逼我们改变行进方向。”   叶长青道:“嗯!”   丁峰道:“右侧舷外,是马积山,那是湖中的一座大岛。”   叶长青叹了口气道:“小积山离马积山多远?”   丁峰道:“不足十里。”   叶长青道:“丁峰,我们此刻离马积山多远?”   丁峰道:“约莫十二里。”   叶长青看了看那圈灯光,笑了笑,接道:“我们离小积山是不是还有四里?”   丁峰道:“四里不到。”   叶长青略一沉吟道;“如果维持目前行驶的速度,半个时辰赶得到吗?”   丁峰道:“赶得到……”语音一顿,又道:“剑使,对方的船只如果拦阻,那就不易赶到了。”   叶长青点了点头,道: “莲花号在哪儿?能不能跟马良联络?”   丁峰道:“莲花号此刻按预定的行程,应该在我们的右前方两里左右,剑使若要跟马良联络,属下可派人前去。”   叶长青道:“很好,你叫他们划一只小艇过来。”   丁峰应了一声,走向船尾,打出了一个灯号。   眨眼之间,一只梭形快艇,如飞驶至。   丁峰道:“剑使,小舟已到……”   叶长青道: “丁峰,要他去告诉马良,立即把莲花号掉头,跟我们会合。” 丁峰略一迟疑,但却没有多问什么,低声向小艇上操舟的壮汉交代了几句,那艘小舟,运浆如飞,迅速地没入水雾之中。   玉兰双姝,早已到了叶长青身后,她们一直想静静地听着叶长青吩咐丁峰办事,直到这时,玉翠才笑道: “叶少侠,好像不想集中全力,与对方一搏?”   叶长青摇了摇头道:“玉翠,你认为对方还会使刚才那四条小舟,不堪一击吗?”   玉翠道:“当然不会!”   兰白接道:“只怕眼前这一圈小艇,不下百只之多,就算我们大大小小的九条船是铁打的,要硬拼恐怕也不易获胜。”   叶长青道:“不错!”   兰白笑了笑道:“叶少侠,你们像明明知道寡不敌众嘛!”   叶长青道:“本来就是!”   兰白道:“叶少侠调回莲花号,为什么?”   “混乱对方的视听。”   说话之间,对方那百来只小艇,已逐渐逼近,双方距离已缩短了只有几十丈。   丁峰喘了一口气道:“剑使,原来他们的船速比我们快。”   叶长青道:“船轻人少,当然比我们快!不过,照目前的速度,他要追到我们十丈之内,你能不能算出还要多少时光?”   丁峰道:“最快也得半个时辰。”   叶长青笑了。   丁峰没有笑,低声接道:“剑使,据属下所知,对方目前的划舟速度,并未尽全力。”   叶长青一怔道:“未尽全力?”   丁峰道:“这种梭形快艇,如是两人划桨,速度可比眼下增加一倍。”   兰白的笑容僵在脸上,冷冷地道: “叶少侠,既然逃不了,何不一拼?”   玉翠道:“叶兄,你的属下之中,有多少人能在水中作战?”   叶长青看看丁峰。   丁峰道:“三十二人,人人皆可出入波涛。”   玉翠道;“那很好,你们之中,只有叶兄一个是早鸭子,我想,咱们脱困的机会很大。”   丁峰忽然接道:“剑使,莲花号来了。”   叶长青道;“传令下去,莲花号上的人,都过来。”   丁峰道: “属下这就去通知他们……”一侧身,走向右舷, 纵身一跳,跃上两丈外的一只小舟。   玉翠笑了一笑道:“叶兄,你要牺牲莲花号?”   叶长青道;“不一定,是否牺牲,还得看对方的手段。”   兰白看了看二人一眼道: “你们打什么哑谜?说明白不行吗?”   叶长青道:“兰白姑娘,我是在想,那些敌方的小船,一旦挡在前面,我们就很难冲出重围,所以,能够分散一下他们的目标,我们就有机会了。”   兰白道: “怎么分散他们?叶少侠,他们如果只跟定我们呢?”   叶长青道:“不可能。”   兰白道:“为什么?他们不是瞎子!”   叶长青笑道:“不错,他们不是瞎子,可是,我们可以要他们变成瞎子!”   兰白有些不解,玉翠笑了笑道:“兰妹,夜色已深,要他们变成瞎子,并不困难。”   兰白哦了一声道:“是不是熄去灯光?”   叶长青道:“兰白姑娘,这似乎是目下唯一可行之法了。”   兰白道:“他们不会也熄去灯火吗?到时候,大家不是都变成瞎子了吗?”   叶长青笑道:“这更好了,我们宁可瞎撞,也不能在亮光下被围。”   这时,丁峰、马良已和莲花号上的四名壮汉,一同走了过来。   马良恭敬地一抱拳,道: “剑使召唤属下,属下已将画舫上的兄弟带来了。” 叶长青点点头,道:“马良,我须要两名死士,不过,他们也许不会必死。”   马良道:“剑使只管指定他们中任何两名。”   叶长青笑道:“马良,我对他们了解得不多,所以,这种比较危险的任务,必得要选出两个机警一点的人,希望你能代我选定。”   马良笑了笑,转身看了看四个人,道: “剑使的话, 你们听到了?”   四人同时应声道:“听到了。”   马良沉声道:“你们哪两个愿意冒死担此重任?”   四人竟然同时应声道:“属下愿往。”   丁峰道:“马兄,他们个个视死如归,要他们冒险犯难,自然是个个争先,不甘人后了!   我看,还是你指定两名吧。”   叶长青颇为感动,点头道: “不错,马良,你指定两个人最好。” 马良道: “是。”他转身向其中两名。一指道: “张陵、黄安,你们两个出来。”   张、黄二人应声而出。   马良道:“剑使,请指示任务。”   叶长青点了点头道: “张陵、黄安,你们驾驶莲花号画舫熄去灯火,向相反方向行去,只要敌方小舟分散追赶之后,你们立即弃船,泅水跳上接应你们的小舟,到小积山会合。”   张、黄两人抱拳应了声: “是!”双双转身,跃向莲花号画舫。   叶长青看看丁峰道:“调派两条小舟接应他们。”   丁峰道:“属下这就去办。”大步走向船尾。   叶长青向马良一挥手,接道: “马良,你和他们两人,就留在这艘画舫上,帮助我们催舟疾驰。”   马良道:“是!”略一迟疑,又道:“剑使,本船是否也要熄去灯火?”   叶长青道: “暂时不必,等莲花号引开对方一半船只之后,再行熄灯疾驰。” 马良微露笑容,抱拳道:“属下遵命。”率领那两名属下,也向船尾走了过去。   玉翠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这时方嫣然一笑道:“叶兄指挥若定,不失大将风度。”   叶长青深深地吁了一口气道:“形势逼人,在下也是勉为其难,倒叫姑娘见笑了。”   兰白淡淡地笑道:“叶少侠,我姊姊没说错,你这份镇定功夫,就非常人所及。敌我实力,不啻十与一之比,你能从容不追的分配人手,制敌机先,本来就称得上大将风范嘛。”   叶长青感激的一笑,道;“谢谢玉兰双姝的夸赞,看来,咱们脱围到小积山之行,该有一半成功的机会了……”语音未落,忽然变色说道: “丁峰没有说错,对方的船速果然加快了一倍了。”   就这盏茶时光,原本是八十丈的距离,已缩短到四十丈不到,片片小舟,点点灯火,巳在左舷外形成了一堵灯墙。   不过,莲花号这时已掉头而行,向来路疾驰。   对方的船队,似是没有料到莲花号会忽然掉头,并且熄去灯火,一时之间,船队半圆形的灯墙有了片刻的凌乱。   玉翠瞧着微微一笑道:“叶兄,你的计划成功了一半了。”   叶长青对自己的这条诱敌之计,并无绝对把握,一见对方船队突然凌乱,心中不由得暗暗一喜,但他口中却接道: “玉翠,敌船未见行动,只怕……” 语音未已,兰白已咯咯笑道: “瞧,他们真的拨了一半船只去追莲花号了。” 叶长青笑了笑,向已经回来守在自己身后的丁峰一挥手道:“丁峰,要我们的船只全部熄去灯火,猛力打桨,向小积山集中。”   丁峰道:“是!”   只见他从衣襟下掏出一根小小竹哨,曲指一弹,竹哨凌空飞去,带起一阵尖啸之声。   叶长青凝目望去,竹哨破空之声甫起,自己身边的灯光忽然熄去,而散布在湖面上的几只阴阳堡的小舟上的灯火,也同时不见。   玉翠喘了一口气,道:“叶兄,他们只怕又要手忙脚乱了。”   叶长青道:“不一定,据刚才何寒衣所言,对方乃是谋定而来,必是计划十分周密,咱们要想趁黑脱出重围,只怕不易。”丁峰笑道:“剑使不必耽心了,就属下所知,湖上海夜二更过后,常常起雾,再有片刻,湖面雾浓,他们纵然点起火把,却也奈何不了我们了。”   叶长青道:“但愿如此……”   这时马良疾行而来,抱拳道: “剑使,张陵、黄安已依令弃船,安全上了小舟。” 叶长青的脸上露出笑容道:“很好!”   丁峰目光一转,向马良道:“马兄,小积山的地形易守难攻,马兄可否先驾小舟抢先登入,以免对方发现我们的企图,阻断我们的去路?”   马良道;“丁兄好好保护剑使……”转身步向船尾。跳入一只小舟,打桨而去。   叶长青皱眉道:“丁峰,马良去过小积山吗?”   丁峰道:“去过。”   叶长青道:“小积山有没有居民?”   丁峰道:“没有。那只是湖中的一处小山,面积不大,三面都是峭壁,只有向南的一面是百丈平滩所以易守难攻。”   叶长青道:“你也去过吗?”   丁峰道;“属下只去过一次。”回头一望,接道:“剑使,对方的船队已经分散了。”   兰白道:“他们找不到我们,自然只有化整为零的截击啦。   叶长青道:“到小积山还有多远?”   丁峰因眼见叶长青指挥若定,对于转进到小积山行动已大有信心,故而脸上已不似先前严肃,笑了笑道: “回剑使,小积山的山影已在前面,在对方小船追上我们之前,一定可以赶到。”   玉翠笑道;“叶兄,你看,那不就是吗?”   叶长青举目望去,果然不远处已隐隐的露出一座小山的黑影,不由得心中暗喜。   兰白却忽然失声道:“那是什么?”   众人举目望去,只见湖面之上忽然燃起一片大火,照得湖面十分明亮。   玉翠皱眉道:“是一条船失火了。”   叶长青目光闪动,低声道:“丁峰,那是不是我们的船?好像是莲花号吧?”   原来那火光升起的方向,正是莲花号行驶的方位。   丁峰道:“回剑使,那条船大概是莲花号。”   叶长青道:“他们既然能火焚莲花号,必然也不会放过我们这条船……”   丁峰脸色一变,道: “剑使,属厂去帮他们摇橹。”一转身,奔向船尾。 叶长青看了看四周,向玉兰双姝道:“你们快到舱里去。”   玉翠一笑道: “不必了,叶兄,如果他们赶来放火,在舱里面可逃不了被烧死啊。” 兰白接道: “叶少侠,我们在舱面上容易跳入水中, 你不会水,我跟姊姊在你身边,至少可以在水里面托着你呀。”   叶长青皱眉道:“你们本来不必为我涉险的……”   玉翠幽幽一笑道: “反正我们也活不久了,早死,迟死,也不过是五六天的事,叶兄,你别为我们耽心。”   兰白也笑道:“是啊,我们要是能救了你,至少也可以赎回上次出卖你的罪孽吧!”   叶长青正想说话,一只小舟,忽然冲了过来。   兰白脸色一变,冷笑道:“他们找死来了……”   鸦口刀一扬,正要出手,叶长青已看清了船上站着的那人乃是引着自己进入阴阳堡的杀手夏杀。   他来不及喝阻,只得一伸手抓住兰白的手腕,低声道:“是我们的人。”   兰白这时也看出来人是谁,低声道: “是他?我跟姐姐见过他一面。”   夏杀在这眨眼之间,已到了画舫的右舷。   丁峰这时由船尾走了过来,道:“夏兄也赶来了吗?”   夏杀道: “何剑使要我来告诉叶剑使,他在明天天亮以前,才赶得回来。” 叶长青道:“夏兄,何寒衣现在何处?”   夏杀道:“在岸上,可能是遇上了高天健那一伙人。”   叶长青心中一惊,道:“高天健?”   夏杀此刻已上了画舫,应声道:“何剑使只是这样猜测的。”   叶长青环顾了一下那些散布在湖上隐隐约约的小舟,接道:“丁峰,你看我们能赶到小积山吗?”   丁峰道:“能。”   他答得十分肯定,玉兰双姝不由得笑了一笑。   叶长青深觉自己初次对敌,就陷身重围,若是不能平安出险,岂不是有负黄堡主重托之任吗?是故他的心情十分沉重。   幸好对方火焚连花号之后,大部分小船都围在莲花号四周,查看莲花号上的人是否会跳水逃生。   这一来,叶长青这条画舫却能平安抵达小积山的南面沙滩。   叶长青深深的吁了一口气道:“丁峰,立即清查我们的船只,设法让他们平安上岸。”   丁峰道: “属下这就去办,剑使请和两位姑娘先到岸上吧。我要马良来替剑使引路。” 叶长青道:“好。”   当下和玉兰双姝,下船上岸。   马良立即随着他们上岸了。   画舫在丁峰指挥下,很快的向东边的山凹驶去。   口 口 口   小积山的面积不大,除了南面的百丈沙滩,其他三面都是山岩峭壁。   叶长青、玉兰双姝在马良引导下,越过了一座小山,正深入小积山的主峰。   敢情,这座小积山如是由侧面来看,颇似一只倒放水上的葫芦,顶部是那片沙滩,尾部就是主峰。   四人在浓雾渐起的夜色中,披荆斩棘,攀行在岩石草木之间,若非马良引路,叶长青倒不会觉得什么,玉兰双姝可就要吃苦了。   至少,她们那一身罗衫就无法保持完整。   越过一处断岩,就到了主峰。   叶长青稍一打量峰顶上的不足丈许的一块平整巨石,道:“马良,这儿平时有没有渔民停留?”   马良道:“没有。”   湖上浓雾已四面升起,对方的小舟上灯火,已变得昏暗、迷朦、若隐若现了。   叶长青吁了一口气道: “马良,浓雾已起,我们的人会不会在湖上迷途?”   马良道, “不会。”略一迟疑,接道: “剑使,山顶上雾浓,属下记得在前峰的半山,有一处草棚可以勉强暂避露水湿气。”   玉翠接道:“我的头发都湿了,有个草棚挡挡露水,也是好的。”   叶长青看了玉兰双姝一眼,笑了一笑。心想:女人永远是女人,在困难中,仍然忘不了爱美的天性。   但他却没有说出来,只向马良点了点头道: “丁峰他们知道那个草棚?”   马良道:“知道,那座草棚,是他派人搭的。”   叶长青转身向二女道:“两位姑娘请啊!”   兰白想说什么,但却忍住了。   在马良的引导之下,他们循着原路下了主峰,迈过前峰,终于来到了一间依着山岩搭成的小草棚。   草棚的后面,是峭壁作墙,左右两边,各挂了一片油布。   向着那沙滩的一面,却是空着的,坐在草棚之中,可以展望那沙滩的一切。   此刻因为浓雾满天,故而他们并未觉得这草棚搭在此处的重要。   四人刚刚进入草棚,丁峰就匆匆的领着四名大汉,把画舫上的食用之物,送了进来。   玉翠微微一笑道:“你们想得真周到。”   兰白接道:“叶少侠,你这些手下,真会办事。”   叶长青道:“他们训练有素,能有今天这等成就,全是黄堡主的才智。”   丁峰指挥四名大汉放下食物,等他们出了草棚,这才低声道;“回剑使,连夏杀划来的船,我们一共有八条小船,已全部到了小积山,只是……”迟疑了一下没往下说。   叶长青道:“丁峰,有什么话,只管说。”   丁峰道: “八只小船的四艘, 已经在脱围时撞得有了裂痕,目下已是半沉半浮,不能再用了。”   叶长青道:“眼下我们还要用吗?”   丁峰道:“损坏了小舟,乃是属下疏忽之罪。”   叶长青道:“不妨,水上脱围,人员能够无伤,已经不容易了。”   语音一顿,又道:“对方的船呢?有没有跟过来?”   丁峰道:“没有,不过黎明之前,他们一定会发现我们……”   玉翠笑道:“画舫呢?那是一个很大的目标。”丁峰道: “画舫已藏在山岩的峭壁之下,加了草木伪装,他们不到近前,发现不了。”   叶长青道:“那很好……”目光一转,接道:“丁峰,既然画舫可以伪装,对方怎么发现我们行踪?”   丁峰道:“属下相信,对方也会上岸来查探,小积山方圆不过两里,所以……屑下才有这等想法。”   兰白一笑道:“他们敢上岸吗?我们也不是死人,等着他的上来找。”   丁峰道:“敌势强大,姑娘,一旦动手,必然伤亡很重。”   兰白一怔道:“你是说,我们最好不跟他们动手?”   叶长青接道: “丁峰,你好像还有什么事没有说出来,是吗?”   丁峰道: “属下不敢隐瞒剑使,夏杀来此之时,曾经发现,对方除了小舟之外,还有两艘双桅船。”   叶长青道:“哦?船上的人是谁?夏杀知道吗?”   丁峰道:“夏杀说,可能是狂龙、飞鹰……”   叶长青听得一怔道:“狂龙、飞鹰?”   丁峰道:“夏杀曾看到那两艘船上,各有一个标识……”   玉翠道:“是龙?还是鹰?”   丁峰道:“一条是龙,一只是鹰。”   叶长青道:“如此看来,大概是不会错了,狂龙、飞鹰出现在太湖,实在是……想不到。”   玉翠道:“叶兄,对方若是狂龙、飞鹰,咱们可得好好布置一下了。”   叶长青道:“不错。”   他看了看丁峰、马良,接道:“我们一共有多少人?”   丁峰道:“连两位姑娘算上,只有十六个人。”   玉翠道:“叶兄,人多人少,不是问题……”她叹了一口气,似笑非笑,接道:“不是我小看了叶兄,七剑追魂,只怕不容易胜得了狂龙、飞鹰。”   叶长青道:“玉翠,我叶某人能活到今天,就是尚有自知之明。一个狂龙,或是一个飞鹰,也许我还能有机会一拼,两人全来的话,事情就有很大的不同了。”   马良道:“剑使,何剑使会赶来的。”   叶长青道:“问题是何寒衣赶到之前,他们如果发动攻势呢?”   丁峰道:“我们会全力一战,就算我们战死,也要保护剑使的安全。”   叶长青感激的笑了一笑。   马良接道:“剑使放心,阴阳堡的人,并不怕死。。”   叶长青道:“你们一片忠心,我很感激。重要的是,我不能眼看着大家战死此地。”   他语音一顿,又道:“丁峰,你传令下去,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出手对敌。”   丁峰一怔道:“这……”   叶长青道:“我要他们躲起来。”   丁峰道;“剑使,他们……”   叶长青道: “我知道他们没有人怕死,不过,遇到了狂龙、飞鹰,拼死是没有用的。” 丁峰道:“是。”   叶长青知道丁峰口中虽然应了是,但心中明明不愿,笑一笑,接道:“丁峰,不但是你们不能出手,何寒衣赶到之前,连我也不愿露面,堡主要我带你们到太湖,我要你们每个人都能丝毫无伤的回去呀。”   丁峰点头道:“属下明白了。”   叶长青道:“画舫靠在山脚下,很稳当吗?”   丁峰道:“掩藏得很好。”   叶长青回顾玉兰双姝道:“画舫的舱房,设有床榻,你们最好能到画舫中休息。”   兰白笑道:“你呢?”   叶长青道:“我留在此处。”   玉翠微微一笑道:“妹妹,我们走吧!”   叶长青道;“丁峰,你送两位姑娘上船去。”   丁峰道:“是!” 向二女道:“请!”   玉兰双姝缓缓举步,随着丁峰行去。   叶长青目送丁峰等离去之后,立即和马良步向沙滩之上。   举目所见,湖上小舟的灯光,也越发的稀少,仿佛对方已放弃了追寻叶长青等人的企图。   但是,敌方用心究竟是什么呢?叶长青可不敢托大,只因夏杀所见到狂龙、飞鹰的标志,像一块千斤重石压在叶长青的心头。   如果那些小舟是狂龙、飞鹰的手下,他们决不会就此罢手的。   狂龙、飞鹰在江湖上的声誉,叶长青心里有数,这两个人可是像天才般的疯子。   除非他们不想去做一件事,否则,玩掉了小命,也不会退缩。   是以,叶长青才会觉得那些小舟井未逼近小积山,殊为出人意料。   一念至此,叶长青不禁叹了一口气道: “希望夏杀真的看错了才好。” 马良走在叶长青身后,闻言接道: “剑使,夏杀素来机智,也甚为谨慎,如果他说是狂龙、飞鹰,十之七八是不会错的了。”   叶长青道:“马良,我也知道夏杀不会看错的。否则我又怎么会要丁峰传令,不许我们人出手?”   马良道:“剑使关爱部属,我们……都很感激。”语音一顿,接道:“不过,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叶长青道:“坐以待毙?”   马良道:“小积山没有储备食用之物,十六个人怎么过下去呢?”   叶长青笑道:“不妨,天下没有饿死的人……”   语音未已,只见丁峰匆匆赶了过来。   蒙蒙夜色之中,叶长青发觉丁峰脸色甚为怪异,心中暗暗一惊,脱口道:“丁峰,出了什么事情吗?”   丁峰不安地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属下发现了敌人踪迹。”   叶长青也皱了皱眉道:“你见到了他们?”   丁峰摇头道:“属下并未见到他们,不过……两名留在剑使那草棚外的暗桩,却被人点了穴道…”   叶长青哦了一声道:“有这等事?那两名暗桩何在,对方的点穴手法如何?”   丁峰道; “点穴的手法极为高明,属下没敢移动,特来告剑使。” 叶长青冷冷笑道:“走!”   三人迅速的奔向那草棚,只见两名阴阳堡的弟子,分别躺在棚外地上,昏迷不醒。   叶长青小心的检查了一下两人,低头沉吟不语。   丁峰、马良全神戒备,防着有人突袭。   叶长青忽然一伸手,在左面的那名阴阳堡弟子玉枕穴上一拍,口中却道:“好高明的拂穴手法……”   那名弟子,应手发出一声叹息。   叶长青如法施为,将右面躺着的那名弟子穴道,也同时解开。   丁峰、马良互相看了一眼,傲有笑意。   敢情,丁峰曾经试过了三种手法,都解不开这两名弟子的穴道,叶长青却能一拍而解,使得丁、马二人对叶长青的武功,增加了八成信心。   叶长青缓缓的站起身子,看看那两名已然清醒却依然无法起立的弟子,挥了挥手道:   “丁峰,将他们抬入画舫休息,再有两个时辰,就可以恢复了。”   丁峰道:“是!”   只见他向外作了个手势,立即有四名阴阳堡弟子疾行而来,将两名躺在地上的弟子抬走。   青看的暗暗点头,知道在草棚附近,丁峰一定安排不少人,护卫着自己的安全。当下目光一转,接道: “丁峰,别的地方有没有动静?”   丁峰道:“属下尚未接获发现敌踪的报告。”   叶长青略一沉吟,步入草棚。   丁峰、马良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草棚里面,一切如旧,但叶长青却觉得,有些事儿不大对劲。   回顾了丁峰一眼,道: “丁峰,你把那些食用之物,又藏起来了吗?”   丁峰摇摇头道:“没有啊!剑使跟马兄没有吃吗?”   马良道:“剑使跟兄弟在你们离开之后,就去了滩头啊!”   丁峰怔了一怔道:“会是什么人拿走了这些酒菜呢?”   马良看了叶长青一眼道: “剑使,会不会是那些下手暗算本堡弟子的人拿走了?”   叶长青道:“你认为下手点了本堡弟子穴道的人,只是为了拿走这些食用之物吗?”   马良道:“属下只是觉得奇怪……除了那下手之人以外,还有什么人能拿走这些食物?”   丁峰道:“也许,对方想拿走食物,饿得我们无力应战。”   叶长青笑道:“湖中多的是鱼虾水产,想饿得我们无力应战,怎么可能?”   丁、马二人互望了一眼,也觉得叶长青说的有理,以来人武功之高,不会想不到湖中的水产可以果腹。   显然,此人拿走了食物,必是另有原因。   叶长青这时已迅快的在草棚中各处检查了一遍。   丁峰和马良,也走到草棚之外,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没有任何可疑的事物留下。   叶长青沉吟了一阵,道: “马良,这小积山,你知道的多不多?” 马良道:“属下以前来过两次。”   丁峰道:“属下也来过一次。”   叶长青道:“你们确实知道这儿没有人住吗?”马良道:“全山每一个地方都勘查过,平时除了偶然有避风的渔舟之外,山上人夜后从来没有人留住过。”   叶长青道:“哦?全山每一处都查过了吗?”   马良道:“查过……”   他忽然语音一顿,迟疑了一下,接道:“除了……除了……”叶长青道;“除了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你们没有查到外   马良道:“回剑使,小积山凡是人迹可到之处,我们都去过了!只有后山面湖的那片百丈峭壁,无法登攀.没有去过。”丁峰道:“属下曾划着小舟,到过那面峭壁之下,那儿悬崖回立,寸草不生,不可能有人停留。”   叶长青道:“这么看来,必是有人在我们之前,潜入这小积山了。”   丁峰道:“属下这就去搜查。”马良道:“丁兄,我们分头查,你去后山,我去停舟之处。”   叶长青道:“不必分开行动,你们跟我一道走。此人武功不弱,聚在一起,也好有点照应。”   丁、马二人心中明白,叶长青是怕二人对付不了那个来犯之人,才故意要他们跟着他聚在一起,以免二人遇上了对方,受到伤害。   丁峰、马良十分感激地应声道:“剑使关爱属下,属下等自当遵命。”   叶长青微微一笑,当先走出草棚, 口中却道:“我们先去看看玉兰双姝。” 口 口 口   玉兰双姝离开了草棚回到画舫之后,由于衣履尽湿,两人匆匆的换下长衫,取下了珠饰,披散了长发,略事梳冼之后,本来是打算稍作休息,养养精神,以便应付强敌。   不料,四名大汉在夏杀指挥下,抬来了两名被人暗算的阴阳堡弟子,放在前舱。   遇上了这等事,玉兰双姝哪里还能安心休养。   她们盘问了夏杀,却问不出任何头绪。   夏杀根本就不明内情。   兰白的性子比较急,拖着玉翠,要去草棚找叶长青问。   玉翠也觉着此事有些蹊跷,笑了一笑道: “妹妹,我们就这么走去吗?”   兰白道:“不这么走去,怎么去?姐姐,你还要人用四抬大轿来抬你吗?”   玉翠一掠垂肩长发道:“至少,我们得簪起头发,别让叶兄瞧了你笑啊。”   兰白闻言看看玉翠,不禁笑道:“姐姐,我忘了我们……”   一转身,钻入了内舱。   玉翠瞧着兰白的背影,笑了一笑,正要举步入舱,只听得兰自在舱内发出了惊叫之声。   玉翠脸色一变,闪身跨入舱内。   顿时,玉翠也怔住了。   敢情,兰白正站在床前发呆。   玉翠皱眉道:“怎么啦?”   兰白指着床上道:“姐姐,咱们的衣服不见了。”   玉翠呆了一呆,走了过去。   她们姐妹脱下的外衫,原本放在床上,这时果然是不见了。   玉翠一转身,再看看那小小的妆台,不禁脸上神情又是一变。   兰白这时也转过身来,目光射向妆台,脱口道:“姐姐,咱们这珠翠、铁环呢?”   玉翠道:“有人来过了。”   兰白道:“可是……我们怎会不知道?姐姐、我们就在前舱呀?”   玉翠皱眉道;“兰白,如果这个人能在这一刹那拿走了东西,我们却没发现,这个人一定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   兰白一怔道;“高手?”   玉翠道:“如果不是高手,他能拿得走这些东西?玉兰双姝的名号,真的那么不值钱吗?”   兰白沉吟道:“姐姐,我只是有一点不明白!”   玉翠道;“哪一点?”   兰白道:“倘若这个人有这么高的武功,他跑来拿走我们的衣服首饰,又为的什么?”   玉翠苦笑道:“这……我也是想不通。……”   兰白笑了笑接道:“姐姐,这个人会不会还躲在船上?”   玉翠被兰白一言提醒,失笑道:“你瞧;咱们只想到来人是个高手,却忘了先查查看了……”   话音一落,两人分头在舱内寻找。   这间舱房不大,要躲一个人.也只有床下面,可是,床下面却是空空如也。   玉翠苦笑了一声,道:“走了。”   兰白正靠在窗子一边,接道:“这窗栏上还留有水渍,姐姐,这个人是由窗子爬进来的。”玉翠道:“算了,我们还是先去找叶少侠吧!”兰白走过来,接道:“我得梳梳头……”忽然又是一怔,道:“姐姐,梳子呢?你……放在那儿?”   兰白两手一摊,道:“可不?”   玉翠沉吟了一下,道: “奇怪!这个人……怎么会连梳子也拿走了?”   兰白淡淡一笑道:“据说当小偷的最忌讳是身入人家,空手而返,也许,这个小偷只好拿把梳子充数……”   玉翠失笑道:“除了梳子,还有我们的首饰跟衣服呢?他怎么会空手而返?”   兰白笑道:“姐姐,这种事,大概只有抓到那个小偷才能问明白了。”   玉翠一掠长发的鬓角,吁一口气道: “总算他来得早,如果是等我们入睡以后……唉,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兰白笑道:“会杀了我们?”   玉翠看了兰白一眼,接道: “兰白,姐姐我倒无所谓,对你……总是不好啊!”   兰白微微一笑,接道:“姐姐,玉兰双姝,在江湖上声名不好,知道我是清清白白的人,大概只有姐姐你一个人……”   玉翠摇头道:“不!还有一个人!”   兰白道:“谁?”   玉翠道:“叶长青。”   兰白忽然低下头去,久久不语。   叶长青,不过是一个人的名字……但是,这个名字对兰白究竟还有着一些别的意味。   哪个少女不怀春?兰白浪迹江湖,成为人人闻名丧胆的女杀手,但她仍然是人,是个清白纯真的女人。   她看过的男人多如牛毛,但是,能像叶长青这样被自己出卖了,而依然能宽恕她们的人,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兰白从身入太湖,被别人当作了诱饵来引叶长青的那一瞬起,她心中就忽然对叶长青升起了一份浓浓的歉意。   不过,那只是歉意。   现在,不然了。   玉翠的一句话,勾醒了她心中的情思,猛然间,她发现叶长青三个字,在她心中沉重的有如千斤。兰白幽幽地拍起了头,大大的眼睛里,滚动着泪珠,低低的叫了一声:“姐姐……”   玉翠搂着兰白,默默地摇着兰白双肩,半晌方道:“走,我们先去看看叶长青!”   兰白想说什么,但却没说。   玉翠拉着她,一同走出舱门。   夏杀还在为那两名阴阳堡的弟子推拿,看样子,已比刚才好多了。   玉兰双姝跨到船头,正要上岸,只见远处人影飞驰,叶长青在丁峰、马良的护卫之下,疾奔而来。   玉翠一拉兰白,笑道:“他来了。”   兰白叹了口气道;“不错。”   眨眼之间,叶长青已跃上了画舫。   他一眼瞧见玉兰双姝,只穿着紧身衣衫,立于船头,不禁心中一惊,脱口道:“两位姑娘怎么不安歇?”   玉翠淡淡一笑,道;“叶兄,你想想,我们能够睡得着吗?”   叶长青略一打量眼前景象,笑了一笑道: “敝堡两名弟子,被入点了穴道,都是在下无能……打扰姑娘们不能安歇,在下深感歉疚。”   玉翠笑道:“叶兄,如今我们可是患难与共,同仇敌忾,你还说这些客气话作甚?”   叶长青笑道;“本是在下顾虑不周,才会……”   兰白忽然接道:“叶少侠,我们这儿也出了点小事呢!”   叶长青一怔道:“哦?”   丁峰、马良互望了一眼,心中大为不安。   马良忍不住脱口问道:“姑娘,这儿……出了什么事啊?”   兰白道:“丢了东西。”   叶长青道:“丢了东西?怎么会?”   兰白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会丢的嘛?”   叶长青看了玉翠一眼,接道:“玉翠,是你们的东西丢了?”   玉翠笑道:“可不是?你瞧,咱们姊妹脱下来的衣服,被人偷走了。”   衣服被偷,大大出乎叶长青意料之外,呆了一呆,道:“衣服?只偷了你们的衣服?”   玉翠道:“还有,我们打头上松下来的首饰和梳头用的梳子,也都丢了。”   叶长青哦了一声道:“首饰丢了……还有道理,这梳子又能值几何?”   兰白嫣然一笑道:“叶少侠,就算连首饰算在内,也值不了多少钱呀……”   丁峰接道:“两位姑娘的东西,是几时失落的?”   兰白道:“刚刚才丢的。”   丁峰听得一怔。   马良脱口道:“两位姑娘……刚才不在船上吗?”   玉翠道:“在!”   马良看了叶长青一眼,没有说话。   叶长青皱眉道: “玉翠,你是说……有人在你们身边,拿走了你们的东西,你们居然不知道?”   玉翠道:“不错!”   兰白道:“叶少侠,我跟姐姐正在舱外跟夏杀他们说话,有人偷偷的进了内舱,把东西拿走了。”   叶长青沉吟不语,似是有些不信。   丁峰接道: “玉兰双姝,名震江湖,有人能在两位姑娘不及十步之处,拿走了东西,这件事……”   兰白抢先笑道: “我们已经找到了有人潜入的痕迹,自然不会错了。” 丁峰接道:“姑娘,痕迹何在?”   兰白道:“窗子上,水渍。”   叶长青忽然一盲不发,疾步进入内舱。   丁峰、马良紧紧跟在叶长青身后。   玉兰双姝和夏杀也走了过来。   叶长青扫视了舱内一眼,移步走到窗前,发现窗上果然还留有水渍,不由得皱眉道:   “是这扇窗子吗?”   玉翠道:“不错!”   叶长青探头窗外,看看暗黑的湖水,长叹道: “湖水茫茫,哪儿有踪迹可找?”   兰白接道:“叶少侠,如是有什么踪迹可循,我们也不会等在这儿了。”   叶长青缓缓走回舱内,沉吟了一下,接道:“丁峰,立即传令下去,加强戒备。”   丁峰应声道:“属下遵命。”   转身直向舱外行去。   叶长青看了马良一眼,道:“马良,能不能派两个兄弟,下水去查查?”   马良道:“剑使的意思,只有画舫附近吗?”   叶长青道:“不错?”   马良道:“属下打算亲自率人下水查看。”   叶长青道:“很好!”   马良双手抱拳一礼,举步走到夏杀身边,低声道: “夏兄,小心保护剑使。” 夏杀道:“马兄放心!”   马良身形一闪,出舱而去。   口 口 口   画舫的船身之下,马良率领了张陵、黄安,正在水中查看。   马良知道叶长青的意思,并不是要他们下水追踪盗物之人。   要在水里面去找什么痕迹,那是决不可能。   叶长青岂是那等笨人?   因此,马良和张、黄二人,在水下面要查的,是看看有没有在舱底施展什么手脚。   船身水线以下,长满了绿苔,爬满了螺丝。   他们几乎是一寸一寸的在找,从头到尾,来来回回的查看了三遍。   还好,没有丝毫破坏的迹象。   马良招呼了张、黄二人,升出水面。   叶长青一见马良出水,立即问道:“有什么可疑之处?”   马良腾身一跃,上了画舫,摇头道:“没有。”   兰白微微一笑道:“叶少侠,其实,你大可不必要他们下水去看的。”   叶长青道:“哦?”   兰白道:“那个人如果真想弄沉画舫,只怕不等我们由岸上回来以前,他就凿沉了这条船了呀。”   叶长青不由笑了一笑道:“兰白,你很聪明。”   兰白被他称赞了一句,不禁心中泛起一股甜甜的羞意,低声道:“多谢叶少侠夸奖……”   玉翠嫣然一笑,接道:“叶兄,眼前这件事,我看你也用不着再烦心了……”   叶长青摇头道: “玉翠,你们丢了东西, 阴阳堡又伤了人……而且……”   他忽然叹了一口气接道:“不瞒你们说,那草棚之内跟这儿一样,也丢了一点不值得一提的东西,这件事要是不查明白,在下怎能不心烦?”   玉翠怔了一怔道:“草棚里也丢了东西吗?”   叶长青道:“所有的食物,全都不见了。”   兰白哦了一声道:“吃的东西,全都丢了吗?”   叶长青苦笑道:“可不,连一块饼都没有留下。”   兰白失声笑道:“我看,我们遇到野人了。”   马良接道:“小积山上上下下,敝堡已然派人查明,从来无人居住。”   兰白道:“正因为没有人居住,才会是野人嘛!不然,又怎么会叫野人呢?”   她说的振振有词,马良倒一时为之语塞。   兰白道:“叶少侠,我看……不论是野人也好,不是野人也好,这小积山上另外有一个人,大概是不会错的了。”   叶长肯道:“不错。”   兰白道: “因此,为今之计,咱们似乎是先可以确定的是,找出这个人,是最重要的事。”   叶长青笑道:“那还用说吗?”语音顿了一顿,接道:“问题是,咱们怎么找?那儿去找?”   玉翠笑道:“叶兄,我觉得……这个人他……”   叶长青道:“这个人怎么样?”   玉翠道:“似乎对我们并没有太大的敌意。”   叶长青沉吟不语。   马良道:“玉翠姑娘,此人偷走了两位的衣饰,又伤了阴阳堡的两名弟子,怎会没有敌意?”   玉翠道:“如果此人真有敌意,马兄,阴阳堡的两名弟子只怕不止于穴道被制吧!还有,他来偷取衣饰之时,我和兰白、夏杀及受制穴道的人都在舱面之上,他要暗中想置我等于死地,老实说,实是易如反掌啊!”   马良怔了怔道:“姑娘分析的有理,在下……见不及此!”   叶长青道:“玉翠,倘若此人不是狂龙、飞鹰手下,他似是不必伤我阴阳堡门下兄弟啊!”   玉翠道:“他要盗取食物,不伤人,只怕进不去草棚吧?”她略一顿了顿,接道:“丁峰、马良的安排,一定十分精密,任何人想接近草棚,必在贵堡属下监视之内……”   叶长青看了看马良。   马良道:“姑娘说的不错,任何人要进草棚,必须通过两个本堡弟子的监视。”   马良略一停顿,又接道:“剑使,此人能一举点下两人穴道,而避过另外两名弟子的监视,武功之高,只怕……只怕……”   他迟疑了一下,没有往下再说。   叶长青道:“只怕怎么样?”   马良犹豫了一下,道: “剑使请恕属下放肆,属下的看法,这人武功不在本堡五大剑使之下。”   叶长青笑道:“丁峰,你不说,我也知道,此人点穴手法功力之强,连本座也自叹弗如……”   他吁丁一口气,接道:“小积山忽然出了这样一个高手,真是出人意料之外。”   兰白笑道: “他拿走了我们的东西,我们可要找他拿回来 ……叶大侠,你说了半天,打不打算去个野人找出来呀?”   叶长青道:“当然要找!”   兰白笑道:“那就走啊……”   叶长青道:“这……且等丁峰回来再说吧!”   夏杀接道:“剑使,属下去找丁峰……”   一抱拳,跃下船去。   玉翠忽然咯咯一笑道:“叶兄,趁着丁峰未来之前,你最好想一想怎么个找法?”   叶长青道:“姑娘的高见呢?”   玉翠道:“妾身有什么高见……不过,我认为既然此人武功极高,也许他藏身之处,也是别人认定不可能居住之处……。   马良脱口接道:“玉翠姑娘,你不会认为这人能住在那直立的悬崖之下吧?”   玉翠道:“为什么不能?他不是武功高绝吗?”   叶长青道:“可能!对!也许那悬崖之下,就是此人隐身之地!”   回顾马良一眼,接道: “马良,那地方由上面真的下不去吗?”   马良道:“峭壁直立,猿猴亦无法攀登。”   叶长青哦了一声道:“如有绳索呢?”   马良道:“借助绳索自然可以……不过,剑使,我们查看之时,并未见到过任何攀援的痕迹以及任何可资固定绳索之物。”   叶长青道:“哦?这是说没有人从上面下去过了?”   马良道:“正是如此。”   玉翠接道:“马兄,接近水面之处,是否也曾仔细查过?”   马良道:“查过。”   兰白笑道:“马兄,水下面呢?”   马良道:“水下也查过,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一兰白道:“我不相信!”   叶长青看了马良道:“会不会漏了什么所在?”   马良道:“属下奉命行事,向来十分小心,除非不是人力所及之地,否则,小积山每一寸土地,属下等都已查明。”   玉翠忽然向马良笑道;“马兄,你们察看悬崖之时,有没有派人堕下去过?”   他顿了一顿,接道:“那片悬崖,由湖面上可以看得明白清楚……是以用不着派人堕下去看。”   兰白笑道:“这就是唯一可疑之处了。”   叶长青点点头道: “不错,能够飞拔绝壁之人,世间并非没有,所以,这片悬岩确应重新查看……”   说话之间,丁峰、夏杀疾行回到船上。   丁峰抱拳道:“剑使唤我?”   叶长青道:“他们都已安排好了?”   丁峰道:“人人都已奉命警戒。”   叶长青道:“没有别的事故吗?”   丁峰道:“没有……”   他略一迟疑,又道: “只是,对方的船只虽然熄去了灯火,但未离去。” 叶长青沉吟道:“看来,他似是要等到天明以后,再行攻击了。”   丁峰道:“属下堡中弟子四人,砍伐本山较粗的树木,在那片滩头的浅水中打下了不少木桩。”   叶长青笑道:“很好……至少对方的小舟,不能直接拖到岸上……”   语音一顿,接道:“走!咱们到山顶上看看!”   丁峰一怔道:“剑使要去山顶吗?”   叶长青道:“伤人偷物之人,可能隐身在悬崖之中的某一处洞穴,咱们必得下崖查看。”   马良道:“剑使有意借用绳索攀下悬崖……”   丁峰点了点头。   兰白却笑道:”丁兄,我们要带几根绳子。”   丁峰道:“在下去找……剑使,属下取到绳索之后,就到山顶等侯。”   叶长青点了点头,丁峰转身而去。   马良向夏杀低声交代了一番,要他守在画舫之上,注意对方的动静。   玉翠、兰白入舱取了兵刃,这才随着叶长青下船。   马良举手熄去了画舫船头的一盏小灯,方始跃上岸去。   瞧他行事的细心,颇有独当一面的气概。   口 口 口   小积山的山顶之上。   阴阳堡的弟子们曾铲出了丈许平地,是以,几个人攀上来之后,都觉得视界一宽。   丁峰准备了四根粗大的绳索。   叶长青道:“马良,你把绳索挽在个石笋上,我亲自下去看看。”   马良一怔道:“这……”   丁峰道:“剑使,这等事应由属下等下去查看。”   叶长青道: “如果那位盗物伤人的人,真的隐身悬岩之中,你们下去,岂是他的对手?   快将绳索固定……”   丁、马两人互看一眼,拉起绳索,走向石笋。   兰白笑道:“丁兄,再挽一根,我下去看看。”   丁峰道:“姑娘……很危险……”   兰白道:“我才不怕呢!”   叶长青笑道:“兰姑娘,你们不必冒险。”   玉翠笑道:“叶兄,我也打算下去呢!反正,我跟兰白只有五天好活嘛,有什么危险,也不过是早死五天,怕什么?”   叶长青皱了皱眉,道:“这个……”   丁峰道:“剑使,两位姑娘……他们怎会只有五天好活呢?”   叶长青道:“丁峰,他们中了对方的毒手,五天后得不到解药,就要毒发身死。”   丁峰道:“哦……”   他脸色沉重的拉起两根绳索,分别挽在两个石笋之上,打好了结。   马良已把另一根捆稳。   叶长青拾起留在地上另一根绳索,绕成了卷,背在自己背上。笑道:“如果绳子不够垂到水面,我就用这一根接上。”   玉兰双姝互望了一眼,玉翠笑道:“叶兄,我们怎么办?绳子要是不够长……”   叶长青道:“两位到了途中,已经很够了,其实,如果在下料想不错,对方隐身之处,应该不会太接近水面。”   兰白道:“为什么?”   叶长青道:“太过接近水面,本堡弟子,岂会发现不了?”   兰白笑道:“说的也是……姐姐,咱们笨鸟先飞,抢在叶少侠前面一步吧!”   玉翠道;“好哇!”   两人各自抓起一根绳索,沿着悬岩,向下攀去。   叶长青微徽一笑,道:“岩石很滑,小心些!”   玉兰双姝,人已没了影子。   敢情,她们都是同样的心思,希望在叶长青之前找到那个人。   这样的话,双方动上了手,如果对方有什么煞手,等叶长青再下来时也巳看出了名堂,可以预为防备了。   叶长青又何尝不是这么想,但他还要交待丁、马二人几句,是以,终于落后一步,援着绳索叶长青反着身子,向岩下跃去,   丁、马二人伏在地上,探头下窥。   这一眨眼之间,两人忽然明白,就算玉兰双姝抢先了一步,但下降的速度,却比叶长青慢的多了。   叶长青手握绳索,双足有如蜻蜒点水般向下跃去。   由于天色很暗,岩壁上究竟有没有什么藏身的洞穴,一时还真不容易找出来。   三根绳索长度,都不过是三十来丈,但悬崖的高度显然在百丈以上。   要想降到水面,叶长青虽然另外带了一根长绳,似乎也办不到。   此刻,叶长青正在把另一根绳索结在原来的那根绳子上。   玉兰双姝的绳索长度,已经到了尽头。   三人停身之处,约当离开峰顶三十丈左右。   面对悬岩,身后就是万顷河水,如果是大白天,向下看一眼,准会叫人胆颤心惊,深恐失手跌死。   但此时却是夜晚,看不清楚,使得玉兰双姝在感觉上并无身临绝壁之感。   叶长青已经又向下滑去。   兰白皱了皱眉,低声向身边不远的玉翠道:“姐姐,这石壁好像有一道沟呢。”   玉翠道:“不错。”   兰白道:“姐姐,能不能容人立足?”   说话之际,她已经在找寻可否让自己站稳的空隙。   玉翠道:“好像不能……”   忽然笑了一笑,接道: “有了,妹妹,你那边呢?站得住么?”   兰白双足抹来抹去,又腾出一只手摸索,只觉得触手之处,尽是平整的巨石和青苔,只好叹了口气道:“不行……”   玉翠道:“你移过来,这块巨石突出的地方很大,可以站两个人。”   兰白高兴的接道:“好。”   她双足连点,左手抓紧了绳子,稳住身子的重量,右手按着石壁,缓缓地向玉翠身边移去。   玉翠这时也伸出了右手,向兰白的右手探索。   终于,玉翠抓牢了兰白,将她拉向凹进去五尺不到的一块巨石之上。   兰白吁了一口气道:“这地方不错啊!”   敢情,她们停身的所在,宛似—个小小的山洞。   但是,由于凹进去的深度很浅,而下面的那山岩又突出来较多,因此,从湖水平面上看,根本看不出有这么一个可以立足的所在。   反过来由山顶向下看来,则因藤葛的遮掩,也发现不了。   玉翠道:“咱们先坐下歇歇,看看能不能想什么办法再向下攀援……”   兰白坐了下来,嘟着小嘴道: “有什么法子?我看,除非再有根草绳。”   玉翠笑了一笑道:“那也不错呀!”   她忽然站了起来,接道: “妹妹,你等在这儿,我攀上去,要丁峰再找两根绳子来。” 兰白忽然灵机一动,笑道: “姐姐,我上去,我看咱们身子很轻,两个人可以合用一根呀。”   玉翠已经拉着绳子要向上攀去,闻言笑道: “对,我们先前怎么没有想到?”   身子一低,缓缓的坐下,接道: “你上去,我把这儿解开,你不妨顺着我用的这一根下来。”   兰白道:“你……坐得牢吗?”   玉翠笑道:“这么宽的地方,你还怕我摔下去吗?”   兰白道:“小心些总是好。”   身子一晃,抓牢了绳索,猿猴般的向山顶攀去。   叶长青已下降到了七十丈左右,距离水面, 已不足三十丈了。 这儿是一片很光整的石岩。   日光所及,几乎寸草不生。   叶长青手足并用,在这片光滑;悬崖石壁上,仔细的察看着,他很希望能找到一些什么可疑的裂缝。   不过,叶长青依然失望了。   仿佛上面那一段石壁一样,他仍然没有找出任何可疑之处。   绳索的长度, 已然放尽,叶长青弯着身子看看下面还有三十丈的石壁,沉吟了一下,寻思着,要怎么样才能再向下移动。如果下面不是有着那千顷湖水的太湖,几十丈高的悬崖,并难不倒叶长青。   叶长青不识水性,因此,下面那一汪湖水,可就令他大感为难。   叶长青想了一想,居然也让他想出了跟玉二双姝相同的想法,去从她们那儿解下一根绳子来,继续往下去查看。   叶长青暗自一笑,立即援着绳子又攀了上去。   他身形快捷,眨眼间已攀上了廿丈左右。   上面十丈左右,就是玉翠独自盘坐的石洞。   叶长青双手抓着长绳,全凭两足踏着石壁向上攀援,身子一弹一弹的,颇似一只白兔在腾跃,看上去,似乎是觉不出他的双足会触及石壁。   但是,实际上是每一步都会触及石壁。   这时,叶长青忽然觉得左足伸出去的地方,没有得力,因此,有足也跟着踏不出去.整个的身子,一下子向下一沉、向下滑了七八尺。   叶长青心中一惊,双手一紧,紧紧的抓牢了绳索,才使得自己没有跌落数十丈以下的太湖之中。   叶长青暗叫了一声侥幸,稳住厂身子,这一回可不敢粗心大意,缓慢的一步一步的向上攀援。   很快的,他又踏到了刚才滑落的地方,左脚这回十分小心的向岩石上踏去。   同样的,又踏了个空。   叶长青心中一动,暗道: “莫非这儿是一个石洞?不然怎么会……”   一念及此,叶长青立即挽起那拖得长长的下垂绳索,在自己的腰部缠了一个圈,把自己的身子固定好,腾出了双手,小心的在岩上摸索。   没有错,是一个方圆约在三尺见方的石洞。   刚才他由上面下来,因为仅凭双手抓着绳子,交换着向下降落,因此,岩壁上的这个被青苔和野草遮掩了的小洞,是不容易察觉到的。   叶长青双手拨开野草,抓着岩洞的边沿,仔细的望着这个石洞,不禁愣住了。   敢情,这个洞很深,深得看不到底。   叶长青探头向内张望,只觉得阵阵冷风, 由洞中向外透出。 山洞里面有风,这表示山洞还有另一个出口,否则,风力怎么对流?   叶长青略一迟疑,躬着身子解开系在身上的绳子,试着想向内爬去。   但是,他只爬了半个身子,就停上了。   洞是斜的。   向下倾斜着,如果叶长青再向洞内爬,必将弄得双手抓不到洞壁,悬空吊在洞内了。   叶长青考虑一下,就缩出洞外。   敢情,他已发现了这个洞口虽然很小,但入内以后,就像一个倒放着的漏斗,里面是空的。   很明显,这座主峰的山腹之中,无可置疑的,有一个很大的洞窟。   叶长青不再犹豫,迅捷的援绳上攀。   抵达了玉翠停身之处,叶长青并未留下来,依然猿猴般攀上山顶。   马良和兰白正在山顶等候着。   丁峰已然赶去草棚,应兰白之求,再拆下两根绳索来备用。   眼见叶长青重回山顶,马良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叶长青上得山顶, 目光一转笑道: “兰姑娘,你怎么又上来了?”   兰白道: “绳子不够长嘛,我要丁峰再去取两根绳子来,叶少侠,你为什么也攀回山顶了?你找到了什么没有?”   叶长青道:“找到一个小山洞。”   兰白道:“小山洞?”   叶长青道:“洞口很小,但里面却看不出究竟有多大。”   兰白大感兴趣,接道:“里面很大吗?”   叶长青道: “很大。不过……天色太黑,根本看不出真正大小……” 马良接道:“剑使,属下去准备一根火把。”   叶长青笑道: “这……对方的船只,会不会因为燃了火把,而突然展开攻击呢?”   马良道: “剑使如果入洞再行点燃,应该是不会被发现的了!”   叶长青道:“不错!”   马良道:“属下这就去取火把……”   转身而去。   说话间,丁峰已匆匆赶来。   他带来了两根绳索,兰白笑着接过。   丁峰见到叶长青也在山顶,不由略感意外。   丁峰回头不见马良,更是不安,脱口道:“剑使,马良呢?”   叶长青道:“我要他取火把去厂。”   丁峰道:“剑使要用火把吗?”   叶长青道: “我找到了一个山洞,必须要有火把,方能入内查看。” 马良这时也匆匆的赶来:   他拿了两支很大的火把,竹筒之中,灌满了香油.显然这些都是早就准备好,用以对敌照明用的。   叶长青稍作检查,带了一个火种, 并将兰白所要的两根长绳,也一并取过来缠在身上,笑道: “兰姑娘, 你跟玉翠先在那石岩上等我吧,这两根绳子,先借用一下子。”   兰白道:“叶少侠,我跟你一道进洞去好不好?”   叶长青道:“这……”   丁峰道:“兰姑娘,剑使一个人士,别无顾忌,如果兰姑娘也去,只怕……”   他下面的话,没说出来,但任何人都明白, 丁峰的用心良苦,在在都为叶长青的安全着想。   兰白嫣然一笑道:“丁兄, 你怕我拖累了他?”   丁峰道:“这个……”   马良接道:“兰姑娘,本门五大剑使,地位崇高、责任重大,因此,我等都奉了堡主之命,随时要保护剑使安全, 丁兄此言,纵有冒犯、也希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兰白笑道:“怎么会?不去就下去吧!”   叶长青微微一笑, 拿起火把,迅速的向下攀援。 兰白向丁、马二人道: “我山到下面去,必要时我跟姐姐可以接应叶少侠。” 丁、马二人一抱拳,同时道:“多谢!”   兰白这一回并没有用自己原来那根绳子,她把这根绳子解下来,系在腰间,抓着玉翠用的那一根向岩石下面下降。   这样,她也多出了一根绳子了。   叶长青直线而下,眨眼间经过玉翠身边。   玉翠见他下来,笑道:“叶兄!”   叶长青停了一下道: “玉翠,我找到了一个石洞了,我先进去看看。” 玉翠道:“我听到你们在上面说的话了。”   叶长青道:“哦!”   玉翠笑道:“夜静更深,话声传得很远啊!”   叶长青连忙压低了声音道: “不错,我们忽略了这些……但愿对方没有听到。” 玉翠道:“叶兄放心, 你们说的话,传不了那么远的!”   叶长青道:“兰姑娘还在山顶上,玉翠, 你最好也上去吧!”   兰白降了下来,笑道:“叶少侠,我也来了!”   叶长青摇摇头道: “两位热心可感……但在下希望你们不要冒险。” 兰白已停在玉翠身边,笑道:“不会的!”   叶长青看了二女一眼,道:“我先下去看看。”   双手一滑,向下降去。   轻车熟路,不一瞬已到了洞口方位。   叶长青先将自己身子坐在洞口,然后解下挽在身上的绳子结好,拿着火把,脚在内,头在外,直向那小小的洞口爬去。   前行不到五尺,脚下就没有落脚之处了。   敢情,这儿还真是一个大漏斗形状的山洞。   上面的洞口。几乎是一个出气通风的气口。   叶长青略一寻思,打着火种,点起了火把,蒙蒙的火光,顿时照亮身边一切。   他先前预料的不错,果然下面是空的,而这个小的洞口,正是通风之用。   叶长青勾着身子向下望去。   一片黑暗,深不见底。   火把虽然很亮,但也照不出三丈之外。   他略一迟疑,右手拿着火把,左手和双腿绞着绳子,凌空向下降去。   身下山腹中究竟有些什么,他也不再去思索, 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时,他因为只可用一只手,所以,降落的速度, 比先前慢得很多。 直到他把这一根长达三十丈的绳子降到了只剩五丈不到,脚下仍然空空荡荡。   而且,举目下望,依然没有看到底。   叶长青心中暗暗吃惊,忖道: “难道……这个山洞深过了湖面吗?”   事到如今,他可不能半途而废,因此, 口含火把,把另一根长绳,重新结上,又缓缓向下降去。   直到这一根绳索只剩下十丈左右,他终于看到了下边一块巨石,由左边的山壁之间伸展出来。   叶长青双足落地,不禁吐出一口大气。   但俯看前身,依然是无底深渊。   叶长青略一喘息,忽然耳中听到了波涛撞击之声!,敢情,那深渊之下,正是太湖的湖水。   叶长青拿着火把,挽起绳子,由巨石上向前缓缓地前行。   约莫走了七步左右,突然发现面前有一堵巨大石壁挡住了去路。   叶长青仔细的在山壁上寻找着,因为,他自从踏上这突出的岩石之后,就已发现丁这长约八丈的巨石之上,没有丝毫青苔之类杂草。   显然,这巨石上不时有东西经过。也许是人,也许是什么野兽也不一定。   故而,叶长青可以确定,对面的山壁,应该也有一个可以进去的门户。   仗着火把的光亮,叶长青终于找到了一处可疑的山石。   这块山石大约有四尺方圆,很光滑,旁边虽然只露出了很窄的缝隙,但仍然瞒不过叶长青的观察。   叶长青暗暗一笑,将火把插在另一边山石缝中,双手运力,向石壁上推去。   一阵咯咯之声入耳,山石果然被他推得活动了,很快的露出一道小小的门户。   叶长青拿起火把,将还有丈许长的绳子,夹在石缝中以便少时退回之用,这才大步跨入门内。   门内,是一间石室,火光照处,叶长青不禁一惊。   一名长发垂肩,身子半裸的少女,正站在石室中间。   火光辉照之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是一位很美的姑娘,秀丽的轮廓,两点寒星般的大眼睛,长发披垂腰际,一双赤裸的天足,小腹间围着一条宽不及尺,闪着鳞光的皮裙。   可惜叶长青认不出那是什么鳞皮。   少女的前胸上,也用两块手掌大小的鳞皮,遮去了双乳。   这位少女也有缺点,那就是她的肤色不够莹白,全身的肌肤,都是一片古铜颜色。   但她肌肉结实,线条均匀,身躯半裸,看上去有着特别动人的感觉。   这是女人中另外一个典型,充满着一种野性美。   一种使入迷惘的媚态。   叶长青呆呆的望着那少女,半晌说不出活。   倒是那半裸少女先开口,道:“你在看什么?”   叶长青感觉失态,急道:“我,我觉着有些奇怪?”   那少女道: “咦!你跑到了我住的地方,还觉着奇怪,有什么好奇的?”   叶长青道:“姑娘,在下之意是说,你每天就这样?”   半裸少女冷冷说道:“我怎么样?”   叶长青道:“你一年四季,就只穿这点衣服吗?”   半裸少女道:“你看过水中的鱼吗?”   叶长青道:“当然见过。”   半裸少女道: “鱼在水中游走,不管天寒地冻,它们就不穿衣服。” 叶长青道:“人怎么能和鱼比?”   半裸少女笑道:“我也和它们一样.终日在水中生活,所以,就不用穿衣眼了。”   叶长青又呆住了。   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率。   人,怎能和鱼一样,终日在水中生活。   那半裸少女举手理一下鬓边的长发,接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很客气吗?”   叶长青摇摇头。   半裸少女道:“因为,我刚才偷吃了你们的东西,而且,又拿了她们的衣服,唉!有一次,我到集上去买东西,很多人看到我,不是吓的回头就跑,就是像你一样,瞪着眼睛看我,还有些人大喊大叫,听得我好烦,好烦,所以,我又跑了回来,一直不敢再见别人。”   叶长青道:“他们叫你什么?”   半裸少女道:“有人叫我妖怪,也有人叫我美人鱼。”   叶长青道:“哦!”   半裸少女道: “对这件事,我一直想了很久,觉着他们长的和我并没有很大的不同, 只不过, 他们像你一样,穿着衣服罢了。” 叶长青道:“所以,你就偷了她们的衣服?”   半裸少女道:“她们的衣服很好看,所以,我就取来了。”   叶长青道:“你顺便也取走了她们的钗环。”   半裸少女道: “嗯!还有很多插在头上的东西, 唉!不过,我不会使用。”   叶长青道:“姑娘, 你怎么生活的?”   半裸少女道:“你是问我吃什么?”   叶长青道:“对!姑娘,这些年来,吃些什么呢?”   半裸少女道: “这湖中有太多的东西可以吃。” 叶长青心中暗道:看样子,她一直生活在太湖之中,但她口齿清晰:不像一直和龟虾为伍的样子。必然还有遇合。   心中念转, 口中说道: “姑琅能够在画舫之中,轻易取走了玉兰双姝的衣服,竟使她们没有发觉,这一份身手,实在高明。”   半裸少女道:“什么高明?”   叶长青道:“在下的意思是说,姑娘的一身武功不错啊!”,半裸少女点点头,道:“姥姥也这么说,我的武功不错。”   叶长青道:“姥姥是谁?”   半裸少女道:“姥姥就是姥姥,她一直照顾我。”   叶长青道:“你这一身武功,也是姥姥教给你的?”   半裸少女点点头,   叶长青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半裸少女沉吟了—阵,道:“姥姥一向叫我小霞儿。”   叶长青道:“原来是小霞姑娘。”   小霞儿道:“你问了我半天,我还没有问过你呢!”   叶长青道:“姑娘要问什么?”   小霞儿道: “这本是一座很荒凉的小岛,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叶长青暗道:听她之言,并非是全不懂事,而且,还有一位姥姥,那定是一位江湖高人,对答之间倒是不能太过大意.至少不能要她们把我们看作敌人。一想一想,叹口气,道:   “咱们也是情非得已,被人逼上了这里。”   小霞儿道:“岛外面,有很多船,就是逼你们的人了。”   叶长青道:“他们人数众多,武功也高强,”   小霞儿道:“哦!”   叶长青道:“现在,夜色深浓,而且,湖上有雾,天亮之后,只怕他们会向这岛上攻击。”   小霞儿沉吟不语。   叶长青道: “姑娘,在下等纵然战死此地,那是咎由自取,但如因此被他们发觉了姑娘的存身之处惊扰到清静的生活,在下等就甚感不安了。”   小霞儿眨动了一下亮如寒星的双目,缓缓说道:“你等一等,我去问姥姥。”   突然转身一跃,消失不见。   叶长青暗暗吃惊道:好快的身法。   他没有追踪查看,只是静静的站着。   小霞儿去的快,回来的也很快, 只不过片刻人已回到原处。 笑道:“姥姥要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叶长青道:“在下叶长青。”   青字落口,小霞已踪影不见,   这位半裸的姑娘,身法之快,实已到了一去如风的境界。   叶长青心中念头还未转定小霞又飘然而至,笑一笑,道:“姥姥说她不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叶长青道:“我生得晚,姑娘姥姥,自然不识。”   小霞叹息一声,道:“姥姥不认识你!但你自己总该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吧?”   叶长青道: “请姑娘上覆姥姥,就说在下行不拘礼,心存日月。” 小霞道:“哦!行不拘礼,心存日月,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叶长青道:“我想,姥姥自然了解个中之意。”   小霞点点头,转身而去。   片刻之后,小霞去而复返,缓缓说道:“姥姥说,你可以回去了,别寄望什么,她会量情而为。”   叶长青略一沉吟,道:“在下告辞。”   小霞道:“姥姥还要我告诉你,不要说出你见到我们的事。”   叶长青笑道:“好,在下不提。”   转身行去,攀索而上。   玉兰双姝,已在洞口处等侯,叶长青只要再晚上一刻,两人便要下去查看了。   兰白道:“叶兄,看到了什么?”   叶长青笑一笑,道:“走!咱们回画舫去,再作计议。”   三人攀上峰顶,解去索绳。   丁峰、马良,早已在峰顶等候。   叶长青道:“情势可有变化?”   马良道: “咱们失散的两艘小舟,已靠岸登陆,四个人游水而上。” 叶长青道:“好!还有多少失踪人手?”   马良道: “失踪三人,但多了一个夏杀,咱们的实力并未影响。” 叶长青吁了一口气道: “要他们好好休息—下,天亮之后,等候行使令谕。” 丁峰道:“天亮之后,敌人来攻,血战难免,剑使主持大局,不宜太过操劳,趁时间还早,剑使最好能休息一下。”   叶长青道:“你们也要保持体能,借机坐息一下。”   丁峰笑道: “那一片浅滩, 几乎就可驰上小舟, 属下准备在水上布置一些障碍……” 叶长青接道:“有困难吗?”   丁峰道: “物具不齐, 只能因陋就简,大困没有,至少可以迟延一下他们的行动。”   马良道: “咱们又回来了十几个人,实力大增, 人手较多,又在一处小角中,发现了不少翠竹、树木,属下准备制造一些简单的弓箭、擂石,在峰前各口处, 布置厂一道防守之阵,必要时,退守山下,据险以抗。” 叶长青点点头,道: “好!虽然我相信堡主必有完美的接应部署,怛咱们不能心存侥幸,尽量利用咱们的能力,准备决—死战。”   马良道:“剑使放心,属下兄弟们都有心死之心,敌势虽大,也不会生出畏惧之心。”   湖面的浓雾,帮了叶长青等很大的忙, 直到日上三竿,浓雾才逐渐散去。 他们一夜忙碌,总算有一个多时辰的休息。   金色的阳光,逐走了浓雾,也照亮了湖面。   叶长青带着丁峰、马良、玉兰双姝和夏杀,站在湖畔,望着两艘双桅巨帆、在两艘大船的四周.小舟往来将近两百艘之多。   两艘大船,距岸约在百丈之外,但见狂龙、飞鹰旗在湖风中飞舞、招展。近百艘穿梭小舟,却散布成扇面形,包围丁这个小岛。   这时,十几只小舟, 已开始向岛上划来。   丁峰低声道: “剑使,狂龙、飞鹰,都是很难对付的人物,是先要埋伏的竹箭弓手挡他们一阵,或是等两人登岸之后,集中对付他们两个人?”   叶长青道: “狂龙、飞鹰是何等人物,竹箭如何能伤得了他们。” 丁峰道: “属下早已思虑及此,所以,在那群弩箭手中:混入了一些真正的暗器高手,射人射马,擒贼擒王,只要这两个人受伤,余子碌碌,就不足挂齿了。”   叶长青道: “最好,先稳住他们,时间对咱们有利,如若一开始就是混战,敌势强大, 咱们纵有一些埋伏,只怕也无法制敌。”   丁峰道:“剑使的意思呢?”   叶长青道:“最好是我出面向他们两人之—挑战。”   丁峰道: “剑使,狂龙、飞鹰两个人,都是武林中凶名卓著的人物,各有很特殊的武功,这一战只怕是凶险万端……”   叶长青接道: “我如不能先蹈危境,如何能对得起这些跟随我们的兄弟。” 丁峰望望马良,欲言又止。   这时,十几艘小舟,已经靠近了岸,每一艘小舟上,都有三个人, 一个摇橹,两个身着劫装,佩带着兵刃。   他们在距离岸畔五丈左右处停了下来。   虽然,岸上的埋伏十分秘密,但匆匆部署而成,隐隐间,可见形迹。   事实上,这也是丁峰一种策略的运用。   使得对方能瞧到埋伏的痕迹,至少,可以使得敌有些顾忌。   果然,这一着,发生一些吓阻的力量。   至少,那些小船,就没有很直接的冲上来。   叶长青举步向前行去。   他这一动,丁峰、马良、玉兰双姝、夏杀,都跟着向前行去。   叶长青已经行到了岸边。   两艘高挑狂龙、飞鹰的大旗,也驰近湖岸。   已经接近了丁峰布下的水底暗礁,大船突然停了下来。   双方的距离,也不过是三丈左右。   叶长青回顾快步追到身侧的丁峰一眼,道:“丁峰,去,请狂龙或飞鹰答话。”   丁峰应了一声,行前两步,一拱手,高声说道: “阴阳堡叶剑使,请贵方主首人员说话。”   只见两艘大船上,各自行出一个长衫中年人。   狂龙旗下的中年大汉,先开口,冷冷说道:“你是叶剑使?”   丁峰道:“原来是你常总管,但不知贵堡堡主可在?”   常总管道:“在,就在这大船之上。”   丁峰道:“好,本堡的叶剑使请他答话。”   常总管冷冷说道:“小小一个剑使,有什么身份请本堡主答话。”   丁峰冷笑一声,道:“好狂的口气。”   常总管道:“何止是狂,而且是追命的阎罗,不会超过午时,你们都将血溅太湖。”   丁峰仰天大笑,道:“就凭狂龙堡那点实力吗?”   飞鹰旗船上的中年人冷然接道: “阁下别忘了,还有飞鹰堡的人手在此。” 常总管回顾了飞鹰船上的中年人一眼,接道: “对付阴阳堡中一个小小的剑使,用不着飞鹰堡中人手出动,单凭狂龙堡中人手,已经可以对付他们了。”   那中年人一皱眉头,接道:“常兄的意思是,用不着咱们飞鹰堡出手了。”   常总管道: “敝堡主的意思是,如若狂龙、飞鹰两堡联合,对付一个小小的剑使,传扬到江湖之上只怕流为笑柄,曲总管不要误会才好。”   曲总管冷哼了一声,道: “好!咱们不出手,只希望狂龙堡不要败下阵来。”   常总管道: “这一点,曲兄可以放心,狂龙堡若还对付不了阴阳中一个小小的剑使,那岂不是一场笑话吗?”   曲总管道:“希望莫要闹出笑话才好。”   不要理常总管,转身退入舱中。   同时,飞鹰旗船,也缓缓向后退去,直到四五十丈外才停下。   这两人谈话的声音很高,叶长青等都听得清清楚楚。   狂龙堡骄狂自大,飞鹰门下人,刚愎自用,忍不下这口气,对叶长青而言, 自然是再好不过,对付一个狂龙堡,总比对付两批人联手轻松。   常总管冷笑一声, 目光转注到丁峰的身上,道: “你不姓叶自然不是剑使,去叫姓叶的来说话。”   叶长青高声说道:“叶某人在此。”   常总管冷笑一声道:“敝堡主有一句话,要我转告阁下。”   叶长青道:“说!”   常总管道:“在双方还未动手之前,你们还有一个选择!”   叶长青道:“说下去。”   常总管道:“如若诸位可以放下兵刃,敝堡主可以网开一面,放诸位一条生路。”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常总管的好意,咱们心领了,阴阳堡只有战死英雄,没有惜命的懦夫,请上复贵堡主,区区不才,想和他先行一决生死。”   常总管道:“就凭你,要向敝堡主挑战。”   兰白怒道:“七剑追魂,在江湖的名气,不输狂龙,你不聋,也不瞎,难道没有听过。”   常总管道:“你是玉翠,还是兰白?”   兰白道:“我是兰白,怎么样?”   常总管道:“你们两姐妹死定了。”   突然转身向舱中行去。   片刻之后, —个身着黑衣, 胸绣白龙的中年人, 在常总管随侍下,行上了甲板船头。 只见他略一打量四周的形势, 突然飞身而起, 跃起两丈多高,身躯斜落,轻飘飘落在叶长青身前七八尺处。   常总管紧随身后,飞落岸上。   但他却落后了四尺距离,   紧接着两个青衣劲装的大汉, 也跃落在岸上。 两人一落岸上, 立刻分别站在了黑衣人的身后。 黑衣人打量了叶长青两眼、淡然说道: “你就是七剑追魂叶长青。” 叶长青道:“正是区区,阁下是狂龙堡主了。”   黑衣人道:“对,狂龙章超。”   叶长青道:“久闻大名, 今日幸会。”   狂龙章超拂髯一笑,道: “听说, 你近年已在江湖上闯出了一点名气,为什么要投入阴阳堡中?”   叶长青道:“人各有志, 阁下不用问理由了, 事实上, 你狂龙今日和叶某人为敌,追踪到太湖而来只怕也非出于自愿了。”   章超点点头,道: “也好,既然彼此为敌, 也就不用说什么道理了。”   叶长青道: “狂龙的大名,早满江湖, 但看上去, 比贵堡总管要和气多了。” 章超道:“那要看对什么人了,你叶长青也是一个人物,在下不得不稍示谦让,你划下道来吧?”   叶长青道:“咱们对决百招,以定胜负?”   章超道:“好! 可有什么限制?”   叶庆青道:“没有,各尽所长,拳拳兵刃,随心所欲。”   狂龙章超笑一笑,道:“暗器呢?”   玉翠道;“两位都是名人,最好各凭武功;一决生死,不能使用暗器。”   原来。狂龙章超有一招“天龙抖甲”,是兵刃,暗器的混合绝技,据说、很少有人能够逃过这一招之下。   这件事, 江湖上的人知晓不多。   因为,见过那一招“天龙抖甲”的人,全部死在那一招之下。   但玉翠知道,所以,她提出了不准施用暗器的限制。   却不料叶长青说道:“既然不限制,那就连暗器也不限制了。”   玉翠道;“叶兄,你……”   章超哈哈一笑, 接道:“好!叶兄果不亏江湖上后起之秀,你亮剑吧。” 这时,常总管却突然踏上一步,道:“堡主,对付一个年轻后辈,何劳堡主亲自出手,在下就可以料理了。”   章超亦是久闻七剑追魂之名、他成名多年,得知江湖上名无幸至,能有常总管先行出手,以测虚实自然是最好不过,点点头,道:“七剑追魂,实非虚张,你要多多小心了。”   常总管道:“属下知道。”缓步行前,亮出兵刃。   马良一横身,道:“姓常的,你这个身份,还不配和我们的剑使动手,想玩吗?区区在下可以奉陪你几招。” 夏杀却忽然一侧身,快步行到了马良的身前,冷冷说道:“这一阵让给我。”   右手一松腰间的活扣,刚的一声,缅铁软刀出鞘,冷笑一声道:“常总管,你先出手,还是要让我三招?”   常总管冷冷说道:“我为什么要让你三招。”右手一挥,一道寒芒,直袭夏杀。   这个人,明明赤手空拳,但一抬手,却多出了一道寒芒。   那是一把宽不过二指,一面开锋,形如七星尖子的兵刃,但却很薄,很薄。   原来,这是一种很特殊的兵刃,叫做袖中刀,不用时,就藏在袖中,用时,却突然疾射而出。   不过,这种兵刃很难施用,因为它很薄,很软,非有相当的内功火候,不容易得心应手。   但常总管却能把袖中刀运用得十分灵活。   但见寒芒连闪,常总管一眨眼间,攻出了五刀。   这五刀攻出的形势不同,忽然舒展,忽然卷缩,忽然间,像巨浪回卷一般,拦腰卷到。   这种兵刃,江湖上不多见,它的招式变化,也和一般兵刃大不相同。   夏杀虽然是久经大敌的老手,但一上束,也被逼得有些手忙脚乱。   常总管攻出了八招之后,夏杀才有了还手的机会,忽然劈出一刀。   只一刀,凌厉绝伦的一刀。   鲜血迸溅,那一刀斜着由常总管的左肩上划破了常总管的前胸及小腹。   夏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但他的笑,未免早了一些,常总管的袖里刀,竟然由后面疾射过来。   尖利的刀锋,正对着夏杀的背心。   可是,夏杀还不知道。   当的一声,一把长剑飞了过来,击偏了那袖中软刀。   叶长青出了剑,好快的一剑。   除了叶长青的快剑之外,还有什么人能救了夏杀。   夏杀的笑容僵住了,回顾了叶长青一眼,脸上是一片惭愧神色。   但夏杀总算捡回了一条命。   砰然一声,常总管的尸体,倒摔在地上。   狂龙章超对常总管的死,并没有很激动的感觉,只冷冷的望了常总管的尸体一眼,缓缓说道:“叶长青,你不该出剑的。”   叶长青笑一笑,道:“为什么?”   章超道:“他们本来是一个同归于尽的局面,但你出了一剑,却救了他的命,我白白赔进去了一个总管。”   叶长青道:“我的人,已给了他机会,他连攻了八招,仍然没有杀了夏杀。”   章超道:“他就是夏杀。”   叶长青道:“不错。”   章超冷笑一声,道:“夏杀,你过来!”   夏杀吸了一口气,缓步向前行去。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夏杀回来。”   章超突然一扬手,道:“只怕回不去了。”   当的一声,金铁交鸣。   耳际间,响起了叶长青的声音,道:“只怕未见必得。”   狂龙章超刺出了一刀,但却被叶长青一剑给封住。   夏杀又捡回了一条命。   夏杀本来也是江湖上很有名的杀手,但在狂龙和叶长青的快刀快剑之下,竟然连拔刀的机会也没有。   武功的修为,有不可否认的距离,在狂龙和叶长青的面前,夏杀完全走了样,就好像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一样。   章超双目神凝,盯注着叶长青,道:“看来,你还可以和我一战。”   叶长青道:“试试看吧!在下很愿意奋力一试。”   章超道:“你很谦虚。”   叶长青笑道:“这是一种美德,所以,阁下最好也学学。”   章超忽然飞身而起,挥刀劈来。   刀如急流奔放,只看一片刀光,却无法分辨出多少刀式,连绵于一处。   狂龙刀法,果然非同小可。   叶长青的剑,点了出去。   只听到一阵绵的金钱交响、传入耳际,无法分辨是多少次金铁相击。   刀光消退,剑气敛收.两个人又恢复了相对而立的局面。   直到此刻,丁峰、马良,才算看到了叶长青的剑法。   两个人也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能入选为剑使的身份, 想保护叶长青,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章超道:“好剑法。”   叶长青道:“彼此,彼此。”   章超道:“你号称七剑追魂,想来那七招剑法,定然是十分凌厉了。”   叶长青道:“我杀了不少的人,但从未用完七剑,大概不会太差吧!”   章超道:“不知道你那七剑,能不就追去我狂龙之魂。”   叶长青道:“试试看吧!在下尽力而为。”   狂龙章超淡淡一笑,道:“叶长青,你如七剑不能杀了我,又该如何?”   叶长青道:“要打赌?”   章超道: “你出手一剑,救了夏杀,使我损失了一个总管,常总管虽然替我干了很久的总管,但他不知长进,这些年来,越来越差了。”   叶长青道:“哦!”   章超道: “和阁下适才交手一招,使我感到狂龙堡如有阁下这么一个人出任总管,那才是相得益彰。”   叶长青冷笑一声,道: “我如要进狂龙堡,希望能混个堡主身份,” 章超道: “行! 出剑吧!杀了我章超,你就可以当狂龙堡的堡主,如是你不幸败于我的刀下,那就只好屈驾为总管了。”   叶长青心中喑道:这狂龙章超虽然有些狂,但还不失男儿本色,如能折服于他,倒不失一个帮手。   心中念转, 口中说道: “好!叶某人如是败于你刀下,还能留得性命,可以就任你狂龙堡总管之位了,如是叶某侥幸胜得一招半式呢?”   章超道:“你愿赌了?”   叶长青道: “江湖生涯,随时玩命,赌一赌运气, 也无伤大雅。”   章超道:“你如真能胜了我,我就把狂龙堡主让给你。”   叶长青道: “那倒不用,在下如若胜了堡主, 只希望你能为我效命二次;”   章超沉吟了一阵,道:“好。”   叶长青道:“大丈夫一言。”   章超道:“驷马难追。”   叶长青道:“好!小心了。”   追魂第一剑急攻出手。   剑光如闪电,分袭章超七处大穴。   一剑七星。   章超大喝一声,单刀一挥,寒芒如幕,护住了全身。   金铁交震声中,狂龙章超封开了第一剑。   叶长青第一剑被封开之后,停剑未攻,等待章超的反击。   章超却没有反击,横刀以待。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叶长青攻出了第一剑,章超已看出了追魂七剑的凌厉。   他见识过了叶长青的快剑,绝不在他章超的快刀之下。   但叶长青的追魂七剑,却是剑招中的奇学,章超接下了第一剑,已觉到气势不凡。   虽然攻击是最好的防御,但叶长青的追魂七剑,乃剑法中的奇厉之招,章超自审局势,必须全力接过他追魂七剑,才能放手和他一战。   所以,章超决定改采防守。   准备全力接下叶长青追魂七剑之后,再作反击。   叶长青不见狂龙反击,已知他心意,第二招“一轮明月照幽魂”,连绵出手。   那是一个很大的光圈,疾向狂龙章超卷了过去。   叶长青手中之剑,已失其形体,长剑化作了一圈光芒。   章超全力挥刀,一连劈出了十八刀。   十八刀构成了一片幻起的刀芒,封住了罩落的剑势。   追魂七剑第三招,“处处无家处处家”。   摇颠的剑芒,化作点点寒星,闪烁不定,分由四面八方刺来。   狂龙章超,半生江湖,身经何止百战,但却从未见过这等的剑招。   他挥刀急斩,—刹那间,手中之刀,连变了二十八个招式。   但仍然没有完全封挡开叶长青手中的凌厉剑势。   但闻嗤嗤两声,狂龙章超的左袖被刺穿,右臂上,也被剑芒划了一道伤口。   章超呆住了。   但他总算把第三招追魂剑招封开。   叶长青大喝一声,第四、第五招,连绵出手。   但见寒芒电掣,霜刃卷雪,有如排山倒海般,直压过去。   狂龙连声大喝,刀势狂劈。   他感觉到四面八方都是寒芒卷袭,只好拚命挥刀封挡。   狂龙章超的刀法,究竟是有着极深造诣,一阵猛劈急挥,仍然被封挡了过去。   叶长青吸了一口气,道: “第六招,希望阁下仍然能够封开这一招。” 一侧观战的丁峰、马良、玉兰双姝,算是大开了眼界。   看到了名动江湖的追魂七剑招,竞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马良吁一口气,低声道: “丁兄,看来,咱们是白白为剑使担心了。” 丁峰道:“七剑追魂,但狂龙已经避过了五剑。”   马良一怔,道: “他虽然避过了五剑,但第一剑,都闹得他手忙脚乱,这最后两招剑法,必是最精厉的剑法,狂龙只怕难逃这两剑之危。”   丁峰道:“但愿如此。”   夏杀突然接口说道:“就算剑使的追魂七剑,不能取狂龙之命,但那并不表示他已无再战之能,追魂七剑虽然是突出之学,但剑使的剑法,一直保持着相当的水准。”   这时,叶长青的追魂第六剑,已然出手。   “点点鬼火照人来”。   狂龙章超在叶长青挥动长剑之时, 已然刀舞龙蛇,先护住身躯。 这时。两个劲装剑士,眼看堡主有些慌乱,立即拔刀击出。   剑光、刀光,浑然一片中,迸射出两股鲜血。   他们想帮助主人的目的达到了, 但却丢了两条命。 叶长青这一招“点点鬼火照人来”。刺死了两个劲装剑手之后,余势已衰。   狂龙章超疾起一刀,当的一声,震开叶长青手中长剑。   然后,挥刀抢攻。   若不是两个剑士出手,这一招的凌厉变化, 必使狂龙章超溅血。 两个劲装剑士、 虽然死在了叶长青的剑下,但他们却救了章超。 章超发觉了追魂七剑的利害, 前五剑, 他勉强可以对付,但第六剑一定可以杀了他。   追魂七剑越来越凶厉,这第七剑想来是更具威力。   他后悔自己的骄狂, 如若他不拒绝飞鹰的联手拒敌,自然不会有这个局面。 但悔恨已迟,现在唯一的办法, 只有全力出手不让叶长青施展出追魂第七剑招。 两个剑土之死,给了他反击的机去。   狂龙手中之刀, 展开了疯狂的攻势。   一刀连一刀的连绵攻势。   叶长青暗暗—笑, 长剑挥展.改采守势。   狂龙章超一口气,攻出了七十八刀。   叶长青完全接了下来、   狂龙章超刀势一顿,霍然向后退了两步,道: “叶长青。 要不要试试我的飞龙十二刀。”   他一口气,攻出了七十八刀, 已无法再连续下去。 要实施飞龙十二刀,这之间,必然有一个停顿的起手。   但这一个停顿,很可能会引起叶长青的攻势,追魂第七剑。   狂龙虽狂,但他也不愿拿着自己的性命卖狂,所以,不得不用点心机,稳住了叶长青。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 “好!在下极愿见识一下章堡主的飞龙刀法绝技,不过……”   章超已缓过了一口气,不容叶长青再说下去,飞跃而起,一刀劈出去。   凶厉绝伦的一刀。   叶长青挥剑迎敌,刀剑又一次触接。   章超就借那刀剑交接之力,悬空一个倒翻,身子又向上升起八尺,由上向下刺出了第二刀。   原来他这飞龙十二刀,完全是腾空飞搏之术,身不落,借着刀剑触接之力,悬空翻转,发刀击敌。   他悬空发刀,第一刀的力道,都十分强猛,叶长青接下了三刀之后,感觉到手腕隐隐发麻。   章超发出了第四刀。   叶长青不再硬接对方的刀势,忽然间,向一侧闪避八尺。   章超劈落刀势,无处借刀,落着在实地之上。   但他落地之后,立刻挥刀急攻。   叶长青一着失措,立刻陷入了危机之中。   狂龙刀法已连绵而至。   叶长青一落下风,完全没有了还手之力,刹那间,被一片刀光包围。   丁峰眼看叶长青陷入了危境,不由一皱眉头道: “马兄,剑使已无还手之力,咱们应该出手了。”   马良道:“好!咱们分左右两则攻上。”   夏杀低声说道:“两位且慢。”   丁峰道:“夏兄,你是什么意思?”   夏杀低声道:“剑使有追魂七剑,但却只用了六招,还有一招,你们可知道他为什么不用?”   丁峰道: “狂龙刀法凌厉,缠斗紧密,他已经没有时间出手了。” 夏杀摇摇头道: “不是,因为他不愿意杀死狂龙,所以,不肯施出追魂第七剑。” 丁峰道:“双方相搏,剑使何以不肯求胜呢?”   夏杀道: “杀了狂龙章超,还有一个飞鹰,而且狂龙如死,必然会激起狂龙堡的全力反击,那时,咱们人数少,如若动起手来,双方势必要展开群殴,那时,咱们就吃亏很大了。”   丁峰望了场中的搏斗形势一眼,低声道: “看来剑使不止追魂七剑,就是一般剑招上的造诣,也十分高明啊!”   夏杀道: “追魂七剑只是他的招牌剑法,并非是只会追魂七剑克敌。” 原来,叶长青已逐渐适应了狂龙章超的刀法,虽然被困在刀光之内,但从有惊无险中,转变为从容应付。   这时,狂龙章超也感觉到遇上了劲敌,对方还有一招奇学不用,而章超本人已感觉到自己绝对无法杀死叶长青了。   狂龙的刀法,大开大阖,充满着阳刚之力,凶厉之极,但叶长青的长剑,却是以绵绵不绝的阴柔之劲见长。   凶厉的刀势,全被绵柔的剑劲化去。   胜负虽然还未分,但狂龙的信心已失。   叶长青虽然以柔克则,逐渐稳定了搏杀形势,但心中亦是暗暗震动。   他自出道以来,除了对高天健那一战一败涂地,和何寒衣打了个相形见拙之外,这狂龙章超是他遇上的第三个强敌。   追魂第六剑,杀了狂龙两个从属,也许那剑可以伤他,七剑去六,只有最后一剑了。   但章超的刀势不衰,最后一剑出手,能不能杀对方,还是个未知数。   除了追魂七剑之外,叶长青心中明白,自己的剑法,只能自保。   但狂龙章超的刀法是否还有奇变,仍是未可预料。   章超突然大喝一声,狂攻三刀,疾退八尺,横刀而立。   叶长青吁一口气道:“章兄,好刀法,为何不战了?”   章超道:“咱们再打下去,也是个胜败难分之局。”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 “久战力损,打下去,咱们总会分出胜负的!”   章超冷笑一声,道: “领教了阁下剑法,总算让我见识七剑追魂之名,果不虚传,我拥有绝大优势似乎是用不着和你苦战下去。”   叶长青道:“章兄的意思是……”   章超道:“狂龙、飞鹰联袂而来,杀你不是我一人之责。”   叶长青道: “章兄豪气干云,如若和飞鹰联手而战,不怕贻笑武林吗?”   章超道: “我虽未败,但已知杀你之难,再说,久战拖延,对我不利,我纵有舍命苦拼之心,但飞鹰却未必有此耐性。”   叶长青笑一笑,道:“这么说,章兄宁让英名受损,亦不愿履约决战了。”   章超道: “江山代有才人出,估不到你小小年龄,竟有如此成就,老实说,我心中已无胜你的把握了。”   叶长青道:“事实上,小弟业已全力施为了。”   章超道: “个人意气之争,如若影响了大局,在下就算胜得阁下,亦是得不偿失。” 叶长青道:“章兄,怎知在下没有伏兵?”   章超冷笑道: “狂龙、飞鹰两精锐,尽集于此,就算你有几个从人,决难抗拒, 只要我和飞鹰困住你叶长青,一个时辰之内,可使你全军覆没。”   这正是叶长青担心的事。   狂龙章超虽然有些狂,却也知见机行事。   叶长青心中焦急,杀机顿起,长剑平举,冷冷说道: “追魂有七剑,在下只用出六招,章兄既然准备召飞鹰相助,那就得接下最后一招,才有机会。”   狂龙章超单刀横在鼻梁之前,冷冷说道: “你如确定追魂第七剑确然能够杀我,那就不妨出手一试你这最后一击,如不能取我之命,鹿死谁手,那就很难预料了;”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 “章超,追魂七剑,可以反复出手,就算你能避过第七剑,也未必就能保住性命。”   章超纵声而笑,道: “大丈夫战死搏杀之中,死而何憾,阁下可以出手了。” 叶长青举起了长剑。   章超神情严肃,双手握刀。   手背上,暴起了一条一条的青筋。   显然,他内心之中, 也有着无比的紧张.也运集了全身的功力,准备作生死的一搏。 飞鹰巨帆,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向岸上驰来。   距离岸畔还有三十余丈时,一条人彤,陡然飞起。   没有人能够一下子飞跃三十余丈的距离, 不论那人的轻功如何高明。 他身上有两只特殊的装备,就像一只大鹰的双翼,借双翼的扇动之力轻易飞跃过三十多丈的距离。   那是不折不扣,用大鹰羽毛制成的飞翼,精巧的制作,配合着特制的衣服,用双臂的伸展之力.操纵双翼。   现在,飞鹰已落在章超身后不远的地方。   原来,飞鹰的称号,并不是让人叫着玩的,他确有像鹰一样飞翔的本领。   这虽然是一件不太复杂的事情,但一个人,能把两个鹰羽作成的飞翼,操纵的那么灵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飞鹰落着实地之后,很快的收起了双翼。   两条墨色的丝带,扣起了双翼。   收敛的双翼,只在他两肋间微微鼓起两道痕迹,看上去,绝对不会妨碍到他和人动手的灵活。   飞鹰很快的亮出了兵刃,一把长剑,和一把宽面的短刀。   兵刃出鞘的同时,人已和狂龙章超并肩而立。   看来,他一直留心着叶长青和章超的决斗情势。   所以,能在章超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而来。   章超轻轻吁一口气,道:“吴兄来了。”   飞鹰吴通笑一笑,道: “我们有过很多次的合作,一直很愉快。” 章超道: “常总管已经死了,本来,我可以杀他的,但我没有出手。” 吴通道: “常总管这个人,并不是太坏,只是有些太爱面子。” 章超道: “主要的是他不会说话,竟然伤到了吴兄,所以,他应该死。” 吴通叹息一声,道:“其实,咱们一直是很好的朋友,兄弟也不会和他计较。”   章超笑一笑,道:“开罪吴兄的人,我绝不会放过。”   两个人,虽然在不停的交谈,但四道目光,一直盯注着叶长青。   狂龙与飞鹰似乎已准备联手接下一剑。   追魂七剑中最后的一招,最凌厉的一剑。   飞鹰是很聪明的人,他不满狂龙,但却绝对不能让狂龙死在叶长青的追魂七剑之下。   追魂七剑如若真能杀死章超,也很可能杀死他吴通。   飞鹰吴通很明白,两个人联手的力量,会增强很多。   这时,玉兰双姝突然联袂而出。   玉翠道:“狂龙、飞鹰,可是江湖响叮当的人物,两位如若联手对付一人,岂不叫江湖上的朋友们笑掉了大牙。”   章超冷冷说道:“只怕此事很少有机会传扬到江湖上去了。”   兰白道: “可惜,我们也不止叶长青一个人,两位哪一个有兴致和我们两个姐妹玩玩?”   吴通道:“怎么?准备群殴了?”   兰白道: “你们两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合力对一人,不觉着有些汗颜吗?”   吴通纵声而笑,道: “章兄,既然这两个丫头要出手,咱们何不下令要他们攻上来,一次解决。”   叶长青道:“如是玉兰双姝不出手,就不致于发生群殴了。”   飞鹰吴通道: “如是你小子敢单独和我一决生死,那就情形不同了。” 叶长青道:“怎么一个不同法?”   吴通道:“擒贼擒王,咱们先生擒了你,然后,再作道理。”   叶长青道: “好!我和两位放手一拼,不过,两位说话算话?”   飞鹰吴通道:“怎么样?”   叶长青道:“两位是准备合力杀死我了。”   章超道:“你可以不死, 只要肯屈就我狂龙堡的总管。” 叶长青道:“我说过,我要投入狂龙堡,至少要混个堡主身份。”   吴通道:“你小子如此固执,那就死定了。”   叶长青道:“两位如此有信心取我叶某人之命,那就要先下一道令谕了。”   吴通道:“什么令谕?”   叶长青道: “两位没有杀死我叶某人之前,绝对不许属下出手。” 吴通道:“章兄,这小子好大的口气。”   章超道: “叶长青,就这样一言为定了,你没有断气之前,我们不会让他们出手。” 叶长青道: “唉!章兄原本和兄弟有约,但却想不到,咱们还没有分出胜负,章兄已多了一个帮手,所以,兄弟觉得,两位还是先传下令谕,兄弟才能相信。”   吴通道: “兵不厌诈,越诈越好,咱们不是交朋友,谈不上什么信义二字,章兄,不要和他多费口舌了,咱们出手。”   长剑一挥,刺出了一剑。   兰白一扬手中鸦口刀,突然冲了过来。   叶长青身躯疾闪,长剑横出。   但他的剑势却不是转向吴通,而是封住了兰白的鸦口刀。   兰白道:“剑使……”   叶长青道:“兰白,退下去。”   兰白道:“狂龙、飞鹰联手攻你一人,太不公平了。”   叶长青微微一笑,道: “江湖上,弱肉强食,哪有公平的事情。” 玉翠道: “叶兄,我和舍妹,都已经是不久于世的人了,为什么不让她在死去之前,为叶兄略效绵力。”   兰白道: “我姐姐说的是啊!如若我们毒发而死,倒不如轰轰烈烈地打一个血溅黄沙,叶兄,最好别阻止我。”   叶长青道:“不是我阻止你,而是我不希望展开一场群战。”   玉翠道:“你真的相信他们吗?”   叶长青道:“不相信。”   兰白道: “这就是了, 你既然不相信他们, 你万一伤在他们两人联手之下,他们可以下令群攻, 你胜了, 他们一样令人一拥而上,倒不如由我舍命抵住其中之一, 你全力杀死—人, 只要狂龙、飞鹰就歼,他们人数虽多,也就不是为虑了。” 叶长青道:“兰白,你这样不是帮助我……”   兰白接道: “我和人拚命, 只是想试试自己的武功如何,也没有打算帮助你。”   叶长青苦笑一下,道:“你可知道,你如出手的后果吗?”   兰白道:“叶兄,你顾忌的太多了, 你如早些放手杀了狂龙,此刻形势,早已是另一个局面,这位飞鹰也未必敢于出手了。”   鸦口刀突然一扬,寒芒一闪,直取飞鹰。   叶长青眼看无法阻止兰白出手, 只好挥剑攻向狂龙章超。 事实上,兰白说的也不错, 只要能杀了狂龙、飞鹰,蛇无头不行,他们虽然有很多的属下,但指挥乏人, 未必能发挥出多大的效果。 吴通冷笑一声,右手中长剑一翻,横击鸦口刀, 人却疾快的欺近了兰白,左手宽面刀疾斩右臂。   长剑封住鸦口刀,短刀攻敌, 刀剑之间,配台的各极妙用。 兰白忽然仰面向地上倒卧下去, 避开了吴通—刀。 吴通心中冷笑,忖道: “施用铁板桥的身法,也能避开吴爷一刀,岂不是太过低估我了。”   宽面刀突然收回,略一停顿,横斩过去。   时间算的是巧到好处,如若兰白用的是铁板桥, 也正好是她挺身而起的时候,这一刀正好斩中兰白。   却不料兰白身倒卧在地上之后,突然向一侧滚了过去,鸦口刀也随着她滚动的身躯,倒飞回来。   原来,那鸦口刀后面有一道很细的丝索,这鸦口刀是兰白的兵刃,也是暗器。   飞鹰吴通一击落空。   玉翠突然欺身,左手一柄银刀,右手一根金棒。   妇道人家,很少施用这种兵刃,但玉翠施用了,用这样反常的兵刃,必然有其妙用。   事实上,玉兰双姝的兵刃,都有些怪,充满着邪气。   玉翠银刀连闪,劈出三刀,笑道: “我们姐妹,两个女流之辈,对付你大名鼎鼎的飞鹰,不算是丢人吧!”   口中说话,手中金棒、银刀,却是密如狂雨般连连攻出。   兰白的鸦口刀也卷了上来,玉兰双姝,合力缠住了飞鹰。   对二女的兵刃,飞鹰有着很多的顾虑,总觉得邪里邪气,必有奇妙之用。   这就分丁他不少的心神,不能全力施展。   这也使他提高了警觉,口中连发出两声长啸。   这是传达总攻击的令谕。   只见数十艘小艇,疾快的向前冲了过来。   飞鹰属下一动,狂龙堡的人,也开始向上冲来。   这时,丁峰、马良、夏杀,也有了准备,三人向前迎了上去。   原来,丁峰布置的弓箭,在浅山坡前,那是准备敌人登陆之后,在山坡前,决一死战。   因为临时制成的竹弓,很难及远,丁峰准备把登陆的敌人,引入竹弓射程可及之处。   布置湖水中的暗璃,发生了阻敌的力量,当先几只快舟,先行撞破。   小船上的人,不是全都会水,眼见船被撞破,立刻向岸上飞跃。   夏杀飞扑而上,软刀疾斩,两个跃登在岸上的人,脚还未站稳,已被他斩毙刀下。   他学的杀手武功,对付狂龙那样高手,很难发挥出威力,但对付武功不如他的人,却是最凌厉的刀法。   突然,湖中起了一阵波澜,几艘小船翻沉。   狂龙、飞鹰好似吃了一惊,几声长啸,飞身跃回大船,大小船只仓惶掉头而去。   第 六 回 恩恩怨怨     望着退走的敌人,丁峰脸上泛起了笑意,道:“原本是一场殊死之战,但却没有想到,这狂龙、飞鹰,竟然会闹一个虎头蛇尾而去。”   马良道:“刚才,那一道突起的水波,一下子弄翻了几艘快舟,才是他们撤走的真正原因。”   兰白道:“是什么人帮了咱们一个大忙。”   丁峰道:“不像是人。”   兰白道:“不是人是什么?难道还有什么怪物不成。”   丁峰道:“实在有些像怪物,只是不知道它是什么怪物?”   玉翠道:“贵堡主算无遗策,是不是他布下的伏兵?”   叶长青道: “大概是吧!强敌已退,咱们该好好休息一下,由昨夜忙到现在,大家都提着一口气,这口气不能永远提着,丁峰,传谕下示,要他们好好吃一顿,睡一觉。”   丁峰应声而去。   玉翠道:“叶兄,狂龙、飞鹰实力未损,他们会很快再来。”   叶长青道:“我知道,他们再来的时候,必然更难应付。”   玉翠接道:“这是生死之战,我不杀敌,敌便杀我,希望你以后记着这件事,再有杀死强敌的机会时,千万慈悲不得。”   叶长青苦笑一下,忖道:狂龙章超如果是那样容易杀的人,又怎会成一方霸主。   这一战,只有他自己心中明白,他杀死狂龙章超的机会在追魂第六剑,但却被章超两个武士代替章超而死。   追魂七剑的变化,也许高明一些,但久战之后, 内力大损,已无法把剑势速度增快。 夏杀道: “在下的意思,咱们也该先回到画舫上休息一下,至少,狂龙、飞鹰在一个时辰内,不会再来。”   叶长青点点头。   兰白望着那浩瀚的湖水,叹息一声,道: “姊姊,错过了今日的放手一战,只怕咱们要死在毒药之下了。”   她想到了还有数日即将结束的生命,不禁黯然神伤。   那是一种自惜自怜的悲哀,像一株将要绽放的花蕾、即将吐艳、竞秀,对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而言,生命是那么美好。   可惜的是,这一朵未开放的蓓蕾,却即将枯萎。   两行清泪,缓缓流了下来,挂在兰白的双颊上。   湖风飘起了她的长发。   鸦口刀已跌落在地上,整个的人也僵立在那里。   玉翠缓步行了过去,轻轻叹息一声,道:“妹妹,你在想什么?”   兰白举起衣袖,拭去脸上的泪痕,道: “我在看那湖水中的艳阳,好明亮,好耀目,过去,我没有感觉到它那么可爱过。”   玉翠道:“那是因为,你知道,看到这些的机会不多了。”   兰白道:“姊姊,我该早些出手的,就算飞鹰杀了我,我也能刺中他一刀。”   玉翠道:“已经过去了,妹妹,也许,我们还有拼命的机会,走!咱们回去吧?”   夏杀悄然走了。   叶长青仍然静静的站在那里。   一向对玉翠百依百顺的兰白,此刻,却突然很固执,摇摇头,道:“回哪里去呢?哪里是我家,这里和画舫上,有什么不同呢?姊姊,让我留在这里吧!我要看黄昏时那满天晚霞,我要看夕阳残照时,那种凄幽的美丽。”   玉翠轻轻叹息一声,道:“都是我这做姊姊的不好,我不能保护你,使你免于受到伤害……”   兰白接道:“翠姊,我不是怕死,我只是觉着这样等死有些不值。”   叶长青缓步行了过来,接道:“希望敝堡主这一两天能到?”   兰白道:“他来丁又能怎样?”   叶长青道: “敝堡主博学多才,也许他能医治你们身中之毒。” 兰白凄凉一笑,道;“叶大哥,这希望很渺茫,对方用的是独门配制的毒药,就算是江湖上第一流的解毒高手,一时之间,也无法配制成解毒药物出来。”   叶长青点点头,   玉翠道:“叶兄,我了解兰白,她说的是实话,她并不怕死,这些年来,我们姊妹,常常面对着死亡,只是,她一直没有好好的活过,十八岁的女孩,还没有完全体会到人生,却就要死了。”   叶长青道;“我明白,现在,还有解药维持几天,我们也许能研究出一个办法来?”   玉翠微微一笑,道:“战阵搏杀,慷慨赴死,断魂于锋镐之下,凭一股豪壮之气,并不难,但要每日坐等死亡,这日子实在很难过,别说兰白了,就是我,也有些承受不住这一股精神上的折磨。”   叶长青道:“千古艰难唯一死,我能体会得这种心情。”   玉翠道:“叶兄,如果换了你,你如何度过这几天?”   叶长青道:“我会去喝酒,一醉解干愁。”   玉翠道;“可惜,兰白不能喝酒,最好的女儿红,喝到她嘴里也是苦的。”   叶长青道: “这就很难了,毒性未发作前,人是那么清醒,除了一醉之外,很难控制她不去想。”   玉翠道;“数日时光,转眼即过,但在一个等待着死亡的人,这几天却是那么悠长,兰妹无法排遣这些时间,所以,她很苦恼。”   叶长青道:“可惜,在下也无法帮忙。”   玉翠淡淡一笑道:“叶兄,事实上,你是唯一能帮忙的人。”   叶长青道:“我……”   玉翠接道: “欢乐易过, 良宵苦短,难道你还瞧不出兰妹的心意吗?就是这几天时光,她已经没有以后,未来,叶兄,你如果愿意,你可使她这几天得到欢乐,含笑九泉。”   叶长青道:“我,真有这么大的力量?”   玉翠道:“我相信有,叶兄何不试试。”   叶长青沉吟了一阵,道: “兰姑娘娇如春花,别说要我陪她几天,就是陪她三年五载,我是求之不得,我叶某人,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过去可以,可是现在不行。”   玉翠默然。   叶长青苦笑一下,道:“我现在是阴阳堡的剑使,带着这么多的人手,何况,飞鹰,狂龙,随时会卷土重来,我怎能不顾大局,自得其乐。”   玉翠道:“我知道你的处境很难,但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身受煎熬,置之不理。”   这时,兰白已直向湖水中行去,水已及腰。   玉翠吃了一惊,急道:“快去,叫她上来。”   此时此情,叶长青已无法多想,急追过去,一面叫道:“兰白,你要干什么?”   他身法快速,说出口,人已追到身侧,一把抓住了兰白的右臂。   兰白回眸一笑,道:“我觉得好热好热,想在水里泡一泡。”   叶长青拖着她上了岸,道:“湖水犹带寒意,哪里会热,快回去换衣服。”   兰白摇摇头道: “我心烦,叶大哥,别管我好吗?这些年我一直听翠姊的话,她要我做什么,我从来就没有问过为什么?现在,我快要死了,能不能让自做一次主张?”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兰白,这和你姊姊何关呢?”   兰白道:“我知道,是翠姊要你拉我上来的。”   玉翠没有跟来,人也走得踪影不见。   叶长青道: “这不关玉翠的事,兰白,不要做傻事,江湖上事,变化万千,也许我们能在你毒发之前,取到解药。”   玉翠道:“取到解药干什么?”   叶长青道:“解你们身中之毒啊!”   兰白道: “不用了,过去,我不晓得,一切都听翠姊的,这几天来,我自己开始用心去想,想了很多事,想想我和姊姊过去为银钱杀人,心里好难过,叶大哥,我长了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件事,留给我一个美丽的回忆,好丑恶的过去,好痛苦的人生,我为什么还要活下去。”   她说的似是而非,充满了痛悔。   想到她几日后即将毒发而死,哪里还有以后,突然住口不言。   叶长青道:“我在想一个人的生死……”   兰白笑一笑,接道:“大哥,我们不要谈生死大事,我是真的并不怕死,我的生命虽然短促一些,但我自己也觉着该死,想想看,我这点年纪,已经谋害了不少的人,天理昭彰,也该有报应了。”   叶长青道:“兰白,你有这种置生死于度外的胸襟,很叫人敬佩。”   兰白笑道: “我虽然不怕死,但我却不想等待着毒发时的痛苦。” 叶长背心中暗道:她虽然不谈生死,但毕竟是人生大事,如果说一个人能完全看开它,谈何容易。   心中念转,口里哦了一声,道:“兰姑娘的意思是……”   兰白道: “我在想,如是我早死一天,不是可以免去那毒发死亡的痛苦吗?”   叶长青道:“早死一天……”   兰白接道:“对!我要自己选择一个死亡的方法,死得干干脆脆,而且,我也希望能够翠姊姊同意我的想法,我幼失怙恃,生平无知己,只有依附翠姊姊,生前是好姊姊,死后并骨同穴,也是我唯一的安慰了。”   叶长青自己不能为她解毒,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好笑一笑,道: “这倒是很新的想法.在下也觉着没有什么不对。”   兰白道:“好极啦,叶大哥也同意我的想法,我就告诉翠姊姊去,这些年来;我一切都遵照着翠姊姊的吩咐办事,想不到,我在临死之前,竟然会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叶长青道:“兰姑娘,不管怎么说, 你们姊妹中毒之事,和我有关,我心中十分不安,我又无法解去你们身中之毒,我如能稍尽绵薄,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兰白笑一笑,道:“你要帮我忙?”   叶长青道:“在下希望能为姑娘一尽心力。”   兰白沉吟了一阵,道:“本来,我是想请你帮点忙的,不过,现在,似乎是有点不行了。”   叶长青道:“什么事,你说吧!”   兰白道:“我希望你能陪陪我,但在强敌当前,随时可能发生事情,这个心愿,只怕是很难得偿了。”   叶长青沉吟了一阵,道: “兰白,在可能的情形下,我尽量抽时间,现在咱们回去吧?   玉翠还在画舫上等你。”   兰白点点头,转身行去,行动之间,变得十分柔顺。   叶长青紧随身后,低声道:“兰白,你心中还想些什么?”   兰白道:“我在想,我该不该再做一件事?”   叶长青道:“唉,你想再做一件什么事?”   兰白道:“过一夜洞房花烛。”   叶长青听得一怔,道:“洞房花烛,这地方……”   兰白接道:“我不是真的要大锣大鼓的坐花轿,和人家拜堂成亲,我是在想,在我死去之前,希望心里接纳一个男人。”   兰白接道:“我两手血腥,但身体仍然是玉洁冰清,我不知,我清白来清白去,还是带一份人间的柔情再去,这问题好恼人,叶大哥,你能给我一点意见?”   叶长青道:“我……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好简单,但也很深奥,是欢乐也是遗憾。”   兰白缓缓垂下头去,脸上泛起一片羞意,道;“叶大哥,你是不是有些看不起我?”   叶长青道:“没有,对你们过去作为,我听到过很多的传言,但我见到你们之后,发觉了并不像传言那么回事,至少,你已有是非之心……”   突然停下脚步,转过了身子。   兰白也有警觉,疾快回头。   只见一艘小舟,乘风破浪而来。   船头上站着一人,正是何寒衣。   叶长青高声叫道:“何兄小心……”   晚了,何寒衣的快舟,已然驰近湖畔,撞上了丁峰布下的暗礁。   砰然一声,小舟碎裂。   这时何寒衣的小舟距离湖岸,还有两丈左右,就在小舟碎裂的同时,何寒衣飞身而起轻飘的落上了湖岸。   那操舟人水里功夫不错,他不能像何寒衣飞跃登岸,但却从水中游了上来。   叶长青迎了上来,道:“何兄,受惊了。”   何寒衣道:“你们布置的暗瞧?”   叶长青道:“丁峰的杰作。”   何寒衣道:“这个人很有头脑……”   语声一顿,接道: “兄弟赴援来迟,但叶兄却击退了狂龙,飞鹰。” 叶长青道: “ 小弟不敢居功, 一是兄弟们同心合力,二来是暗有助力。” 何寒衣道:“暗有助力,什么人?”   叶长青道:“这个,兄弟也不太清楚……”   话题一转,接道:“堡主会来吗?”   叶长青道:“玉兰双姝身中奇毒,就在这几天之内发作。”   何寒衣微微一笑道:“兄弟如若不是为这件事情耽误,可以早到半个时辰。”   叶长青道:“怎么?何兄已经有了解药之法。”   何寒衣笑道:“法子灵不灵,还要试过才知。”   回顾兰白一眼,道: “兰姑娘,贵姊妹是否愿意加入阴阳堡。” 兰白道:“如若我们姊妹真能留得性命, 自然可以加入阴阳堡,如是身中之毒无法解去,那也不用多此一举了。”   何寒衣道:“这个自然……”   目光转注叶长青的身上,接道: “叶兄,事情又有了一些变化……” 叶长青道:“什么变化?”   这时兰白远远避去。   何寒衣道: “堡主查看圣水,苦思一日夜,似乎想出了一点内情,但他还不能完全了解,决心去向两位前辈请教,我看他神色凝重,这件事只怕关系很大。”   叶长青道: “何兄,这圣水已流入了江湖不少年,难道它的作用,还是一个神秘吗?”   何寒衣点点头。   叶长青道:“其实,只要查一下,这圣水的去处,就算不能查出秘密,也可以了然十之七八。”   何寒衣道:“问题就在真正的去处很难查,很多的江湖组合,去购得圣水,但他们并非自用。”   叶长青道:“如若他们也不知道圣水的作用,那又何苦抢购圣水呢?”   何寒衣道:“转买,堡主怀疑圣水的去处,都流向一源。”   叶长青苦笑一下,道:“何兄,咱们为圣水拼命,但却连看也没有看到过圣水的样子。”   何寒衣笑一笑,道:“其实,圣水并不好看。”   叶长青道:“何兄看到了?”   何寒衣道:“不错,我看到了,那只是一种淡金色的水……”   放低了声音,接道:“堡主如若今夜能到,他会亲自告诉你事情的计划,这件事要借重玉兰双姝很多,还要叶兄多下点功夫了。”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 “她们已经对阴阳堡有了一份默契和情感,如真有用她们的地方,我相信,她们会全力以赴,不过,最好能解去他们的毒伤。”   何寒衣道:“玉兰双姝中毒的事,我已经告诉了堡主,堡主给了我两粒药物,这两粒丹药,听说可以解去很多种毒,但能不能解得她们姊妹的身中之毒,兄弟也没有把握,不过,这种丹药,至少可以延迟毒性发作的时间。”   叶长青道:“能够延迟多久?”   何寒衣道:“七至十日。”   叶长青道:“如是药不对症,七到十日后,还会发作了?”   何寒衣点点头。   叶长青道:“难道堡主也不能解决吗?”   何寒衣道:“堡主确具有多方面的才能,不过,他不是万能,真正要找出解毒药物,必须要给他时间,我想,这件事不会难住他,只是,他现在太忙了。”   何寒衣缓缓由怀中敢出两粒丹丸,道:“这两粒药丸,你拿去,交给她们,让她们先服下去,看看反应如何?堡主说,这种药物,可解数十种奇毒,也许玉兰双姝身中之毒,会被这种药物解了呢?”   叶长青道:“现在也只有先碰碰运气了……”   放低了声音,接道: “何兄,这地方住的有人,惊退狂龙,飞鹰,她帮了很大的忙。” 何寒衣怔了一怔,道:“什么人?”   叶长青简略的说明了经过。   何寒衣沉吟了一阵,道; “既然她们不愿现在和我们相见,最好,暂时先别惊动她们,见过堡主之后,再作道理。”   叶长青吁一口气,道: “何兄,咱们阴阳堡的实力,是不是可以和高天健放手一拼呢?”   何寒衣道:“好像不行,高天健羽翼已成,堡主苦思了一日夜,觉着只有一个对付他的办法。”   叶长青道:“什么办法?”   何寒衣道:“先削去他的部分实力,明显点说,就是个个击破。”   叶长青道:“和飞鹰、狂龙一战之后,我发觉了一件事。”   何寒衣道:“什么事?”   叶长青道:“可以想法子把他们收为我用。”   何寒衣道:“英雄所见略同,堡主也正是这个意思。”   叶长青道:“何兄,那控制圣水的,也是高天健的人吗?”   何寒衣道;“这就是堡主近日耗去心血最多的地方,他们是另一股势力, 目下江湖上鼎足而立的,就是高天健,阴阳堡,和那股不可捉摸的势力。”   叶长青道:“还没有查出他们的身份由来吗?”   何寒衣道:“堡主好像已经有了点眉目,等他解开了圣水之秘,大概就可以肯定那股神秘势力的由来了。”   叶长青道;“奇怪的是,高天健怎么会容许这样一个神秘势力存在呢?”   何寒衣道:“这批人只在制造圣水,和高天健还没有很直接的冲突。” -   笑一笑接道:“堡主查清楚他身份由来之后,就会想法引起他们之间的冲突。”   叶长青道:“何兄,近年来,江湖上的变化很大,我就想不遁,少林,武当,这些正派大门户,怎会坐视不管。”   何寒衣道:“唉!少林寺二十年前,发生一次内争,伤了不少的元气,这些年.还在整顿,不问江湖中事,至于武当,那就很难说了。”   叶长青道:“很难说了?什么意思?”   何寒衣道: “堡主担心的是,武当派可能已为高天健所控制。” 叶长青道:“这就难怪了。”   何寒衣道:“高天健的聪明,就在他能够把自己属下,变成了很多股不同的组织,有名正言顺的镖局,也有潜隐江湖的黑道组织,看上去,这些人,和他都没有什么关系,事实上,除了那些组织中首脑人物之外,大都不知内情。”   何寒衣神情突然间变得十分严肃,缓缓说道: “叶兄,堡主的智略如何?”   叶长青道:“强过兄弟十倍。”   何寒衣道:“我跟了堡主不少年,不论遇上了任何的困难大事,他都能从容应付,也从来没有看到过他有过为难的神色。”   叶长青怔了一怔,道: “难道,堡主遇上了什么为难的大事?”   何寒衣道: “每一次,我和他见面时,他总是充满着欢愉,但这一次,我看出了他是强颜欢笑。”   叶长青道:“什么事呢?”   何寒衣道:“我问过他,但他不肯说。”   叶长青道:“何兄的意思呢?”   何寒衣道:“堡主不会因困难而畏缩,也不会为艰险而担心,所以,这件事,必然和他个人关系很大!”   叶长青道:“你是说,他遇上的困难,是他个人的私事?”   何寒衣道:“所以,他不便用组织的力量帮助他。”   叶长青道:“咱们如何帮助他?”   何寒衣道:“叶兄;此地之事,因情势变化,似是用不着再和狂龙、飞鹰作一场激烈的恶斗,咱们如能帮上堡主的忙,最好能助他一臂之力。”   叶长青点点头,道:“这里的人手呢?”   何寒衣道:“要丁峰带着他们撤离此地,再约个会合之处。”   叶长青点点头。   回到了画舫之上,何寒衣先取出两粒解药,交给玉兰双姝,让她先行服下,再盘坐调息。   叶长青却召来了马良、丁峰,要他们暗作准备,晚上,可能要离开此地。   他有些想念霞儿,但他明白,现在,绝对不可以去看她。   这是个秘密,到目前为止,还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秘密,他不想使这个秘密泄漏出去。   叶长青传下了令渝后,立刻和何寒衣一同到沙滩之上。   两个人盘膝而坐,面对着浩瀚的湖波,一面监视敌势,一面欣赏着湖光景色。   但最重要的是,他们在等人。   叶长青对阴阳堡黄堡主的才能,十分敬佩,但他最信服的,却是何寒衣。   他愿为阴阳堡中剑使,为黄灵效命,对他影响最大的人,也是何寒衣。   此刻,两人盘膝对坐,一面湖水,一面沙滩,数十丈内,任何一点微小情况,都不可能瞒过他们。   叶长青吁一口气,道: “何兄,有几句话,我已在胸中藏了很久,今日想一吐为快。” 何寒衣笑道:“尽管请说。”   叶长青接道:“我心中有几个疑点,希望能得澄清,这些话,不能告诉别人,在阴阳堡中,你何兄是我唯一可以倾诉的人。”   何寒衣叹息一声,道:“你这么看得起我,兄弟如若知道的,自当竭诚奉告,如是兄弟不知道,那就要请叶兄多原谅了。”   叶长青道:“关于咱们阴阳堡的事,何兄知道多少?”   何寒衣笑道: “这方面的事,我知道的不少,阴阳堡以收罗黑道人手为主, 自然,正大门派中人,如若愿意投效,也是欢迎得很。”   叶长青道: “这就是兄弟想不通的原因之一了,既然是咱们专以和绿林道上的匪盗为敌,他们又怎肯投效呢?”   何寒衣笑道:“阴阳堡有一种很严密的制度,不论何人,只要投效入阴阳堡中之后,就被一种严密的控制所约束,他们就这样,不知不觉中为阴阳堡卖命了。”   叶长青道:“何兄,堡主不会别有用心吧?”   何寒衣道:“不会,这一点,叶兄可以放心,他过去作为如何?他已自作说明,也许他还有隐藏之处,但目下的阴阳堡主,确实是一位胸怀正义,心存武林的大仁大勇之人。”   叶长青道:“有何兄这句话,兄弟就放心了。”   何寒衣遭:“自叶兄加入了阴阳堡之后,正赶上江湖形势有着很大的变化,所以,堡主无法和叶兄常常见面,也没有办法让叶兄对堡中的事情,多一些了解。”   叶长青道:“兄弟很相信何兄,何兄一言,兄弟心中的困惑,就一扫而空了。”   狂龙、飞鹰离去之后,竟然未再来攻。   晚霞满天, 日暮黄昏之前,阴阳堡主黄灵一叶扁舟,一件青衫,如约赶到。 这位统率阴阳堡的年轻高人,既没有前护后拥的排场,甚至连阴阳堡中的人,也很多不认识他。   他建立一套制度、方法,就用那种方法统率着阴阳堡。   阴阳堡中数百位高手,真正认识这位堡主的,也不过十个八个人而已。   叶长青对黄灵有着一分尊敬,也有一分歉疚,急急站起身子道:“堡主。”   准备大礼拜见。   黄灵急急拉住了叶长青,笑道:“不拘俗礼,这里的人,除了你和寒衣及夏杀之外,都不认识我,你这一拜,岂不是泄漏了我的身份。”   黄灵笑一笑,席地而坐道: “叶兄,那两粒丹药的效用如何?”   叶长青道:“我们在此恭候堡主,还未去查看玉兰双姝服药的效果如何。”   黄灵点点头道:“叶兄和玉兰双姝相处了一些时日,不知地她们的看法如何?”   叶长青道:“二女的本质,还算不错,只可惜沦为杀手.已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了。”   黄灵笑一笑,道:“只要有过能改,善莫大焉,叶兄是否愿意给她们一个自新的机会呢?”   叶长青道:“这要堡主决定了。”   黄灵道:“凶险江湖,不论是好人、坏人,但在江湖上所日的风险,都是一样,如若玉兰双姝愿意去完成一件艰苦任务,不但可以尽释前嫌,而且,她们还会得到武林同道相当的敬重。”   叶长青道:“什么事呢?”   黄灵取出一个密封锦囊,道:“你仔细看过,要她们遵照行事,只是此去凶险万端.九死一生,叶兄能否说服她们,还难预料.只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得有一步错失,要她们出于自愿才行,不可强迫她们行事。”   叶长青接过锦囊,心中暗道:此地没有外人,有什么事,讲在当面就是,怎的竟会赐了我这一个锦囊。   只听黄灵接道:“如若玉兰双姝不肯应约,叶兄也不用逼迫,而知事关重大,如非出于她们自愿,十有九必败。”   叶长青点点头道:“属下记下了。”   黄灵目光转到何寒衣的身上,笑道:“寒衣,咱们相处数年,阴阳堡中人,你对我了解的最深,目下江湖情势,正到了紧要关头,但我却为一件昔年恩怨,牵扯上身,我如万一有什么不幸,还望何兄不辞艰辛,继续领导这个组织,只要能揭开这段秘辛,江湖中人,必会振袂而起,相为支援。”   何寒衣叹息一声,接道:“堡主身肩重任,实非在下这点才具能承衣钵,还望以大事为重,至于堡主一些私人恩怨,寒衣愿代约一行。”   叶长青道:“我和何兄同行,合两人之力,就算不及堡主,也许勉可应付了。”   黄灵淡淡一笑道:“两位盛情可感,但此刻并非比武拼命,两位随行,也是于事无补。”   叶长青怔了一怔,道:“既非比武拼命.还有什么凶险可言?”   黄灵道:“有些事。一时间也无法解释得清楚,两位不用再为此事费心。”   叶长青还要再说,却为何寒衣示意阻止。   黄灵站起身子,道:“叶兄,玉兰双姝的事、我就重托叶兄,五大剑使,虽然各有一身奇技,但真正能够领袖群伦,又能得江湖中正大门户中人谅解的,只有何兄和你,还望叶兄能够全心一意,辅佐何兄.共为江湖正义效命。”   黄灵吁一口气,道:“我要去了,两位万勿负我所托。”   叶长青忍下住了,急急说道:“堡主留步。”   黄灵道:“什么事?”   叶长青道:“如果那两粒药物,救不了玉兰双姝呢?”   黄灵道:“我在锦囊中已有安排。”   叶长青道:“我若不能说服玉兰双姝呢?”   黄灵道:“不可用强,放她们姊妹去吧!但玉兰双姝欠你一条命,她们如是通情达理,大概会和叶兄合作。”   叶长青道:“堡主是这个组织之首,不可轻易涉险,属下愿随堡主……”   黄灵笑一笑,接道。“到哪里去?”   叶长青一怔,道:“堡主到哪里去?”   黄灵叹口气,道:“如是可以带叶兄同行,我又为什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何寒衣道:“叶兄,堡主胸罗玄机,手握智珠,用不着咱们替他费心。”   黄灵笑道:“两位尽管放心,我会为自己求命。”   转身跃上小舟,运桨如飞而去。   望着黄灵远去背影,叶长青道:“何兄,就这样放他去吗?”   何寒衣笑道:“自然不放他一个人去。”   叶长青道:“如若要追他,不宜再拖延时间,咱们现在要动身了。”   何寒衣道:“以堡主武功成就,咱们只要进入十丈之内,必被发觉。”   叶长青道:“难道就罢了不成?”   何寒衣道:“叶兄稍安勿躁,兄弟已有安排,现在,叶兄先看过堡主留下来的锦囊,再作道理。”   叶长青打开锦囊。   那是一封长信,还有两片枯干了的药片。   信上指点他们说服玉兰双姝的方法,也指点了玉兰双姝要做的事情,如是丹丸无法解去玉兰双姝之毒,就把两片枯叶,分别要玉兰双姝服下,丹丸能够解毒,珍藏两片枯叶,那是两片很宝贵的东西,万金难求。   叶长青道:“信上指示,十分明确,我相信可以说服玉兰双姝。”   何寒衣道:“好!你去看玉兰双姝,共把此事办妥,再下令丁峰撒走人手。”   叶长青道:“堡主的事情呢?”   何寒衣笑道:“这几年和他相处,耳满目染,学了不少的东西,现在,我也安排了一招,不过,堡主智慧过人,希望他不会看穿才好。”   叶长青道:“好吧!兄弟这就看玉兰双姝,何兄同往一行如何?”   何寒衣道:“只怕兄弟去了有不便之处,我在此等候回音。”   叶长青回到了画舫之上,先要丁峰、夏杀,准备天一黑立刻撤走人手,并且,约定了会合之处,联络暗记。   两人去后,画舫上只余下玉兰双姝。   眼下了药物之后,二女一直在打坐调息。   叶长青行入内舱,二女也正坐息醒来。   玉翠笑一笑,道:“叶兄,这药物好像有点效用。”   叶长青道:“不能好像,而是要确定两位身中之毒,是否已解?”   玉翠摇摇头,道:“只是症象减轻,余毒仍存。”   叶长青道:“据我所知,你们服用的药物,可解数十种奇毒,但两位中的毒,却不在其内。”   伸手由怀中取出两片枯叶,道: “玉翠、兰白,把这两片叶子吃下去。” 玉翠道;“这是什么叶子?”   叶长育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吃下去一定有用处。”   兰白当先伸手接过,一张口吃了下去。   玉翠怔了一怔,也伸手接过;一口吞下。   叶长青道:“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叶子,但我知道,这是很名贵的东西。”   兰白道:“不错,吞入了口中之后,余味清彻肺腑。”   叶长青道:“兰白,快些运气调息一下,看看是否余毒已解,我在舱外等你。”   玉兰双姝,经过了一阵调息之后,竟然发觉身上的奇毒巳解。   兰白首先一跃而起,道:“翠姊,我身上的奇毒解了。”   玉翠缓缓睁开双目,道: “是!奇毒解了,那两片枯叶,实在是很名贵的东西,想不到叶长青竟肯把他收藏多年的宝物,给咱们食用解毒。”   不知何时,叶长青已进入舱中,接道:“不是我,我连那两片枯叶是什么都不知道。”   玉翠道:“不是你,又是谁,我想不出,这世间还有什么人,能够对我们两姊妹这么关心?”   叶长青道:“阴阳堡的黄堡主!”   兰白道:“是他,阴阳堡中,云集了各路人物,他却是盗中之王,匪中之首。”   叶长青道:“那是江湖上对他的误解,他才是真正的人间侠士。“玉翠冷冷接道:“他肯把收藏多年的宝物,给我们解去身中之毒,我想他必然是有要用我们的地方了。”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确有借重两位之处,黄堡主本来是想把赠药的交情,推到了我的身上,我也知道,那会使事情顺利很多,但我叶某人不愿掠人之美,所以,据实相告。”   玉翠道:“叶兄,你很光明磊落,我们一直欠你一分情,不管授意的人是谁,但只要话从叶兄口中说出来,赴汤蹈火,我们在所不辞,要我们干什么?叶兄请吩咐吧。”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黄堡主没有挟恩求报的意思,在下也没有这个用心。”   玉翠微微一笑,道:“叶兄,究竟妻我们做什么,何不先行说出来听听呢。”   叶长青道:“这件事,十分凶险,不过,也很伟大,两位是否愿意?要你们自己决定了。”   兰白道:“说吧!就算去死,我们也认了。“   叶长青道:“要两位混入高天健的身侧……”   兰白吃了一惊,接道:“中州第一刀,高大侠。”   叶长青道:“就是他。”   兰白道:“他誉满江湖,是当今武林中公认的大侠,阴阳堡黄堡主对付他,是非岂不是已经很明显了。”   叶长青道:“那是他的外貌,真正的内情,却非如此,过去,我也和两位姑娘一样,内心中对他敬慕万分,但我亲眼看着他杀了病叟。”   玉翠道:“有这种事?”   叶长青道:“高天健在我心目中所受的敬重,绝对不在别人之下,如非亲眼见他作为,传言我也不会相信。”   兰白道:“不管如何,他那么高的声望,如何会收留我们这两个杀手。”   叶长青道: “正因为你们是两个名动江湖的女杀手,才有机会使他真正信任……” 忽然一转话题,道: “两位可否先告诉我你们此刻的感受,此后准备何去何从,如是遭不同,难相为谋,我们也不便麻烦两位了。”   玉翠道:“兰白,说说你心中想的事。”   叶长青道:“要真诚的发自内心。”   兰白道:“翠姊,小妹觉着,不论什么人给我们的药物,但我们只感激叶兄。”   玉翠道:“说下去。”   兰白遣:“所以,如是叶兄要我们赴汤蹈火,我们自然是在所不辞,但我们不听别人的。”   玉翠微微一笑,道:“还有吗?”   兰白道:“没有啦,小妹就是这一点意见,不知姐姐认为如何?”   玉翠道:“很对!我也是这么想。”   目光转注到叶长青的身上,接道:“叶兄听到了吗?”   叶长青点点头,道:“听到了。”   玉翠道: “我觉着兰白说的不错,也许那两片珍藏的宝叶真的是你们黄堡主给我们的,但交给我们姐妹的,是你叶兄,如若我们有一份感激,那是感激你叶兄,不会感激别人。”   叶长青吁一口气,道:“这也不错。”   玉翠道:“所以,叶兄有什么要我们姐妹做的,只管吩咐。”   叶长青转眼向兰白看去,只见兰自微笑如花,心中似是十分得意,当下忖道:不管这件事如何的去办,只要办妥就好。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两位姑娘既如此说,那就算在下向两位要求的。”   兰白道: “既然是叶兄要求,我们全力以赴,姐姐咱们几时动身?”   叶长青笑一笑,道: “兰白,你要先想清楚,这桩事,十分危险。” 兰白道:“姐姐和我,都听得很清楚。”   叶长青道:“兰白,有没有什么条件?”   兰白道:“没有,你救了我们,我们欠你一条命,就算我们死了,也不过是把命还给你。”   叶长青道: “兰白,你说的话是不错,不过,我希望你把想法扩大一些,你们这一次冒险赴难,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整个的武林同道,为了江湖上的道义,这样想,就算是死也值得。”   兰白道:“不!那是你们男人的想法,好男儿志在四方,为万世立基业,为千秋留美名,我们女人不同,我们只希望找一个好男人,嫁给他,生儿、育女,过一辈子安乐生活,就算我们沦为杀手,杀人赚钱,也是为了后半辈子的安乐着想。”   叶长青笑道:“这么说,交情全卖在我的身上了。”   兰白道:“对啊!我们冲着你嘛。”   玉翠微微一笑道: “叶兄,一个女孩子,活已经说的如此明白了,难道还要她再表示清楚一些吗?”   叶长青道:“玉翠,我,我不配,兰白那么—个好姑娘……”   玉翠接道:“叶兄,你如觉得她是一个好姑娘,就别让她失望。”   叶长青沉吟了一阵,道:“好!玉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玉翠道:“娶她。”   叶长青哈哈—笑,道:“好!一句话,就烦你玉翠姑娘给我做个媒。”   玉翠欢愉中带着一点惊愕,道:“叶兄,这是真的?”   叶长青道:“千真万确,而且,现在就办,不过……”   玉翠道:“不过什么?”   叶长青道: “我们先订下婚约, 等江湖上这段黑暗清明了,我们再行结成夫妇。”   玉翠回顾了兰白一眼,道: “妹妹, 你都听到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兰白道:“姊姊,我不想勉强他。”   叶长青道:“不勉强,一点也不勉强,在下完全是出于一片至诚。”   兰白道:“姊姊看着办吧!”   玉翠道:“好!那么姊姊就替你做主了,咱们江湖儿女,不拘俗套,立刻给你们完成文定手续,只可惜,男方还缺个大媒。”   叶长青道:“要什么样的人?”   玉翠道:“自然是身份越高越好。”   叶长青微微一笑,道:“我去找何寒衣,希望他能答应。”   玉翠道:“金剑飞轮何寒衣?”   叶长青道:“这个人够不够分量?”   玉翠微徽一笑,道: “够!太够了,这证明叶兄的一片诚心。”   叶长青道:“我答应了,就会很认真。”   转身向外行去。   兰白低声道;“姊姊,你这是……”   玉翠接道;“怎么,你不同意这门亲事吗?”   兰白道:“翠姊,小妹不会作伪,我很感激你,可是姊姊你呢?你把我安排的这样好,但自己却又作何打算。”   玉翠道: “兰妹,如果说我在这个人世上,还有一位亲人,那个人就是你,只要你快乐,姊姊就心满意足了。”   叶长青带着何寒衣行入内舱。   何寒衣对兰白一拱手,道:”恭喜二姑娘了。”   兰白垂下了头,双颊上泛起了一片红晕。   玉翠微微一笑,道:“何爷,麻烦你了。”   何寒衣道:“这是喜事,在下也要向大姑娘恭喜了。”   玉翠道:“何爷,我这个做师姊的很惭愧,在这么一个环境下,替师妹办喜事,准备不周,一切都没有安排好,连水酒也没有替大媒人准备一杯。”   何寒衣道:“不用,不用,我和叶兄,一见如故,目下情境特殊,不必为俗礼所拘。”   玉翠道: “好!何爷,你看要不要替他们举行一个什么仪式。”   叶长青接道:“我看这个免了,当着何兄,和你玉翠姑娘之面,我们说一句话就行了。”   玉翠道:“叶兄,总不能只说一句话就算了。”   叶长青道:“此刻处境特殊, 日后可以补行大礼,好好的热闹一番。” 玉翠沉吟了一阵,道:“好吧!这里只有我们四个人,当着何爷之击,我把师妹终身托给你了,希望你好好的照顾她。”   叶长青点点头,道:“我当尽力之所能,照顾兰白。”   玉翠目光突然转到何寒衣的身上,道: “何爷,这一次,我们去为黄堡主效命,可以说是十分的凶险。”   何寒衣道:“是的,玉翠姑娘,你们必需要凭仗自己的机智,保护自己。”   玉翠道:“何爷,兰妹还是一位好姑娘。”   何寒衣道:“我看得出来,她不错。”   语声一顿,接道:“兰妹和叶兄的婚事、喜讯,最好不要传出去,需知那是会影响到你们的安全。”   玉翠道:“我们几时动身?”   何寒衣道:“越快越好,不过,两位准备如何去法呢?”   玉翠道:“我也正在为此事筹划,一时间,还未想到良策。”   何寒衣道:“要他们相信,必得有些表现才行。”   玉翠点点头,低声说道:“何爷,那位高天健是不是很喜欢女色?”   何寒衣道: “据我们所知,高天健是一个很贪幕女色的人,不过,他一向讲求虚名,所以,在表面上,他一直表现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玉翠道:“何爷,黄堡主选中了我们姐妹两人,是不是觉着我们姐妹还有一点姿色?”   何寒衣道:“这个,我想除了两位的姿色之外,还有两位都是很富于机智的人。”   玉翠道:“叶兄已经说服了我们,舍身喂虎,我们姐妹是在所不惜,不过,我个人没有任何顾虑, 只是舍妹兰白,是不是有些可惜呢?”   何寒衣哦了一声,道:“姑娘的意思是……”   玉翠接道:“我是说,舍妹还是一位很好的姑娘,如若她被糟塌了,岂不是太便宜高天健那个老魔头了。”   何寒衣道:“这个,要请教一下叶兄了。”   叶长青的神情,有三分尴尬,七分严肃,缓缓说道;“玉翠,大义所在,有些地方,很难叫人注重小节。”   玉翠笑一笑,道:”叶兄的气度,很叫人感激……”   目光转注到何寒衣的身上,接道:“何爷,能不能让我们姐妹在这里多留一夜?”   何寒衣道:“我想,应该没有问题吧!”   玉翠道; “既然是没有问题,小妹斗胆作一个决定,今夜,要请何爷喝杯喜酒。” 何寒衣道:“这个,在下只怕是有些……”   玉翠接道:“何爷,舍妹既然已是叶兄的人了,我想尽早替他们完成洞房花烛,叶兄侠士胸襟,舍妹却是个固执的女孩,要她以清白之身周旋于高天健的身侧,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叶长青道:“文定之礼,如此简陋,在下已经觉得对不住兰白姑娘了!如若洞房花烛,再闹的如此简陋,在下的心中,就更难安了。”   玉翠微微一笑道:“我的好妹丈,既然把我送入了虎山之上,那已经注定了这件事不能张扬,我问的是你愿不愿意,明月清风,浩瀚湖波,一叶画舫,行驰幽静湖波之中,那不是很有诗意的一次洞房花烛吗?”   叶长青道:“只要兰白姑娘不觉着委屈,在下倒是没有什么舌说,不只过……”   玉翠道:“只不过什么?”   叶长青道:“只不过我无法确定自己几时要离开此地。”   玉翠道:“不论有什么要紧的事,就不能耽延一宵吗?”   何寒衣道:“叶兄,我看你就留在这里吧!”   玉翠道:“何爷也要留在这里。”   何寒衣笑一笑道: “我确实有事,但玉翠姑娘的留客盛情,在下十分感激,我只能答应尽可能留下来,我这就去安排一下,如是情况不紧急,要他们第二天再来接我,如是情况紧急,他们会找来此地叫我,那时,希望姑娘允许在下离开?如何?”   玉翠点点头。   何寒衣转身离开画舫而去。   玉翠望了叶长青一眼,道:“你要和何爷一起走?”   叶长青点点头。   玉翠道:“好吧!如是真有了很重要的事,你就和何爷一起走吧。”   叶长青只好点头。   丁峰、马良、夏杀带着阴阳堡的人手撤走。   玉翠也把画舫驰离了岸。   画舫上只有四个人。   在一处幽静的湖面上,玉翠抛下锚。   只有四盘菜,但却有一壶好茶。   四盘莱都是鱼,只是做法不同,红烧、清炖、干炒和油炸。   一壶好茶,权当酒。   画舫小桌上,围坐着四个人。   叶长青、何寒衣、玉翠、兰白。   这就是叶长青和兰白的大喜之夜。   今夜湖上无风,但蓝天却透出了一轮明月。   何寒衣和玉翠行上了甲板,两人盘膝而坐。   画舫内舱,暂作了洞房。   这一夜,过得很静,直到旭日初升,才有一艘小舟驶近了画舫,接走了何寒衣和叶长青。   望着两人乘坐的小舟去远,玉翠才像卸丰了一副重袒,长长吁一口气,回到了舱中。   兰白早已起身,而且梳洗已毕。   玉翠微微一笑,遭:“兰白,昨夜过得还好吧?”   兰白微笑不答。   玉翠道:“怎么?新娘进洞房,媒人丢过墙,连对我这个姊姊,也要保密了。”   兰白笑一笑,道:“姊姊,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解说。”   玉翠道:“唉!妹妹,他对你不错吧!”   兰白道:“对我很好,不过,姊姊,我仍然是你玉洁冰清的小师妹。”   玉翠怔了一怔,道:“这又为什么?”   兰白道:“姊姊,他很体贴,也对我许下了山盟海誓,我相信他是真的,不过,我没让他碰我。”   玉翠道:“丫头,你疯了,你朝也思,暮也想,我这个做姊姊的厚着脸皮,算是把你安排了一个洞房花烛,你为什么竟然轻轻的度过。”   兰白道:“姊姊,我很感激你,不过,我也有我的想法,只要他真心对我,我就很满足了。我不会贪图那一夜之欢,弄得日后不知该如何解说?”   玉翠有些明白,但还有一点不太清楚,皱皱眉头,道:“兰妹,能不能再说清楚一些。”   兰白道:“姊姊,我要保留下清白的身子,再重逢,我要向他证明,我还是清白之身,所以,我不想让他碰我,姊姊,我如身躯玷污,日后,我纵能保持清白,也无法向他证明,对吗?”   玉翠呆了一呆,道;“兰妹,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兰白道:“我怎么糊涂呢?我自己觉着,这件事,还做得挺聪明呢!”   玉翠道;“唉!你没有听到何寒衣的话吗?”   兰白道:“他说些什么?”   玉翠道:“他说高天健,是一个很爱女色的入,笨妹妹,黄堡主不惜他收藏多年的宝物,叫叶长青救活咱们,你可知道他的用心吗?”   兰白摇摇头。   玉翠道: “他的用心很明显,要咱们去接近高天健,就是要咱们布施色身。” 兰白的脸色很庄严,摇摇头,道:“姊姊,什么事,我都可以听你的,但这件事我不能听你的,我宁可死,也不愿白璧玷污。”   玉翠呆了一呆,道:“兰白,你还要不要去见高天健?”   兰白道;“去!为了他,我不怕任何凶险。”   玉翠叹息一声,道:“好吧!咱们走一步算一步,姊姊尽力维护你就是,如是万一维护不住,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兰白道: “好!就这么一言为定,到时间,我如白璧玷污,我就会一死以谢叶郎。”   一叶轻舟,把何寒衣和叶长青送上了湖岸,   何寒衣似是早已知晓了去处何在,带着叶长青到了一座湖畔农舍之中。   虽然是茅舍竹筒,但却打扫得十分干净。   大厅中早已经坐了三个人。   三人中两男一女,叶长青认识了其中两个。   那是麻面血手屠无方、冷手罗刹华妙真。   还有个三旬左右的青衣人,经过了何寒衣的引见,叶长青才知道那是慕名已久的天手刀万胜。   万胜和何寒衣一样,是正派门户中人,是江湖上公认的大侠。   阴阳堡中五大剑使聚齐了,会晤在这个小小的农舍之中。   华妙真望了叶长青一眼,微微一笑,道:“久违了,叶兄。”   叶长青急急抱拳,道:“久违久违。”   何寒衣年纪和叶长青在伯仲之间,在五人中可能最年轻的一个,但他却是五大剑使之首。   厅中一张八仙桌旁,早巳放了五张木椅。   何寒衣也不谦逊,就在首位上坐了下来,道:“万兄,查明了堡主的去处吗?”   万胜道:“兄弟一直派人盯着堡主,而且沿途留下了人手。”   何寒衣道:“堡主很机智,别让他发觉了。”   万胜道: “不会,为了追踪堡主的去处,兄弟这次带了三十六个人来,这些人,都是很少在江湖上行走的人,也是兄弟万家寨的精锐,他们都很谨慎小心,而且个个干练,如若出了毛病,兄弟愿负起责任。”   华妙真道:“三十六人交替追踪,堡主纵然精明,只怕也很难发觉了。”   万胜笑一笑,道:“堡主智慧,强过咱们十倍,所以,我要他们化装成各种不同的身份,想法子追踪堡主,而且,我已经交代他们,处处小心,不要暴露了行踪。”   何寒衣道:“好!万兄的部署,十分完美,不知道咱们几时才能够得到消息。”   万胜道:“天色入夜之前,定会有消息传来。”   华妙真道: “何兄,常和堡主倾谈,可知道,他和什么人结的恩怨吗?” 何寒衣道: “详细内情,不太了解,但我看得出来,这在他内心之中,是一个很大的负担。”   华妙真道:“何兄,堡主和人约会之处,不会离此太远吧?”   何寒衣道:“应该不会太远。”   语声一顿,接道: “诸位远道赶来,想必已十分困乏,说不定,今夜之中,还会有一场血战,咱们何不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坐息一下?”   华妙真道:“为了保密行踪,小妹下厨,替诸位准备好了一些吃喝之物,诸位胡乱用些,再休息如何?”   何寒衣道;“华姑娘亲手做的佳肴美味,可是难得的很,快请端出来吧。”   华妙真捧上了酒莱。   这位叱吒江湖的女罗刹,居然烧得一手好菜。   天手刀万胜的属下很守时,天近黄昏时分果然传来了消息。   那是个一身土布裤褂的中年大汉.肩上还扛着一柄铁锄。   万胜道:“堡主的大驾,现在何处?”   那布衣大汉很恭谨地应道:“堡主进了一座荒凉的宅院。”   何寒衣接道;“一座荒凉的宅院,在哪里?离此多远?”   布衣大汉道: “我们已打听过了,那座荒凉的宅院,叫作韩家大院,已有二三十年没有住过人了,宅院的规模很大,但方圆三四里内,没有人家,听说那里不太平。”   华妙真道:“不太平,可是闹鬼了?”   布衣大汉道: “附近的人;是这么传说,所以,天一黑,在附近种田的人,都急急离去。”   万胜道:“你们呢?也怕鬼吗?”   布衣大汉道: “属下已在那荒园四周,按下十二处暗桩,堡主只要离开那里,都会被我们发现。”   万胜道:“很好。”   何寒衣道:“韩家废园,离此多远?”   布衣大汉道:“不远,总在十四五里左右。”   何寒衣道:“奇怪呀!他怎么会到那么个地方呢?”   华妙真道:“也许他约了人在那里会面?他既然不想我们知道他私人的恩怨,自然约会的地方,越秘密越好。”   何寒衣道:“那韩家庭园,既然是荒凉了二十多年,自是不会有人居住了。”   叶长青道;“那是说,他约了别人在那里了?”   何寒衣点点头。   华妙真道:“我就想不通,武林之中,会有什么人能使堡主如此甘愿就范的。”   何寒衣道:“我想,堡主不是为了那人的武功就范。”   万胜道:“难道有人掌握了堡主什么缺憾不成。”   何寒衣摇摇头,道:“这个秘密,也许咱们今晚上就可以揭穿了。”   华妙真道:“现在,咱们也该去了。”   何寒衣带着四个人,赶到了韩家庭园。   果然,在韩家大院的四周,布守了十二个人。   这十二个人分站的方位,刚好把整座的韩家大院所有的面,完全在的监视之下,任何一个人,只要由韩家大院出来,绝对没有办法逃过他们的监视。   万胜吩咐了十二个人,仍然守在原位,全面监视。   何寒衣、叶长青、屠无方、华妙真、万胜等五人却悄然行入韩家大院。   韩家大院,虽然是一片荒凉,但仍然隐隐可见昔年的规模,广大的庭院中,长满了深可及腰的荒草。   到处是残垣断壁,触目一片凄凉。   今夜有云,月被云遮。   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一片幽黄的光辉。   五个人,都换上了暗色的衣服,隐在荒草中。   他们早已有了计议,决定尽量隐秘行踪。   他们了解黄灵之能,十丈之内,可分辨落叶的声音。   韩家庭园,虽然荒凉,但却很广大,五个人小心翼冀的摸进了第二重院落。   四棵高大的白杨树,三棵百年以上的白果树,把韩家庭园第二进庭院内造成了一种奇特的阴森。   这七棵大树,并没有因为韩家大院的荒凉而萎枯,仍然是蓬勃翠绿,枝叶密茂。   七棵大树,荫罩了大半个二进院落,   这就使得整个院落,显得有些阴森,黄昏的天光,清冷的夜风,使得整个二进院落中,笼罩在—种诡秘气氛中。   白杨叶在夜风中,发出一种沙沙的声音。   何寒衣闪躲在一株大树之后,运是目力向四下望去。   整个的庭院中都是及人的青草。   风吹草动,似乎是有无数的人在摇动。   何寒衣极尽目力,搜寻得十分仔细。足足花去了一刻工夫之久,何寒衣才确定这里没有人。   荒凉的韩家庭园,房舍虽然已倒塌,但厅舍的规模仍然很大,房屋虽然残缺了,但仍然有房屋的形式。   如若黄堡主在一座空房之中,那实在很难找到了,叶长青缓步行了过来,低声道:“何兄,咱们应该如何?”   何寒衣低声道:“咱们再向后面找找看。”   五个人的行动,更小心了,缓步慢行,点尘不惊。   第三进院落是一个花园。   花园中更荒凉。   花园中已经无花,代之的是——园荒草。   但荒凉的花园中,却有一座凉亭。   那凉亭很完好,一点也不残破。   想来,当年建筑这座韩家大院时,这座凉亭,建筑得特别坚固。   凉亭中坐着一个人。   夜风摇动着荒草,响起了沙沙的声音。   这对何寒衣等人帮忙很大。   何寒衣等目光虽然锐利,但也看不出那亭中坐的什么人?   这样荒凉的庭院,应该不会有人来, 自然,那人十分可能就是黄灵。 何寒衣等隐身在荒草之中, 目光却投注在凉亭之上。 那人似乎是有所警觉,忽然站起了身子,四下望了一眼,道:“什么人?”   何寒衣等听出来了,那正是黄灵的声音。   几人早有计议,听到了黄灵的声音之后,立刻住了呼吸。   不但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而且把头低一低,伏在了深草丛中。   黄灵虽然心有所思,但他对自己的耳朵,有着强烈的自信。不闻回应之声,立时又大声喝道:“什么人?”   只听一个娇娇脆脆的声音,道:“我!”   随那飘来的声音,疾如流星一般,由一重屋脊上飞落下两条人影。   好佳妙的轻功。   那屋脊距凉亭,至少有六七丈远,但这两人一个飞跃,竟然落到了凉亭外面。   何寒衣微微抬头看去,发觉是两个老人。   一男一女的两个老人。   男的白髯垂胸,大约有六旬以上。   女的白发灰袍,手中一根鸠头拐。   黄灵一抱拳道:“两位,请入凉亭一叙。”   灰衣老妇冷冷说道:“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你拿命来吧!”   黄灵叹息一声,道: “今夜在下赴约而来,就准备接受任何惩罚,不过,事情总需要说个明白,长夜漫漫,现在不过初更时分.两位又何必这佯急促呢?”   灰衣老妇道: “老身想不出.还有什么要说明白的, 小女因你而死,已经是不争之实,难道还要我夫妇拿出什么证明不成。”   黄灵叹息一声,道: “令爱之死,在下自是不能推卸责任,至少,在下是原因之一,只可惜,我赶到之时,两位已把令爱的尸体运走,在下一直未能看到令爱的尸体……”   灰衣老妇怒道: “姓黄的,难道我夫妇还会骗你不成,就算我们要骗你,也不会咒自己的女儿去死啊!”   黄灵道:“尚夫人……”   灰衣老妇厉喝道:“别叫我夫人,你这个禽曾不如的东西!”   那一直未开口的白发老人, 突然开了口,道: “老伴,咱们既然已经到这里了,而且, 他也来了,这次恩怨, 一定作个了断,黄灵也说得不错,我们总要把事情弄个明白才好。”   灰衣老妇年纪虽大,但脾气却是火爆得很,厉声说道: “还有什么好说的……” 白髯老人也动了火,大声接道: “就算是法官问案吧?也得让人家有个说话的机会,咱们总不能出手就杀了人家吧?”   灰衣老妇人道:“我看杀了再问不迟。”   白髯老人道: “咱们苦苦寻找了这么多年,才把黄灵找到, 一旦把他杀了,又去问谁?”   灰衣老妇人呆了—呆,道: “好吧!要问你问, 老身懒得和他多费口舌。” 白髯老人冷哼一声,回头对黄灵说道:“小女似是自绝的?”   黄灵道:“死于什么兵刃之下?”   白髯老人道: “她死在天绝指下,那是老夫的独门武功,除了小女之外,别人也不会这种武功。”   黄灵道:“令爱死后,可留有什么指出凶手的线索?”   灰衣老妇人已憋了半天,再也憋不住了,道:“凶手就是你你对她始乱终弃,她自觉无颜见人,所以才自绝而死。”   白髯老人道: “黄灵,答复尚天义一句话,你有没有对小女始乱终弃。” 黄灵道:“有!不过……”   尚夫人接道: “好啊!老头子,你听听,他已经招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咱们上吧!   我要把他砸成肉泥,以雪心中之恨。”   尚天义道: “老伴儿,咱们自然要替她报仇,不过,老夫希望能多知道她一些死因。” 尚夫人道: “老头子,我已经等了六年,我恨不得立刻手刃这小子,哪能听得进他巧口狡辩。”   黄灵道: “尚夫人,我可以不承认和令爱之间,有什么情爱纠纷……” 尚夫人怒道:“这件事,我们已经查得很清楚,你承不承认都无关紧要了。”   一扬手中的鸠头杖,劈了下去。   尚天义一伸手,竟然把鸠头杖给生生抓住,道:“老伴,阴阳堡的实力,是何等庞大,如若黄灵没有改过向善之心,咱们永远见不着他,更不会单人匹马到此赴约。”   尚夫人怒声喝道: “就算他有了改过向善之心,我也一样要报女儿之仇。” 尚天义道: “报仇可以,但我心中有很多疑窦,必须要当他之面,问个清楚,需知,错过今夜的机会,这些疑点,可能永成疑案了。”   尚夫人的激动情绪,逐渐平静下来,缓缓说道:“好!你问吧!不过,问明白之后,你要为女儿报仇,今夜如若走了黄灵,我和你要闹一辈子。”   尚天义道: “女儿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难道,我心中不痛苦吗?”   尚夫人突然收了拐杖,流下下两行老泪,   尚天义道:“黄灵,你承认对小女始乱终弃……”   黄灵接道: “尚老前辈,令爱是一位很开朗的人,我承认始乱终弃是事实,不过,这个结果,是令爱先行同意的!”   尚天义道:“你说什么?小女先行同意你这么做?”   黄灵道:“是的!老前辈,令爱明朗聪慧,容色绝世,她的所作所为,深远、明快,人所难及,她充满自信,她相信在下一旦想成家立业时,定然会再去找她。”   尚天义道:“哦!你动过再去找她的念头没有?”   黄灵道:“黄灵流浪江湖,认识了不少南北佳丽……”   尚夫人冷哼一声,接道: “你风流成性.武林中人人知晓,可是有名的色狼。” 尚天义道:“老婆子,你先少说两句不行么,等我们说完了,你再说不迟。”   尚夫人道: “你们说快些,我心中怒气如潮, 可没有耐心等下去。”   尚天义皱皱眉头,道:“黄灵,你说下去。”   黄灵道:“但能使在下念念难忘的,唯令爱一人而已。”   尚天义道:“那你为什么不娶她?”   黄灵道:“在下和令爱分手不足三月,就传出了令爱的噩耗,在下匆匆赶去时,令爱尸体已被两位运走,竟未能见她最后一面。”   尚天义道:“她人已死了,就算你已经有了娶她之心,也已是回天乏术了。”   黄灵道:“尚老前辈心中有很多的疑窦,在下心中也有很多不解之处,只可惜,令爱死亡现场已遭破坏.尸体山被运走,纵然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只怕也遭破坏了。”   尚天义道:“你对小女之死,何处存疑?”   黄灵道:“我怀疑她是被人杀死的,而非自绝而死。”   尚天义点点头。   尚夫人却冷冷接道: “她是被人杀死,怎会死在天绝指下放眼当今之世,还有什么人会天绝指的神功?”   尚天义道: “夫人,天绝指虽然是尚家独门绝技,但恐神功早已外泄了。” 尚夫人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黄灵本是和尚天义对面而立,闻言突然转过身子,右手食中二指一并点出。   指力指向三尺外一块坚硬的青砖之上。   黄灵伏身捡起地上青砖,双手捧上,道: “尚老前辈请过目。” 尚天义接过青砖,只见表皮上全无损伤,但青砖入手,稍—用力,立刻化作碎粉,洒落一地。   这是天绝指力神功。   尚天义呆了一呆,道:“天绝指。”   尚夫人怒道: “好!你这小子,竟然把尚家独门绝技也骗到手了。”   黄灵道: “我没有骗过她,我们之间,任何事,都说得清清楚楚,不错,在下适才施展的正是天绝指武功,这武功并非由令爱传授在下,以尚老前辈眼力,不难鉴识出来,晚辈这天绝指功有多少年的火候了。”   尚天义道:“至少有十年以上。”   黄灵道:“晚辈和令爱相识,还不足七载。”   尚夫人怔了一怔,道: “这是怎么回事,你莫要看错了,尚家的独门绝技,怎会流入江湖。”   尚天义沉吟不语,似是在尽力回忆着什么?   黄灵道:“在下能得天绝指力,足证天绝指力的心心法已传入了江湖,我能练成,别人也能练成。也许已有很多人练成这种武功,只不过,还未到施用的时机,所以,两位老前辈还未发现。”   尚天义道: “黄灵,你施展出我们尚家的天绝指力,用心何在?”   黄灵道:“我只是想证明,令爱虽死于天绝指下,但却未必是自绝而死。”   尚天义道:“你的意思是,别人杀了她?”   黄灵道:“在下正是此意。”   尚天义道: “如若小女是被人所谋杀,你是嫌疑最大的一个。” 黄灵道:“这一点,在下自然明白,我如不施展出天绝指力,两位绝对想不出我也练成这种武功,我肯施展出来,只求证明我于心无愧。”   尚天义点点头,   黄灵道:“两位对令爱的性格,应该明白,她是个充满智慧的少女,她自信、勇敢、不畏艰苦,绝对不会自绝一死,如若非死不可,亦必有遗书给两位,她心中应该明白,她的死亡,对两位的打击有多大?”   尚天义道:“唉!说得也是,她竟然未留下片纸只字。”   尚夫人道:“黄灵,我问你, 你对小女怎会如此关心?”   黄灵道:“有一件事,我想向两位说明, 自从令爱死去之后,在下从未再接近过任何女人。”   尚夫人道:“这话当真?”   黄灵道:“皇天在上,黄灵如有不实之言,天诛地灭。”   尚夫人道:“这么说来, 你还有点良心下。” 直到此刻,何寒衣等终于知道,黄灵不接近女色的原因了尚天义道: “黄灵,照你这个说法,小女是死于别人的暗算 之下了?”   黄灵道: “尚老前辈,如若在现场看不出打斗的痕迹,那是死于别人的暗算之下了。” 尚夫人道:“老头子,现场之中,好像未留下打斗的痕迹。”   尚天义喝了一声,道:“黄灵,你可知道凶手是谁吗?”   黄灵道:“练会了天绝指的人,都可能是凶手。”   尚夫人道: “到目前为止,我老婆子只知道你是尚家之外唯一练会了天绝指力的人。” 黄灵道:“但我绝不是凶手。”   尚夫人道:“你不是凶手,谁是凶手?”   黄灵道:“唉!夫人,如若令爱是被人杀的,当今武林之中也不过只有三五个人而已,这个人,应该是不难查出来。”   尚天义道:“你有没有想到什么人可能是凶手?”   黄灵道:“尚老前辈,这先要找出来什么人可能已经练成天绝指力。”   尚天义道:“这个,者夫实在想不出来,如若不是你今天表演出天绝指力,我根本想不到你也会这门武功。”   黄灵道:“骤然间听起来,这好像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但如仔细想一想,并非是全无线索,天绝指确是你们尚家独门武功,如何泄漏于江湖之上,应该有点眉目。”   尚天义道:“好!你先说,你如何学到天绝指力?”   黄灵道:“买的。”   尚天义吃了一惊,道: “买的?我尚家的独门武功,竟还会有人出卖。”   黄灵道:“不错,天绝指要一千两黄金。”   尚天义呆住了,半晌之后,才叹息一声,道:“那出卖天绝指功的人是谁?”   黄灵道:“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但我见过那个人。”   尚天义道:“他是什么样子?”黄灵道:“一个满头灰发的老人,我相信, 他经过易容,不过,有些地方,不是易容术所可以改变的。”   尚天义道:“什么地方?”   黄灵道:“眼神。”   尚天义道:“你能形容出来他的眼神吗?”   黄灵道:“他的目光冷厉,而且,左眼似是受到过伤害,视力不佳。”   尚天义沉吟不语。   黄灵道: “一种独门武功,售价千两黄金,虽然获益很大,但如与这天绝指的价值比较起来;并非很高,这个人出卖武功的用心,除了获利之外.还有别的用心。”   尚夫人道:“什么用心?”   尚天义道: “夫人,这用心还不是很明显吗?他要使得尚家的独门武功,在江湖之上,广为流传,不管天绝指的威力有好大,但如是会的人太多了,这种武功,就没有价值了。”   黄灵道: “老前辈, 你可以仔细的想一想, 只要找出那个人是什么人,就不难查出内情了。”   尚夫人道:“老头子,想出来没有,那个人是谁?”   尚天义道: “我正在想, 尚家的天绝指,既然降入了江湖,为什么这种武功,还没有在江湖上传出来呢?”   黄灵道:“这一点,在下倒有—点看法。”   尚天义道:“什么看法?”   黄灵道: “天绝指力,虽然是可以价购,但能够练成的人,也不会太多。” 尚天义道: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都还在练习这种武功吗?”   黄灵道: “在下十年前,用千两黄金,买到了天绝指武功但我第二年再去时,那里已经人事全非了。”   尚天义道:“怎么样了?”   黄灵道:“屋已破毁,人也不见,如是在下的推断不错,那出卖尚家天绝指力的人,已经屋焚人亡了,所以,天绝指虽然流入江湖,但学得这种武功的人,不会太多。”   尚夫人道:“在你之前,有多少入学会了这种武功,你又怎知晓?”   黄灵道:“这个,在下就不太清楚了,要尚老前辈多多费些心思了。”   尚天义道:“如若黄灵没有说错,一定是他了!”   尚夫人道:“谁?”   尚天义道:“令弟。”   尚夫人垂首不言。   显然,黄灵说出那人的特征之后,他已经有些明白了,只不过,没有说出是谁了。   尚天义道: “千两黄金虽然不少,但会出卖一种独门武林绝技的,令弟是唯一可能的人。”   尚夫人低声道: “他武功基础不固,就算得到了天绝指的真诀,也无法练成这种绝技。”   尚天义道: “这也是他出卖的重要原因之一,他生性贪鄙,自己既然无法练成,拿来换成金银使用,正是他的为人。”   尚夫人道:“咱们都没有诀窍给他学,又怎么会呢?”   尚天义道: “哼!黄灵说的不错,我想你心中也该明白了,当年就因为他偷看我习练天绝指力,被我伤了一只左眼,逃出尚家,三年后,他又回来,苦求你收留于他,又在咱们家中住了三年……”   尚夫人接道: “那三年他表现得很好啊! 一直循规蹈矩,而且常带着云儿去玩啊!”   尚天义道:“从那时开始,他已经存心偷学天绝指下,那时,云儿正在练这种武功,而且她只有八岁.他常带云儿, 自然是更容易了解心诀,他突然不辞而别,那又为什么?”   尚夫人道:“没有证据,咱们也不能赖在他的身上啊!”   尚天义道:“证据,这还要什么证据,形貌样子像他,而且,他一走十余年,杳无消息,不是他。只有你我和死去的女儿有嫌疑了。”   黄灵由云儿的年龄暗中推算,时间十分接近。   但他没有说出来。   只听尚夫人叹息一声,道: “这些年来.咱们很少在家,也许他回去过,咱们不在,不管如河, 只要他不死,我一定要找到他,问个清楚明白。”   尚天义道: “我看你是找不到他下。他也许心中只有黄金、白银,但别的人想法不同、他出了千两黄金,学得天绝指的心诀,自然不希望它在江湖广为流传,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人家杀了他,又取回千两黄金,何乐不为,其实, 一个人,有千两黄金,这一生已吃喝不尽了,他如能见好就收, 也不会落得被杀的下场了。”   尚夫人目光一掠黄灵,冷冷说道: “老头子,焉知他不是凶手!姓黄的, 你不但杀了我的女儿,也杀了我的兄弟……”   尚天义冷冷接道: “你肯定,那是你兄弟出卖咱们尚家的天绝指?”   尚夫人道:“算时间,听模样,不是他,还有谁呢?”   尚天义道:“那就不能肯定黄灵是凶手了!”   尚夫人怔了怔,道:“为什么?就是他不是杀死女儿的凶手,但女儿因他而死,那是绝不会错。”   尚天义道:“云儿死在天绝指下,她可能自绝,也可能死;黄灵手中……”   尚夫人接道:“对啊!那咱们就该替女儿报仇。”   尚天义道:“如若她是死在别人手中呢?天绝指已流入江湖除了黄灵之外,至少还有一个人学会了这门武功,何况,也可能有二个、五个,他们都有可能。”   长长吁了一口气,接道: “夫人,对令弟,我们有不少次争执,你总是百般的去袒护他,现在,你知道了,他偷了尚家天绝指不说,还害了自己的外甥女,你唯一的女儿……”   尚天义目光转注到黄灵身上,冷冷说道:“姑不论杀死小女的是什么人,但你黄灵总要负一些责任。”   黄灵道:“是!在下一直没有推卸责任。”   尚夫人道:“那你准备如何向我们交代?”   黄灵道: “在下没有什么准备,这要看两位如何吩咐在下了。”   尚天义道: “很简单,你只要帮我们查出杀害小女的凶手那就很自然洗雪掉你的嫌疑了。”   黄灵道:“在下可以帮两位查,但还要两位合作。”   尚天义道; “我们已经很合作了,但不知还要我们如何一个合作法?”   黄灵道:“老前辈是不是已确定了那个出卖灭绝指的人?”   尚天义道:“确定了,就是拙荆之弟童器。”   黄灵道:“老前辈能够仔细的算出他离开府上的日期吗?”   尚天义道:“我记得那时小女只有十一岁,算来,应有十五年了。”   黄灵道: “我学得天绝指已有十三年,除了他准备的时间,中间只有一年相差,这时间,他应该不会传授太多人,可能只有两三个人,因为,一个人学习天绝指,最快也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奠定好基础。”   尚天义道:“四十九天,那个人一定是个天才。”   黄灵道:“区区就是花了四十九天,学会了天绝指的人,武林中,像我黄某人这点才能的人,大概不会很少。”   尚天义道:“老夫觉着,学会天绝指法心诀,而又能练习纯熟它的窍要、方法,不论那个人如何聪明,至少也要百日时间,才能奠基。”   黄灵笑一笑,道:“传授时间愈长,学得这种绝技的人, 自然是愈少,这种绝世奇功, 自然是一次传授一人,”   尚天义道:“这么算来,他出卖天绝指的时间, 只有一年半,除非他同时传授数人之外,最多也只能传给三个人。”   黄灵道: “如若只传授三个人,那就容易找出他们的身份了。”   尚天义道:“就算学得此技的人手不多,但传授一直在隐密中进行,除非他施展出来,我们很难发觉什么人会此武功。”   黄灵道:“蛛丝马迹,并非是全无可寻,只要留心一些,我想也许会查出眉目。”   尚天义道:“黄灵,你能如约前来,足见心胸磊落,凭此一点,也许真不是杀害小女的凶手。”   黄灵苦笑不言。   尚天义道:“但放眼天下武林,你还是嫌疑最重的一个,如若找不到别的凶嫌,小女之死,你仍非偿命。”   叶长青心中暗道: “这位尚老儿,也是不讲理得很,既然知道了黄堡主不是凶手,怎么可以把杀人大罪赖在黄堡主的身上。”   只听黄灵说道: “好吧!尚前辈如若信任在下,给我一年时间,定当查出杀死令爱的凶手。”   尚天义道:“如若一年之内,你查不出杀人的凶手呢?”   黄灵道:“如是查不出来,在下愿为令爱偿命。”   尚天义道:“好!一年之后,咱们在哪里见面?”   黄灵道:“仍在此地如何?”   尚天义道:“好!明年此日,老夫在此恭候,你如不来,到就证明你是凶手了,老伴儿,咱们走吧!”   转身疾跃而去。   望着尚天义夫妇的背影逐渐远去。黄灵长长叹息一声,道:“诸位请出来吧!”   何寒衣吃了一惊,忖道。原来,他早已知道我们来了。   正待站起身子、突闻脆如银铃,而又冰冷的声音,道:“尚天义为什么不杀了你!”   随着那说话之声,一间残破的空房之中,缓步行出来个风姿绰约的丽人。   这时云破月现,清辉照人。   月光下,只见那丽人身着玄装,两个青衣劲服的女婢,紧随在那玄衣丽人身后而来。   两个女婢,一个执剑,一个拿着采盘。   盘上放着一些银光闪闪之物,只可惜距离太远,瞧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玄衣丽人缓步行近了凉亭。   黄灵道:“玄娘别来无恙。”   玄娘冷笑一声,道:“我死里逃生,总算活得下来了。”   语声一顿,接道;“尚云是不是你害的?”   黄灵道:“不是,也许我只是伤到了她的心……”   玄娘道:“伤了她的心 难道还不够吗?”   黄灵道:“所以,我一直没有推卸责任。”   玄娘道:“唉!黄灵,告诉我,你究竟伤过多少个女人的心?”   黄灵道:“很多,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警惕自己,不能再有逾越……”   玄娘接道: “黄灵,杀了一个人,不是念几句佛号就可以超度的,别的我不管,我也懒得管, 你准备对我怎么交代?”   黄灵道:“玄娘准备要在下如何交代?”   玄娘道: “欠债还钱,我没有死,所以, 用不着你偿命,但我要一条手臂,不算太过分吧?”   黄灵苦笑一下,道:“你要右臂。还是左臂?”   玄娘道: “右臂, 由肘间切断,我带你一条手臂回去,风干了,好好的供起来。”   黄灵道:“玄娘,我可以答应你,不过……”   玄娘接道:“不过什么?”   黄灵道:“给我一点时间。”   玄娘道:“时间,多少时间?”   黄灵道:“三年。”   玄娘摇摇头,道:“太久了,我不要放这样长时间的帐。”   黄灵道:“玄娘的意思呢,给我多少时间?”   玄娘道:“最好是,我现在就收回来,如念交情,我只能给你三个月。”   黄灵道: “玄娘,三个月,是不是太短了一些, 你知道,江湖的情势,目下十分紧张。”   玄娘叹息一声,道: “黄灵,你以一身精湛的武技和深厚的内功,有上两三个月的时间,你又可以复元了。”   黄灵道:“玄娘,这惩罚,对我实在是太轻了,我很感激你的宽大,不过,我实在有太多的重要事没有办完,求求你,玄娘,给我三年吧!事实上,这三年,还不够我用。”   玄娘道:“我不会答应,黄灵,你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出手抗拒。”   黄灵道:“我不会抗拒的,就算你真的要杀了我,我也不会抗拒。”   玄娘道: “那很好!你既然决心不抗拒了,那就伸出你的右臂吧!”   她回头由一个女婢的手中,取过了长剑。   黄灵双目中是一片乞求的神光,道: “玄娘,答应我吧!你已经等了很多年了,为什么不能再等三年?”   玄娘咬了咬牙,道:“不行!我现在就要斩你一条右臂,如你出手反抗,我可能会失手杀了你。”   她抽出了长剑。   暗淡的月亮,宝剑闪起了寒芒。   那是一把很锋利的宝剑。   玄娘举起了长剑。   黄灵闭上了双目。   看样子,他真的不准备抵抗了。   玄娘的长剑还没有出手,耳际间已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就算黄堡主答应了,我们也不答应。”   是何寒衣和叶长青。   屠无方、万胜、华妙真仍然隐在暗中,没有出面。   何寒衣和叶长青的举动很快,一眨眼间,已到黄灵的身前。   叶长青右手已然握住了剑柄。   何寒衣却转向黄灵,脸上是一片大义凛然的神情。   但他的举止间,仍有着无比的崇敬,缓缓说道:“堡主,执大义不拘小节,你可能欠了这位玄娘姑娘一些债,但还债的方法很多,不一定要送上一条手臂。”   黄灵双目中闪动一抹冷芒,冷冷说道:“你们怎么来了?”   玄娘冷冷说道: “黄灵,不用装作了,你早已在这地方设下了埋伏。”   何寒衣道:“不要责怪黄堡主,他确然不知道我们来,我何寒衣可以指月为誓……”   玄娘接道:“你叫什么?”   何寒衣道:“何寒衣。”   玄娘道: “我听过你的名字,但你为什么和黄灵这样的人在一起?”   何寒衣道:“我们不是在一起,而是黄灵在领导着我们。”   玄娘道:“哦!”   何寒衣道:“我不知道,你姑娘的近年之中,是不是常在江湖上走动,对江湖中的事,了解多少?”   玄娘道: “我休养了五年,就在他伤害尚云的同一时间,也伤害了我,尚云答应他,不找他算帐,但我没有答应他,所以,我找上了他。”   何寒衣道:“玄娘姑娘, 你只是要报你私人的仇恨,对吗?”   玄娘道: “对!他伤害了我,我找他报复,没有牵涉到别的人,这没有什么错失吧!”   何寒衣道: “没有,玄娘姑娘,报你的私人仇怨,别人不能置喙,不过,近年江湖形势,邪恶高张的目下,能够和这个邪恶势力抗拒的,只有黄堡主,咱们不管姑娘和黄堡主的私人恩怨,只请求姑娘答允延长几年再报你私人之恨,使黄堡主能够大展长才,领导我们,为江湖一伸正义。”   玄娘道: “黄灵能为江湖伸张正义, 何寒衣, 你没有弄错吧?”   何寒衣道:“黄堡主过去有多少罪恶,在下等不知,不敢妄论,不过,自我们识得黄堡主以后,他所作所为,没有一件不使   人敬佩。”   玄娘道:“有这等事?”   何寒衣道:“他不汁名,不求利,但所作所为, 无一不是行仁卫道之事。”   玄娘道:“如若我不答应你的要求呢?”   何寒衣道:“姑娘,我们不希望和你为敌,不过,我们会全力维护堡主的安全,纵然拼死一战,也是在所不惜。”   玄娘道:“你们很多人了?”   何寒衣道:“阴阳堡五大剑使,都在此地,希望姑娘三思。”   玄娘冷笑一声,道:“何寒衣,你大概对我知道的不多了。”   何寒衣道:“在下是第一次见到姑娘。”   玄娘道:“黄灵甘心受戮剑下,除了他理亏之外,对我也是有所顾虑。”   何寒衣道: “自然,姑娘也非平常人物,但此事关系重大,在下也只有斗胆一试了。”   玄娘道:“好!你如能接十招,我就延长报仇之期,每多一招,就多延长一年,万一我在十招之内,杀了你,你也要死而无怨?”   何寒衣心中升起了一缕怒火,冷冷说道:“玄娘姑娘,你好大的口气!”   黄灵道:“寒衣,我和玄娘的事,纯属于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和阴阳堡无关,还是由我自己来应付吧!”   玄娘道:“对!何大侠,你不是受害的人,所以,你想不到我心中恨有多深。黄灵是聪明绝伦的,他会知道,应该如何处理我们之间的事。”   何寒衣回顾了黄灵一眼,缓缓说道:“堡主,我们不是保护你,而是保护一个领导我们为江湖正义奋斗的人。”   黄灵心头一震,冷汗淋漓而下。   何寒衣肃然接道: “黄灵,我们敬重你,是敬重你的大义凛然,也敬佩你的才智武功,你组成了阴阳堡,把我们聚集于一处,有一个目标,有一个伟大的用心,现在江湖,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很需要有人振臂而起,挽救危局,咱们准备了很多年,现在,正是振臂而起的时候,如若你为了偿还昔年的恩怨,断去了一条右臂,我们这些年的准备, 岂不是白白地浪费了,我们那宏大的心愿,岂不是永远无法实现了。”   黄灵点点头,道: “何剑使, 你们退开一步,我要给玄娘一个交代。”   何寒衣向旁边退了一步。   黄灵道:“玄娘,我不是骗你的,我真的需要一些时间,玄娘,我有太多的事没有办,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玄娘道:“我,我不能。”   黄灵道: “玄娘,你已经完全了解这个情形,我想,我用不着再给你解释了。”   玄娘道:“不用解说,我已经很清楚了。”   黄灵道:“好!玄娘,你如是一定不放过我,那是逼我拼命了。”   玄娘道: “黄灵,我已经早知道你不会就范了,所以,我也是有备而来,你可招呼你埋伏的人手出来,咱们放手一拼就是。”   黄灵摇摇头道: “玄娘,不用他们出手,我一个人就可以应付你了。” 玄娘道:“黄灵,我不会和你一对一的动手。”   黄灵道:“你们三个人一齐出手。”   玄娘道:“目下,我们只有三个人,但如招呼你的手下出手,我也可以再请帮手。”   黄灵道:“玄娘,你还带别的人手了?”   玄娘道: “你别紧张,他们现在距此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我放出招请他们的信号时,他们才会赶来。”   黄灵道:“不用任何人出手, 只我一个人,就可以对付你们三个了。”   玄娘道:“黄灵,别太自信,我们是有备而来。”   黄灵道:“玄娘,我已经答应你任何伤害我的方法,杀、剐悉凭尊便,我所要求的,只是要一点时间,希望你答应我。”   玄娘道: “仇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我已经忍了很多年,也苦了很多年,我实在忍不下去了。”   黄灵道:“玄娘,我实在不愿和你动手。”   玄娘道:“可是,你已经没有办法选择,你不想死,但我却非要杀死你不可。”   黄灵苦笑一下道:“好吧!看来,我们是无法再谈下去了。”   玄娘道:“黄灵,你出手吧!”   黄灵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如是一定要兵刃相见,姑娘先请出手吧!”   玄娘道:“好!你小心了。”   突然一挥右手,一掌劈了出去。   黄灵在掌势将近身前,突然一闪,避了开去。   玄娘掌如闪电一连劈出了一十二掌。   这一十二掌的快速,连何寒衣和叶长青也看得心中震憾不已。   但黄灵却很轻巧地避过了一十二掌。   玄娘收住掌势,点点头,道: “黄灵,你也有很大的进步了。”   黄灵道: “玄娘,你杀不了我的,算了吧!你已经等了很多年,再多等几年,又有什么关系呢?”   玄娘道:“我也许真的杀不了你,但我要尽量试试。”   黄灵的神情忽然变得很严肃,冷冷说道:“玄娘,我不能死,并不是为了贪图生命,我愿意以我自己的鲜血,洗刷我过去造成的错失,但我不能辜负阴阳堡中很多同道对我的期望,玄娘,今夜,我们必须作一个了断。”   玄娘点点头,道:“这几年,我练成了几种武功,自觉它可以对付你。”   黄灵道:“好!你练成什么武功,不妨尽量施展,真能杀了我,我就只好认命,如是你所练成的武功,杀不了我,希望你能暂时打消报复念头。”   玄娘道:“好!如是我本身的武功,杀不了你,我就再等你三年。”   黄灵道:“不行,咱们印证之后,你不能杀我,时间和日期,就不能再由你决定了。”   玄娘淡淡一笑,道:“我如杀不了你,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何寒衣、叶长青相对望了一眼,缓缓向后退了五步。   玄娘扬起了右手,纤巧的玉指,半屈半伸。   黄灵一皱眉头,道:“搜魂手。”   玄娘道:“哦!你认得出来。”   黄灵道:“搜魂手源出藏边,本是喇嘛教中的绝技之一,和大手印同出一门,只是一刚一柔.中原武林道上,练成大手印的人,倒常听闻,但练成搜魂手的,却是绝无仗有。”   玄娘道:“黄灵,你实在很渊博,你既能看出我施展搜魂手,但不知能不能破解得了。”   黄灵道:“玄娘,你到此多久了?”   玄娘道:“不太久。”   黄灵道:“刚才,我和尚天义的交谈,你听到多少?”   玄娘道:“不多。”   黄灵道:“尚家的天绝指,正好是搜魂手的克星。”   玄娘道:“尚云把他们尚家的独门绝技,也传给你了。”   黄灵道:“玄娘,我不想谈这些题外事,总之,我的天绝指力,已经有了相当的火候,我如施展出来,我们之间,必有一人受伤,天绝指既是搜魂手的克星,伤的人自然是你。”   玄娘右手一收,双手交错,左脚踏前半步,一付欲作扑击之势。道:“黄灵,看看这是什么?”   黄灵道:“东海神翁的交剪掌,玄娘,想不到短短几年,你竟学会了西藏和东海两处神秘门户的奇学。”   玄娘呆了一呆道:“你也认得出来?”   黄灵道: “交剪掌,如剪绞身,是一种很奇幻的武功,当年东海神翁,进入中原,就以此神功,击伤中原武林道上二十六位高手,少林寺方丈亲身临敌,以达摩真经中‘一柱擎天’,配合无相神功,破了东海神翁的交剪掌迫他订城下之盟,退回东海,一生不再进入中原,玄娘,你是怎么学会这种武功的?”   玄娘神情激动,全身微微发抖,道: “你认得出来,但你能够破解吗?”   黄灵道:“能!”   玄娘道:“你学过少林一柱擎天?”   黄灵点点头道:“这些年我很忙,而且,很少在江湖上走动,用心就在充实自己,我潜入少林藏经阁,住了三十二天,用心之一,就在寻找当年白云大师击败东海神翁的档案,那是一件江湖大事,也是少林寺中的光荣事迹之一,我想他一定会有记载,幸好,被我料中了,那上面记载的很详尽。”玄娘道: “那不可能,没有人能在少林寺藏经阁中住了三十二天,不被少林僧侣发觉。”   黄灵叹息一声,道: “江湖上,只了解少林寺是武林中的泰斗,也只知道掌门方丈的权,达摩院是造就少林高手的地方,罗汉阵是天下第一大阵,上座三僧,是少林寺中的高手,但却不知道,真正的有道行的高僧,却隐居在藏经阁中,和戒律院内,他们可能默默无闻,甚至,连少林寺中绝大部分的僧侣,都不知道他们的成就……”   轻轻吁一口气,道: “我相信他们早发觉了我,而且,也可能一直在监视着,但他们似乎是对我有意的容忍。”   玄娘道:“这怎么可能?”   黄灵道: “为什么不能, 他们才是真正的高僧,洞彻世情,看破了名利,我听过他们之间的两句对话,才放胆住下。”   这是一段江湖秘幸, 不但引起了何寒衣和叶长青强烈的兴趣,也引起玄娘的好奇。   三个人,都以期待的目光,凝住着黄灵。   玄娘轻轻叹息,道: “难道,那时候, 你已知道我要学东海交剪掌?”   黄灵道: “不知道,我住在藏经阁三十二天,也不是为了你。”   玄娘道:“不是为了我,那是为了什么人?”   黄灵道: “玄娘,我不知道你是否在江湖上走动过,以你的聪慧,应该可以看出来, 目下江湖上表面很平静,但每隔一段时间,必然有一次很惊人的大案子发生,计划周密,未留下一点线索,一般武林中人,虽然没有瞧出什么,但少林寺中的高僧曾有警觉,只不过,他们足不涉江湖,所以,他们无法瞧出什么征象,但他们精深的修养,有一种常人难及的灵觉,这种灵觉,使他们感觉到有什么事发生。”   玄娘道: “所以,他们纵容你在藏经阁中,读了三十二天的书?”   黄灵道: “对,他们没有告诉我什么,甚至连面也不和我见一次,那三十二天,使我的收获很大.他们有意的包容,使我很安心。”   玄娘道:“你声名狼藉,他们为什么要纵容你?”   黄灵道:“玄娘,你可以不信任我,但你应该相信少林寺的几位高僧,你也应该信任何寒衣和叶长青。”   玄娘道:“叶长青,可是七剑追魂叶长青。”   叶长青道:“正是区区在下。”   玄娘道:“黄灵,我们先求证一件事。”   黄灵道:“什么事?”   玄娘道:“先证明,你真能破了我交剪掌?”   黄灵道:“好吧!玄娘,不过,我不想用交手的方式来求证明。”   玄娘道:“什幺方式呢?”   黄灵道: “我摆出‘一柱擎天’的招式,你应该看得出来,它能不能对付交剪掌。”   玄娘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一柱擎天’,但我相信能够看得出来。”   黄灵右腿一收,左掌立胸,右手五指半屈,微微抬起。   玄娘叹息一声,道:“黄灵,看来,我永远无法报仇了,过去,我打不过你,现在也杀不了你,以后,只怕也没有什么机会了。”   黄灵道:“玄娘,你如果有一个杀我的心愿,我相信你会得偿的,只不过,把时间延后一些。”   玄娘道:“好吧!我等你三年,只求上天保佑你,这三年之内,不要被别人杀了。”   回顾了两个女婢一眼,接道:“咱们走吧!”   转身大步而去。   黄灵低声道:“寒衣,劝她留下来,她是个很好的帮手。”   何寒衣抬头望望已到了两丈外的玄娘,低声道:“堡主,她对你仇恨很深。”   黄灵道:“我知道。”   黄灵又道:“寒衣,女人的仇恨强烈,但不会深刻,她们改变得很快。”   何寒衣哦了一声,高声说道:“玄娘姑娘,请留步。”   玄娘已行到了三四丈外,闻言停下了脚步,道:“干什么?”   何寒衣道:“姑娘,朗朗神州, 目下却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你一身绝技,何不留下来……”   玄娘接道:“留下来帮助黄灵?”   何寒衣道:“不是帮助黄堡主。”   玄娘道:“不帮他,那是帮你了?”   何寒衣道:“也不是帮我,而是为江湖上正义尽力。”   玄娘沉吟不语。   黄灵道:“玄娘,留下来,对你有好处。”   玄娘道:“我想不出,对我有什么好处!”   黄灵道:“至少,你可以看到我,是否被别人杀了?”   玄娘道:“就算我看别人能杀你时,总不能出手救你吧?”   黄灵道:“为什么不能呢……”   玄娘怒道:“我恨死你了,还要我救你。”   黄灵道: “你如真想亲手杀死我,总不能眼看我死在别人手中吧?”   玄娘道:“嗯!这也有理。”   黄灵道:“所以,你可以很认真的考虑一下要不要留下来。”   玄娘沉吟不语。   何寒衣道:“玄娘姑娘,过去,黄堡主一定很对不起你,我们也不敢为你们排难解纷,我们拥护黄堡主,是拥护他的才慧,他的绝世武功和他的救世胸怀。”   玄娘道:“我知道,不用再解释了。”   何寒衣道:“我们很希望你能留下来,共同为江湖道义一尽心力。”   玄娘道:“给我几天时间,我如想通下,我自会去找你们。”   何寒衣道:“好!咱们恭候佳音。”   玄娘点点头,带着二婢离去。   黄灵回顾了叶长青和何寒衣一眼,道:“你们都来了。”   何寒衣道:“五大剑使,齐聚于斯。”   黄灵苦笑一下,说道:“在下身负旧怨、仇恨太多,连带诸位……”   只见人影闪动,华妙真、屠无方、万胜,一齐飞落到凉亭旁刨。   华妙真笑道:“屠麻子和我冷手罗刹,在江湖上的声誉,比起黄堡主,只怕远要坏上十倍,江湖上正派人士,更是对我们深恶痛绝,一旦知道了我们也和诸位相处一起,对诸位的影响更大了。 ”   黄灵道: “华姑娘,如若说昔年行为之坏,手段之毒,害人之多,在下实在不在姑娘之下。”   何寒衣接道: “屠兄、华姑娘,此时何时,我们相处数年,至少,我可以为两位作证,你们身负恶名,但你们所作所为,比起那些侠名满天下的人,强过十倍。”   屠无方笑道: “我也是这么想法,笑骂由人,只要我们仰不愧天,俯不作地,心中安然,又何必汁较身外之名呢?”   华妙真道: “小妹抗拒江湖上这股邪恶势力之心并未动摇,如是不怕我和屠麻子的恶名拖累,咱们就合作一次,如是有不便之处,小妹倒想了一件两全之策,由小妹和屠兄,分出一部分阴阳堡中人手,我们想法子独自活动。”   黄灵道:“这法子不行,这些年来,咱们苦苦摸索,如今已算找出了一点头绪,江湖上祸患根源, 已然指向了高天健,现在,咱们缺少的是,这个控制江湖的阴谋、证据,一旦能把这些事情揭发出来.我想我们不但对江湖有了一个交代,江湖同道,也会对我们另眼相看了。”   屠无方道: “堡主为了应付这场恩怨,中枢已领导乏人,虽然叶兄、何兄,能代堡主分劳不少,但究竟配合上,不能天衣无缝,老实说,整个阴阳堡的行动,已经有些忙乱了。”   黄灵叹息一声,道: “寒衣一席话,使我生出了很大的警惕之心,百里行程半九十,我不能丢下阴阳堡中事不管。”   叶长青道:“堡主振作起来,我们才能有所作为。”   黄灵缓缓由身上取出一锦囊, 只见上面写道: “玄娘,我死之后,请把此囊转交何寒衣。”   何寒衣道:“堡主,这是……”   黄灵接道:“这是我多年筹思的一个计划,我没有想到,还能活得下去,我了解玄娘,我死之后,她必然会搜我之身,也一定会把这个锦囊交到你的手中。”   何寒衣黯然说道: “堡主,放眼当今之世,除你之外, 只怕再难找出第二个人,能够和高天健对抗了,想不到, 你竟会动了轻生之念。”   黄灵道: “当局者迷,我觉着阴阳堡已经有了很好的组织,我是生是死,已不会影响大局,适才听你—席话,才使我忽然清醒过来……”   华妙真接道:“好!有堡主这一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目光一掠何寒衣、叶长青,接道:“两位都是正大门户中人,不知道,我们这些出身黑道上人的痛苦,我们做好事,别人不信,做一点坏事,立刻传遍天下……”   何寒衣接道: “华姑娘,你明白吗?我们很敬重你,而且,以后,整个的武林同道,都会对你十汁敬重;”   华妙真道: “何少侠,我们出身不同,在江湖上的地位也不同,你受尽了武林同道的敬重,我们却受尽了冷眼,照说,我们应该是生死之敌,像你这种身份,如若能多杀一个我们这样的人,就会多增加一点声誉,但我们却会在一起,共同在一个组织中。”   黄灵一挥手,拦住了华妙真再说下去,接道: “华姑娘,武当派还在追杀你吗?”   华妙真道:“不错,放着江湖大事,他们不管,却对我苦苦追踪不舍,半月之前,我还遇上他们,被他们追了大半天,我跑了五六十里,才把他们摆脱。”   何寒衣脸上一热,道:“华姑娘,他们为什么要追你。”华妙真道: “因为,我伤了一个武当门下的弟子,听说,他师父接掌了门户,所以,下令武当的门下,对我苦苦迫杀。”   何寒衣道:“哦!”   华妙真道: “本来,我可以杀了他的,杀了他,也许就没有事了,但我却手下留情,只断了他一条手臂。”   何寒衣道: “姑娘,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断了他一条手臂?”   华妙真笑一笑,道:“说起来,是一件很好笑的事,他竟然敢对我动手动脚。”   何寒衣一皱眉头,道:“有这等事?”   华妙真道:“何兄可是有些不信?”   何寒衣道: “不瞒华姑娘说,在下出身武当,同道有此等人物,在下理应向姑娘致歉了。”   华妙真道:“那不敢当,武当派正大门户,也不算什么大事,只不过他对小妹太过分了一些,我忍无可忍,才断了他一条手臂。”   何寒衣道:“断得好!”   华妙真笑一笑,道: “黑道中人,都知小妹的恶名,倒是不敢对我无礼。”   何寒衣点点头,道: “这件事,小弟一定要对华姑娘有个交代。”   华妙真笑一笑,道:“何兄,过去的事就算了,现在,重要的是,要对付高天健,至于小妹和武当的事,愿听何兄的安排。”   何寒衣道:“好!小弟一定尽力而为。”   黄灵轻轻吁一口气,道: “咱们相处这些年,虽然很融洽,但有些事,大家还是有意避开,今日能这样坦然交谈,以后,就更好相处了。”   华妙真道: “堡主,我们对你的过去, 只是猜测,今夜,算是有了一些了解,你把我们聚集一处,所以, 你必先要振作起来,不论你为情、为仇,但你都不能死,就目下的情形而言,死亡是一种逃避,现在,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心愿没有?”   黄灵苦笑一下,道:“就算还有,我也不会逃避了。”   屠无方哈哈一笑,道: “好啦,堡主是咱们的头头,今夜里咱们以下犯上,完全忘了规矩。”   黄灵挥挥手,笑道:“屠兄,现在,咱们是论私交。”   一直未开口的万胜,突然开了口,道: “现在, 咱们应该谈谈公事了。”   叶长青道:“在下先向堡主请教一事。”   黄灵道:“什么事?”   叶长青道: “圣水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些什么用处?堡主,可否解说给咱们听听。”   黄灵沉吟了一阵,道: “据我所知,那是一种特殊的矿水,作什么用,我还没有查清楚,不过,我已经查出了大部分的圣水去处。”   何寒衣道:“到哪里去了?”   黄灵道:“高天健收去了。”   何寒衣道:“这个人什么都干,他收圣水作什么?”   黄灵道:“目前还不知道!”   华妙真道: “这么说来,那持圣水的一批人,和高天健无关了。”   黄灵道:“不错,这一批人,无意中帮了咱们很大的忙。”   叶长青道: “这批人也不简单,不但人手很多, 而且,个个武功高强。”   华妙真道:“堡主,能不能想法子,先挑拔这批人,和高天健冲突起来?”   黄灵道:“只有一个办法。”   叶长青道:“由圣水上着手。”   黄灵道:“对!”   叶长青道:“只可惜,圣水的交易时期已过。”   黄灵道:“把咱们购好的圣水交给他们。”   叶长青道:“交给谁?”   黄灵道:“高天健……”   语声一顿,接道: “本来,我是想先削弱他的实力,然后再对付他,现在,我改变计划了,先对付高天健。”   华妙真道:“对!打蛇打头,擒贼擒王。”   万胜道:“树倒猢狲散,高天健如是被咱们杀了,我想他领导的组织,就算再庞大一些,也会很快地瓦解了。”   黄灵道: “咱们阴阳堡的实力虽然不弱,但如由我们独立对付高天健,实力相差仍然十分悬殊,在我原来的计划中,一面和他周旋,一面搜集他的恶迹,公诸江湖,也就是一面和他动手,一面使得江湖同道觉醒,咱们以暗对暗,逃避和他们作实力对抗,如若我的计划,没有什么差错,周旋下去,我们的实力会越来越强,高天健的实力会相对减弱,但目下情形,似乎已有了改变,咱们不得不修正一下计划了……”   目光转注何寒衣的身上,接道:“何兄,咱们相处数年,竟然不知你出身武当。”   何寒衣尴尬一笑,道: “在下并非有意的隐瞒身份,因为,从正统的门户规戒算,我不算武当正式的门下,所以,我也不受武当那些戒规束缚。”   黄灵道:“这些话怎么说?”   何寒衣道: “传授我剑术的,是一位武当名宿,他也是俗家弟子,他和我忘年论交,以兄弟相称,却一直不肯容许我拜在他的门下。”   华妙真道:“但你自称武当弟子……”   何寒衣接道:“我那位授艺长兄,虽是皈依三清,但他的辈份很高,在武当门中,极受敬重,我去过武当三元观,也见过掌门人,掌门人也曾要我认祖归门,作武当俗家弟子,但一直被我那位授艺长兄所阻,而且,立刻带我下山,同去见他一位好友,又传了我七绝飞轮手法。”   黄灵点点头,道:“神轮莫强?”   何寒衣道:“是!堡主认识他?”   黄灵不答,反问道:“传你剑法的可是武当名宿竹杖翁?”   何寒衣道:“堡主也认识他?”   黄灵道:“十几年前,我见过他们两位,而且,还和他们动过手,竹杖翁的剑法造诣;已到炉火纯青之境,莫强的七绝飞轮,更是玄妙莫测。”   华妙真微微一笑道: “在那一战中,堡主是胜了,还是败了?”   黄灵道:“我没有胜。”   这句话说的很含糊,没有胜, 自然是败了,但他没有明说败了。   却转过话题,道: “阴阳堡以黑道组织出现江湖,而且,行动一直十分谨慎,所以,高天健也没有太注意我们,这对我们的发展,帮助很大,但这一次圣水交易,无疑是正式揭穿了我们和高天健为敌的内情,飞鹰和狂龙,这次又在太湖挫败,这对高天健是一个很大的刺激,我想,他会把咱们看成第一号敌人,也必会集聚他的力量,先求消灭咱们, 自是不易再缓慢行动,削弱他的羽翼了,只好集中全力,作擒王—击。”   叶长青道:“堡主可已有了计划?”   黄灵道:“有!但玉兰双姝对我们的成败,有着很大的关系,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全力以赴?”   叶长青道: “我已尽力说服了她们,她们也很感激堡主的救命之恩,但她们作多少,那就很难预料了。”   何寒衣道: “堡主是不是准备集中阴阳堡的人手,作全力一击?”   黄灵道: “阴阳堡的人手, 已分散于江湖之中,除了长青带这一部分人手,可以调用之外,一时之间,要把他们集中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人数一多,行动也不方便。”   屠无方道: “就是咱们这几个人,找上高天健,以堡主的功力,再佐以何兄的飞轮、叶兄的追魂七剑,可以拼它一阵了。”   黄灵微微一笑,道: “咱们几个人,又太单薄了一些,我早已安排了一支伏兵,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   目光转注到万胜的身上,道: “万兄,你把这几年的准备给大家说一下。”   天手刀万胜笑一笑,道: “这几年,兄弟一直很少和诸位见面,就是奉了堡主之命,在暗中训练了一批人手,因为时间太短促,要把一个新人训练成有用的人,实在不太容易,所以,选取的人手,大都是已有武功基础的人, 目下能够派上用场的,大约有五六十个人,可当大用的,只有二十四个人。”   黄灵道:“这批人现在何处?”   万胜道:“我已经把他们集中于一处隐秘所在。”   黄灵道:“好!有这二十四个人,足可以供我们调度了。”   万胜道:“好!属下立刻通知他们赶来。”   黄灵摇摇手,道: “不必了,你带着他们走,最好能够易容上路。”   万胜道:“我知道。”   黄灵道: “不用急着赶路,以隐秘行踪为要,我们在信阳州天外客栈见。”   万胜道:“属下理会得,”   对何寒衣等一抱拳,道:“兄弟先走一步。”   华妙真望着万胜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道: “堡主果然是计划周密,人所难及。”   黄灵道:“高天健的耳目众多,咱们也要小心一些才行。”   何寒衣道:“堡主的意思,咱们也要易容而行了?”   黄灵道: “诸葛一生唯谨慎,这一战太重要,咱们失败不起。”   信阳在河南南部,市面繁荣,商贾云集,   天外客栈是信阳州第一等大客栈,很好找。   何寒衣和华妙真走在一处,两个人快一步,最先赶到。   金剑飞轮的名气虽大,但江湖上见过他的却是不多。   现在,他穿着一袭天蓝长衫,完全是一个游学士子的打扮。   华妙真女扮男装,白衣方巾,美娇娘化身俏书生。   天外客栈规模相当大,但客人心很多,七八个店小二,忙得团团转。   这时,正是日落西山,客人住店的时候。   两个人在门口等了一会,才见一个店小二迎了上来,打量了两人手中牵的毛驴,道:   “两位把坐骑交给我吧!”   何寒衣微微一笑,道: “我们要住店,一路风尘,想在这儿多住两天,能不能给我们一个幽静一点的跨院?”   店小二道:“跨院,我倒可以替两位想个法子, 只是价钱贵了一些……”   两人穿的衣服虽然很干净,但绝对不是很有钱的人,有钱人不会花几钱银子,骑—头毛驴赶路,华衣骏马,游学四方,那才是人生乐事。   何寒衣低声道:“银子我们还有一些,小二哥只管放心。”   客大吃行,行大吃客,这天外客栈的店伙计,也有一股大客栈的气势,笑一笑,道:   “两位今天早上雇的毛驴。”   何寒衣点点头。   店小二道:“这一站是八十里,包草包料,一头是八钱银子,二八一两六……”   何寒衣取出一绽银子,约莫五两,递子过去,道:“这点银子,小二哥先收着……”   店小二接过银子,脸上立刻挤出了笑容,腰也弯啦,一面招呼另一个店伙计把毛驴送上槽,一面打着躬把何寒衣、华妙真,引入了一座跨院中。   这座跨院相当的宽大,除了一座主房之外,还有两间厢房,一个小巧的院落,种植了一些花草。   但最令华妙真满意的是,有一棵繁枝密叶的白果树,耸立在庭院中。   店小二送上了茶水,笑道: “两位相公,要不要准备点吃的东西?”   何寒衣道: “好!给我们备几个菜,一盘捞饼,一壶状元红。”   店小二离去之后,华妙真才微微一笑,道:“何兄,这座天外客栈,还经营毛驴生意?”   何寒衣笑道: “那倒不是,豫南几县,都有这一种生意,各行都有一定的路线,不用人跟,到站头时,他们有人收钱、接驴,有的和大客栈有来往,连路都不用问,毛驴就把你送到了客栈门口,他们早巳把价钱算好,作了个暗号,到地头收钱,分文不错。”   华妙真道: “这倒是方便的很,我在江湖上走动了不少年,  两度经过像南,却没有骑过这种的毛驴子。”   何寒衣笑道:“江湖上人,自然很少骑这种小毛驴。”   店小二送上酒菜,两个人对坐小酌。   华妙真喝了一杯酒,突然放下酒杯,道:“何兄,情形有些不对。”   何寒衣道:“什么事情?”   华妙真道:“你注意到没有?”   何寒衣道:“注意什么?”   华妙真道:“那个店小二,他实在装得很像,连我也被他瞒过去了。”   何寒衣道:“你是说那店小二有毛病?”   华妙真道:“不是毛病,是问题,你留心外面,我检查一下酒菜。”   她取出一个银簪,很仔细的检查了酒菜。   幸好,酒菜之中无毒。   华妙真冷笑一声,道:“这个人不简单,也许,他认为已骗住了咱们,也许他还在摸咱们的底。”   何寒衣沉吟不语。   华妙真微微一笑,道:“何兄,看样子,你好像不太相信我的话。”   何寒衣道:“姑娘能不能说得详细一些?”   华妙真道:“事实上,只要你留心一些,也应该看得出来。”   何寒衣笑一笑,道:“你是说,看他气度?”   华妙真道:“对,那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神,他可以隐藏起他所有的东西,但他无法完全隐去那一对精光隐隐的眼神,他藏锋敛刃的本领,还不到家,一高兴,眼神就露了出来。”   何寒衣沉吟了一阵,微微颔首,仔细想起来,确然是有些可疑。   华妙真道:“好!咱们谈到这里为止,也许,我的看法,有点错误,我提醒何兄的目的,只是要你小心一些。”   何寒衣点点头。   两人用过酒饭,分别归房安歇。   这跨院中,一主一厢,何寒衣住了上房,华妙真住在厢房。   华妙真的提示,在何寒衣的内心之中,发生了很强烈的震动。   他开始回忆那店小二的一切举止,一点点也不放过。   仔细的推敲过后,果然感到那店小二有些可疑。   二更时分,何寒衣在床头布置了一番。悄然推窗而去,跃攀上庭园的大树上。   过了一个更次,跨院中仍然是那么幽静。   三夏之后,整个的天外客栈,都静了下来,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繁星点点,闪烁在夜空中。   静夜,繁星,靠在大树枝叶密处的何寒衣。   四更时分了,何寒衣不禁哑然失笑。   也许是华妙真过虑了,对他也有了影响。   每一个人的举止,如若要仔细的推敲起来,鸡蛋里挑骨头,总可以找出一些毛病。   何寒衣决心回房去了,正准备跃下树去,突然间,跃落下一条人影。   忽然间,心头一震,何寒衣暗叫了两声惭愧。   忍耐的功夫,竟然是如此的重要。   只要早走片刻,这一夜的功夫,就算是白等了。   那人穿着一身的黑色的衣服,跃落地面,竟然是不闻一点声息。   相当高明的轻功。   何寒衣打起精神,暗暗提聚真气,准备应变。   他虽然已有准备,但华妙真没有。   这位黑衣人,是那么充满着自信的人,落地之后, 目光转动,四顾一眼,举步直向华妙真住的厢房行去。   只见他行到窗前,侧耳听了一阵.突然伸手入怀。   何寒衣心中一紧,正想跃落树下, 耳际间忽然响起了一个轻微的声音,道:“何兄,不要动。”   声音入耳,何寒衣立刻听出来了,那正是华妙真的声音。   何寒衣微一抬头,只见华妙真就端坐在他头顶以上四尺左右处,一个岔枝之上,望着他微微一笑。   何寒衣心中忖道:如论江湖经验,看来,我实在不如华妙真,我竟然不知道她早巳在大树之上。   只见那黑衣人由怀中取出一物,插入窗中。   双方距离虽然不太远.但夜暗之中,何寒衣无法看清楚那是一个什么东西。   片刻之后,黑衣人收起那小巧之物,轻轻推窗而入。   华妙真低声道:“咱们分由两面堵住他。”   飘身而下,落着实地,   何寒衣也跟着跃落地面,堵在另一面。   但那黑衣人行入了室中之后,却既未燃灯,也未再出现,似乎是,他进入室中之后,忽然间消失。   幸好,何寒衣和华妙真,都有很好的耐心。   两个人很耐心的等了下去。   对方入室之后,忽然不闻声息,行动莫刮预测, 显然已经发觉中了诱敌之计,华妙真和何寒衣,一时间, 也不敢进入室中。   时光在沉寂中消失。   双方暗中对峙了是是有一顿饭的功夫之久。   进入室中的黑衣人,终于忍不住了,突然飞身一跃,直窜出来。   何寒衣耳目灵敏,对方一有举动,何寒衣已经有了警觉,早作戒备。   黑衣人穿窗而出时,何寒衣也由一旁横里飞出。   两个人悬空接了一掌,双双落着实地。   何寒衣和黑衣人对过了一掌之后,右手已握在了剑把之上。   右手一抬,长剑出鞘。   宝剑乎胸,摆出了一副出击的姿势。   黑衣人未能闯过,人反而冷静下来,冷冷说道::“好身法!”   何寒衣道:“彼此,彼此,阁下夤夜来此,不知用心何在?”   黑衣人道: “两位深夜之中,不在房里睡觉,却鬼鬼祟祟,跑到了外面做什么?”   何寒衣冷笑一声,道: “这真是喧宾夺主子,阁下怎么称呼?”   黑衣人道:“无名小卒,用不着通名报姓了。”   一个冷冷的声音, 由身后传了过来,道: “阁下既是无名小卒,咱们也不多问了。”   黑衣人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没有着地, 已被华妙真伸手挟起,笑道: “何兄,交给你了。”   何寒衣点点头,接过黑衣人低声道:“怎么处置他?”   华妙真道:“随便你怎么处置吧!”   何寒衣行入房中,把黑衣人放在床上,拍活他穴道,冷冷说道:“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的穴道仍然被点,除了口还能言之外,仍然不能动弹。   何寒衣道:“阁下好好想想,愿不愿回答在下几个问题?”   一面问话,一面除去他脸上的黑纱,   华妙真猜的不错,这人,果然正是那个端茶送水的店小二。   黑衣人长叹一声,道: “不用问我什么了,我不会回答你一句话。”   何寒衣沉吟子一阵,道:“阁下是不想活了?”   黑衣人闭上了双目。   何寒衣道:“好!在下成全你。”   右手食中二指一沉,点了下去。   黑衣人睁开双目,脸上泛起了惊怖之色。   何寒衣指锋一偏,没有点中那黑衣人的死穴。却点中那黑衣人的晕穴。   华妙真缓缓行了过来,笑道:“杀了他?”   何寒衣道: “没有,我想留下他一条命,总比杀了他好一些。”   华妙真道:“这个人的武功不错,如若在正面和他动手, 只怕需要一番苦战。”   何寒衣点点头,道:“是不是废了他的武功?”   华妙真道:“这个人如若对咱们没有什么用处了,那就杀了他算啦!”   何寒衣道: “这个人也许很坏,可是,我们不知道他有什么恶迹?”   华妙真道:“何兄,对敌人不能仁慈。”   何寒衣道:“可是,我们还不知道他是否是咱们的敌人?”   华妙真笑一笑,道: “何兄,本来. 我不想问你如何处置这个人,但我想一想,还是来了。”   何寒衣道:“不放心我?”   华妙真道: “你出身正大门派,虽然已经在阴阳堡历练了很久,但我仍然担心你下不了手。”   何寒衣尴尬一笑,道:“这倒是被你猜对了,虽然,我和他们敌对相处,但要我杀一个完全没有反抗之力的人,在下实在下不了手。”   华妙真微微一笑,道:“但他现在真的死了…”   何寒衣接道:“不会,我只点了他的晕穴。”   华妙真道:“也许你下手重了一些,也许他早有了自绝的准备,如何处置这一具尸体,那就偏劳何兄了,说不定,我们还用得着他的身份,何兄,想出什么妙计时,再和小妹商量。”   转身行了出去。   何寒衣掩上房门。   这一次,他变的更细心了,还加上了门栓。   回到床上,屈指一弹,解了那黑衣人的晕穴,道:“阁下如若肯说实话,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黑衣人闭目不语。   何寒衣道:“阁下如此倔强,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我要你尝尝分筋错骨的滋味。”   右手一探,抓了过去。   手指一触黑衣人,忽然觉出不对,再探鼻息,竟已气绝而死。   何寒衣呆了一呆,看东方已透出鱼肚白色,只好暂把尸体藏入床下。   他虽然身负绝世武功,但一想到床下放了一具尸体,总是睡不安稳。   只好和衣躺在床上。   这一夜,他完全没有合眼。   如若华妙真不是女的,他定过房和她并卧一榻。   幸好,不太久,天已大亮。   而且,店小二来的很早。   没有店伙计这样早找上客人房中的,幸好何寒衣人全无睡。   何寒衣开了房门,店小二提着一壶开水行了进来。   仍是昨天那个店小二,穿着那身衣服。   何寒衣呆住了。   难道世上真有借尸还魂的事,还是有如此相像的人。   何寒衣仔细看过那床下的尸体,就是招呼他们的店小二。   幸好店小二先开了口,道: “小妹华妙真,我现在是店小二周七。” ‘何寒衣道:“你,你……”   华妙真一面冲水,一面说道: “小心一些,找看这店里还有耳目,不过,周七好像是—个头头,可能,还有人会监视咱们。”   何寒衣哦了一声,转过身子,坐在木椅上。   华妙真接道: “床下放一具尸体.想来, 你一定睡得不好,不妨到小妹房中休息一下,大白天,大概不会出事,如若有人问起我就说我出去看朋友。”   何寒衣道:“华姑娘怎么知道,他叫周七。”   华妙真道: “昨夜,我比你早一个更次出来,换了另一个客人的身份,摸清了他的底子,也查出了他的住址。”   何寒衣道:“哦!”   华妙真道: “高天健似乎心有了准备,看来. 他们布了不少暗桩,我想借周七的身份活动,也许还能发现更多的秘密。”   何寒衣道: “ 如若他们这里还有别的人,我想他们必有联络暗记,你要小心一些。”   华妙真道:“多谢何兄关心,我会小心从事。”   何寒衣道:“床下尸体……”   华妙真道: “暂时不用管他,入夜再作打算,堡主也许今夜就可以赶到,到时间,我会通知何兄,小妹去后, 请掩上房门,由窗中出去,到小妹房里好好养息一下精神吧!”   何寒衣道:“华姑娘,在下好生惭愧。”   华妙真道: “你出身名门,不知江湖上鬼蜮伎俩,没有什么好惭愧的。”   何寒衣道:“不!在下追随黑、白两道中第一聪明人黄堡主竟然未能学得一些自卫之能。”   华妙真笑一笑,道: “何兄,这不能怪你,也不表示你的聪明才智不如别人,重要的是你对事情的看法,和我不同。”   何寒衣道:“这个对料敌、断事,也有关系吗?”   华妙真道:“关系太大了,你对人对事的态度,是往好处想,听以,忽略了很多不利我们的小节,我对事情的看法,是先从坏处想,想想看,这中间有多大的距离,如若,我们能确知这地力潜伏一个敌人,凭藉智慧,把它找出来,老实说,小妹就未必如你了。”   何寒衣笑一笑,道: “不用安慰我,不过,这件事,给我一个很大的启示,我们进了信阳州,就接触到了敌人,随时都可能有意外的变化,必须小心应付。”   华妙真笑道: “好!这个收获最大,你小心一些,我要去了。”   何寒衣道: “我会小心,其实,你的处境, 比我危险十倍,万一他们要与你联络,很可能会立刻露出马脚。”   华妙真道: “多谢关注,我想,天黑之前,堡主和叶兄、屠麻子,也都该赶到了,唉!   只要堡主赶到,很多事,都用不着咱们费心了。”   转过身子,缓步向外行去。   何寒衣掩上房门,盘膝而坐,运气调息起来。   华妙真给了他很大的警惕,已使他感觉到,行藏随时可能泄露,也随时可能引起冲突,有一番激烈的搏杀之战。   他必需保持着体能,才可以对付强敌。   他内功精湛,澄清心中杂念,立刻神游物外,进入禅定之境。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一阵敲门之声,惊醒了何寒衣。   何寒衣吸一口气,打开木门, 华妙真疾快的闪身而入。   回身掩上木门,华妙真低声道: “何兄, 有三位客人住进天外客栈,小妹认识其中两个。”   何寒衣道:“什么人?”   华妙真道:“狂龙、飞鹰, 和一位很年轻的小伙子。”   何寒衣心中一震,低声道: “难道高天健已经听到了什么?   也开始把人手调集回来了。”   华妙真道: “ 很可能,高天健听到了什么风声,把人手也调集回信阳州来。”   何寒衣道:“姑娘的身份,是否被发觉了。”   华妙真道:“我很小心,到目前为止,找还未被他们怀疑到。”   何寒衣道:“这么看来,天外客栈, 也是高天健的耳目了。”   华妙真道: “据我暗中调查天外客栈。大体上说,他们还是正当的生意人,高天健只是在这中间,安插了一些人手。 人都是店小二。” 何寒衣道:“也只有这些人,才能接触到住店客人……”   语声一顿,接道:“堡主呢?”   华妙真道:“还没有消息。”   何寒衣道:“会不会出事?”   华妙真道: “堡主一行,纵然出事, 他们也可以应付。小妹担心的是万兄,如若高天健听列了什么风声,天手刀和他带的一   批人,很容易被人发觉,不过……”   何寒衣接道:“不过什么?”   华妙真道:“我看狂龙、飞鹰,和那年轻人, 神态都很轻松,不像有急事的样子?”   何寒衣道: “狂龙和飞鹰到了信阳州来,总不会是无缘无故吧?”   华妙真道: “以这两个人在江湖亡的气势,行动之间,必然是仆从如云,至少,也会带两个听候他们使唤的人。”   何寒衣道:“哦!”   华妙真道: “现在, 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里,这说明了,他们到这里来,是秘密的。”   何寒衣道:“秘密来此?”   华妙真道: “他们两个人, 可以用很多神秘方法瞒过别人混进来,但他们如果带了一大批人手来,那就无法瞒过人了。”   何寒衣道:“高天健似乎是在招集他属下。”   华妙真道: “可能是一次重要的会商,也可能是准备集中全力的一击。”   何寒衣道: “除了狂龙、飞鹰之外,不知道还有些什么人到此。”   华妙真笑一笑,道: “何兄,我无法知道他们集会的原因,堡主只告诉过我们,高天健领导了九个黑道组织,狂龙和飞鹰,只是九个黑道组织中的两个,还有七个组织,是什么人所领导,我们都无法知道.就算他们来了,我们也无法认识他们。”   何寒衣道:“希望堡主早些赶到,也许,他能够想出办法。”   华妙真笑一笑,道: “何兄,狂龙、飞鹰,为人很狂傲,如是和他们身份不等的人,他们绝对不会假以辞色。”   又道: “但是那个年轻人,却和他们相处在一处,就我观察所得,狂龙、飞鹰对那个年轻人, 似乎是还有些巴结。”   何寒衣道: “对!由狂龙、飞鹰身上着手,虽不中,亦不远矣!”   华妙真道: “我去了, 你自己小心—些,我不知道这个店小二能扮到什么时候,随时可能会被揭穿身份……”   何寒衣接道: “姑娘如果被人发觉时,请避入此地, 咱们联手应敌。”   华妙真道: “到时候,看情形再作决定,我也许会避开去,也可能找你求援,但何兄,要自己作打算,万一我走了, 你要小心一些。”   她双目中,忽然泛现出无限关切之情,疾快的转身而去。